農地流轉價格的影響因素及對“非糧化”的影響

黃李萍 吳學兵 丁建軍

摘要 土地流轉在優(yōu)化土地資源配置、破解土地細碎化難題和幫助農民增收上發(fā)揮了重要作用。首先分析了農地流轉價格的影響因素，緊接著指出農地流轉價格發(fā)生偏離對“非糧化”的影響，研究發(fā)現(xiàn)，價格過高在增加種糧成本的同時，也會倒逼生產條件的改進。而價格偏低對“中堅農民”有利的同時，也弱化了經營主體優(yōu)化生產要素的意愿以及造成一定程度的拋荒撂荒。最后，從不同主體的視角，提出了建立風險防范機制、加大糧食生產的科技投入、提高耕地利用效率、優(yōu)化糧食生產布局等政策建議。

關鍵詞 農地流轉價格;影響因素;非糧化;耕地紅線

中圖分類號 F 321.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17-6611（2022）08-0257-03

doi：10.3969/j.issn.0517-6611.2022.08.068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Circulation Price of Agricultural Land and Its Impact on “Non-graining”

HUANG Li-ping 1， WU Xue-bing 1， DING Jian-jun 2 （1. Hubei Rural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 Yangtze University， Jingzhou， Hubei 434023; 2. Institute of New Rural Development， Jingch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Jingmen， Hubei 448000）

Abstract Land transfer has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optimizing the allocation of land resources， solving the problem of land fragmentation， and helping farmers increase their income. This article first analyzed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agricultural land transfer prices. Then it pointed out the impact of the deviation of the agricultural land transfer price on the “non-grainization”. The study found that while increasing the cost of growing grain， high prices will also force the improvement of production conditions. While the low price is beneficial to the “core peasants”， it also weakens the willingness of business entities to optimize production factors and causes a certain degree of abandonment. Finall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ifferent subjects， this article put forward policy recommendations such as establishing a risk prevention mechanism， increasing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vestment in grain production， improving grain utilization efficiency， and optimizing grain production layout.

Key words Farmland transfer rent;Influencing factors;Non-graining;Farmland red line

近年來我國農地流轉的增速較之前有所下降，但從總體效果來看，土地流轉的總面積仍在不斷增長。土地流轉程序不正規(guī)、監(jiān)管未落實、所有權主體缺位等弊端也漸漸顯露。隨著經濟的發(fā)展，農村勞動力人口大量轉移，農產品質量要求不斷提高，新型農業(yè)經營主體的培育順應了時代要求。同時，市場上新型的土地流轉模式中出現(xiàn)了“非糧化”趨勢，給我國糧食安全乃至經濟安全都帶來了巨大隱患。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發(fā)布，對土地用途管制、耕地質量數(shù)量、土地經營權流轉等方面做出了明確指示。在人多地少的現(xiàn)狀和嚴格耕地保護的呼聲下，“非糧化”現(xiàn)象引起了研究關注。農地流轉價格是土地流轉的重要組成部分，影響農地流轉價格的因素有哪些，農地流轉價格的高低會如何影響“非糧化”，需要進一步探究。

1 農地流轉價格的影響因素

1.1 熟人社會規(guī)范

農地流轉市場不是一個純粹的要素市場體系，具有特殊的交易性質，包含著親緣、地緣、人情關系 [1]。盡管農村集體經濟快速發(fā)展、新型農業(yè)經營主體不斷發(fā)育，農村熟人社會中依舊存在著大量農地無償流轉的現(xiàn)象，弱化了農戶改進生產技術的意愿，降低了糧食生產效率 [2]。我國城鎮(zhèn)化進程加快，“農二代”成為兼業(yè)農民紛紛外出務工，土地流轉的面積逐步增加，為規(guī)?；洜I提供了物質基礎 [3]。簽訂正式合約意味著農民在一段時間內無法使用自己的土地，“在位控制權”會減弱?？紤]到能夠靈活收回土地，農戶選擇不簽訂合約的非正式流轉，以低價或者“零地租”將土地轉入給自己信任的熟人，委托其代為管理。這樣轉入方可憑借經營面積的增加提高種植收益，轉出方不會因自己外出而使土地拋荒。同時，這種方式還能保留土地的“社會保障”功能，在外出務工農民歸來時能夠依靠土地種植維持基本生活。該形式的土地流轉并無明確的價格，實際上這是一種更持久的人情往來關系，維系這一交易行為成功進行的是熟人社會之間的一種規(guī)范體系。08E62C2A-6DE9-4404-B157-458B3935F4F6

1.2 流轉地塊規(guī)模

地塊規(guī)模對農地流轉價格的影響源于兩個方面：一是細碎化程度。擁有多塊土地，地塊面積大小不一且在空間上互不相鄰即細碎化程度高 [4]。山地丘陵地區(qū)因地形分割地塊凹凸不平、坡度較大，公路不能修到田地，大型機械無法進入，農戶只能采取人工等傳統(tǒng)的耕作方式導致經營成本增加;此外，地塊分散，運輸過程中要花費更多時間。農業(yè)生產種植具有規(guī)模報酬遞增的規(guī)律，土地細碎化會影響要素的邊際產出彈性，進而影響整個農業(yè)生產系統(tǒng)，最終造成農作物產量下降 [5]。我國出臺了許多與規(guī)模經營相關的政策補貼，地塊細碎化程度高在申請政策補貼方面也不占優(yōu)勢。二是規(guī)模大小。地塊規(guī)模越小則土地上的所有權主體越多，眾多小農戶商談價格時眾口難一，會提高交易成本。地塊面積和耕地流轉價格間存在“倒U型”關系，地塊的形狀、平整程度，對田間道路的質量產生正向作用，機械化作業(yè)時更順暢，所以會對租金水平起到調節(jié)作用。地塊規(guī)模的適度擴大，可以實現(xiàn)資源配置的合理利用，發(fā)揮地塊的規(guī)模經濟效益。

1.3 耕地質量屬性

耕地是農業(yè)生產的基礎。我國面臨著人多地少的壓力，在人口持續(xù)增長的情況下，如果不珍惜現(xiàn)有耕地，會對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以及糧食總產量的穩(wěn)定帶來極大阻礙。耕地質量是糧食產量和農地流轉價格的重要影響因素，隨著農地大規(guī)模的流轉，帶來了土壤肥力下降、有機質含量降低、優(yōu)質高產田比例縮小等問題。土壤肥力是衡量土壤為作物生長提供所需養(yǎng)分的能力指標，土地肥沃程度與土壤中有機質的含量呈正比。有機質能為土壤提供養(yǎng)分、改良土壤結構，是農作物生長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土壤肥力與農作物的產量呈正相關，進而會影響土地流轉價格;其次，農田水利建設是提高農地質量的有力保障，有助于改進糧食生產條件、提高耕地復種指數(shù)和利用效率，有利于建設旱澇保收、穩(wěn)定高產的高標準農田。良好的灌溉條件為作物提供充足的水分，還可以改善土壤質量、維持土壤肥力和平衡鹽堿度。

1.4 土地流轉年限

土地流轉期限與土地產權的穩(wěn)定息息相關。流轉地塊的使用權不穩(wěn)定會導致土地真正的耕作者頻繁更換，造成糧食生產中斷?；谵r地的資源稟賦效應，農戶對土地有著情感寄托，農村熟人社會中對于地塊流轉期限以口頭約定為主，大多是短期或未明確期限。短期轉入土地的農戶對土地進行整理的意愿和投入相對有限，他們從主觀上對后期收益不抱過高期望，因此也不愿意為此支付過高的流轉價格。如此不規(guī)范的流轉形式使得農地流轉的價格具有隨意性，甚至有大量“零地租”存在。相反約定較長的流轉年限后，出租方會索要更高的價格以彌補其對土地“在位控制權”減弱帶來的“痛苦”;而轉入方會期望通過長時間穩(wěn)定的耕作投入獲取更高的利潤回報，在考慮到投入生產成本的基礎上，愿意花費更高的租金轉入土地來擴大自己的經營規(guī)模。

2 農地流轉價格對“非糧化”的影響

2.1 農地流轉價格偏高對“非糧化”的影響

2.1.1 收益減少是農戶“非糧化”種植的自然選擇。收益是農業(yè)經營者是否種植糧食作物的決定因素 [6]。種糧投入的精力遠多于其他經營活動，糧食的價格也較低，因此比較收益相對較低。且農業(yè)本身受自然條件約束大，需要搶季節(jié)、不違農時。通過減少成本、增加收益來平衡各主體間的利益關系，可高效應對“非糧化”危機 [7]。農地流轉的價格與非糧種植的概率、比例均呈現(xiàn)正相關 [8]。蔡瑞林等 [9]的研究表明包括租金在內的土地流轉成本過高將損害種糧收益。農地流轉價格過高，即使在風調雨順的年景從事糧食生產，也不會收獲過高的回報。種植經濟作物收入高，農民對土地流轉報酬也抱有更高期望， 會不自覺地提高農地流轉價格，加劇“非糧化”趨勢。發(fā)生自然災害或者年成不好時，拋開前期投入不談，將無利可圖，外來的經營主體可能毀約棄耕，造成糧食生產因錯過農時或者缺乏后續(xù)照料而產量下降。

2.1.2 成本上升倒逼經營者改進生產條件和技術。在以較高價格轉入土地后，農業(yè)經營主體必定會采用不同手段來應對經營成本上漲，既有“非糧化”和毀約棄耕的風險，又有追求農地產出效益、發(fā)展循環(huán)經濟的有利之處。糧食生產的固定資產投入與經營規(guī)模能減緩“非糧化”趨勢，另外農地流轉價格與農戶種糧比例的負相關，受到糧食經營規(guī)模的約束，規(guī)模越大種植比例下降的概率越低 [10]。大規(guī)模轉入方要想實現(xiàn)賺取更多利潤或者維持現(xiàn)狀，除了降低農業(yè)成本外還可提高單位面積產量和糧食價格。單產的增加需要更多的科技投入，會提升糧食作物的品質和競爭力，進而導致糧食價格上漲。同時，又會吸引來更多的經營主體，形成農業(yè)經營的良性循環(huán)。另外，發(fā)展循環(huán)農業(yè)，在實現(xiàn)資源合理有效配置的同時，也能滿足當下人們對于綠色健康農產品的需求，可有效應對農地流轉價格偏高的壓力。

2.2 農地流轉價格偏低對“非糧化”的影響

2.2.1 低價格轉入為“中堅農民”帶來福音。一些小農戶迫于養(yǎng)家糊口的壓力，選擇進城務工。但農村還留有一類不用離家謀生或無法外出的人群——“中堅農民” [11]。他們大多年輕力壯家庭壓力較小，可憑借一技之長在農村熟人社會中賺取收入。有的父母身體素質好、子女尚且年幼，經濟上的負擔較小，可以免于忍受親人分離之苦;或是因家中父母年邁、家人有病需要照顧脫不開身，只能在家務農或者就近打零工。他們工作時間相對靈活，工作之余可以幫忙照顧家里、打理農田。農忙時節(jié)，耕作完自家的田地還有余力時，為了擴大種植面積增加收入來源，流轉他人的閑置土地。務農是他們的主要經濟來源，有著多年的糧食生產經驗善于精耕細作，農地產出率較高。在租金成本較低和擴大經營收益的雙向驅使下，更愿意轉入土地，對“非糧化”起到緩解作用。

2.2.2 低價格使調整優(yōu)化生產要素的意愿弱化。對于規(guī)?；洜I主體來說：生產成本帶來的代價越低，消耗的機會成本也越少。主觀上難以有效激勵他們?yōu)榱嗽黾佑倪M生產技術，這種僥幸心理導致陷入糧食產量不高、種糧收益低下的惡性循環(huán)。無償或者低租金轉入土地的經營者，花費更多資金和時間精力對土地等各類生產要素進行調整優(yōu)化的意愿是相對有限的。與高租金成本相比，并不能完全保證偏低的流轉價格上所節(jié)約的租金成本，實實在在起到了緩解改進生產條件中資金壓力的作用 [1]。相反，可能會因為轉入土地時付出的金錢代價較小，對流轉土地非但不愛惜甚至肆意踐踏過度開發(fā)，導致地力透支、土壤肥力下降，造成糧食產量劇烈下滑。08E62C2A-6DE9-4404-B157-458B3935F4F6

2.2.3 偏低的流轉價格會造成農地的拋荒撂荒。農業(yè)的收益相對較低，越來越多的農民選擇進城務工或做生意，這就導致了一些農地拋荒撂荒的不良現(xiàn)象。在流轉價格相對較低時，農戶不愿意將土地流轉給外人。一般都是交由家里的老人或者無償轉給親戚鄰居種植，還有其他人不愿意因微薄的流轉租金換來流轉土地無法靈活收回的風險，寧愿將土地荒廢也不想出租給不信任的經營主體。期望在自己年邁或者其他原因歸鄉(xiāng)時，隨時可以進行農業(yè)生產，作為自己最后的保障。這樣一來直接造成糧食種植面積總量的減少，造成農戶種植結構的“非糧化”。羅必良等 [12]基于饑荒經歷，得出稟賦效應及其農地流轉抑制具有情境依賴特征，化解農地流轉不暢的難題，要從經濟手段、社會保障與公共政策援助多方面共同努力。

3 政策建議

3.1 建立相應的風險防范機制

增強土地流轉的風險防范意識，創(chuàng)新預警監(jiān)測和應對機制。既要發(fā)揮市場的決定性作用，也要加強組織介入 [13]。首先，部門聯(lián)合發(fā)布農地流轉的基準價格，作為最終定價的參考依據;倡導轉入轉出雙方在市場上公開交易，破解信息不對稱難題。指導雙方簽訂合法合同，對雙方的權利義務作出明確規(guī)定;健全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服務監(jiān)督機制，對流轉前中后的資格審查、合同簽訂、土地用途管理等及時跟進監(jiān)管。規(guī)范正式的流轉程序既能為雙方提供保障，又能對二者起到約束作用：一方面防止轉入方惡意毀約或掠奪式經營，另一方面降低出租方流轉行為的隨意性。其次，加大金融企業(yè)為農戶提供信用貸款的力度，鼓勵農業(yè)保險機構為土地流轉推出有針對性地流轉履約保險，出臺相關政策措施幫助解決當下農地流轉價格高、融資困難、農戶組織化程度較低的問題，打消農戶“非糧化”種植的想法。

3.2 加大糧食生產科研投入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首先，加強農業(yè)科技研發(fā)。促進糧食生產性服務業(yè)的發(fā)展，延伸農業(yè)產業(yè)鏈，形成農產品生產、加工、營銷等環(huán)節(jié)一體化格局。提高農產品的附加值和市場競爭力，為糧食種植戶提升利潤空間;繼續(xù)完善農田水利基礎設施建設，提升田間道路的質量，提高耕地的產出效率和土壤肥力;與高校聯(lián)合研發(fā)優(yōu)質糧食品種，改良現(xiàn)有的生產技術水平，加大技術攻關力度。其次，完善農業(yè)科技推廣，機械化作業(yè)水平的提升會緩解小規(guī)模農戶更傾向于非糧種植的困境 [14]。加強校企合作，推行產學研一體化，提升現(xiàn)代化農業(yè)機械的利用率，運用新技術發(fā)展智慧農業(yè);加大糧食生產專業(yè)知識的宣傳教育，鼓勵農民參與培訓，提升專業(yè)素養(yǎng);多提供“三支一扶”“大學生村官”等崗位機會，引導知識分子投入到糧食生產種植中，發(fā)揮好“傳幫帶”的作用，將更多高科技技術和產品落實到農業(yè)生產的使用上，真正做到“藏糧于技”。

3.3 提高耕地利用效率

對現(xiàn)有耕地絕不讓步，貫徹“藏糧于地”方針 [15]。在源頭上守住耕地保護紅線、嚴禁搞耕地跨省 （區(qū)） 域占補平衡的基礎上，加強高標準農田的管理和監(jiān)督。提高當?shù)卣母乇Ｗo和糧食安全意識，防止一些地方政府為了政績急于求成，犧牲耕地謀求經濟發(fā)展，將耕地的使用情況納入考核標準;分析歸納現(xiàn)有“非糧化”表現(xiàn)，考察耕地的破壞程度以及土壤的質量狀況，加大對相關責任主體的懲戒力度，責令限期整改，及時止損。其次， 重視耕地質量保護。完善耕地質量建設標準體系和動態(tài)監(jiān)測預警體系，出現(xiàn)濫用耕地或者耕地“非糧化”的現(xiàn)象時，做到早發(fā)現(xiàn)早止損，及時拿出補救方案，派遣專家前往進行后期生產指導。

3.4 優(yōu)化糧食生產布局

我國領土分布面積廣，地形氣候條件差異大。糧食生產受地域條件的影響很大，要因地制宜優(yōu)化糧食生產布局 [16]。要想使糧食補貼起到實惠，需重視申報條件、發(fā)放程序等政策的宣傳教育，確保這筆錢真正發(fā)放到“種糧者”手里。要強調補貼的針對性，如免費提供良種、秧苗、化肥等。發(fā)揮正面典型的模范作用，給予更多政策傾斜。既要從宏觀上使政府意識到糧食生產的重要性，也要調動“種糧者”的積極性。要不斷提高糧食生產的集約化、規(guī)?；?，構建農業(yè)現(xiàn)代化生產體系，尋求經濟發(fā)展和穩(wěn)定糧食生產的共生之道，尊重自然規(guī)律，結合可持續(xù)發(fā)展理念發(fā)揚地方特色產業(yè)。對其他農業(yè)生產也要正確引導，幫助其在綠色轉型的大格局下健康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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