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物而事 由事而情
——五年級上冊第一單元作文應(yīng)這樣教

◇新作文雜志社 聶艷宏

統(tǒng)編版五年級上冊語文第一單元的作文是“我的心愛之物”，這一單元的作文，不少人把它當(dāng)成狀物類作文來教，因此將寫作內(nèi)容及學(xué)習(xí)重點(diǎn)放在狀物上，我認(rèn)為這是不對的，與這一單元的編寫意圖有較大偏差。

一、單元要求解析

如何來寫這一單元的作文，教材里有這樣的寫作提示：

想想你的心愛之物是什么，寫寫它是什么樣子的，你是怎么得到的，為什么會成為你的心愛之物。

“想想你的心愛之物是什么”，是要確定這次作文的寫作對象；“寫寫它是什么樣子”，是要求在作文當(dāng)中要寫心愛之物的樣子，對其外形要進(jìn)行適當(dāng)交代或描繪；“你是怎么得到的”，是要求交代心愛之物是怎么來的；“為什么會成為你的心愛之物”，是要求在作文中寫出它成為你心愛之物的原因。在這段簡短的寫作提示中，既有對這次作文如何來寫的構(gòu)思步驟，也有對這次作文中包含哪些內(nèi)容的規(guī)定，還有對本次作文內(nèi)容重點(diǎn)的強(qiáng)調(diào)——成為你的心愛之物的原因。為什么說“原因”是這次作文的寫作重點(diǎn)？“心愛”固然離不開物品樣子的乖巧可愛，但這只是原因之一，人與物相處過程中產(chǎn)生的情與意，才是“心愛”更重要的原因。要寫出“心愛”那就離不開對相處過程的交代，以物寫事，以事寫物，由事而情，是本次作文的寫作重點(diǎn)。

接下來的寫作提示，編者也是在表明、強(qiáng)調(diào)這一意圖：

圍繞心愛之物，寫出自己的喜愛之情。

“寫出喜愛之情”，既是在強(qiáng)調(diào)寫作重點(diǎn)——情，也是在告訴學(xué)習(xí)者要寫哪些內(nèi)容——喜愛是要靠事來體現(xiàn)的。

現(xiàn)在，我們再來回味一下這一單元作文要求的第一句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特別鐘愛的東西，像琦君筆下故鄉(xiāng)的桂花，馮驥才眼中可愛的珍珠鳥。你的心愛之物又是什么呢？

這句話至少向我們傳遞出如下兩層信息：1.課文里的“桂花”“珍珠鳥”都是作者的心愛之物；2.課文《桂花雨》與《珍珠鳥》是這次作文可以借鑒的范文。但無論《桂花雨》還是《珍珠鳥》，都不是以描繪、刻畫“心愛”之物的形態(tài)作為寫作重點(diǎn)的，而是以事寫情來表達(dá)喜愛之情，這也就告訴我們，這次作文的重點(diǎn)是以事寫情，而非狀物寫情態(tài)。

接下來，我以《珍珠鳥》為例進(jìn)行一個簡要分析。

二、寫這次作文需把握的要點(diǎn)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明白要想寫好本次作文，需把握如下這些要點(diǎn)：

（一）寫好這次作文，要明白何為“心愛”

何為心愛？失去時，曾經(jīng)讓你心痛、留戀不已的那個東西。如果沒有失去，你與它朝夕相處，幾天沒看到它，沒有它的陪伴，你會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你在做其他事的時候，會自覺不自覺地想起它。

（二）這次作文可寫的物種類

1.動物

2.植物

3.物件

4.工具

……

可以在這些種類中選擇自己喜歡的、鐘愛的東西作為這次作文的寫作對象。

（三）寫好這次作文的兩個核心問題

1.你的心愛之物是什么？

2.為什么它是你的心愛之物？（重點(diǎn)）

這部分寫作內(nèi)容應(yīng)包含有這樣的內(nèi)容：怎么來的——樣子——相伴、相處——帶來開心、快樂——生出情感——成為心愛之物。

（四）寫作重點(diǎn)

《我的心愛之物》的寫作重點(diǎn)不是寫這件物品的樣子，它只是文章需要交代的內(nèi)容，而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要寫“心愛之物”陪伴你的過程，是寫事，事中含情，寫出喜愛之意，讓人讀了心生喜愛之情。通過寫事表達(dá)情感，是本次作文的寫作重點(diǎn)。

（五）要達(dá)到的效果

文章寫完后，讓讀者能讀出心愛。這種情是寫出來的。物品樣子的新奇、乖巧，固然可愛，但讓人心愛的，特別是讀者也能喜歡上的，不僅只有這個物的樣子，而是事情，在相處當(dāng)中寫出情，才是這篇文章的關(guān)鍵。

（六）如何來寫

通過回憶的方式來實(shí)現(xiàn)，回憶留在記憶中觀察到的情狀，回憶相處的過程，回憶它的用途及給你帶來的便利……

說明：

1.如這件物品是有特殊意義的，可重點(diǎn)交代來歷。

2.寫的時候，需要寫出這個物品的樣子。

3.題目，可以寫成自己喜歡的物品或其他，不一定要用“我的心愛之物”。

三、教師示范文

按照這樣的思路與寫作重點(diǎn)，除了課文之外，如果我們老師給學(xué)生示范，寫出的范文該是怎樣的呢？下面，是我寫的這一單元作文的示范文。

鼠“外孫”

女兒考試結(jié)束后，鬧著非要養(yǎng)只小寵物，拗她不過，我便和她去了寵物市場。

在寵物市場轉(zhuǎn)了一圈，女兒決定養(yǎng)倉鼠。我們在一家倉鼠攤前停下來，只見一只箱子里有大大小小的倉鼠，它們或是將頭埋在木屑里呼呼睡大覺，或是在木屑里找吃的東西，或是跑來跑去亂竄，只有一只小倉鼠，在我們站到箱子跟前的時候，直立起身子，抬頭觀望著箱子外的我們。它圓滾滾的身上長著一身灰色絨毛，精致的面龐上面，有著一雙小而尖的耳朵和一對烏溜溜的小眼睛，一切看來都是那么勻稱與般配。我們說話，它就那樣直立著身子眨巴著眼睛，似乎在聽。當(dāng)我們再次來到這個攤前，依然是它，直立起身子抬頭觀望著我們。女兒說，就它了，它看起來最機(jī)靈，也與我們最有緣，似乎在等著我們帶它回家。

我們給它安排的新家，是一個精巧別致、粉白相間的二層倉鼠籠，里面有閣樓，有樓梯滑道，還有跑步機(jī)。它有了新家的同時，也開始了獨(dú)居。

家里沒有倉鼠的口糧，我便上街買了一小包葵花籽作為它的糧食?？ㄗ奄I來放進(jìn)籠子里，只見倉鼠兩條后腿撐地蹲著，兩只前爪抱起一粒瓜子放在嘴邊香香地吃起來，它的嘴唇翻動極快，嘴里發(fā)出咬破瓜子殼的聲音，吃完一粒又忙著去吃另一?！钡匠缘匠圆粍訛橹?，它的腮幫也變得鼓鼓的。到了傍晚，女兒驚呼起來，叫我們過去看小倉鼠。只見這小家伙在閣樓的一角正從吃得鼓囊囊的腮幫里一顆顆地吐著嗑好的瓜子仁兒，在它的面前已經(jīng)有一小堆、擺放著的瓜子仁兒。讓我們沒想到的是，小倉鼠把嗑好的瓜子仁兒儲在腮幫里的同時，還可以繼續(xù)嗑瓜子；除此之外，也讓我們沒想到這家伙還有憂患意識：提前把瓜子仁兒剝好，堆放在一起，充實(shí)自己的糧倉。到這時，我們才明白，它嗑了瓜子不一定會吃掉，而是會儲在嘴里，腮幫變鼓原來是嘴里藏了食物。因?yàn)槊刻焖傆谐圆煌甑氖澄?，沒過一周，這家伙便不再剝瓜子仁兒堆放在一角了，而是隨吃隨剝。也許，之前和同類在一起時，這家伙還有點(diǎn)小康的觀念，現(xiàn)在是孤家寡人了，不僅一切應(yīng)有盡有，而且還隨吃隨有，自然用不著像之前那般保持憂患意識。我不知這是倉鼠的天性還是這只倉鼠的聰明，還是我們把它養(yǎng)成了這樣?？傊?，它的到來給我們帶來新的樂趣。

女兒顯然把這只倉鼠當(dāng)成了她的孩子，在她沒事的時候，總喜歡蹲在籠子前自言自語地和倉鼠說話。那天，我重感冒初愈路過倉鼠籠，女兒剛好蹲在籠前和倉鼠說話：“鼠鼠，你看，這是你姥爺，他剛剛病好，前幾天呀，你姥爺可是病得不輕……”無端地，一下子給我冒出一個鼠“外孫”，我自己也憑空升了一個輩分。

為了保持鼠“外孫”及籠子里的衛(wèi)生，女兒給小家伙買了浴沙。她把浴沙放在一個剪了一面開口的牛奶盒里。讓女兒意外的是，它不喜歡在浴沙里待，更不喜歡在里面打滾、玩耍。不得已，女兒只好把浴沙從里面倒出來，但那只牛奶盒留在籠子里。鼠“外孫”對這個盒子倒是蠻感興趣，閣樓是它的亮室，牛奶盒是它的暗屋。一天，籠外的邊上掉了一小卷衛(wèi)生紙，鼠“外孫”將嘴探出籠外，一點(diǎn)點(diǎn)地把紙拉進(jìn)籠里，之后撕成細(xì)碎的紙屑堵在牛奶盒被剪了口的那端，那牛奶盒徹底成為它不論白天還是黑夜的暗屋。這之后，鼠“外孫”在閣樓亮室里，總是蹲坐在窗口探著腦袋，像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姐；在它的暗屋里，從填滿紙屑的洞口鉆出時，它總是帶著一臉?biāo)鈴摹把┒选敝刑匠鲱^來，有時會在耳朵、胡須上頂幾朵小小的“白花”，身上還裹著幾縷“白線”，既嬌羞妖嬈，又調(diào)皮滑稽，讓人忍俊不禁?？伤挪还苓@些，起來該吃吃，該喝喝，我行我素，視若無人。

一日中午，我偷偷靠近倉鼠籠，朝敞了口的牛奶盒里一瞅，鼠“外孫”正仰面朝天睡午覺，只見它背貼盒底肚皮朝天，淺灰發(fā)白的腹毛下是粉嫩的肚皮，也許是這小家伙長得像一團(tuán)肉球，即使躺在那里，肚子居然是鼓鼓的，在鼓囊囊的身體上冒出直挺挺的四肢，躺在那里的它活像一只充了氣的皮球上插了四支細(xì)細(xì)的短棍。真沒想到鼠“外孫”睡覺會如此豪放，又如此滑稽好玩。我悄悄起身叫妻子一起來看鼠“外孫”睡覺的模樣，盡管我們很小心，但還是弄出一點(diǎn)微小的響聲，正睡覺的鼠“外孫”聽到動靜，一個骨碌翻過身，從盒里跑了出來，它想知道我們又來做什么。見鼠“外孫”起身出窩，我們便坐回了床上，鼠“外孫”見沒人理它，便又回窩休息。這家伙醒來得快，睡得也快，一會兒便又進(jìn)入夢鄉(xiāng)。這次，我們看到的睡覺的情形是，它側(cè)臥著身子，肚子依然鼓鼓的，依然能看到粉嫩的肚皮，依然是四肢直挺挺插在身上。之后，我發(fā)現(xiàn)鼠“外孫”在天特別熱的時候睡覺都是伸直腿腳仰面朝天或側(cè)臥著，天氣不是太熱時，它就四肢抱在一起像團(tuán)肉球側(cè)著睡，從沒見它趴著睡過。

起初，只要我們靠近籠子能給它帶來之前沒吃過，它又非常喜歡吃的東西，它就會一口接過食物貪婪地吃起來，根本不管籠門是否開著，也不管人就在它面前。來家一個半月后，我發(fā)現(xiàn)它開始在籠子里變得躁動不安。在閣樓窗口，它不再像之前安坐在那里那樣恬靜如畫，只要有人靠近或是路過籠子，它就直立起身子趴在鐵絲籠上不停地向外東張西望。有時，感覺它很煩躁，把閣樓推到一邊，有時干脆弄個底朝天，它則站在傾倒的閣樓上，一副不過日子的架勢。有時，它會在人到跟前時，四肢并用，在籠壁上垂直攀爬，有時甚至?xí)实交\頂，與地面完全平行之后又攀爬一段，直到最后從頂上掉落下來。即使給它帶來先前它最喜歡的食物，它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感興趣，而是一口接過食物，然后扭頭用力一甩，將美食甩得老遠(yuǎn)，之后一旦發(fā)現(xiàn)籠門沒有關(guān)上，它就會很快跳到籠門上，試圖竄出籠子。籠門重新關(guān)好，它發(fā)現(xiàn)又失去了出去的機(jī)會，就后腿撐地，前腿和爪子攀著籠子邊緣，直立起身子用牙瘋狂地咬起讓它與外界隔絕的鐵絲來。也許它知道自己咬不斷鐵絲，但還是會咬；也許在它的心里，它堅(jiān)信一點(diǎn)，只要功夫深，鐵杵都能磨成針。在沒有人接近籠子的時候，它就在牛奶盒里四肢并用，把牛奶盒弄得刺啦刺啦地響，感覺像在打洞。像這種打洞的勁頭，若面對的是泥土，真不知會打多深，又會打多遠(yuǎn)。但它所有的這些行為，多少有點(diǎn)希臘神話里西西弗斯的悲情。

我知道，它在渴望自由，渴望外面的世界，它也在渴望一個可以朝夕相處的伙伴。從它那烏溜溜的眼睛里，我能感知到它的急切與渴盼，有乞求，甚至有煩躁與憤怒吧，但我們除了好好待它，沒有其他更好的選項(xiàng)。把它放養(yǎng)在屋里，它就鉆進(jìn)角角落落的洞里，再也抓不到它，它還會把家里所有的東西都咬一遍；而且，疫情期間，它又是鼠類，它會到處吃喝拉撒，那就不得不提防鼠疫。放養(yǎng)不成，放生也不行。若真把它放歸自然，已成寵物的它，一是面臨自然界食物的問題，二是行動不夠迅捷的它，前腳放生后腳就可能成為貓或其他動物的口中美味。若是這樣，放生是成全了它，卻也是害了它。若是把它送回商家那里，它還是擺脫不了被他人買走重新入籠的命運(yùn)，所不同的是換了一個主人，換了一個環(huán)境；即便送人，也是如此。

如此如此，那就還是將它在籠里養(yǎng)著吧，直到它終老。前些年，給女兒養(yǎng)的兔子，也是養(yǎng)到兔子終老。

一天晚上，我對妻子說：“以后，家里還是不養(yǎng)寵物了。即使人能提供再好的條件，動物的天性是自然。養(yǎng)，就會生情，有情就想成全，但成全對寵物來說不一定是好事。寵物，還是讓別人去養(yǎng)吧，我們不太適合?！?/p>

——2022年8月12日星期五

作為一篇下水文，這篇文章篇幅略長。之所以這樣，是想給人更多的寫點(diǎn)示范，讓情更有所依。在我的這篇文章里，沒有大寫特寫倉鼠的樣子，而是將寫作重點(diǎn)放在了寫事，放在了相處過程中帶來的快樂，這樣自然會生出喜愛之情。讀文章的您，到此是不是贊同我對這一單元作文教學(xué)及寫作重點(diǎn)的梳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