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明之景到空明之境

廖柔靜

【教學目標】

1.以“空明”為審美基點，探究文本中月、人以及心境的特點。（教學重點）

2.抓住“欣然——陶然——黯然”這條情脈，借助聯(lián)想和想象，補白本文所隱含的信息，把握小品文文淺而意豐的抒情藝術(shù)。（教學難點）

3.感受山川風物之靈秀，體會作者仕途失意卻所持的豁達人生態(tài)度。

【課前準備】

1.借助注釋和工具書，整體感知文本內(nèi)容。

2.注意積累常見的文言實詞和虛詞。

【教學過程】

一、課題導入，整體把握文本內(nèi)容

1.揭題：根據(jù)預習，同學們從題目中獲得了哪些信息？

明確：（1）文體：形式上是日記，本質(zhì)上是一篇小品文;（2）地點：承天寺;（3）時間：夜;（4）事件：夜游承天寺。

2.思考：根據(jù)題目，你能提出哪些有意義的問題？

預設(shè)：通過感知題目可能提出以下問題：

（1）蘇軾為什么要夜游承天寺？

（2）和誰去夜游承天寺？

（3）夜游承天寺有何感悟？

明確：（1）月色入戶，欣然起行。（2）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懷民亦未寢，相與步于中庭。（3）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

二、審美交流，深入揭示文本篇性

1.啟思：請同學們默讀課文，邊讀邊想作者對承天寺夜游的描寫中，哪些地方讓你覺得新奇、感興趣？這些地方體現(xiàn)了作者怎樣的獨特言語表現(xiàn)個性和智慧？

2.交流：

（1）敘事的邏輯性：表面上是按照“解衣欲睡——欣然起行——尋張懷民——步于中庭”的時間順序來寫的，無倒插，無移步換景，卻似蒙太奇手法使得畫面清晰，先后分明。也可以說是以“夜游”為切入點，按“為何夜游——如何夜游——夜游感想”的內(nèi)在邏輯敘事的。

（2）描寫的復合性：明寫月色，暗寫內(nèi)心——比如，寫“月色入戶”而非用“月色映戶”“月色進戶”“月色照戶”，與“臺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的擬人寫法異曲同工。

（3）寫景的獨特性：“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這句話為什么不直接寫成“庭下月光如水，竹柏影子如水中藻、荇交橫”？因為一旦這樣寫，作者與月色陶然一體的沉醉感，就徹底喪失了。

（4）情感的復雜性：文章最后的抒情句“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其間的“閑”，可以理解為“悠閑”“閑適”“達觀”，也可以理解為“閑愁”“無奈”和自嘲。被貶黃州，空有閑職，卻無實權(quán)，生存都存在問題，怎能沒有閑愁？但是，蘇軾又是一位很會從山水自然中汲取智慧和能量的。他享受這樣的“閑”，暫時的“閑”是韜光養(yǎng)晦，為下一次爆發(fā)積蓄能量。

（5）友誼的深厚性：夜深人靜，欣賞美麗的月色，蘇軾第一個想到的是張懷民，可見二人關(guān)系非同一般。“懷民亦未寢”中的“亦”字，更見兩人的心有靈犀，志趣相投，還有蘇軾內(nèi)心的驚喜。“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夜”其實也暗含了兩人情誼的深篤。農(nóng)歷十月中旬的黃州，也就是在今天湖北黃岡，天氣應(yīng)該是比較清冷的。一個夜字，冷氣尤重，但字里行間這些冷氣全然消逝，有的只是兩人與月色的融為一體。

（6）虛實的互補性。前面的敘事、寫景是“實”，最后的抒情是“虛”，虛實相生，情感的意蘊便豐厚起來?！巴ハ氯绶e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這里實境與幻境交融，更見作者人月合一的沉醉，使文章自有情趣，自有境界。月下之景很多，蘇軾為何獨獨選擇了竹柏呢？竹柏經(jīng)冬不凋，因而以喻堅貞。這是否意味著蘇軾別樣的寓情，自勵呢？一邊是現(xiàn)實的竹柏，一邊又是剛直不阿的品格，這不也是虛實相生的妙用嗎？庭院之景是寫實，可庭院之景構(gòu)成的澄澈超然意境，何嘗不是蘇軾精神的桃園？如是，整體的意境中，也有虛實相生的特點。

3.誦讀：讀出作者的驚喜、沉醉、感嘆。

三、梳理思路，補白文本信息情感

1.激疑：剛才我們一起分析了文本的篇性?，F(xiàn)在，根據(jù)文章大意劃分層次，你會劃成幾層呢？并且給劃分的層次加上小標題。

明確：五層。情節(jié)線：解衣欲睡——月亮邀賞——欣然起行——尋張懷民——步于中庭

根據(jù)以上的行文線索，可以看出蘇軾的心情起伏是怎么樣的呢？

明確：情感線：欣然（欣然起行）——陶然（蓋竹柏影也）——黯然（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

朗讀：請同學們有感情地再把課文朗讀一遍，把情脈變化讀出來。

2.延伸：我們在學習中還遇到過以敘事為主線，暗含一條情感主線的文章，大家能舉出一些例子嗎？

明確：如：《秋天的懷念》敘事主線：三次看花。情感主線：暴躁易怒——豁達寧靜

《紫藤蘿瀑布》敘事主線：紫藤蘿瀑布盛——衰——盛。情感暗線：欣喜——沉靜——釋然

3.點撥：在今后的學習過程中，賞析一篇課文可以試著從劃分文章層次、添加小標題等方法，通過理清文章敘事主線把握情感線。這是抓住文章線索的一種良好習慣。

4.探究：用什么詞形容月、人、境的特點更為恰當？

提示：解決這個問題，首先思考形容月色之景的句子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作者使用哪個詞來形容積水的呢？

明確：空明。這個詞指月光下的“清波”，大家想一想積水空明由何而來呢？

提示：“蓋竹柏影也?！薄吧w”，原來是，有恍然大悟的意思。原來那不是積水，是竹柏的影子。固然是月光的映射而來。（齊讀這句話，讀出恍然大悟之意）

明確：通過對課文的解讀大約知道，那晚是農(nóng)歷十二日，挨著十五，月兒又亮又圓，因此這樣皎潔的月光才能映襯出如此空明的積水。因而這里的積水空明就是由月之空明造成的。

分析：月光如水，以水喻月，這不是普通的比喻，而是暗喻，給我們一種“真實”的錯覺，以為是藻荇在庭下積水中蕩漾，這時詩人似乎已經(jīng)和景融為一體，分不清楚究竟是月色還是積水了。而后一個“蓋”字將我們拉回現(xiàn)實，原來這是竹柏的影子。正因為這樣的錯覺，才將這一輪“空明之月”展現(xiàn)得更加淋漓盡致。全句寫月，不著一個月字，卻盡得風流。全詩寫月，字里行間都飽含著蘇軾對于月的情有獨鐘。

追問：詩人為什么和景能夠融為一體呢？

提示：先來看“空明”一詞，涉及兩層比喻的轉(zhuǎn)換，月色如積水空明，積水如人性空明，“空明”給人的審美體驗是混亂的，此處到底是為寫月、寫水，還是為寫人？細思后又不難察覺，“空明”是月與水、水與人之間最深刻的聯(lián)系，在共通之中月色的物理形態(tài)逐漸淡化。

明確：空明可看作是一種人與境界的會通。兩者之間似乎是有一定關(guān)聯(lián)的。一個人的心境和寫文的風格是緊密聯(lián)系的，“空明”二字的意思是空曠澄澈，洞澈而靈明的心性。正因為他是這樣空明的人，所以才能寫出這樣空明的景、這樣空明的月。

5.深化：月色如積水空明，積水如人性空明。有虛有實，虛實相生，展現(xiàn)了一種“天人合一”的人生境界。我們知道蘇軾與僧交友，研讀佛經(jīng)，佛老清靜無為的思想，讓他隨遇而安、通達澄澈。所以“空明”二字，似乎就是蘇軾本人的最佳寫照，甚至還隱含了作者心境之空明。

6.延伸：這樣的見誰都可以相處，見誰都是好人的人，究竟是有著何等的闊達心胸才能在意氣風發(fā)之時經(jīng)歷了百般挫折之后仍能隨遇而安呢？蘇軾剛貶黃州時寫道“長江繞郭知魚美，好竹連山覺筍香”，被貶之人竟能將被貶之事拋之腦后，置身之外，一心只為愜意的生活。蘇軾這樣一個“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與卑田院乞兒。眼見天下不一好人”。這樣的蘇軾怎能不令我們喜歡呢？

7.拓展：心境的復雜：蘇軾心境真的是像月色一樣纖塵不染、空明至極嗎？

明確：不是，蘇軾不僅僅有與月色融為一體的陶然，天然合一的空明心境，也有一種壯志難酬的憂傷雜糅其中。

思考：我們學過蘇軾哪些詩歌里面也有內(nèi)心復雜的心境呢？請舉例說明。

8.交流：在《念奴嬌·赤壁懷古》里面也表現(xiàn)得非常鮮明，通過周瑜愛情的得意、戰(zhàn)場的得意、官場的得意來反襯自己內(nèi)心巨大的失落。實際上他在羨慕周瑜志得意滿的時候，就表現(xiàn)了他作為一個儒家學者渴望像周瑜一樣建功立業(yè)，然而認識到現(xiàn)實中自己是一個不得接觸公文的真正的閑人，難免表露出一種無奈之情。因此我們可以讀蘇子的作品，能從表面自嘲看到文字背后的憂傷，從情感內(nèi)涵里面去感受到閑人背后復雜的內(nèi)涵。

四、課堂小結(jié)，升華空明心境意蘊

1.小結(jié)：處處不寫游，又處處表現(xiàn)游。似游非游之中我們感受到的是心靈的游目騁懷。處處不寫月，又處處表現(xiàn)月。字里行間都飽含著蘇軾對于月的情有獨鐘。處處不寫人，又處處表現(xiàn)人。景中卻處處表現(xiàn)出人的詩意生活與樂觀心態(tài)。處處不寫心境，又處處表現(xiàn)心境。無一字無一詞寫心境，卻讓我們讀出了“天人合一、物我相忘”的心境。我們通過對時間情節(jié)、理性邏輯的明線到情感變化的暗線分析可見，正因為蘇軾這種寬大的胸襟和空明之心境，才能造就一個這樣空明的人，既而有如此的洞察力，來寫出這輪空明之月。

2.引思：相信大家現(xiàn)在對本篇課文已經(jīng)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我們可以從中學到什么呢？

3.交流：學習蘇軾這種豁達的文人情懷，學習他的隨遇而安，學習他與友人惺惺相惜。

4.點撥：像這樣一篇短短八十余字的神品，竟是以日記的形式寫出來的，因此我們在寫日記的時候可以注重少而精，短小精湛也是甚好?，F(xiàn)在我們一起帶著對本詩全新的理解再次有感情地齊讀本課，一起去感受本課課脈與情脈。

五、作業(yè)布置

兩個作業(yè)任選其一：1.寫一篇日記，自擬題目，力求字少而情感飽滿。2.在理解《記承天寺夜游》的基礎(chǔ)上，發(fā)揮想象，將其改寫成一篇散文。

六、板書設(shè)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