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效義
(北京教育學院北京市督學研修中心,北京 100120)
教育人類學研究的核心命題是教育與文化。少數(shù)民族教育和文化一直是教育人類學研究的傳統(tǒng)領域之一,而今越來越多的民族志作品也將教師、學生、教育政策等主流教育問題寫入了教育人類學的田野,而在此方面的學術貢獻,彰顯了教育人類學的學科優(yōu)勢和解釋日常世界的魅力。
通過本期的四篇導讀作品,能更好助力我們深入理解原著,不僅能投入到作品的事實層面了解其“現(xiàn)場”,而且還能透過作品中的問題線索,理解解釋框架的構建和理論對話的文脈。從研究選題看,包括教師日常生活史、男性青少年亞文化的教育實踐、學校教育的革新和少數(shù)民族學校教育和文化實踐等四個議題。從研究國別看,涉及到蘇聯(lián)、澳大利亞、韓國和中國四個國家,這也正與四篇導讀作者的研究領域和專業(yè)背景契合。四篇導讀如同四位專業(yè)導游將讀者帶到四個異域場景,解讀不同社會文化圖景下的教育迷思。
白娜和馬強博士撰寫的《蘇聯(lián)教師群體的深描畫像:〈教師的日常生活〉導讀》,原著是俄羅斯青年學者Н.А.別洛娃(Н.А.Белова)的民族志作品《教師的日常生活》,呈現(xiàn)的是前蘇聯(lián)時期科斯特羅馬地區(qū)的教師日常生活群體畫像,通過社會特征、工作條件、家庭關系和價值觀念等概念建構,再現(xiàn)了蘇聯(lián)國家社會體制不斷構建的歷史進程。我們能感受到俄羅斯人類學的研究方法透著濃濃的歷史學科味道,這大概與俄羅斯人類學一直處于歷史學分支的學科傳統(tǒng)有著密切關聯(lián)。
關于青春期成長危機焦慮的討論一直是教育人類學研究的熱點議題。米德(Margaret Mead)的《薩摩亞人的成年》、威利斯的《學做工》、懷特的《街角社會》等都堪稱此類研究的經典。而董軒博士的《與眾不同”的成年——澳大利亞青少年的學校生活與男性氣質構建》,是對澳大利亞人類學學者John Whelen的著作《男孩與他們的學校教育:“與眾不同”的經驗》的導讀,該文提供的是澳大利亞男性青少年在校生活與亞文化實踐的圖景,正如作者董軒博士所言,其理論貢獻在于提供了一個反思學校制度和男性氣質構建之間張力的澳洲案例,為解釋主體性、性別與性別化的實踐提供了可能。
如果說教育場域內對教師和學生的關注是學校教育中重要主體的話,那么對學校教育起著導向作用的政府主導的教育政策的關注,也被納入了人類學者的研究視野。楊渝東博士的《韓國不成功的世紀之交教改——讀〈學校的革新之路,從教育人類學的觀點出發(fā)〉》一文,正是給我們提供了韓國政府教育改革路上艱難前行的個案。教育政策改革之所以進展不順的主要原因在于忽略其文化要素在政策運作中的作用。作者認為教育改革成功的關鍵是尋求教育行政部門和教師群體兩者權力之間的契合點。本部作品也啟發(fā)了我們對國內教育改革進程中出現(xiàn)的羈絆的重新思考,是否可從人類學視角建構意義關聯(lián),尋求一種解釋的可能性。
少數(shù)民族教育是教育人類學研究的核心內容之一,馬效義博士和周錦碩士候選人撰寫的《“他者”視域下20世紀90年代的中國少數(shù)民族教育》一文,是對美國著名學者白杰瑞(Gerard A.Postiglione)主編的《文化·教育與發(fā)展——全球視野下的中國少數(shù)民族教育》一書的導讀。透過“他者”視角,原著記錄和再現(xiàn)了20世紀90年代國外學者眼中中國西部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教育的社會文化圖景,討論了人類學領域的核心議題:族群、文化和教育,尤其是關于少數(shù)民族高等教育入學優(yōu)惠政策、少數(shù)民族學生學業(yè)成就歸因理論、少數(shù)民族文化與學校教育等問題的探討,導讀作者結合時下背景,與上述議題進行了反思與對話。
“教育是折射一個民族的一面鏡子”。四篇導讀作品讓我們眺望到了神秘而又異域的遠方,也激發(fā)了我們反觀自身身臨同類教育場景的思考。俄羅斯、澳大利亞、韓國、美國等國際學者試圖通過研究教育領域中的“小切口”,反觀教育中的“大問題”。既重視對教育現(xiàn)場的深描,也關注尋求關鍵概念勾織框架,將其投射于社會文化結構中搭建理論對話,探尋其背后的文化意義和解決之道。透過海外教育人類學作品,有助于我們對本國內的教育問題所依賴的文化與社會結構的差異進行重新理解,可作為認知的“他者”來審視我們對本國的教育改革、教師群體、青少年成長中的危機等問題的理解和實踐,以期更好服務于中國教育人類學學科的發(fā)展,積極貢獻中國本土化的教育人類學作品,提供解決新時代背景下中國教育實踐的中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