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蘇州市吳中區(qū)橫涇實驗小學 周建紅
當前,小學語文教學活動中的閱讀實踐活動越來越得到重視,整本書閱讀指導、鏈接課文的拓展閱讀等活動從不同的視角和依托,推動小學語文閱讀指導活動走向縱深。而讀寫結(jié)合的閱讀指導活動,尤其是借力童話的讀寫指導活動,無論是在發(fā)展學生語文素養(yǎng)的需求上,還是在閱讀指導活動的有效達成上,都為越來越多的老師和孩子所認同。
現(xiàn)行小學語文教材體系中童話題材的語言材料相當多,這是貼合兒童語言學習和認識世界的規(guī)律的,事實上兒童對母語的啟蒙接觸,也多是從童話(包括童謠、民謠)等兒童文學樣式開始的。從這種意義上來看,借力童話的讀寫結(jié)合指導,是得天獨厚的。幾年來,我在參與學校教科研課題“童話教育的研究與實踐”之童話閱讀教學子課題研究活動中,多次聚焦童話讀寫指導課的設(shè)計和課堂實施,在借力童話開展讀寫結(jié)合指導方面做了一些實踐和探索,并將一些思考拙筆成文。
我們推薦給孩子們的,大多是社會生活中善良、積極且豐富多彩的東西。通過對這些童話故事的解讀和感悟,學生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加深了對社會生活的感知、認識和接納,并最終作用于我們的讀寫學習活動。事實上,我們的學生心中必定是有生活素材的,但他就是寫不出來,讀時“熱鬧”,寫時“凄清”。愚以為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之一,是因為孩子心中的生活素材比較多的時候是處于靜止、沉淀甚至是“休眠”的狀態(tài)的。在讀寫指導這一塊工作上,我想,我們更需要做的不是幫助學生去積淀生活素材,而是抓住所給童話情境的原點,引導學生去輻射生活實際,去喚醒,去激活學生已有的生活體驗和素材,從而為讀寫指導的“寫”開源。
在閱讀指導王一梅童話《貓的演說》讀寫結(jié)合課時,我在輻射童話情境、激活生活素材方面做了一些嘗試。這個故事大意是這樣的:
一只狗孤獨流浪在一座陌生城市,一只黑貓和它偶遇,并真誠地給狗做了一次安全教育方面的演講,善意提醒狗在這座陌生城市應該注意些什么。一次偶然相遇的溫情相助,讓孤獨的狗覺得世界是多么美好。
教學時,我把這個故事提煉成一個社會話題——相遇,并依此輻射生活。我首先引導學生去回眸生活和學習中與陌生人的相遇,去體會、珍視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中,數(shù)不清的陌生人曾經(jīng)給予我們的點滴相助。然后,我讓學生從故事中最溫暖的相遇想開去,去輻射、鏈接到類似的生活經(jīng)歷和體驗,如不經(jīng)意間接受到別人的幫助,乃至生活中其他溫暖的場景和經(jīng)歷,并當場來說說。當一些曾經(jīng)本已沉睡、沉淀的美好體驗受這個童話故事情境的輻射而觸動、激發(fā)、喚醒,這些體驗就會因這個童話故事而生動起來,這些“靜態(tài)的”生活素材就會跳躍、游走于學生的心中。我們認為,真正意義上的“積淀生活素材”,其最本質(zhì)和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喚醒、激活已有的體驗。因為,“盤活”一顆童稚的心,是十分重要的。
反之,被激活的生活素材,可以在今后讀到某段語言、某個章節(jié)或遇上某個特定故事情境的時候,去得到一個對接和體驗共鳴的機會,在這個過程中,孩子們也會慢慢學著用自己的感覺、心,去觸摸我們生活其中的社會,并適時地對社會生活做出正面的回應。其實,我們所期望的也正是學生能自主做活生活素材。
一盞燈輻射出的光線,可以照亮很多原本黑暗的地方。我們借力輻射童話情境開展讀寫指導,就是在用一種非常特殊的方式溫情地引導學生橋接童話與生活,照亮并回眸走過的精彩生活,活躍這些本以沉淀的素材,并促成讀寫能力的提升。
不可否認,對于兒童來說,童話是他們傾吐生活體驗和感悟的一種很好的表達形式。這一點,好比大家熟知的《伊索寓言》,用小動物之間的生動故事折射人類生活,發(fā)人深省。我覺得,在上述認識的基礎(chǔ)上,我們是不是可以更進一步,將孩子們熟知和有一定感悟基礎(chǔ)的童話看作我們看待這個世界的一種視角和觀感?至少我們可以在讀寫指導的過程中,點撥學生借用童話的視角,來拓展讀寫指導新空間的。
我經(jīng)常嘗試指導學生以童話視角創(chuàng)作一些童話故事。這個過程,我把它概括為“推類—兼并—提煉”。比如,一次我指導學生圍繞“不自量力往往招致失敗”這個主題編一個童話故事。我先引導學生在現(xiàn)實生活中去推類:有沒有什么物事是具有不自量力(或和此相關(guān))的特征的?學生七嘴八舌,提到了“螳臂當車”“蚍蜉撼樹”等信息。其中,有一個學生說實驗室里的彈簧秤就是量力的一種科學儀器。這個點子好啊,彈簧秤就是量力的,更重要的是,彈簧秤還有一個特征就是每個秤都有自己限定的一個稱量的極限,因此彈簧秤是需要“自我量力”的。于是,我們把這個彈簧秤的用途和特征用起來,并將它和生活中有的人不自量力做一個“兼并”,即用童話中彈簧秤的形象來表述這類人的可笑之處。我們寫的這個彈簧秤覺得自己只待在實驗室里整天稱幾個砝碼,沒派上大用處,就逃出了實驗室。來到大千世界后,它去幫老板稱西瓜,分量硬要精確到實驗室里常用的小數(shù)點后面好幾位,惹得顧客大為光火;它去鐘表店,一定要去幫老板稱每塊手表的分量,被老板轟了出去。它稱大街上老太太菜籃子里的肉,去稱小朋友脖子里的紅領(lǐng)巾,最后,它竟然去稱琴房里的鋼琴——剛一使力,它就馬上被拉成一根廢鐵絲了。
創(chuàng)作過程中,我們抽取了孩子們最感興趣的童話的視角,沒有絲毫“寫作文”的枯燥,沒有生搬硬套的“八股模式”,以非常低的站位,引導孩子們走進讀寫學習,想象多個生動場景。我想,這對參與創(chuàng)作的孩子、對讀到這個故事的人,都是一種啟迪和教育。確實,有時候,我們換一種視角來面對我們的生活,比如,用本文中所說的童話的視角和觀感來擁抱我們的讀寫活動,也許會收到很不一般的效果。
常常感嘆幼兒園小班、中班的語言課。每天回家后,四五歲的一個小孩,能復述出聽過的近300字的童話故事。后來,做了個有心人,發(fā)現(xiàn)這些童話故事,大多語言表達上很有特色:內(nèi)容貼近兒童,表達反復回環(huán)等。我想,這些復述出來的童話故事,對于每一個童稚的孩子來說,首當其中是一種語言表達的垂范。而我們做借力童話的讀寫指導,遷移童話故事中的語言范本,發(fā)展個性的表達,則是將這種語言學習促成一個質(zhì)的提升。
如我執(zhí)教的童話閱讀指導課上海作家周銳的童話作品之一《獵人打狐貍》(見鳳凰傳媒《七彩閱讀》六年級上冊)中,有這樣一個片段,說的是有人在頂天山山頂巖石上畫了一只狐貍,看到的人說,不像狐貍,倒像只狼。然后,故事就照下文這樣寫開去了。
“這話一傳兩傳,變成這樣了:頂天上有一只狐貍,一下子變狼了。這話一傳兩傳,很快就變成這樣了:頂天山上有一只狐貍,一下子變狼了,它有三只眼睛,無論你走多遠,它都能看見你。這話一傳兩傳,又變成這樣說了:頂天山上有一只狐貍,一下子變狼了,它有三只眼睛,四只耳朵,無論你說多輕的話,它都能聽見。這話一傳兩傳,成了這樣了:頂天山上有一只狐貍,一下子變狼了,它有三只眼睛,四只耳朵,五條腿,無論你跑多遠,它很快就能攆上你……”
我引導學生讀這段話,讓他們想想:1.這段話在表達上有什么規(guī)律?2.如果這段話繼續(xù)傳下去,還會傳成怎樣可怕的一只狼出來呢?是有六只靈敏的鼻子,還是七只鋒利的爪子,又或者是有八顆可怕的獠牙,連石頭都咬得動?
這段話不變的語言格式中又包含有內(nèi)容上的奇特變化,學生讀者覺得很有趣,也很好記。有規(guī)律的語言,自然好記,也容易上心,學生在這個過程中積累了語言,很快就能脫稿講給別人聽。而后,對這種反復敘事的寫法,我組織學生做了一個讀寫結(jié)合的練筆。學生也寫得不錯,如:
“這話一傳兩傳,居然變成這樣說了:……它有六只靈敏的鼻子,無論你藏得多隱蔽,它都能聞出來!這話一傳兩傳,最后又是這樣了:……它有七只鋒利的爪子,無論你穿上怎樣厚實的皮甲,它都能抓破……”
寫的過程是自然的,關(guān)聯(lián)詞語“無論……都……”、語言組織的樣式,以及可能產(chǎn)生的各種奇特想象,不需要我們多教,學生自己就能進行語文實踐了。這正合了語言表達的遷移習得是在語言品味、實踐的過程中自然而然完成的之讀寫學習規(guī)律。有了學生感興趣的語言的垂范,有了練筆的題材,有了定向的表達方式,再配上學生豐富的想象,這個童話故事已超脫出它本身作為一個故事的定位,而成為一種遷移發(fā)展個性語言、豐富想象的范本和平臺。
一個支點能撬起整個地球,是杠桿借力借得好。世間文質(zhì)兼美的童話千千萬,智慧親近小童話,擇其讀寫支點而“借”之,讀寫結(jié)合一定能做出大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