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體特征的角度切入文言文教學

孟華民

摘 要 承載傳統(tǒng)文化的高中文言文教學，與“文化”內(nèi)容的分析相比，“文字”的梳理占用了相當多的課程資源，這在客觀上造成了“文質(zhì)分離”的現(xiàn)象。駕輕就熟的字詞句式分析構(gòu)成的文言教學課堂，功利而又枯燥，費時而又低效，無法落實新教材研讀中國文化的學習目的。即使從單篇教學的角度出發(fā)，教師也往往重小角度，輕大思維，這對培養(yǎng)學生的語文素養(yǎng)沒有益處。對此，本文以《阿房宮賦》的教學為例，探討了從文體特征的角度切入文言文教學的具體方法。

關(guān)鍵詞 文言文教學;文體特征;分析角度;《阿房宮賦》

當前的高中文言文教學一般的操作思路是：教師先將文言文進行逐字的梳理，讓學生弄懂全文的意思，然后簡要分析一下寫作意圖，再進行相關(guān)的練習，這就基本完成了一篇文言文的教學流程。這樣的教學模式容易上手，操作簡單，但是教學效果不好也是顯而易見的。排除學生學習方面的因素，傳統(tǒng)的文言文教學中，教師對文本的研究意識欠缺，研究深度不足，對教學模式的更新能力也比較薄弱，這些都是教學效率低下的原因。

無論是什么樣的教學文本，文本特征是教學首要的研究對象。文言文中字詞句式的梳理固然重要，因為在考試中，這關(guān)系到能否讀通一篇文章以及讀通的程度，但是無數(shù)的實踐證明，刻板的以文言知識為主體的教學從來就沒有好的效果，而且可能正好相反，刻板的教學幾乎消耗掉了學生對傳統(tǒng)文化學習的所有熱情，考試也未必能考出好的成績。那么，文言文教學可否建立一些具體的場景，將文意理解與文化理解糅合在一起，從而提高教學效果呢？

作為文學史上最有名的文賦，杜牧的《阿房宮賦》是深得“賦”體三味的?！百x”的文體特征是什么？劉勰《文心雕龍·詮賦》：“《詩》有六義，其二曰賦。賦者，鋪也。鋪采摛文，體物寫志也?！变伈蓳の?，指賦的形貌，鋪陳文采。施展文采，鋪陳詞藻，從不同的方面描寫事物，不厭其詳，不厭其細;體物寫志，指賦的內(nèi)容，寫賦要有所依托不能無病呻吟，要體現(xiàn)作者自身的思想感情志向。以此為切入口進入文本理解，則會如庖丁解牛，形神兼得矣。

全文共四段文字，“鋪采摛文”主要在前兩段：第一段側(cè)重寫“物”，也就是阿房宮建筑本身;第二段側(cè)重寫“人”，即阿房宮中的“文藝工作者”。一般描寫建筑物，角度選取非常重要，否則容易單調(diào)枯燥。但“賦”這種文體的“鋪排”特征則為描寫提供了無限延伸的可能。第一段層次性很強：“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十二個字高度濃縮了阿房宮的修建背景以及付出的巨大成本，屬于宏觀總起，有高屋建瓴之效;然后從四個方面進行細說：占地面積、建筑高度、建筑密度、建筑樣式，突出其“廣、高、密、精”的特點。作為晚唐詩人，杜牧自然不知其“廣高密精”到何種程度，但是這并不妨礙其運用夸張鋪陳的手法進行想象，并運用各種文學手法，用鋪排的語言創(chuàng)設(shè)華美富麗的場景，這也是這篇“賦”體文章最大的魅力所在。

第二段文字側(cè)重寫“人”，兼顧寫“物”?！叭恕睘榱鶉鰢麟x之“宮人”，“物”為從六國掠奪而來之寶物，這樣安排文章的內(nèi)容素材，文章也就有了不一

樣的歷史重量?！板鷭咫魦浴迸c“王子皇孫”是兩類不同身份、不同性別的人，國家滅亡，其子孫的命運如何按說應該得到關(guān)注，這是正常的寫作邏輯，但是本文除了簡要交代“王子皇孫輦來于秦”之后就一筆帶過，后文所寫都是“妃嬪媵嬙”：化妝、梳洗、焚香、縵立、望幸。這么多文字表達的其實是一個意思：宮女們精心裝扮，等秦皇臨幸。但是一番“鋪采摛文”的渲染之后，人物的情態(tài)有了、細節(jié)有了、心理有了，更重要的是主題得到了突出。從修辭上來看，中間的鋪排用“互文”的手法，不僅增加了文章的文采，更突出了文章的表達效果。

有了前文的渲染，三四兩段文字“體物寫志”則是水到渠成。第三段用感嘆詞“嗟乎”領(lǐng)起，探討“嗟乎”這個詞所創(chuàng)設(shè)的語境，可以為本段內(nèi)容的理解提供入口?！班岛酢?，惆悵、惋惜之意，那么杜牧在“惆悵”什么、“惋惜”什么呢？第三段的主體部分照應第一段寫阿房宮之大，但是寫法不同：為突出阿房宮之大，則寫其建筑構(gòu)件之多，為突出其多，則用比較的角度引出特殊的比較對象。這段文字的寫法既延續(xù)了第二段“互文”的寫法，但又擇取了“比較”的寫作角度，除了給文章增“勢”，還有增“色”之效。

比較對象是什么？先看前四個：“農(nóng)夫、宮女、粟粒、帛縷”。為什么不可以是“多于晴空之高鳥;多于清池之錦鱗;多于林莽之奔兔;多于原野之蔓草”呢？有沒有可能跟作者的寫作意圖有關(guān)？對文本進行深入研究永遠是語文教學的邏輯起點?！稗r(nóng)夫而有粟粒，宮女而有帛縷”，有對“農(nóng)夫、宮女”等的財富的掠奪，才能成“阿房宮”之大，成秦皇生活之“奢”，成文本情感之“重”，成志于諷諫之“切”。阿房宮的“直欄橫檻”比“九土之城郭”還多，其隱喻不就是“集天下之寶物”為其所用嗎？“管弦嘔啞”比“市人”之言語還多，不就是集天下娛樂供其所享嗎？經(jīng)過一層層的鋪墊積累，杜牧高度濃縮了其結(jié)果：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文筆密中有疏，有放有收，情感似乎在一層層積淀中激蕩，惋惜好不容易建立的江山“其興也勃，其衰也忽”，統(tǒng)治者得下江山后的“虐民”心態(tài)、“奢己”心態(tài)，正是杜牧想借以向唐敬宗表達的應以此為鑒的寫作意圖。

最后一段理性與感性兼具，既有對六國與秦國覆滅的感慨，也間接地表達自己的思考與建議：所謂治國，君主當有愛民之心;君居高位，當應克制欲望;對待歷史，當應觀照現(xiàn)實?，F(xiàn)實是什么？是十六歲年少即位的李湛貪享聲色，大興土木，是幾百年大唐江山岌岌可危，“借他人之酒杯澆胸中之塊壘”，杜牧的一聲“嗚呼”中有太多沉重的悲痛與感傷。

捕捉到了“賦”的文體特征，再分析《阿房宮賦》的思想表達與情感表達，就會發(fā)現(xiàn)這篇文章其磅礴氣勢和充沛情感的落腳所在。基本來說，“賦”可以用來申述道理，但是更有利于情感的抒發(fā)，因為有大量修辭的運用，必然會減損理性的邏輯力量，但另一方面也會擴大情緒的感染效果，因此，單元主題“理性的思考”可以作為單元教學的基點，但單篇文章本身的特色則不可忽略。

其實歷代類似于政論一類的文章，多少都有論證粗糙的特點，杜牧的這篇文章的論證邏輯就有相當多的問題。比如，“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這里面的條件關(guān)系充滿了明顯的邏輯漏洞，作為培養(yǎng)思維能力的高中語文課，教師的教學中要有所發(fā)現(xiàn)，要給學生提供探討的空間。文人學者的分析，總是充滿了藝術(shù)的成分，當作文學作品來讀，就需要找到文學分析的入口，“一鍋煮”式的文言文教學，是需要教師們自身警惕的。

[作者通聯(lián)：中山大學附屬中學]

校外培訓機構(gòu)需大力整治，但家長和學生對個性化的教學服務(wù)仍有強烈需求，這一塊空白由誰來填補？學校責無旁貸，應承擔起原來由培訓機構(gòu)完成的部分教育功能。按照“雙減”政策文件規(guī)定，從今年9月1日起，全國中小學將實行“5+2”課后服務(wù)模式，即周一至周五，每天課后開展至少2小時的課后服務(wù)。如何利用好這課后2小時，著實考驗學校的辦學智慧。筆者認為，學校應秉持因材施教的教育理念，針對不同興趣愛好、不同水平的學生，提供分類、分層的個性化教學。對學科學習存在困難的學生應做好輔導答疑，滿足他們“學飽”的需求;對學有余力的學生應創(chuàng)造條件、積極拓展求知空間，滿足他們“學好”的需求。同時，學校還可針對學生的愛好特長，組織文體、藝術(shù)、科技類等興趣小組活動，充分利用博物館、藝術(shù)中心、青少年活動中心等第三方社會資源，開展豐富多彩的課外特色活動，促進學生全面發(fā)展。

（胡茜茹，《中國教育報》2021年08月13日0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