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炎
英國雷達發(fā)明家瓦特
二戰(zhàn)期間,同盟國和軸心國圍繞尖端軍事技術展開激烈爭奪,除開較為“文明”的間諜刺探活動,各種針對敵方先進裝備的特種襲擊行動更是頻繁上演。為了獲取德國雷達的秘密,英軍曾于1942年2月派出傘兵突擊隊偷襲德軍設在法國北部的雷達站,劫取了“沃爾茲堡”防空引導雷達的核心部件,使英國人迅速找到了對付德國雷達的辦法,為皇家空軍突襲德國腹地提供了便利。
1936年起,在靠近多佛爾海峽的英國南部地區(qū),碩大的雷達天線塔一座接一座地豎立起來,它們是英國皇家空軍實施的“本土鏈”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氨就伶湣庇媱澋陌l(fā)起者是英國物理學家羅伯特·瓦特遜·瓦特(RobertWatsonWatt),他發(fā)現了無線電信號的“實體定位”功能:理論上,無線電信號可以被遠處的某個物體“反彈”回來,特制的接收裝置收到“反彈信號”后,應該可以計算出該物體的方位。經過不斷努力,他的研究成果很快進入到實用化階段。此時英國首相斯坦利·鮑德溫正感受到來自納粹德國擴軍備戰(zhàn)的威脅,首相非常希望英軍擁有一件可以料敵于國門之外的秘密武器。在首相關照下,英國空軍部及時向瓦特下達研制雷達的授權,1935年4月2日,瓦特研制的無線電探測與定位裝置(即雷達)獲得專利,英國首相斯坦利·鮑德溫親自向他表示祝賀。
倫敦以南海岸的英軍雷達高塔
1938年,航行中的“ 斯佩伯爵”號襲擊艦,箭頭所指的是被帆布罩起來的“西塔克特”裝置
經過不斷改進,雷達的有效探測范圍變得越來越遠。1938年,英國在東海岸建立起對空雷達警戒網,即“海岸警戒雷達”。每座雷達的天線高達百米,操作員通過它們就能在英國南部的地下室里捕捉到在法國機場上空集結出發(fā)的德國機群,掌握它們的架數、航向、速度和預計抵達英國領空的時間,及時向皇家空軍戰(zhàn)斗機司令部發(fā)布預警。為了保守雷達的秘密,英國皇家空軍想出各種借口解釋自己在防空攔截中的優(yōu)異表現,甚至一種說法是英軍飛行員吃了大量胡蘿卜,所以在空戰(zhàn)中能夠依靠良好的視力“先敵發(fā)現”。
其實,英國低估了德國軍事技術的開發(fā)能力。1937年夏,英國軍情6處獲悉德軍在東普魯士重鎮(zhèn)提爾西特(Tilsit,今屬俄羅斯加里寧格勒州)以西的紐克爾琴村修建高塔,是何功用尚未摸清。英國空軍部一聽到這情報,很自然就聯想到是雷達塔,最緊張的莫過于發(fā)明家瓦特,他自告奮勇,化名改姓,親自跑到紐克爾琴村實地去察看,但沒有發(fā)現什么,這才放心地回到英國。
瓦特乃至英國情報部門不知道的是,他們苦苦尋找的雷達塔并不在紐克爾琴村,而是在呂貝克灣附近的貝爾澤哈根。事實上,德國早在1934年就開始發(fā)展雷達。正當英國埋頭忙著建造雷達塔的時侯,德國德律風根(Telefunken)電器公司就制造出名為“沃爾茲堡”(Wurzburg)的雷達定位裝置,除了可以測出飛機的距離與飛行方向外,還能測定其飛行高度,德國空軍元帥戈林立即訂購了500部“沃爾茲堡”雷達。順便說一下,德國人也很想搞清英國是否有雷達,也想弄清離多佛爾不遠的海岸上的一連串高大鐵塔到底跟雷達有什么關系。1939年8月3日,剛好是英德開戰(zhàn)前四周,德國科學家借旅游之機到英國實地考察。
他們搭乘裝有無線電測量儀器的小艇,在可以瞭望到英國海岸的水域游弋,但儀器沒有錄到什么無線電波之類的東西,看來像是英國并未掌握反射技術。于是他們放心地回到德國。實際上,當英國方面發(fā)現德國的偵察小艇后,就把雷達系統(tǒng)都關了。
德軍檔案照片上的布魯內瓦爾“沃爾茲堡”雷達,德文說明是“旋轉式偶極天線”
1939年9月,納粹德國入侵波蘭,英國對德宣戰(zhàn),二戰(zhàn)全面爆發(fā)。當年10月,英國駐挪威大使館的海軍武官收到一份關于德國最新技術裝備發(fā)展的報告,它是由德國內部的反納粹人士撰寫的,內容包羅萬象,非常詳實。該報告于11月4日送到倫敦,英國情報部門分析后認為報告提及的項目太多,不可能是某一個人搞到的。報告除了詳細描繪德國用于整個戰(zhàn)爭的秘密武器(包括導彈),還談到德國“弗列亞”和“沃爾茲堡”雷達的發(fā)展情況。正因為這份報告提供的信息實在太豐富了,讓充滿警惕性的英國情報官員感覺像是一種戰(zhàn)略欺騙,于是就把報告鎖在檔案室,未做進一步的處理。
1939年12月,德國襲擊艦“斯佩伯爵”號在南大西洋遭到英國皇家海軍圍追堵截,不得不在中立國烏拉圭的普拉特河口自沉。不過該艦沒有完全沉入水中,在現場警戒的英軍發(fā)現“斯佩伯爵”號的主桅上有特殊裝置,認定它是雷達裝置的某一部分,很可能用于引導襲擊艦上的火炮精確射擊。倫敦方面對此感到震驚,因為早在1939年開戰(zhàn)之初對“斯佩伯爵”號進行跟蹤監(jiān)視時就拍到這種神秘裝置的圖像,只不過當時它被帆布罩起來,看不清細節(jié)。經過多方核實,英國人才知道該裝置的德文名字叫“西塔克特”(Seetakt),意為“海上措施”,是為艦炮配套的火控雷達裝置。此時皇家海軍還沒有與之相近的裝置,由于時值緊張的戰(zhàn)時狀態(tài),皇家海軍即使再等兩年,也恐怕難以配備這種火控雷達。所以,相關分析也就到此為止,沒有深究。
但需要強調的是,以“斯佩伯爵”號事件為契機,英國意識到德國已經掌握雷達技術,所以有必要發(fā)現德國雷達的工作特性,進而采取反擊措施。英軍一方面千方百計截收德軍無線電通信內容,對情報進行記錄分析,另一方面還派偵察機從空中對德國雷達設施進行拍照。與此同時,英國還積極聯絡被納粹占領的歐洲國家地下組織,要他們提供關于德軍雷達站的詳細情況。
丘吉爾首相的科學顧問瓊斯
到1941年初,英軍大體摸清了德軍沿多佛爾海峽南岸的法國國土部署雷達站的情況,并且通過審訊被俘的德國飛行員,證實“沃爾茲堡”和“弗列亞”雷達擁有秘密探測裝置,即便在夜里進行對空探測定位也非常有效。為此,英國內閣戰(zhàn)爭部責成首席雷達專家威·瓊斯教授盡快破解德國雷達秘密,并開展適當的反擊活動。瓊斯認為,要想搞清德國雷達的秘密,最好的辦法是直接弄一套實物回來。他請求皇家空軍提供協(xié)助,弄清楚哪些地方部署有德軍雷達,然后好下手去“搶”。
經過一番策劃,英軍派出一批轟炸機飛赴淪陷的比利時、荷蘭和法國,它們在飛行過程中放出一些信鴿,在這些信鴿的腿上系有通知,請求接到通知的當地“自由戰(zhàn)士”們觀察一下周圍是否有又圓又平而且能轉動的構造物,假如看見了的話,就將該裝置的簡要描述寫在紙條上,由信鴿帶回。借助這種土方法,瓊斯獲得了德軍占領區(qū)內許多新雷達站的地址,并且了解到德國針對英國構筑的雷達監(jiān)視網從多佛爾海峽沿岸一直延伸到比斯開灣!
1941年11月底,瓊斯教授得到一張飛機從高空拍攝的偵察照片,發(fā)現在法國北部勒阿弗爾附近的布魯內瓦爾鎮(zhèn)出現了一座嶄新的“沃爾茲堡”雷達站。比起過去拍到的“沃爾茲堡”雷達站照片,這座雷達站有些許不同。它坐落在一間孤零零的房子旁邊,而且對照先前航拍的布魯內瓦爾鎮(zhèn)照片,他發(fā)現原本有一條狹窄的小路通向那座房子,但現在這條小路卻通向峭壁邊沿的某一點上,這中間有什么蹊蹺呢?
拍到布魯內瓦爾雷達站的英國皇家空軍少校唐尼·希爾
瓊斯教授請求皇家空軍飛行員唐尼·希爾(TongHill)對上述地點進行低空拍照,而且特別要注意峭壁旁邊的那個小點。瓊斯教授之所以派希爾擔此重任,是因為他深知這位年輕人特別勇敢。希爾果然不負眾望,拍回了照片。照片顯示,那個小點是個像桶一樣的玩意,它看上去應該就是當初奧斯陸秘密報告及英軍盤問德國被俘飛行員時一再提及的神秘無線電裝置。
布魯內瓦爾靠近英吉利海峽,距勒阿弗爾東北方20千米,作為德軍雷達站所在地,鎮(zhèn)里駐扎著大量德國士兵。新“沃爾茲堡”雷達站在峭壁邊沿布置了一座炮架,上面安裝有天線、發(fā)射機、接收機、顯示器及工作人員座位,尤其是旋轉式拋物面偶極天線既能發(fā)射電磁波,也能接收回波,它能進行橫向和縱向探測,這在過去是做不到的。偶極天線發(fā)射電磁波,拋物面狀物體則收取目標反射回波。那個偶極天線設在拋物面物體的中心,沿著其軸心轉動,轉動速度約每秒鐘25轉。三名雷達觀察員坐在炮架旁邊,把測得的抵近飛機高度、方位和偏角通報給防空總部。
攝于1936年的布魯內瓦爾一景:孤零零的鄉(xiāng)村房子,附近便是“沃爾茲堡”雷達站所在
“沃爾茲堡”雷達的探測范圍僅限于40千米,范圍比“弗列亞”雷達要小。但“弗列亞”的定位功能差,要預報敵機的具體方位,只能望“沃爾茲堡”雷達之項背,所以在整個戰(zhàn)爭期間,“沃爾茲堡”都作為標準雷達裝置保留在德軍序列里。正因為其地位如此重要,“沃爾茲堡”絕對不能落到同盟國手中。德軍為每部“沃爾茲堡”雷達配備了自爆設備,以備不測。
對布魯內瓦爾進行更加詳細的觀察之后,瓊斯教授得出結論,德國人的這個雷達站很適合作為英方突襲的目標。于是,英國戰(zhàn)爭部迅速作出決定,安排法國境內的抵抗組織盡快弄清布魯內瓦爾雷達站的防御細節(jié)(如德軍機槍崗哨、燃料庫房的位置),同時組建英軍突襲分隊,隨時準備前往當地“搶雷達”。為了協(xié)助法國抵抗組織,專門負責秘密戰(zhàn)的英國特別行動執(zhí)行局(SOE)安排安德烈·紐芬克上校親往布魯內瓦爾。他后來回憶道:
“1942年2月初,我的上級羅杰·杜旺特將軍要我把注意力集中到布魯內瓦爾雷達站上。他接到我送來的所有相關情報之后,特意搭乘一架‘萊桑德飛機從英國飛到法國境內,我們化裝成商人,同乘一輛車到勒阿弗爾去見一個法國抵抗組織成員。第二天(星期天)早上,我們穿上好衣服,驅車前往布魯內瓦爾。下了車,我們步行到海濱,在距離海邊約一千米處,可以看見一棟別墅,周圍被帶刺鐵絲圍著。有一個像是大碟子的裝置,漆的是綠色,從房子旁邊的崖壁里探出來。
弗洛斯特少校率領傘兵突擊組進行室內秘密訓練。
英國傘兵在蘇格蘭海岸灘頭登陸訓練一景
“我們往前走,突然有個德國士兵擋住去路。他問:‘你們到這里干什么?‘我的朋友剛從德國來,但從來沒見過海,我想帶他來這里見識見識該多好??!我用流暢的德語答道。德國士兵想了一想,然后說:‘好吧,那跟我走。我們順從地跟著他沿著一條陡峭的小路走到海濱。在小路兩旁約200米處,我們看見隱蔽得很好的機槍掩體。我們在海邊逗留了十幾分鐘,跟那個士兵一起抽了幾根煙,然后才離去?!?h3>必須要當機立斷
就在紐芬克等人忙于摸清布魯內瓦爾雷達站的情況時,SOE正從英軍中抽調精兵悍將,準備實施突襲行動。被選入突擊隊的英國老兵杰·迪·弗洛斯特少校(J.D.Frost)后來回憶:
“1942年1月初,我接到通知說要挑選一個連的人員進行專門的傘兵訓練。當時我24歲,是英國陸軍傘兵連連長,我的傘兵連被‘一鍋端了,所以我得以知道許多行動的詳情。這次派傘兵的目的是要把德國雷達站的若干部件帶回英國。上級根據空中偵察照片做出了雷達站模型,對我們進行講解,我們也是根據這一模型制定行動計劃。雷達探測裝置位于離石崖峭壁不遠的空地上,旁邊有一所孤立的鄉(xiāng)間別墅,估計屋里可能有20名德國衛(wèi)兵和雷達操作員??梢酝茰y,其他德國軍隊可能駐扎在離這所別墅500米遠的拉·普列斯貝梯勒農場(LaPresbytereFarm)。這個地方的海岸比較陡峭,無法從海上進襲,我們就準備從雷達裝置的背面實施傘降著陸,而且著陸后集合也要有足夠大的地方,不致于被敵人發(fā)現。著陸后,我們對雷達站展開攻擊。我們隨行還帶了七名雷達專家,他們指導士兵們拆卸雷達關鍵部件。事成之后,我們迅速向海濱前進,等待皇家海軍來接應。
“這支突擊隊有90人,分成兩組。第一組有50人,分開行動,其中一部分人員(包括雷達專家)將占據雷達裝置,而我則與其他人員襲擊別墅,并阻擊可能從拉·普列斯貝梯勒農場殺來的德軍大部隊。第二組是40人,以‘納爾遜為代號,他們的任務是為我們開辟退路,使我們退到海濱時有人掩護。對行動指揮官來說,最大的擔憂是如何攔截來自拉·普列斯貝梯勒農場方向的德軍,而且在英軍著陸點兩側的沙灘上布置著機槍崗哨和若干燃料庫房,四周的平地不但有利于敵方提前發(fā)現我們,而且敵方崗哨附近都埋有地雷,外加鐵絲網圍著,不易逼近。為求行動精確,我們對已知的布魯內瓦爾鎮(zhèn)德軍崗哨、武器、營房甚至一些德國衛(wèi)兵的名字都了如指掌。不僅如此,SOE甚至還提供了從法國弄來的一套影片和許多照片,讓大家對那棟關鍵性的海濱別墅和拉·普列斯貝梯勒農場的了解宛如身臨其境。需要強調的是,這些照片出自巴黎醫(yī)生杰·戈瑟特教授之手,他在戰(zhàn)前就擁有上述地產,后來被德國人強行征用了?!?p>
英國“惠特利”重型轟炸機
“為了達到最大限度的震撼效果, 我們必須從70米低空跳傘,而且在正式作戰(zhàn)前,每個人一定要做到各就各位,不得亂跑,而我則以仿效鳥叫聲的哨聲作為進攻信號,帶領人員襲擊那棟別墅。行動最重要的是要遵守時間表,一旦我們發(fā)動襲擊,必須迅速突入敵人的防線內部,否則敵人就能在短時間內聚集起強大的反擊力量,置我們于危險境地。
“我們第一組的任務是在進攻過程中讓雷達專家們騰出手來拆解雷達裝置,我們的全面計劃完成得如何,則要看專家們所用的時間。計劃只允許專家們在30分鐘內完成拆解任務。而我們的專家是用英國雷達裝備進行培訓的,他們能否在30分鐘內拆卸并不熟悉的德式裝置,對不能帶走的部件進行細部拍攝,我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瓊斯教授甚至指示我們要帶回幾個德國俘虜,而且最好是雷達操作員。要是所有步驟與措施都行不通,拆卸不成功,帶不走“沃爾茲堡”的部件,則最少得把雷達裝置的用法說明和雷達裝置的部件名單表帶回英國來。
“雖然我們對這次行動的細節(jié)都進行了明確,但整個作戰(zhàn)行動的目標和作戰(zhàn)具體地點則嚴格保密,只是上了飛機后才把一切說明。假如敵人對我們的計劃有一絲一毫的覺察,我們將有去無返了。順便說一下,我們選擇行動那一天最好是月圓水漲之夜。月圓則亮,對我們進行襲擊極為有利,而水漲則船高,對后面接應我們的皇家海軍來說,他們的運載和護航的任務就易于完成。根據氣象部門提供的信息,1942年2月24日以后的一周里只有四天可能出現月圓水漲之夜,我們必須要當機立斷?!?h3>奇兵從天而降
1942年2月27日夜,12架“惠特利”重型轟炸機載著英國傘兵突擊隊從特魯克斯頓機場起飛。傘兵每十人一組在機艙內蹲著,系上降落傘,開始用黑色鞋油涂臉,仔細化妝一番。在第一組突擊隊所在的飛機上,還準備了可折疊的小推車,那是用來裝載德軍雷達部件的。經過一個半小時的飛行,他們抵達法國海濱。弗洛斯特首先跳出機艙,在空中降落的過程中,他根據平日對模型的觀察與琢磨,對眼下目標物的輪廓感到很熟悉。這里十分寂靜,這時只能聽到模糊的撞擊聲,那是從飛機扔出來的箱子著地了。之后飛機的轟隆之聲由大而小,最后全然消失,四周又恢復了寂靜。弗洛斯特率領的突擊隊按計劃在指定的地點著陸,僅用10分鐘,隊員們整好隊,并且都從密封箱里取出武器。這時,從海濱別墅到拉·普列斯貝梯勒農場都沒有發(fā)出任何警戒信號。
英國傘兵連長弗洛斯特
弗洛斯特和隊員們輕手輕腳地摸到別墅和雷達裝置旁邊,并把它們包圍起來。弗洛斯特按計劃沖到別墅門口,看見門敞著,他興奮得在沖進屋內前差點忘記吹響原定的口哨信號??谏谛盘栆话l(fā)出,喊聲與機槍射擊聲劃破夜間的寧靜。弗洛斯特帶頭,四個傘兵跟著,跑進了屋子,用德語大喊“舉起手來!”別墅里的德軍很快被他們解決了。但與此同時,呆在雷達站里的德國兵賣命地進行抵抗。他們想按計劃把雷達裝置炸掉,可是辦不到,他們炸藥是有的,可是導線、信管之類的東西,原先為了安全,另放一處,現在想去找卻已經騰不出手來了。最終,雷達站里的德國人幾乎全被擊斃。剩下的一名無線電發(fā)報員打算逃跑,卻在慌亂中從懸崖上跌倒,倒掛在伸出來的巖石上,英國傘兵把他救了下來。這個俘虜倒也感恩圖報,透露在拉·普列斯貝梯勒農場有約100名德軍,這一點證實了英國事先掌握的情報是準確的。
當戰(zhàn)斗還在進行時,西·維·赫·科克斯等英國雷達專家已把“沃爾茲堡”雷達裝置里里外外拍了個一清二楚,然后著手拆卸雷達裝置。在慌忙與激動中,他們把幾個部件強行鋸去,其實他們要認真卸下來也是不難做到的,因為很講究規(guī)范的德國人把“沃爾茲堡”雷達設計成模塊化,可以拆卸成不同小件,便于在任何時候都能往別處轉移,而且也便于修理。當然這一點得等英國把雷達搬回家后仔細欣賞才能吃透。英國人使出渾身解數,僅用10分鐘就完成了原定30分鐘完成的拆卸任務。但就在英國專家們忙著拆卸時,三輛滿載德國士兵的卡車朝雷達站開來。弗洛斯特指揮傘兵們依托別墅實施阻擊,德軍則向別墅和雷達站發(fā)射迫擊炮彈,其中兩發(fā)迫擊炮彈打中了雷達站,橫飛的彈片恰好打壞了科克斯正在拆卸的雷達接收機部件。
被俘的德軍無線電發(fā)報員
不久,英國專家把能拿走的雷達部件拆卸完畢,傘兵們七手八腳地把裝得死沉死沉的小車從雷達站順著冰凍著的道路推向海濱。這時德軍已經重占別墅,開始發(fā)動反擊,英國突擊隊第一組邊打邊退,和正在海濱接應的第二組會合。可是接下去是讓人心揪的等待,海面被一片霧靄所籠罩,英國傘兵們期盼的接應船只始終沒來。德軍從懸崖兩側進逼,猛烈的子彈掠過英軍士兵的頭頂,英國人這時感到眼下的處境真像船擱淺了一樣。突然,英軍隊伍里有人高喊:“船來了!船來了!”在德軍的彈雨威脅下,英軍有驚無險地上了船。后來弗洛斯特了解到接應船之所以來晚了,是因為接應船正準備發(fā)信號時,一艘德國驅逐艦與兩艘潛艇正好在離接應船不到一千米處游弋而過,接應船被迫暫停施放燈語信號。幸虧德國艦艇未發(fā)現什么。
最終,傘兵突擊隊交回英國的戰(zhàn)利品有:一名德國無線電發(fā)報員,“沃爾茲堡”雷達裝置的偶極天線和定頻裝置。瓊斯救授通過對這些部件的研究,弄清了“沃爾茲堡”用的是什么波長,并且證明這部裝置不能調整為別的波長,一旦受到定向干擾,其工作頻率也不能轉變?yōu)閯e的頻率。很快,英軍找到了干擾“沃爾茲堡”雷達的方法,那就是利用飛機密集播撒剛好是“沃爾茲堡”雷達發(fā)射波長一半的錫箔條,讓敵人的雷達屏幕上變成一片雪花……1943年7月24日夜,英軍轟炸機群就用這種方法對德國工業(yè)重鎮(zhèn)漢堡進行猛烈空襲,這也是納粹德國在二戰(zhàn)中損失最慘重的一次空襲。失去雷達引導的德國防空部隊竟無招架之功,面對英國轟炸機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