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長纓不負韶華

張芹 張敏

摘 要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將劉克莊的《賀新郎·國脈微如縷》作為推薦背誦篇目，不僅是因為這首詞表達了作者的愛國心理、情感訴求，更重在它宣揚了英雄主義的價值觀，走向了理性的英雄精神回歸之路。歷史的峰回路轉(zhuǎn)中，基于愛國主義內(nèi)核的英雄精神總會貫穿其中、一脈相承。時至今日，仍然與當前重視核心價值觀的教育理念相契合。因此，我們要將基于愛國主義內(nèi)核的英雄精神銘記在心，請長纓在手，爭做新時代的英雄。

關(guān)鍵詞 英雄情懷;愛國主義;現(xiàn)實內(nèi)化;《賀新郎·國脈微如縷》

“英雄是一個民族的精神圖騰，是一個國家內(nèi)生力量的精神內(nèi)核。一部英雄史就是一個民族的奮斗史、創(chuàng)業(yè)史和心靈史。任何時代，都要以英雄敘事來占領思想高地和精神高地?！笨d于《光明日報》的《時代呼喚對英雄的深度書寫》一文特別強調(diào)了英雄情懷的時代意義。而英雄總與家國情懷深深羈絆，總因愛國而擁有更為堅定的理想追求，更為豐富的精神內(nèi)涵。歷史的峰回路轉(zhuǎn)之中，基于愛國主義內(nèi)核的英雄精神總會貫穿其中，一脈相承。基于愛國主義內(nèi)核的英雄精神正是《賀新郎·國脈微如縷》入選新課標推薦背誦篇目的主要原因，它與黨中央重視核心主義價值觀的教育理念相一致，符合新課標“培養(yǎng)熱愛中華文明，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熱愛中國共產(chǎn)黨的深厚情感”的素養(yǎng)要求。

“羞學流鶯百囀”，《賀新郎·國脈微如縷》的作者劉克莊就是一位勇毅前行的英雄，他將英雄崇拜與理想信念緊密結(jié)合，將之內(nèi)化為強烈的愛國情懷，以“英雄知音”的形象成為我們守護信仰、留存希望的英雄，奏響了灼灼愛國的華章。楊慎評價他是“壯語亦可起懦”，馮煦則盛贊他的愛國心是“胸次如此，豈剪紅刻翠者比耶”?？梢?，對劉克莊愛國詞的理性分析，能增進學生對中華文化核心思想理念的認識與理解。

在此，筆者劉克莊的《賀新郎·國脈微如縷》為例，分析基于愛國主義內(nèi)核的英雄情懷在高中學生核心素養(yǎng)提升中的現(xiàn)實內(nèi)化。

一、國脈微如縷——英雄無路的深層悲劇

家國之間必定命運交織，家國情懷是個人對國家民族的深情大愛，更是對國家民族的高度認同感與歸屬感。可當“國脈微如縷”，國家命脈有如一觸即斷的游絲般衰弱不堪之時，心懷愛國之志的詩人劉克莊又該何去何從？

民族矛盾異常尖銳、外患尤為嚴重的的南宋后期，迅速崛起的蒙古族相繼滅亡西夏和金，并逐步南侵，最終形成了對南宋王朝的戰(zhàn)略大包圍，威脅著南宋的生存。當此國家危急存亡之際，諸多詞人本該“男兒西北有神州”，可他們只能借“燕燕輕盈、鶯鶯嬌軟”來龜縮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而劉克莊則憑著一腔愛國熱忱將抗擊外族入侵，收復國土作為自己詩詞最核心的主題，才有了“憂時正是詩人職，莫怪吟中感慨多”的深情自白。他的文字就像一把尖刀狠狠扎進那個破敗王朝的病根處，深刻揭露那個時代尖銳的社會矛盾，將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統(tǒng)治階級的昏庸無能，愛國志士的報國無門，收復失地的渴望，階級對立的重重矛盾一一呈現(xiàn)出來，渴望引起更多“療救”的希望。張宏生給予劉克莊高度評價：“這不僅在同時江湖詩人中罕見，即使放在整個南宋詩壇上也是十分獨特的?！?/p>

這首《賀新郎》是劉克莊用原韻唱和王實之的詞，飽含了劉克莊對國家命運的深切憂患，以及想要挽救民族危亡的愛國情懷。“憂邊”是整首詞的核心。在此國家危亡之際，詩人劉克莊那金戈鐵馬的強國之心，舍我其誰的愛國豪情劈空而來：“問長纓何時入手，縛將戎主！”國家形勢的危急，統(tǒng)治者的懦弱無能，沒有讓劉克莊的英雄情懷就此湮沒。碧血丹心的英雄挺身而出，矗立于天地之間;請纓報國的熾熱情懷撲面而來，錚錚有聲！

真正的英雄情懷一定是基于愛國主義內(nèi)核的，能用自己的鋼鐵意志支撐起祖國的偉岸，既有“茍利國家生死以”的拳拳報國心，又有“位卑未敢忘憂國”的眷眷愛國情。壯志難酬的劉克莊疾聲大呼：“未必人間無好漢，誰與寬些尺度？”詩人壯懷激烈，與眾多愛國志士排排站起，等著上位者能對人才任用放寬些尺度。可惜在“國脈微如縷”的現(xiàn)實，注定了英雄無路可走的深層悲劇。

南宋末期激烈的黨派之爭讓劉克莊的仕途陷入困境。在寶慶三年（1227年），權(quán)臣史彌遠發(fā)起了“江湖詩禍”，劉克莊因《落梅》詩中“東風謬掌花權(quán)柄，卻忌孤高不主張”兩句暗諷朝廷偏安一隅而卷入其中，雖是免于“罪苦”，仍被閑置十年，對他的人生影響非常大，以致在《賀新郎·宋庵訪梅》一詞中仍是耿耿于懷：“老子平生無他過，為梅花，受取風流罪?！痹诖镜v十一年（1251年），卷入史彌遠的侄子史嵩之的“奪情”案，在宋理宗想要再次啟用史嵩之時，劉克莊拒絕為史嵩之制誥，并就宋理宗的“端平更化”失敗和鄭清之晚年復出昏庸無能、任人唯親等問題提出尖銳批評，與史彌遠、鄭清之、史嵩之等朝廷權(quán)貴結(jié)下不解之仇，導致自己仕途坎坷，長時間被貶斥外放，只能眼看國家危亡卻無計可施。

現(xiàn)實的艱難讓劉克莊的英雄夢難以實現(xiàn)，只能試圖通過文字來表達他對時代的感知，對戰(zhàn)爭的看法，對英雄的情感訴求。而這首慷慨激昂的《賀新郎》就是一首有理想品格的詞，在宣揚了劉克莊的英雄主義價值觀同時，努力喚醒人們關(guān)于英雄的集體記憶，催生人們心底汩汩流淌的熱血，給人力量，給人希望。這是那個時代的迫切需要，也是它成為魅力無窮的文學經(jīng)典的根本原因。

二、長纓縛戎主——英雄敘事的不朽傳奇

“英雄者，國之干;庶民者，國之本?！避娛轮鳌度浴诽貏e強調(diào)英雄與人民的重要性，英雄敘事也一直都是文學作品中的主要類型。不同歷史時期的英雄，必然會帶上時代的烙印，是當時社會文化背景的折射，是作者試圖通過文字表達的心理、情感的訴求。

按葉枝所說：“英雄是文學作品創(chuàng)作的重要角色類型，圍繞英雄形成的英雄主義情懷則是作者表達自我創(chuàng)作價值，反映社會心理需求的重要方式?！眲⒖饲f在《賀新郎·國脈微如縷》上闕塑造了有“潑韓五”諢號的抗金名將韓世忠的形象，他沒有張良遇谷城公傳授《太公兵法》的大機緣，也沒有唐將李筌得驪山老母講解《陰符經(jīng)》的好機會，卻能憑著一腔愛國豪情在談笑間大戰(zhàn)兩河，保家衛(wèi)國建立功勛。英雄的背后總有夢想與情懷在支撐，總有愛國的赤誠初心在搏動，他們總能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于將傾，從而成為國家抗擊外侮的錚錚鐵骨、民族發(fā)展的挺拔脊梁、中華民族精神史上屹立不倒的“萬里長城”。有這樣降龍伏虎的英雄撐起國家的脊梁，又怎會有“國脈微如縷”的凄慘現(xiàn)狀。

雖然少年時也有“棋柝聯(lián)句”的夙愿，但在現(xiàn)實面前只能發(fā)一聲長嘆?！氨憋L吹面急，邊上沖梯屢舞”，蒙古軍隊的攻勢如此兇猛，邊塞形勢如此危急之時，劉克莊強烈呼吁張巡、許遠的一賢制難，再次強調(diào)任用人才的重要性。雖然一賢制難更為突出個人英雄主義的崇拜，具有時代的局限性，但文學作品中的英雄敘事本身就是作者在主流意識形態(tài)下個人心理、情感的必然訴求，必然具有個性化的審美情調(diào)，這是無可厚非的。

自古以來，愛國就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內(nèi)核，是英雄銘刻于心的精神圖標。歲月轉(zhuǎn)換，基于愛國主義內(nèi)核的英雄精神總在激勵人們砥礪前行。時至暮年的劉克莊，依然壯心難已。詞的最后兩句，格調(diào)高昂，渾然天成，在用典中進行對比，既豐富了詞的意蘊，又加強了形象的深廣性。詩人高度贊揚投筆從戎、立志報國的班超，“大丈夫無他志略，猶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硯間乎？” 借班超典故表達自己立功報國的決心。同時對司馬相如題字門柱這種汲汲于名利的行為表示極大的鄙棄?！巴豆P”“題柱”的對比更加突出劉克莊心有大我、至誠報國的愛國情懷。

“快投筆，莫題柱！”短短數(shù)字，卻發(fā)出了時代最強音，充滿昂揚激情，充滿凜然正氣，具有濃郁的浪漫主義色彩。這是和王實之的共勉，也是對愛國志士的期望，更是對英雄主義價值觀的宣揚，進一步走向理性的英雄精神回歸之路。

三、投筆莫題柱——英雄情懷的現(xiàn)實內(nèi)化

探尋劉克莊英雄敘事的興起，必然不能忽略辛棄疾對他的影響。劉克莊是辛派詞人中的中堅與后浪，自幼便熟背辛棄疾的詞，更為《辛稼軒詞》作序。他對辛詞評價極高，贊其“橫絕六合，掃空萬古，自有蒼生以來所無?！?劉克莊和辛棄疾一樣，將他們在現(xiàn)實中難以實現(xiàn)的英雄情懷，借助詩文彰顯出來。這首《賀新郎》正是劉克莊憂時喪亂、請纓報國的心志體現(xiàn)，是他對理想人性的不懈追求，并最終將英雄崇拜與理性品格內(nèi)化為一種責任與榮耀。而劉克莊粗放豪肆、悲壯激越的詞風正是對辛棄疾英雄情懷的深度延續(xù)，他的愛國情懷與悲憤情緒更是與辛詞一脈相承。但比較而言，晚宋特定時期的家國憂患讓劉克莊對國家命運的關(guān)注、對外敵入侵的憂憤比辛詞來得更為深廣、激切，更多些末世的悲愴。

魏麗娜、傅守祥認為：“英雄是高度體現(xiàn)民族歷史內(nèi)生力量的精神圖標和文化符碼，他們不但能引領世界某方面的超常發(fā)展，而且能改善人類的生命質(zhì)量與精神品質(zhì)?！卑凑盏纤估桌恼f法：“對英雄的崇拜可以造出英雄來。”英雄輩出是中華民族的光榮傳統(tǒng)，基于愛國主義內(nèi)核的英雄精神不僅體現(xiàn)在剎那的生死抉擇之間，也體現(xiàn)在經(jīng)年累月的堅守當中。為國家民族作出奉獻與犧牲的英雄，都是激勵我們砥礪前行的強大力量。

2021年八省統(tǒng)一模擬演練的作文材料的核心就是偉大的抗美援朝精神，再次將楊根思、黃繼光、邱少云等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的英雄功臣推介給廣大青年學生，要求學生以“銘記歷史，迎接挑戰(zhàn)”主題征文的形式完成作文?！扒笆虏煌?，后事之師。”抗美援朝精神是初心不改，奮斗不止的英雄精神，抗美援朝戰(zhàn)爭史本身就是一部志愿軍將士們用青春熱血寫就的英雄史篇。當個人價值的實現(xiàn)能與國家利益的保障和時代潮流的發(fā)展緊密結(jié)合，就能得到升華，就能錘煉出基于愛國主義內(nèi)核的英雄精神。作文材料切實落實了新課標“立德樹人”“家國情懷”“責任擔當”的素養(yǎng)要求，對中學語文教學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基于愛國主義內(nèi)核的英雄精神是青年人心中有責，敢于擔當?shù)脑搭^活水，將循著時代前進的軌跡，為承擔時代使命的青年提供精神養(yǎng)料，涵養(yǎng)他們的家國情懷，更是青年奮發(fā)圖強，有所作為的強壯根基。“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敝挥袑⒒趷蹏髁x內(nèi)核的英雄精神銘記在心，外化于行，我們才能“用臂膀扛起如山的責任”，向世界展現(xiàn)中華民族的希望。

《賀新郎·國脈微如縷》的學習，讓我們在經(jīng)典作品中了解英雄，把英雄精神牢牢地刻在民族精神的殿堂上，并且義不容辭地秉承英雄精神，請長纓在手，以英雄情懷作為催人奮進的精神坐標，將青年人的理想信念與祖國、民族的命運緊密相連，爭做新時代的英雄！

[作者通聯(lián)：張芹，江蘇漣水中學;

張敏，江蘇鹽城市亭湖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