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化學習的浙江實踐

□管光海

（浙江省教育廳教研室，浙江杭州310012）

近年來，項目化學習作為落實跨學科學習的重要形式、改進學科教學的新突破口，備受關注?！吨泄仓醒雵鴦赵宏P于深化教育教學改革全面提高義務教育質(zhì)量的意見》指出，著力培養(yǎng)認知能力，促進思維發(fā)展，激發(fā)創(chuàng)新意識……探索基于學科的課程綜合化教學，開展研究型、項目化、合作式學習。浙江省自2016年啟動STEAM教育探索以來，逐漸聚焦項目化學習，研究推進項目化學習，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我們總結推進中的經(jīng)驗，以供后續(xù)和區(qū)域推進提供參考。

一、開放借鑒：從感性認識到理性認識

項目化學習并不是一個新名詞，但在實踐中教師對此還比較陌生。如何讓教師了解項目化學習，形成直接經(jīng)驗，并建立教學方式改變的自覺性？自2016年起，浙江省教育廳與美國印第安納州教育廳合作實施“浙江—印州中小學課程平移項目”，邀請美國教師走進浙江的中小學課堂，面向?qū)W生開展STEAM教學。我們發(fā)現(xiàn)，美國教師帶來的課堂教學都是以項目化學習為形式的。因此，我們利用這個契機，通過學生項目化學習、教師實踐研修等環(huán)節(jié)，普及了STEAM理念和項目化學習，形成了較為成熟的從學習借鑒走向融合發(fā)展的研究實踐模式。

（一）項目化學習的觀察與體驗

合作中，美國教師提供了豐富的項目，有與學校原有課程聯(lián)系較近的機械制作、電路制作、機器人等動手實踐項目，也有關于交通運輸、建筑與橋梁、資源回收、航空工程、太空安全等具體應用領域的項目。這些學習項目涉及面很廣，應用學習與實踐學習特征十分突出。例如，交通運輸項目通過即將舉行學校STEAM博覽會的情境，提出了保護環(huán)境、減少污染的倡議，讓學生了解如何減少地球污染和新型交通運輸方式，設計運輸工具方案。在進一步了解運動和力的科學知識基礎上，項目組進行工程設計，利用可回收材料設計和制作簡單的未來交通運輸方式，并進行優(yōu)化，最后用文字和圖畫的形式，具體闡述設計意圖，進行展示。

通過基于課堂觀察的實踐研修，教師體會到項目化學習的特點，包括團隊協(xié)作（團隊合作、密切交流、職責互換）、活動設計（遞進性、層次性、持久性）、課堂組織（開放、自由、輕松）等各個方面，而且了解了如何開展項目化學習。而這些項目，通過教師們的觀察、分析，形成了STEAM項目教學的課例。據(jù)2018年的調(diào)查顯示，81%的教師認為他們會模仿課例并改進后用于教學，86%的教師認為在對課例充分理解后，會自創(chuàng)STEAM項目進行教學實踐。

（二）項目教學策略的發(fā)現(xiàn)與總結

要促進教師教學行為的改變，不僅需要讓他們觀看項目化學習課堂，感受項目化學習，而且需要經(jīng)歷分析、思考。我們帶領教師通過課堂觀察和文獻分析，形成了如下成果：梳理了STEAM項目教學的特征，包括跨學科、真實情境、方案設計（頭腦風暴）、真實實踐、團隊合作、工程設計、科學探究等；區(qū)分了項目化學習中的核心任務和支持性活動；分析了STEAM項目的指導策略，提出問題解決策略、支持策略和管理策略3個類別的策略，以及問題提出、方案設計、模型制作與測試、反思與優(yōu)化4大教學事件和23個教學策略。

二、試點培育：從學校實踐到區(qū)域?qū)嵺`

項目化學習推進面臨的挑戰(zhàn)不僅在于教師是否會項目化教學，而且在于其是否有生存的土壤，因此需要系統(tǒng)思考教師、學校與區(qū)域等不同層次的推進。浙江省設立了種子學校和培育學校，以“試點先行，典型引路”為推進機制，各學校參與課程平移，做好跟進實驗，開展校本實踐。各地也普遍采用實驗學校先行、培育典型經(jīng)驗的做法。

（一）從平移借鑒到本土實踐

種子學校和培育學校的一個重要活動就是參加課程平移項目。每校各派遣一個4人研修小組參加研修，研修結束后各校將研修成果帶回本校開展跟進實驗。跟進實驗分為臨摹型的（與所觀察的項目完全相同）和遷移型的（項目雖不同，但主要流程、關鍵要素相同）。通過研修、跟進實驗，促進試點學校進行實踐，形成先行經(jīng)驗。一些學校在跟進實驗上進行了創(chuàng)新，探索本土實踐。例如，有學校提出了平移3.0版本模式，提到平移不是單純地進行“搬運”，而是應結合本地區(qū)的實際情況進行課程的整合和修改。平移1.0版本模仿美國教師的項目設計過程，結合本校學生的學情進行修改部分目標，進行項目平移。平移2.0版本從項目設計出發(fā)，參與的教師結合本校開展的項目、學生的實際情況對項目進行調(diào)整和拓展，從廣度和深度充分挖掘工程項目，將單一項目化學習做成有特色的系列項目研究。平移3.0版本運用STEAM項目的設計理念和方法，從當?shù)氐馁Y源、環(huán)境等出發(fā)，或者結合熱點、新興事物進行符合學情的項目開發(fā)。有的學校有意識地開展了研究。例如，有的學校開展對比實驗，即面向全年段學生招募組成實驗班，與固定班級進行項目實驗的對比，分別由暑期參加平移深度研修教師、班級科學教師進行教學，探討團隊建設、學習方式、評價方式會有哪些差異，對知識掌握、學習態(tài)度、能力素養(yǎng)提升等有哪些影響。

（二）從項目實施到實踐樣態(tài)

對項目化學習，我們不只是停留在模仿實踐、教學策略發(fā)現(xiàn)與總結層面研究其關鍵特征和關鍵技術，還關注如何通過項目化學習實現(xiàn)從改進教學過程走向改變學校教育，幫助學生建立對“學習”的新理解。因此，我們聚焦校長領導力，組織了“學校STEAM教育實踐樣態(tài)”活動。學校STEAM教育實踐樣態(tài)指的是，學校層面STEAM教育的規(guī)劃與實施系統(tǒng)，是校長課程領導力的具體反映。該活動促進學校不是簡單地關注某個項目化學習案例，而是開始思考推進與實施項目化學習的運作機制等。

（三）從學校試點向區(qū)域推進發(fā)展

在實踐中，試點學校逐步形成了特色，并開始在區(qū)域中起到示范引領作用。同時，我們設立了試點區(qū)，從領導重視、核心團隊、典型學校與規(guī)劃措施等方面確定試點區(qū)，以降低工作策動的重心，培育區(qū)域推進的典型。各試點地區(qū)以項目化學習為抓手，通過專業(yè)的研究指導、科學的評價體系培育一批種子學校和種子教師，為項目化學習的區(qū)域推進積累了寶貴的經(jīng)驗，包括：以評比為載體挖掘?qū)W校實踐經(jīng)驗，樹立區(qū)域內(nèi)學校樣態(tài)的典型；開展校長STEAM領導力研修和教師專業(yè)隊伍培養(yǎng)，助推學校STEAM項目研究；以共享為核心加強資源庫建設，滿足個性化學習需求。有的區(qū)域還建立了“資源共享、優(yōu)勢互補、全面共建、內(nèi)涵發(fā)展”的聯(lián)動機制。

三、教師研修：指向深度參與的“實踐研修”范式

在項目化學習推進過程中，教師研修是重中之重。我們依托課程平移項目探索了教師的“實踐研修”模式。

（一）研修的操作流程

以往的教師培訓多為“聽中學”，教師的參與相對淺層。而“實踐研修”強調(diào)在明確目標引導下，開展重在實踐、參與、體驗的研修。在實施過程中，工作坊、翻轉教學的增加，使得“實踐研修”模式更完善。其包括課堂觀察（觀察學習）、工作坊（體驗學習）、專題講座（理論提升）、翻轉教學（教學實踐），形成了經(jīng)驗、實踐、理論之間的互動循環(huán)圈（見圖1）。

圖1“實踐研修”的互動循環(huán)圈

“實踐研修”首先注重的是課堂觀察，它要求研修教師觀察、記錄課堂教學過程，解析教學策略，參與教學研討，并完成作業(yè)。其次是提供工作坊與課堂通識講座，即系統(tǒng)性地設計體驗項目化學習、最佳教學策略、合作學習指導等專題的工作坊，針對調(diào)查收集的問題，有目的地開設通識講座。最后是安排“翻轉教學”，即與外教反轉角色，研修教師擔任主教與美方教師合作組織教學，深度參與備課，體驗教學過程，開展課后反思研討?！胺D教學”為推進STEAM項目化學習深度研修助力，使部分研修教師從隱形的觀察者轉變?yōu)橹鹘探處?，從而對課程項目有更深入的認識。

（二）注重任務驅(qū)動下的深度參與

“實踐研修”模式強調(diào)通過任務驅(qū)動讓研修者深度參與。我們將教師研修分為普通研修與深度研修兩種類型。類型不一樣，任務就不一樣。普通研修只觀摩第一周項目，重點在課堂觀察與教師工作坊。深度研修與普通研修同步進行，觀摩兩周的完整項目，第二周的重點在“翻轉教學”與研討?！皩嵺`研修”要求研修教師觀察、記錄課堂教學過程，解析教學策略，參與教學研討，參與普通研修的教師完成個人課堂觀察記錄、小組課例報告、個人體會等作業(yè)，而參與深度研修的教師除此之外還要完成翻轉教學分析報告、學校跟進實驗方案及小結等作業(yè)。以觀察為基礎的“實踐研修”模式，使教師的觀察有目的、有計劃，有助于研修團隊的教師根據(jù)觀察內(nèi)容確定研究方向，制訂有效的研修計劃，并在課堂觀察過程中各司其職，順利平穩(wěn)地推進團隊任務的開展。

（三）注重前期策劃，研制學習項目手冊

教師的研修需要支架。對此，我們研制了學習項目手冊。學習項目手冊給出了每日詳細的授課內(nèi)容，并附有該項目涉及的課程標準、項目所需材料清單、項目量化評估表等信息。學習項目手冊使研修教師提前對觀摩課程有所準備，確定所要觀察的重點內(nèi)容，加上它提供了10條課堂觀察要點，為沒有參加過此類培訓的教師提供了觀察的方向。學習項目手冊受到教師的好評，有教師認為：“在研修的第一天，就拿到學習項目手冊，能快速了解項目實施的總體目標與任務規(guī)劃，能閱覽每天的學習目標、任務、活動、評價與材料，還能知道項目設計所依據(jù)的課程標準。這不僅為教師提供今后STEAM項目研發(fā)撰寫的模版，還切實減輕研修教師的學習負擔，有利于教師把更多精力投入到項目實施過程中的學習策略研究，真正為研修教師的學習提供了有效的支架?！?/p>

四、行動推廣：讓更多教師建構關于項目化學習的認知

從試點到全面推進，需要推廣已有成果，并且引導更多的學校和教師了解、理解并參與其中。有一個挑戰(zhàn)，就是如何幫助教師建構關于項目化學習的認知。我們策劃開展了“防疫情”項目化學習案例征集、項目化學習網(wǎng)絡公開課、項目化學習博覽會等系列活動，奏響項目化學習推進的“三部曲”。

（一）發(fā)動教師開展項目化學習

根據(jù)“停課不停學”的總體部署，結合“抗疫情”社會重大事件，我們組織項目化學習案例征集活動，發(fā)動學校探索項目化學習，開展項目化學習研究。此次活動特意要求基層先報方案再交成果，引導學校先設計再實施，導向“基于設計的項目化學習”。在活動發(fā)起時，我們通過案例明晰項目化學習的類型和要素，指導學校如何開展項目化學習。項目化學習案例征集活動一經(jīng)發(fā)布，便得到了全省各地的熱烈響應：既有各教研室、學校等單位層面的響應，也有學科教研員、名師等學科、工作室層面的響應。在此次“化征集為輔導”“化評比為研究”的活動中，我們共收到1150個項目化學習方案，850個項目化學習案例。

（二）解構項目化學習與指導的過程

為展示項目化學習與指導全過程，我們組織了為期一周的8個STEAM項目化學習的網(wǎng)絡直播活動。網(wǎng)絡公開課是“聚焦過程的項目化學習”研究。此次活動備受媒體關注，成為引導社會了解項目化學習、理解教育教學改革的生動素材。

為促進有效的線上觀摩，各展示學校進行了精心的準備和安排，研制出《觀課手冊》，幫助觀課教師了解項目概況、展示規(guī)劃、活動安排，以及學校、教師的基本情況，指導其他教師如何更好地觀摩該項目。同時，每天就直播展示情況及時進行集體研討，思考教學活動的指導策略，商議第二天的項目實施。直播結束后，展示學校以項目實施為研究點，反思提煉整個項目的實施策略，并整理材料。

為了讓更多的學校和教師能夠參與，我們組織學校參與活動，開展學習研討，并要求試點地區(qū)和試點學校組織線上觀課學習，以“觀察思考”與“專題研究”為主要形式，開展校本研修與區(qū)域研討。其中，“觀察思考”側重對某一項目的一周公開課的觀察與分析，研究過程與方法由觀察研修小組自行設計。作業(yè)小結重點包括三方面：收獲與啟發(fā)之處（至少三點）、項目設計與指導的改進建議、項目化學習后繼探索的設想。“專題研究”則聚焦某一問題，從研究問題、相關文獻、研究方法、研究結果、分析與討論等方面，針對觀察的公開課項目，以教學片段描述與理論分析相結合的形式呈現(xiàn)團隊的研究成果，包括驅(qū)動性問題的主要特征與實施要點、項目化學習中學習活動的設計與實施、項目化學習中知識與技能的學習、項目化學習中學生學習方式的轉變、項目化學習中的核心問題、項目化學習中學習支架的設計與實施、項目化學習中的有效支持與指導、項目化學習中的教學策略、項目化學習中的評價設計與實施。

（三）理解項目化學習

我們組織了“項目化學習博覽會”，開展STEAM學習項目現(xiàn)場展示與體驗活動。各項目通過視頻展播、展板宣傳、匯報交流以及實踐體驗等形式進行現(xiàn)場展示?！绊椖炕瘜W習博覽會”是“指向推廣的項目化學習”研究。通過各有特色的項目化學習，現(xiàn)場展示分享，進一步推廣項目化學習實踐。

以《博覽手冊》為觀覽活動提供支架為例，在活動策劃中，各學校都精心設計了項目的博覽手冊，內(nèi)容包括項目名稱、項目簡介（包括項目的主題與背景、學習目標、問題情境、教學準備與課時安排、項目實施過程、學習評價方法與典型作品等）、博覽活動的安排、學校與主創(chuàng)團隊介紹等。

“項目化學習博覽會”不僅展示了項目化學習的內(nèi)容，而且關注項目化學習的組織、實施和管理。各學校通過教室環(huán)境布置、解說視頻展播、展板宣傳介紹、匯報展示交流和實踐互動體驗等形式，呈現(xiàn)項目化學習設計與實施的要點，促進觀展教師產(chǎn)生深度體驗。在“項目化學習博覽會”上，15個項目各具特色。在琳瑯滿目的項目的參觀中，教師們逐步建構起關于項目化學習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