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語敬語變則使用與情感表達

王芳　金基石

[關(guān)鍵詞] 韓國語;敬語;變則使用;情感表達;語言交際

[中圖分類號] H5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2007（2021）02-115-06

語用語言學(xué)認為，人際交往的目的是為了傳達某種信息，可采取兩種方式：一種是提供想要傳達信息的直接證據(jù);第二種是提供與想傳達信息的意圖相關(guān)的直接證據(jù)，而第二種方式需要聽者從說話者的言語來揣測并得出正確的推斷[1]（32～33）。與此相關(guān)，美國哲學(xué)家格賴斯首次提出了會話含義理論，并提出話語交際中要遵循“合作原則”，包括“數(shù)量準則、質(zhì)的準則、關(guān)聯(lián)準則、方式準則”[2]。利奇則提出了“禮貌原則”，包括“得體準則、慷慨準則、贊譽準則、謙遜準則、一致準則和同情準則”等[3]。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的目的都是為了使交際得以正常進行，即正確傳達說話者的意圖，并讓聽者理解。

韓國語有發(fā)達的敬語系統(tǒng)，敬語的恰當(dāng)使用是話語交際成功的重要方面，但在具體語言交際中也常會出現(xiàn)字面意義看似偏離合作和禮貌原則的情況，即敬語和非敬語表達的策略性變則使用。這種變則使用不是因說話者無知或失誤形成的，而是以一種故意為之的意圖而出現(xiàn)的違背語言普通規(guī)則的語言使用現(xiàn)象[4]（267），有時很難用規(guī)范的敬語語法來解釋[5]（33）。目前韓國語敬語的變則使用及其所表達的會話含義問題尚未引起學(xué)者的應(yīng)有關(guān)注。本文將根據(jù)語用語言學(xué)理論，以19部韓國電視劇臺詞和語境為中心來探討韓國語敬語的變則使用。

一、韓國語敬語的變則使用及情感表達

（一）敬語使用的一般原則

韓國語敬語使用的影響因素可分為語言因素和社會因素，其中社會因素可分為參與者和語境因素。參與者因素主要是年齡、性別、社會地位、親密程度等社會關(guān)系，語境因素主要包括對話語境因素和與參與對話的其他人的關(guān)系等[5]（34～35）。這些社會和語境因素發(fā)生作用的一般順序是“陌生人—親族序列（輩分）—職場序列（職位）—年齡序列（歲數(shù)）—交情”，即對陌生人來說，一般要使用敬語，非陌生人之間則要遵循幾個交際原則：首先親族序列里以輩分為準;職場序列里以職位為準;年齡序列里以歲數(shù)為準。也就是說，對輩分高、職位高、年齡大的人要使用敬語。并且輩分和職位的影響力要高于年齡，即使聽者年齡大，但如果輩分低或職位低，那么就可以考慮不使用敬語。概括而言，韓國語敬語的使用要遵循“聽者中心、自我降等、他者為尊、尊待擴大化、一致性、最大尊待、尊待反映無限制”等七大原則[6]（374～378），簡而言之，就是以聽者為中心選擇合適的敬語表達，并盡量采取敬語表達形式，各個句子成分的敬語形式要一致。

韓國語敬語的語言因素分為兩類：第一類是終結(jié)詞尾和非終結(jié)詞尾“-?-”，第二類是各種詞匯形式。這些語言因素在具體使用時要同時考慮話語交際者的關(guān)系并選擇合適的敬語形式和等級恰當(dāng)使用才能保證交際成功。

（二）敬語的變則使用和情感表達

以上原則主要適用于正常的話語交際，但在具體語言運用中說話者所表達的語義不僅受制于對話內(nèi)容，還受話語形式、問題、對話發(fā)生語境等的綜合影響[7]（40），從而可能產(chǎn)生偏離合作和禮貌原則的情況。例如，說話者為策略表達自己的意思、掌握話語主動權(quán)，有時會故意使用事前沒有協(xié)商過的、與聽者期待相反的敬語等級和方式[5]（36）。當(dāng)話語交際中出現(xiàn)類似敬語變則使用時，需要聽者明確知道這是說話者有意為之的話語施事行為，聽者不能只停留在話語的字面意義，還要推測其背后所隱含的會話含義——豐富的情感意義。

韓國語敬語的變則使用根據(jù)對象不同可分為四種類型。

1.敬語用于物

一般情況下敬語的使用對象都是人，如果用于物則是變則使用，主要表達兩類情感。

第一，表達不滿類消極情感。如：

（1） ???， ??? ???? ?????.《??? ???，10?》

在此劇中，當(dāng)“???”因與“???”一言不合甩手走了之后，“??”發(fā)現(xiàn)了他落下的手機并且拿回了家。因生手機主人氣對著手機發(fā)牢騷時手機突然沒電了，所以“??”說了上面的話，動詞“????”后面加了敬語的語法標志“-?-”。若脫離前后語境，這種表達多被視為違反敬語語法規(guī)則的不規(guī)范使用，但在這里主人公卻借助“-?-”的變則使用非常形象地表達了對手機主人的不滿情緒。

第二，韓國語有時也借助對物品使用敬語來表達調(diào)侃類積極情感。如例（2）中的“???”意為在旁邊照顧長輩或值得尊敬的人，但有時可以用于一般事物。

（2） a. ???? ? ???. ?? ?? ?? ??. ??????.《????，1?》b. ??? ?? ??? ????.《???，16?》

例（2a）是劇中男朋友問起給自己買的新鞋時“???”所說的話，表達的是對新鞋的喜愛和對男朋友的調(diào)侃之情。例（2b）是劇中人物提到“??”的雨傘時的臺詞，表達的也是調(diào)侃之情。

2.敬語用于自身

敬語的使用歸根結(jié)底是以聽者為中心，表達對他人的尊敬，所以一般不能用于自身，但日常交際中有時卻出現(xiàn)敬語用于自身的情況，并且可表達豐富的情感。這種情況可分為四種類型：

第一，表達傲慢和自得之情。如：

（3） ???： ?… ? ?? ???？???： ?？（??? ??? ????） ?????? ??? ????～！《????，14?》

例（3）是“???”作為檢察官將有受賄嫌疑的公務(wù)員抓住后與其之間進行的對話，他在表明身份時用了敬語語法標志“-?-”，借此表達了自己作為檢察官的傲慢與自得。

第二，表達調(diào)侃之情。如：

（4） ?，??? ???. ?? ? ?? ??? ????.《????? ??????，19?》

例（4）是劇中舅舅與高中生侄子喝著咖啡飲料談話，最后侄子準備去睡覺時所說的話，這里侄子提到自己時用了敬語“??? ????”，表達的是一種輕快的調(diào)侃之意。

上面的例句（3）（4）都是對自己直接使用敬語，此外還有一種類型，是將別人對自己所用的敬語接過來用于自身，如：

（5） a. ???（??）： ??? ??！

b. ???（????）： ??????？ ???.

c. ???： ??，? ?????. ?? ????? ?? ?？《??? ??，33?》

在例（5）中，侄女婿“???”對長輩“???”問好時用了敬語，而“???”則直接把他的話接過來，對自己也使用了敬語語法標志“-?-”，這是一種故意為之的用法。

第三，表達無聊、無奈等心情，多用于自言自語。如：

（6） ? ??? ??????《. ??? ???，4?》

例（6）是劇中“???”為要挾母親同意自己的婚事而離家住到了寺廟里，在寺廟里因窮極無聊所以自言自語地說了上面的話，對自己用了敬語標志“-?-”，表達的是一種無聊、無奈的心情。

第四，表達不滿和警告。如：

（7） ? ??? ?? ????? ??. ??????? ? ??? ??? ???《. ??????，15?》

例（7）是劇中的姐姐看到妹妹不想把某個有婦之夫送的昂貴毛皮大衣還回去時，姐姐“???”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了上面的話，在提到自己時用了敬語“?????”，強調(diào)自己已經(jīng)非常正式、鄭重地強調(diào)過了，表達的是對妹妹的不滿和警告，是一種消極情感。

如上所述，敬語用于自身時，可以出現(xiàn)在對話或自言自語里;可以將敬語主動用于自身，也可以將別人對自己使用的敬語接過來用于自身;因語境不同所表達的情感既有積極的，也有消極的。其中所出現(xiàn)的稱謂語多是第一人稱代詞“?”或“?+身份稱謂語”。

3.對他人敬語的升級使用

敬語一般不用于晚輩、下屬或比自己年齡小的人，否則就是變則使用，所表達的情感主要有五類。其中，表達尊敬意義時符合交際中的合作和禮貌原則，所以本文不再討論。其他四種變則使用的目的主要是表達說話者對聽者的懇求、戲謔、嘲諷、不滿等情感意義。

第一，表達懇求。

（8） a. ???（??）：?? ???. ??? ????.

b. ???（???）： ???.

c. ???：???，???，???…《??????，23?》

例（8）是劇中姐姐給弟弟第二次送飯時的對話。第一次去時，兩人吵了一架，回家后姐姐被病重的母親訓(xùn)斥了一頓。為讓母親高興，姐姐第二次去送飯，但弟弟還是不要。姐姐沒辦法，只好哀求他，如（8c），先后用了“???”“???”“???”，從“?”到“-?”，再到“-?”，從尊敬程度來看，分別是“不尊敬、尊敬、很尊敬”， 借此表達了姐姐對弟弟哀求程度的不斷升級。

第二，表達戲謔。

（9） ??? ? ??????. ??. ??. ?—?. ???！《???? ??，51?》

例（9）是劇中丈夫“???”一邊用抹布擦地一邊對席地而坐的妻子所說的話，用了敬語語法標志“-?-”，終結(jié)詞尾用了級別最高的尊敬階“?????”，并且在稱呼上用了“??”?！??”是對過去達官貴人的夫人的敬稱，這里連同前面的敬語語法手段表達的都是對妻子的戲謔之情。

第三，表達嘲諷。從敬語手段來看主要有兩類，其中一類是主語與謂語的語法敬語標志不一致，例如，2007年韓國上映了電影《?? ????》，這個電影名此后也成了流行語。在這句話中，主語用了僅適用于平輩和晚輩的第二人稱代詞“?”，但謂語“????”卻用了非終結(jié)詞尾“-?-”與終結(jié)詞尾“???”等敬語語法，表達的是對聽者的嘲諷。還有一類是主語與謂語的敬語語法標志一致，如：

（10） a. ???（??）：????? ????. ?????? ?? ? ??? ? ???.

b. ???（??）：???. ???.

c. ???（???）：?.《??? ??，77?》

例（10a）和（10b）分別是兩個婆婆對兒媳婦說的話， 其中前妻的第一句話用了詞匯敬語“????”和敬語語法標志“-?-”，終結(jié)詞尾用了準敬階“???”的“-??”，三種方式都是變則使用，因為韓國語里對晚輩正常的用法是例（10b）中后妻所用的非敬語的基本階“-?”和呼格助詞“?”。而前妻對兒媳用敬語是一種故意之舉，表達嘲諷之意，因為兩人關(guān)系不好。

第四，表達不滿甚至是憤怒。

（11） ? ? ? ? ????? ?? ?? ???? ????? ?? ??. ? ????！《?? ??，4?》

例（11）是劇中母親與他人提到兒子時所說的話，其中“?????”“?? ???”分別是“????”“?? ??”的敬語，后置主語還加了敬語主格助詞“??”。本來母親對兒子一般不用敬語，但劇中母親借助這一系列的敬語形式表達了對兒子行為的強烈不滿和憤怒。另外，這里的敬語變則使用表現(xiàn)的不是對聽者的消極情感，而是對不在場的第三者的消極情感。

4.對他人敬語的降級使用

對長輩、上司、年長者一般要用敬語，如果用非敬語則是一種變則使用。敬語的降級使用主要表達兩種情感。

第一，表達親近之意。如：

（12） ?? ???? ?? ???? ???.《??? ??，4?》

例（12）是劇中“??”對村中長輩“?????”說的話，因聽者是長輩所以用了敬語語法標志“-?-”，但又因兩人關(guān)系非常親近，所以句尾用了非敬語的不定階“??”。

第二，表達消極情感。根據(jù)詞匯敬語和終結(jié)詞尾的不同，所表達的消極情感也各不相同。例如，詞匯敬語標志“-?”多用于同事或晚輩，當(dāng)用于長輩時多限于正式或事務(wù)性的場合或以大多數(shù)讀者為對象的文章里，日常口語中一般不能用于長輩，如用于長輩則表達消極情感，如：

（13） a. ???： ? ??? ???？ ????！

b. ???： ???～?？！ ?? ?? ?? ??? ? ???！

c.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50?》

對話中的“???”是“???”父輩的人，根據(jù)禮貌和合作原則，在稱呼父輩的人時一般不能對其使用后綴“-?”。如在例（13a）中，“???”說話時雖用了敬語的非終結(jié)詞尾“-?-”和最高尊敬階的終結(jié)詞尾“?????”，但后置稱謂語卻用了“-?”，對此，“???”的反應(yīng)是驚訝和憤怒，如例（13b）。而通過例（13c）中“???”所說的話可以得知“???”這人罪大惡極，所以“???”才對其用了同輩之間才能使用的“-?”。在例（13a）中，“???”的話語中出現(xiàn)了稱謂語與終結(jié)詞尾和非終結(jié)詞尾之間的不一致現(xiàn)象，借助這種敬語的不一致表現(xiàn)了對聽者的消極情感。

韓國語的敬語詞尾還有一種語用功能，即敬語意味著雙方有距離感，敬語等級越高，距離感越強，所以韓國人親密關(guān)系之間平時可能不用敬語對話，但當(dāng)吵架表達憤怒之情時反而會使用敬語。所以在例（13a）和例（13c）中，“???”使用敬語詞尾也是表達消極情感的一種手段，但這種情感是有所克制的消極情感。

如上，在交際中韓國語稱謂語的影響程度要高于詞尾，或者說，即使詞尾使用了敬語標志，但稱謂語如果不是敬語，那么所表達的情感一般也是消極情感。

上面是稱謂語與詞尾不一致的類型，下面再看稱謂語與詞尾一致的類型。如：

（14） a. ???： ? ??？

b. ? ?： ???！

c . ???： ???。? ?? ??? ??）

d. ? ?： ????！ ??? ?? ??? ???！

e. ???： … ？（? ??? ??? ）

f. ? ?： ? ? ??？ ??！ ???? ? ????！《?? ?? ???，95?》

例（14）中的“???”是“??”父親的朋友，所以“??”平時稱呼他為叔叔且都用敬語，但當(dāng)?shù)弥獙Ψ绞菤⒑ψ约焊赣H的兇手時，“??” 在極度憤怒之下不禁對他直呼其名， 如例（14b），而“???”對此的反應(yīng)是想舉手打她，因為根據(jù)一般禮貌原則韓國人是不能對長輩直呼其名的。在例（14d）中，“??”還對他使用了第二人稱代詞“??”，而這個代詞一般也不能用來直接稱呼長輩，并且句尾用的都是非敬語形式——不定階“??”。在例（14f）中，前兩句話用的也都是不定階，第三句話用的是基本階“???”。這里借助詞尾和人稱代詞表達了對聽者的不敬與憤怒。與前面例句（13）相比，例（14）所表達的是一種不加克制的消極情感，并且程度要高于例（13）。

二、情感表達的語境性與程度性

根據(jù)上面的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情感意義的表達非常依賴于語境，同樣的敬語表達在不同語境中可能是不同的情感意義，而表達某一情感時根據(jù)語境可借助不同的敬語表達。根據(jù)所動用的敬語表達的不同和手段的多少，所表達的情感就具有了程度性之差。因此，有時為了加重或突出自己的情感表達，說話者會盡可能使用更多的敬語手段。

（15） ???，?????？ ??? ?? ?? ????? T ???? ???? ? ??? ?? ?? ??? ? ?? ??? ?? ?? ?????？ ??? ??????. ????！ ???！ ???！ ???！ ???！《?????，3?》

例（15）是劇中婆婆“???”看到兒媳“???”給不務(wù)正業(yè)的兒子買汽車后對兒媳說的話，話中不但用了敬語稱謂語“???+?”，還用了敬語非終結(jié)詞尾“-?-”，終結(jié)詞尾分別用了準敬階的“???”和尊敬階的“?????”，如“?????”“? ?? ??????”和“??????”。這里的“???”也是一種反語用法，借助這幾種手段表達了對兒媳給兒子買車這種行為的嘲諷和不滿，但隱含的卻是對兒媳深沉的愛。

（16） ?： ? ??? ?? OK ? ??？???： ? ??????? ?? ??? ?????? OK ?? ??? ????？ 《??? ??，36?》

例（16）發(fā)生的場景是：劇中設(shè)計師“???”聽說一位名畫家終于同意讓自己使用他的畫作文樣，非常高興，但女兒卻表示懷疑。在對話中，“???”在指稱自己時用了尊敬意義的漢字詞前綴“?（大）-”、主格助詞“??”以及語法標志“-?-”，多種手段表達了說話者極度的狂妄和自得之情。

當(dāng)對聽者表示尊敬時，有時還會用第一人稱的謙稱詞，借貶低說話者自己來抬高聽者，當(dāng)聽者是長輩或上司時屬于正常用法，當(dāng)聽者是晚輩或下屬時則屬于變則使用。

（17） ??？ ??? ? ???? ????？《??? ???，40?》

例（17）的場景是：劇中弟弟因為生氣，對哥哥“???”說不認他這個哥哥了，所以“???”很生氣，后來看到弟弟來找自己，就說了上面的話，句末故意使用了終結(jié)詞尾的最高尊敬階“?????”，并且還使用了表示謙虛的第一人稱代詞“?”，借這兩種方式表達對弟弟的不滿。

有時語言手段還會伴隨身體語言，借此加深情感表達的程度，例如：

（18） ? ?—?? ???? ????? ???????.《?? ????，26?》

例（18）的場景是：劇中新進門的兒媳半夜喝醉耍酒瘋，婆婆“???”非常生氣，于是先對兒子來了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然后說了上面的話。句中用了敬語詞匯“????”、敬語語法標志“-?-”，句末使用了終結(jié)詞尾的最高尊敬階“?????”，并且還使用了具有反語意義的形容詞“????”和“????”，借助這一系列的身體語言和文字語言，表達了對兒子和兒媳的強烈不滿。

三、情感表達的語法程式

在韓國語敬語的變則使用中，從各種語法手段出現(xiàn)的程式來看，主要有八種類型，如例（19），其中只出現(xiàn)敬語主語的類型較少，如例（8）。其他多表現(xiàn)為主語和謂語在敬語形式上的不一致，如例（19c）、（19d）和（19f），但兩種類型所表達的情感并不相同，其中例（19c）、（19d）多屬于敬語用于自身和對他人敬語的升級使用，（19f）屬于對他人敬語的降級使用。有的還會出現(xiàn)主、謂語敬語形式上的一致，如例（19e）、（19g），其中例（19e）多屬于敬語的升級使用，例（19g）多屬于敬語的降級使用。一致型的例（19e）、（19g）所表達的情感程度要高于不一致型的例（19c）、（19d）和（19f）。

（19） a. 敬語主語

b. 敬語非終結(jié)詞尾“-?-”

c. 非敬語的主語+敬語非終結(jié)詞尾“-?-”+非敬語的終結(jié)詞尾

d. 敬語主語+敬語非終結(jié)詞尾“-?-”+非敬語的終結(jié)詞尾

e. 敬語主語+敬語非終結(jié)詞尾“-?-”+敬語終結(jié)詞尾

f. 非敬語的主語+敬語非終結(jié)詞尾“-?-”+敬語的終結(jié)詞尾

g. 非敬語的主語+非敬語的終結(jié)詞尾

h. 敬語終結(jié)詞尾

從出現(xiàn)頻率來看，非終結(jié)詞尾“-?-”出現(xiàn)得最為頻繁;其次是“-?、??、???、???、???”等詞匯敬語;敬語終結(jié)詞尾出現(xiàn)較少，一般多用于對他人升級使用敬語時，單獨出現(xiàn)的情況（19h）非常少，如例（20）。

（20） a. ???（???）： ??? ?? ??? ?????.

b. ???（????）： ??？ ? ?? ?? ?? ???.

c. ???： ???? ?? ????？

d. ???： ??? ? ? ???.

e. ???： ????. ???.

f. ???： ?? ?? ?? ?? ??? ??? ??? ?? ?.

g. ???： ???? ???? ????? ????.

h. ???： ? ?? ?????. ??.《??，6?》

上面是劇中兒媳與婆婆之間的對話，一般情況下婆婆對兒媳都用非尊敬階的終結(jié)詞尾，如例（20b）、（20f）中的不定階“??”，這是一種規(guī)范用法。但當(dāng)兒媳說讓婆婆也一起外出吃飯時，在例（20d）中，婆婆回答說，你這是虛讓我，用的是尊敬階的“???”，表達的是鄭重語氣。當(dāng)兒媳婦一再表示歉意時，例（20h）中婆婆又用了尊敬階的“?????”，以此表示鄭重的辭讓，因為敬語表達具有鄭重之意，也隱含了對兒媳的喜愛。

綜上所述，在韓國語敬語的規(guī)范用法中，當(dāng)說話者表示對聽者尊敬時最基本的就是利用終結(jié)詞尾，非終結(jié)詞尾“-?-”和詞匯敬語所起的是加強程度的輔助作用。因此，如果說話者使用了敬語的非終結(jié)詞尾“-?-”或詞匯敬語，但終結(jié)詞尾反而用了非尊敬階的終結(jié)詞尾，這種敬語標志的不一致一般都可視作是表達某種情感的變則使用。如果句末使用了尊敬階或準敬階的終結(jié)詞尾，則要在分析主語的基礎(chǔ)上再根據(jù)雙方關(guān)系和語境來判斷是規(guī)范用法還是變則使用。一般情況下，如果對需要尊敬的主語使用了非敬語的稱謂語，那么就是敬語的變則使用。

四、結(jié)語

偏離禮貌與合作原則的韓國語敬語的變則使用根據(jù)適用對象分為四種類型，這些變則使用情況不僅可以表達對聽者的情感或向聽者表達對不在場的第三者的情感，還可用于自言自語式的情感抒發(fā)。這些情感意義的實現(xiàn)受社會因素和語言因素的影響，具有很強的語境性，同樣的語言形式在不同語境里可表達不同的情感意義，語言形式的多少與情感程度的深淺成正比，有時還會伴隨身體語言。各種語言形式的結(jié)合具有一定的程式，出現(xiàn)頻率也有較大差異，并且變則使用主要集中于謂語之上，是借助謂語的不同變換形式來表達情感意義。韓國語黏著語的語言特點是韓國語敬語變則使用的基礎(chǔ)，但敬語的變則使用也反映了韓國人幽默詼諧與豐富多樣的語言表達風(fēng)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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