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視角下的易讀度研究

〔摘要〕 在美國，易讀度研究至少可以追溯到20世紀(jì)初以Thorndike[1]為代表的學(xué)者掀起了以詞頻作為標(biāo)準(zhǔn)探索易讀度的熱潮。時至今日，這一研究還在繼續(xù)。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SFL）是Halliday創(chuàng)建的語言學(xué)理論，被廣泛用于語言及相關(guān)領(lǐng)域的研究。易讀度本身并不是SFL中的一個概念，從這一理論視角對它進行探索是新趨勢。為使易讀度的概念融入SFL的理論框架，文章首先通過梳理文獻，試圖從定義與維度、影響因素、傳統(tǒng)研究方法等方面把握易讀度的本質(zhì);然后結(jié)合SFL中Halliday關(guān)于“意義”的論述以及該學(xué)派在21世紀(jì)初的三大發(fā)展趨勢，初步探討這一理論為何能為易讀度研究提供廣闊的前景。研究表明，SFL能為易讀度研究提供理論支持，易讀度能擴展SFL的研究范圍，未來這方面研究將成為檢驗SFL是否是普通語言學(xué)、適用語言學(xué)，甚至是普通意義學(xué)（或者意義的自然科學(xué)）的試金石之一。

〔關(guān)鍵詞〕 易讀度;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普通語言學(xué);適用語言學(xué);普通意義學(xué)

〔中圖分類號〕H0〔文獻標(biāo)識碼〕A〔文章編號〕1008-2689（2020）03-0011-08

引 言

在美國，易讀度（readability）研究至少可以追隨到20世紀(jì)初。當(dāng)時各種解決問題的工具相繼問世。大批移民不斷涌入帶來了新的問題，他們的后代或者移民學(xué)生中許多人原先都不是來自英語國家，不能讀懂教材成為他們在美國接受教育的一大障礙。在這樣的背景下，心理學(xué)家Thorndike[1]編著了《教師詞匯手冊（Teachers Word Book）》。這是世界上第一本按照詞頻高低羅列英語單詞的書，掀起了以單詞作為標(biāo)準(zhǔn)之一研究文本難易程度的熱潮[2]。此后學(xué)者們又提出了基于各種標(biāo)準(zhǔn)的易讀度公式（readability formulas），即便到了今天易讀度研究仍在繼續(xù)。因此，對易讀度的要素進行梳理大有裨益。

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簡稱SFL）是Halliday創(chuàng)立的當(dāng)代功能語言學(xué)中一個重要流派。該學(xué)派認(rèn)為語言是一個意義系統(tǒng)，或者說是意義生成的系統(tǒng)，研究語境中的語言（language in context），重視語言形式與功能[3] [4] [5]。SFL被廣泛應(yīng)用于語言及相關(guān)研究的諸多領(lǐng)域。

易讀度本身并不是SFL中的一個概念，目前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學(xué)者[6] [7] [8]。從這個角度對它進行探索。文章首先通過梳理文獻，試圖從定義與維度、影響因素、研究方法這幾方面來把握易讀度，然后結(jié)合SFL中關(guān)于“意義”的論述以及該學(xué)派在21世紀(jì)初的三大發(fā)展趨勢初步探討在這一視域下開展易讀度研究的可行性。

一、 易讀度：定義與維度

關(guān)于易讀度，英文文獻中能夠找到的術(shù)語包括readability、text readability、accessibility、text accessibility、reading ease、text difficulty等，而中文文獻中大致翻譯為“易讀度”“易讀性” “可讀性”“文本易讀度”“文本難易度”等。這些術(shù)語及其翻譯有共性也有差異：同一個術(shù)語在不同的學(xué)者看來不盡相同，而即便是在不同的研究中不同術(shù)語也可能表達相似的意義。文章對這些術(shù)語不作任何特殊區(qū)分。

《韋氏大學(xué)辭典》和《美國傳統(tǒng)詞典》對readable一詞的定義極為相似，包含兩層意義：首先是說閱讀起來很容易（同義詞為legible），其次是說閱讀起來有樂趣[9] [10]。這表明，對易讀度這一概念的把握不能單從文本本身入手，還應(yīng)該考慮興趣等其它因素。

Lorge[10]從兩方面考察人對語言材料的理解程度，一方面是文本易讀度，另一方面是讀者的閱讀能力。易讀度已經(jīng)成為對文本易讀度與讀者閱讀能力互動的研究。Dale & Chall[11]認(rèn)為易讀度是與影響讀者群體理解程度的書面材料相關(guān)的所有要素的總和。

Lassen[6]研究技術(shù)手冊的語言時區(qū)分易讀度（accessibility）與可接受性（acceptability）。她起初認(rèn)為前者是文本導(dǎo)向，指由于寫作風(fēng)格差異導(dǎo)致的理解上的難易程度;后者是讀者導(dǎo)向，文本讀者認(rèn)可某一語言配置是銜接、連貫的且可以使用時所持的態(tài)度。然而在她后來的論述中又指出易讀度與文本內(nèi)部和外部的因素相關(guān)。她把可接受性解讀為讀者態(tài)度，這事實上也屬于文本外部特征，因而也理應(yīng)是她所謂的易讀度的一部分。

林錚[12]指出易讀度有雙重含義：它既可以是對閱讀一篇文章后對其意義的理解的程度，又可以是這篇文章是否值得一讀。李紹山[13] （18）對這一概念的闡釋則是“文本易于閱讀和理解的程度和性質(zhì)”，并進一步指出讀者和環(huán)境是兩大關(guān)鍵因素。對于易讀度，呂中舌[14]主要考慮文本與讀者這兩個要素，認(rèn)為決定文本易讀與否、采取何種方法判斷該文本對某些讀者群體來說有難度的，這是易讀度研究的兩個側(cè)面。

與其他研究易讀度的學(xué)者類似，Janan & Wray[15]對易讀度的定義也考慮閱讀材料的特征（包括內(nèi)容、風(fēng)格、復(fù)雜性）和讀者的特征（包括興趣和閱讀技能），而易讀度則是為讀者找到適合閱讀材料的過程。他們受到認(rèn)知科學(xué)研究的影響，強調(diào)這是讀者與語篇之間互動的過程。

由此可見，易讀度既可以指文本易于閱讀的程度或特征，也可以被看作是為讀者找到適合的閱讀材料的過程?！拔谋尽焙汀耙鬃x”在易讀度概念中扮演著重要角色，而所謂的“易讀”在很大程度上說是“易于理解的”，因而“文本” “理解”是易讀度概念的重要突破口。文章所說的“易讀度”囊括了前面提到的各術(shù)語及其漢譯，因此興趣、閱讀能力、可接受性（即讀者態(tài)度）、環(huán)境、讀者等這些讀者導(dǎo)向的問題以及環(huán)境，同屬于文本外部因素。由此推之，對于易讀度的考察，大多數(shù)的學(xué)者是從文本內(nèi)部和文本外部兩大維度進行的。

二、 易讀度：影響因素

因為大多數(shù)易讀度研究都涉及數(shù)據(jù)處理，Gunning[16]認(rèn)為影響易讀度的因素可以分為可測量和不可測量兩大類。然而在我們看來，當(dāng)時不可測量的狀況可能現(xiàn)在已有所改善，因此本文主要從文本內(nèi)部和外部兩大維度來區(qū)分。這樣一來，為了區(qū)別哪些因素屬于文本內(nèi)部，哪些屬于文本外部，對文本（text）的理解至關(guān)重要。在此對其做最簡單的解讀，認(rèn)為它既可以是書寫、打印、復(fù)印的頁面上最主要的部分，也可以指該頁上的文字。

文本的內(nèi)部特征有可能影響其易讀度，具體的因素可分為詞匯、句法和其它文本內(nèi)部因素三大類。首先詞匯是重要的因素。Thorndike[1]就是根據(jù)詞頻來排列英語單詞的，因為詞匯的難度與頻率相關(guān)：詞頻越高的單詞其實就越容易掌握。這標(biāo)志著把詞匯作為影響因素探索易讀度的開端。Patty & Painter[17]認(rèn)為詞匯量、相對難度、詞匯多樣性以及不同的詞出現(xiàn)的范圍比較重要。Gary & Leary[18]指出，介詞短語甚至是音節(jié)都可能是罪魁禍?zhǔn)?。Flesh[19]認(rèn)為預(yù)測文本易讀度時可依據(jù)句子中單詞數(shù)和音節(jié)數(shù)測算出單詞長度。在Bailin & Grafstein[20]看來，語法和風(fēng)格這兩個與句法相關(guān)的因素影響易讀度。語法因素包括連寫句、句斷、錯誤的平行結(jié)構(gòu)、未指明的代詞所指等這些不合乎語法的語言使用，風(fēng)格因素可由諸如每個句子的小句數(shù)量和小句類型等句法模式引起。對Graesser， McNamara & Kulikowich[21]而言，名詞短語中的單詞數(shù)、小句主要動詞前的單詞數(shù)、基于邏輯的單詞數(shù)是重要的指標(biāo)。這一領(lǐng)域其他一些學(xué)者也把單詞納入考量范圍，比如Lively & Pressey[22]、Lorge[10]、Flesh[19]、Dale & Chall[23][24]、Gunning[16]、Lassen[6]、呂中舌[14]、McNamara[25]等。

Thorndike[1]雖然沒有對句法與難易度進行說明，但句法是另一個會對文本難易度有影響的因素。句子中單詞數(shù)目越多、結(jié)構(gòu)越復(fù)雜，讀者對其進行處理的時間就可能越長，所需付出的努力也可能就更多。因此，句法對文本難易程度的影響像詞匯因素那樣受到學(xué)者們的廣泛認(rèn)可。Vogel & Washburne[26]強調(diào)句子、句子長度與詞類的重要性。在Patty & Painter[17]看來，所選文本或篇目的長度很關(guān)鍵。對Flesh[19]而言，預(yù)測文本易讀度時還可依據(jù)句子中單詞數(shù)和音節(jié)數(shù)測算出句子長度，而Fry[27]則認(rèn)為在這一方面句中單詞的平均數(shù)較為重要。然而Dale & Chall [23]和Fry[28]指出，文中句子數(shù)很關(guān)鍵。Schneider[29]同樣強調(diào)句子的重要性，認(rèn)為個人句子（personal sentences）較為重要。對Graesser et al[21]而言，句子長度、被動語態(tài)的使用頻率與句法相似性是重要的指標(biāo)。在Bailin & Grafstein [30]看來，復(fù)雜的句法結(jié)構(gòu)、模棱兩可的句法等對易讀度影響較大。復(fù)雜的句法包括自我嵌入（self-embedding）、左分枝（left-branching）和外位（extraposition）。模棱兩可的句法包含標(biāo)準(zhǔn)式與“花園小徑式（garden path）”這兩類，其中前一類又包括兩種情況：句子的成分結(jié)構(gòu)模棱兩可、連接上的模棱兩可。

除了詞匯、句法之外，其它因素也可能改變文本的易讀度。然而總體說來，這些因素并不如詞匯、句法那樣受人關(guān)注。Vogel & Washburne[26]認(rèn)為段落構(gòu)造、物理組成是詞匯、語法外的重要因素。Patty & Painter[17]列舉了一些文內(nèi)因素，包括段落布局、文類（genre）與小說人物的出場方式、觀點的抽象程度。Schneider[29]指出段落長短及組織、銜接、副標(biāo)題、所指、插圖、話題與實例的選擇是重要的文本內(nèi)部因素。Bailin & Grafstein[20]認(rèn)為文中對語篇連貫起作用的某些特定技巧使用與否，也可能會改變文本易讀度。呂中舌[14]指出，印刷的可讀性（legibility of print）、插圖、配色、概念難度、布局及其它因素都可能促進或阻礙讀者對文本的理解。Graesser et al [21]認(rèn)為共指、潛在語義分析、文類與組成會影響語篇的難易程度，而McNamara[25]關(guān)注的則是敘事特征、照應(yīng)銜接、深度銜接等這些文本內(nèi)因素。Janan & Wray[15]指出，文本中的單詞數(shù)、句法結(jié)構(gòu)、看法密度（opinion density）所體現(xiàn)的語體特征也會改變易讀度。Bailin & Grafstein[30]則認(rèn)為詞與句子的語義、連貫與話語對易讀度有重要作用。詞與句子語義因素包括詞匯難度、知識與詞匯、形態(tài)學(xué)知識與其它背景知識、詞與語境、模棱兩可的語義，連貫與話語主要涉及概念連接與重復(fù)、背景知識與體裁、框架、腳本、域、隱喻等。

除文本內(nèi)因素外，文本外部的各種特征也會導(dǎo)致易讀度的差異，然而學(xué)者們討論最激烈的是讀者及其它因素。對Patty & Painter[17]來說，熟悉文本有助于讀者的理解，不熟悉可能會帶來負(fù)面效應(yīng)。對Flesch[19]而言，讀者倘若對文本的話題、主旨感興趣，就能把注意力集中到閱讀上，而由個人詞匯（personal words）數(shù)、個人句子數(shù)的平均值恰好能反映出讀者興趣。Dale & Chall [23]指出的影響文本難易度的讀者因素包括閱讀能力、興趣、經(jīng)驗等。在Bailin & Grafstein[20]看來，讀者背景知識會幫助或妨礙讀者對文本的理解。此外，作者—讀者、發(fā)話人—受話人互動的書面和口語語篇中存在糾偏機制（repair），使得讀者、受話人能對作者、發(fā)話人的謬誤進行更正，這也能影響讀者、受話人對語篇意義的理解。呂中舌[15]把讀者視作是影響文本難易度最為重要的因素，主要表現(xiàn)在讀者的閱讀興趣、態(tài)度、動機、智力水平、經(jīng)驗、花在閱讀上的時間等方面。Izgi & Seker[31]則看好讀者知識、記憶力在這方面的重要作用。Janan & Wray[15]也留意到了讀者興趣的問題。

文本外部因素除讀者外，還包括其它一些因素。比如連貫這一與語境緊密關(guān)聯(lián)的概念也是影響文本理解難易程度一個重要的因素[20]。Dale & Chall [24]認(rèn)為測量易讀度的方式、方法都可能影響測量的結(jié)果。在從跨文化的視角討論可譯性與不可譯性時，Sun[32]也指出文學(xué)翻譯中譯者所采用的異化與歸化等翻譯技巧總的說來會改變譯文的易讀度，尤其是在譯文的表達和自然方面。

三、 易讀度：傳統(tǒng)研究方法

如前所述，易讀度在美國的研究至少可以追溯到20世紀(jì)初，當(dāng)時美國領(lǐng)先的科技水平和特殊的國情推動了研究者對易讀度進行探索，而這一系列研究又借鑒了此前德國、俄國的語言教師以單詞數(shù)為標(biāo)準(zhǔn)來為學(xué)生選擇教材的做法[2]（4）。近一個世紀(jì)里，探討文本難易程度的研究風(fēng)生水起。易讀度研究出現(xiàn)的一個直接原因是讀者的訴求和作者、出版商對這一訴求作出回應(yīng)的結(jié)果。Vogel & Washburne[26]指出，學(xué)校、教育主管部門、出版社等機構(gòu)常常面臨為讀者選擇閱讀材料的問題;什么樣的材料適合什么樣的讀者，最重要的標(biāo)準(zhǔn)是看他們是否能理解材料。一些研究人員（如Gunning[16] 等）也因此開始嘗試使用各種方法來權(quán)衡文本的難易程度。

易讀度的研究范式深受實證主義（positivism）的影響的。實證主義者認(rèn)為事實就擺在那里，認(rèn)識事實則可以采取客觀測量的辦法[15]。因此，傳統(tǒng)易讀度研究最經(jīng)典的方法就是各類易讀度公式的使用。這些公式中總包含一些變量，它們可能是前面提到的某些文本內(nèi)部和/或文本外部因素，通過一定的途徑得以量化。實際操作中只需按照要求對各變量進行賦值，就可以得出一個數(shù)字，而這一數(shù)字通常對應(yīng)于一定的文本難易程度。在傳統(tǒng)易讀度研究中學(xué)者們就是采取這樣的手段對文本進行分級的。Graesser et al[21]列出了三個最受歡迎的易讀度測量工具，分別是Flesch-Kincaid等級水平或閱讀難易度（Flesch-Kincaid Grade Level or Reading Ease）、閱讀能力等級（Degrees of Reading Power）與Lexile分?jǐn)?shù)（Lexile scores）。

一些學(xué)者指出了傳統(tǒng)易讀度研究的優(yōu)勢和劣勢。對于易讀度公式的優(yōu)勢，李紹山[13]贊賞它們能對閱讀理論和教學(xué)實踐提供幫助，尤其是對教材以及其它閱讀材料、閱讀心理研究材料、閱讀教學(xué)方法等如何選擇方面具有指導(dǎo)意義。Bailin & Grafstein[20]認(rèn)為用它們計算的過程中因為只考慮某些文本內(nèi)部的因素而忽略了讀者的特征，計算結(jié)果相對客觀，所以對那些要為讀者選擇讀物的人而言有巨大的吸引力。McNamara[25]認(rèn)為，易讀度公式的優(yōu)勢在于能預(yù)測讀者在詞匯、句子層面的理解程度，以及讀者需要理解某一文本所需付出的努力。

關(guān)于傳統(tǒng)易讀度公式，李紹山[14]也指出其三大劣勢，包括是使用單詞表的、把句子長度作為句法難度的標(biāo)準(zhǔn)、忽略文本外因素尤其是讀者與環(huán)境。Bailin & Grafstein[20]則指出，用易讀度公式計算出的閱讀材料難易程度與有經(jīng)驗的教師對它的估計時而相去甚遠(yuǎn)，時而卻又很接近，因而導(dǎo)致了一部分研究者對這一方法持有懷疑的態(tài)度。盡管易讀度公式的應(yīng)用面很廣，Janan & Wray[15]也指出它們在兩方面存在問題：首先，這些公式所考慮的文本內(nèi)部因素并不總與理解難度相關(guān);其次，認(rèn)知科學(xué)研究表明，某些文本內(nèi)外因素也與閱讀和理解過程毫無關(guān)系。而Graesser et al[21]則認(rèn)為，其劣勢在于只考慮了單詞長度和頻率、句子長度和句法復(fù)雜性等這些膚淺的文本特征，沒有能從更高的層次來對讀者對文本的理解程度進行說明。

對于易讀度存在的諸多不足，某些學(xué)者也為未來的研究指出了一條路徑。在Bailin & Grafstein[20]看來，易讀度并不是單一、統(tǒng)一的概念，對它的測算不能基于單一、簡單的標(biāo)準(zhǔn)。恰恰相反，文本的難易程度是由幾個因素之間共同作用的結(jié)果，包括了語法、風(fēng)格、背景知識、語篇連貫以及糾偏機制。針對易讀度公式這一實證主義的研究范式所存在的缺陷，Janan & Wray[15]提出了所謂的“解釋性范式（the interpretative paradigm）”。在這一范式中，現(xiàn)實就存在于參與到閱讀中的所有讀者的心智（mind）里，更具體地說是存在于這些人共有的心智之中。閱讀和理解這兩個過程發(fā)生在讀者心智里，意義也是從那兒來的。同時，實證主義的研究范式也涉及這樣或那樣的問題。鑒于此，Janan & Wray[15]強調(diào)要把實證主義和解釋性兩種范式相結(jié)合，取長補短。這樣一來，讀者閱讀時心智中產(chǎn)生的效應(yīng)，以及這些效應(yīng)對文本的易讀度與讀者對該文本的理解程度這兩方面的影響，都可以納入考察的范圍。

綜上所述，至少從上世紀(jì)20年代起公式的運用就成為易讀度研究的重要方法。它能在一定程度上對文本易讀度具有良好的預(yù)測效應(yīng)，在一定范圍內(nèi)是適用的。然而這些公式通?？紤]的影響因素較少，很難對易讀度進行全方位的把握，因而像Bailin & Grafstein[20]這樣的學(xué)者期待的是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他們對全面解讀文本難易程度寄予了厚望，這本身是善意的，但任何文本內(nèi)外因素都可能導(dǎo)致易讀度的變化，而易讀度研究中很難找到能囊括所有影響因素的公式，因此并不是任何時候都有必要追求這樣一套完美的方案。

四、 SFL與易讀度概述

SFL是當(dāng)代功能語言學(xué)一個重要流派，由Halliday在上世紀(jì)60年代創(chuàng)建。這一學(xué)派深受Ferdinand de Saussure、布拉格學(xué)派、根本哈根學(xué)派、倫敦學(xué)派等語言理論的影響，如今已經(jīng)發(fā)展為一個新的語言學(xué)理論。易讀度是SFL領(lǐng)域以外的一個概念，它的一些要素可以在這一理論框架中得到解釋。

SFL把語言看作是一個意義（生成的）系統(tǒng)，強調(diào)語言建筑（architecture of language），即把體現(xiàn)、純理功能、軸關(guān)系及實例化作為定義語言系統(tǒng)的組織維度。這就意味著語境中的語言、層級、系統(tǒng)、語篇（text）等概念在該理論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在Halliday的論述中，語境中的語言分為數(shù)層，從高到低分別為語境、語義、詞匯語法、音系和語音。相鄰兩層之間是體現(xiàn)關(guān)系，即下層體現(xiàn)上層，或者說上層由下層體現(xiàn)。這樣一來，詞匯語法體現(xiàn)語義，或者說語義是由詞匯語法來體現(xiàn)的[33-35]。語境不分層，是一個從情景語境向文化語境過渡的實例化連續(xù)體，情景是文化的實例。語義體現(xiàn)語境，或語境由語義體現(xiàn)。系統(tǒng)網(wǎng)絡(luò)遍布各層。語篇是語義系統(tǒng)的基本單位。語篇與語義系統(tǒng)構(gòu)成實例化連續(xù)體，語篇是實例，語義系統(tǒng)是潛勢[36-37]。

SFL強調(diào)語言的多功能特征。概念功能（包括經(jīng)驗和邏輯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是語言的三大純理功能，是語言組織的三大基石，尤其是語義系統(tǒng)組織的三大基石[38-39]?；\統(tǒng)說來，語義層表達的也是這三種意義。

SFL在20世紀(jì)內(nèi)經(jīng)過40多年的發(fā)展，到21世紀(jì)初期有3個發(fā)展趨勢。首先是成為普通語言學(xué)理論（a general linguistic theory），從描寫英語語言系統(tǒng)逐步發(fā)展適用于描寫各語言系統(tǒng)[4-5]。其次是成為適用語言學(xué)（an appliable linguistics），以解決語言和相關(guān)問題為導(dǎo)向[40][3][6]。最后是成為基于語言學(xué)的普通意義理論（a general theory of meaning）[41][42][43]，或意義的自然科學(xué)（a natural science of meaning） [44]，因而該理論除了適用于對語言系統(tǒng)進行描寫之外，還應(yīng)擴展到對其它意義系統(tǒng)的描寫上。

易讀度本身是SFL領(lǐng)域之外的概念，從這一視角進行研究的功能語言學(xué)學(xué)者并不多。Lassen[6]結(jié)合語篇分析與問卷調(diào)查，以語法隱喻作為切入點，從語域分析、語類分析、信息結(jié)構(gòu)等多視角探討易讀度與可接受性（acceptability）。陳瑜敏、黃國文[7]探索語法隱喻對英語文學(xué)原著與簡寫本易讀度的影響。黃國文、劉衍[8]則以語言復(fù)雜性（complexity in language）為契機分析原著與簡寫本的難易程度。這些學(xué)者從SFL的某些角度對易讀度進行審視，具有指導(dǎo)意義，但卻沒有從理論上探討SFL的易讀度研究為何具備可行性。

上文回顧文本難易度的內(nèi)涵時指出的一些問題對在SFL視域下考察易讀度有重要意義。首先，易讀度的一個定義是文本或者閱讀材料能在多大程度上被讀者理解。其次，易讀度有許多意義相近的術(shù)語，有些術(shù)語本身包含“文本”這個單詞。然后，對易讀度的解讀研究者多半是從文本內(nèi)部、外部兩大維度進行的。最后，影響易讀度的因素相當(dāng)一部分是文本內(nèi)部的，其它的才是文本外部的。由此可見，“文本”和“理解”是把握易讀度的關(guān)鍵所在。而在SFL的理論框架中，“語篇”和“理解”這兩個概念與意義密切相關(guān)。

五、 SFL的語篇與易讀度

易讀度要義之一是意義，而SFL中的語篇又與意義關(guān)系密切。在《作為社會意義的語言（Language as Social Semiotic）》中Halliday[45]實際上構(gòu)建的是社會意義的語言理論，包括語篇、語言變體或語域、語碼、語言系統(tǒng)（包括語義系統(tǒng)）、社會結(jié)構(gòu)等要素。語篇被定義為語義結(jié)構(gòu)或者語義過程最基本的單位，沒有特定的尺寸。語篇是用語言進行的社會交際，語篇就是這一過程中意義的流動。意義的形成是說話人從一系列選項中做出選擇的結(jié)果，而這些選項構(gòu)成了語言的意義潛勢。

Halliday & Hasan[38]則認(rèn)為語篇是在某一情景語境中發(fā)揮作用的語言系統(tǒng)的實例。簡單說它就是這一語境中的語言。語篇的本質(zhì)在于它由各種意義構(gòu)成，而這些意義又是語言的意義，因而它是一個語義構(gòu)體（semantic construct）。語義體現(xiàn)的是語言之上的語境，在語言中它又是由詞匯語法來體現(xiàn)的，最終由音系、語音體現(xiàn)。語篇既可以看作是在某一情景語境下在語義系統(tǒng)中做選擇的過程，也可以看作是該過程的產(chǎn)物。Halliday[36]指出，情景為語篇提供語境[37]。語篇的意義在脫離了它的情景語境后會變得難以理解。

在把語篇的概念從語言系統(tǒng)的實例擴展到了其它意義系統(tǒng)的實例時，Halliday & Matthiessen[34][35]指出，倘若還是把語篇看作是情景語境中發(fā)揮作用的語言系統(tǒng)之實例，那就應(yīng)考慮兩個問題。首先，它如何與同一情景語境下共同運作的其它意義系統(tǒng)之實例發(fā)生相互關(guān)聯(lián)。其次，這些意義系統(tǒng)之間如何進行意義的分工，即如何實現(xiàn)互補。

由于易讀度研究中意義是關(guān)鍵要素之一，而SFL中的語篇又與意義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因而我們認(rèn)為語篇也是易讀度研究可以考察的對象。

六、 SFL中的理解與易讀度

上文提到，易讀度的一層意義是閱讀材料難以閱讀的程度，或者是該材料的這種性質(zhì)、特征。易于閱讀在很大程度上說是易于理解。字、詞、句、段落、篇目、小說、符號、筆記、圖像、聲音、意圖、社會、法律等等，都是可以被理解的對象。而對于理解，SFL框架中也把它與意義相連。

Halliday[46]指出，純理功能的相互依懶關(guān)系關(guān)乎語言的進化過程。通過經(jīng)驗功能或者概念功能，語法接管了人類生存的物質(zhì)環(huán)境，把它轉(zhuǎn)化成意義。語法的能量就在于它能促使其它事物向意義轉(zhuǎn)變。論文寫作就是很好的例子，意義轉(zhuǎn)變是以成體系的知識（systematic knowledge）為特征的。他認(rèn)為：“所有的知識都像這樣：‘知道某事就是已經(jīng)把它轉(zhuǎn)化成了意義，所謂的‘理解說的就是那樣的轉(zhuǎn)變過程”[46] （390）?；陬愃频挠^點，Halliday[47]也對常識（common sense knowledge）與教育知識（educational knowledge）之間的區(qū)別與聯(lián)系做了較為深入探討。

在擴展SFL研究范圍時，Halliday & Matthiessen[48]標(biāo)新立異，提出了以語言為基礎(chǔ)研究認(rèn)知的方法（a language-based approach to cognition），認(rèn)為認(rèn)知即意義，思維導(dǎo)圖其實是意義導(dǎo)圖;知識也是意義，是在詞匯語法層得以識解的語言構(gòu)體。這實質(zhì)上是研究認(rèn)知的語義方法（a semantic approach to cognition）。在傳統(tǒng)的認(rèn)知方法中，理解語言時結(jié)合認(rèn)知過程;而語義的方法要求理解語言要結(jié)合語言過程，因此“‘理解某事物就是把它轉(zhuǎn)化為意義，‘知道就是已經(jīng)完成了這樣的轉(zhuǎn)變”[48]（x）。在這樣的視角之下，意義是潛勢，能為人提供選項;它不是靜止的，是會擴張的;它是人類的公共財產(chǎn)，能為任何人所用;它是活動，是能量資源，由居于語言中心位置的語法來提供動力。

又因為易讀度的另一要義是理解，而SFL又強調(diào)理解與意義的緊密聯(lián)系，因而易讀度研究中探討的理解也可以成為SFL的研究對象。

七、 討 論

本節(jié)主要討論4個問題。首先，SFL中語篇、理解與易讀度的關(guān)系是什么。其次，易讀度與SFL在新世紀(jì)的3大發(fā)展趨勢有何聯(lián)系。然后，SFL研究易讀度優(yōu)勢在哪里。最后，SFL理論不足以闡釋易讀度時該怎么做。

SFL把語篇、理解與意義有機結(jié)合在一起，為易讀度研究提供了理論支持。前面也提到，易讀度概念中的“讀”在很大程度上講是“理解”。而語篇是語義的構(gòu)體，是語義層最高級階的單位，因而它也與意義相關(guān)，或者更確切地說它是語言的意義。正因為如此，閱讀語篇在某種程度上說是理解語言的意義。語篇易讀度的研究探索的是語言中的意義在多大程度上被讀者理解，它作為SFL之外的一個概念在某種意義上說也可以在這一理論框架中獲得闡釋。

因為SFL在21世紀(jì)初的普通語言學(xué)、適用語言學(xué)與普通意義學(xué)3大發(fā)展趨勢，不難想象，易讀度可以從SFL的角度被用于更廣闊的語篇易讀度研究中。首先，因為SFL是普通語言學(xué)，易讀度才能從英語語篇延伸到其它語言的語篇（如漢語語篇）的研究中。其次，因為SFL是適用語言學(xué)，它就要能解決與語言相關(guān)的文本難易度問題。最后，因為SFL是普通意義學(xué)，所以語言系統(tǒng)以外其它意義系統(tǒng)的內(nèi)部也存在一個相當(dāng)于語篇的意義構(gòu)體，也應(yīng)該是人們所能理解的內(nèi)容。因此，SFL易讀度研究也可以從多意義（multisemiotic）視角展開。這樣一來，易讀度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從語言系統(tǒng)擴展到其它意義系統(tǒng)。

SFL的優(yōu)勢在于它為易讀度研究提供了相對完善的“語境中的語言”模型，使得未來SFL理論的完善將為易讀度的研究提供更大的可能，可以使易讀度從更高的精密度（delicacy）展開。傳統(tǒng)易讀度研究定義、影響因素，甚至一些方法，都可以在SFL視域下進行探索，但也有例外。籠統(tǒng)說來，在這一理論框架中，研究易讀度的維度應(yīng)該還是“語境中的語言”，而不是文本內(nèi)部與外部。由于語言系統(tǒng)外的其它意義系統(tǒng)也可能與它共處同一語境，因而這樣做的好處是讓SFL的易讀度研究具有更大的包容性。語言建筑的任何維度都可以是SFL易讀度研究的突破口。

SFL也在解釋易讀度方面或許也存在這樣或那樣的不足。比如Lassen[6]（132） 比較了幾種信息結(jié)構(gòu)的理論，認(rèn)為即便是Halliday[33]中的已知信息—新信息（Given-New）這樣的信息結(jié)構(gòu)不足以解釋易讀度中的一些問題。而Chafe[49]采用的認(rèn)知方法是以激活消耗（activation cost）為基礎(chǔ)，在闡釋易讀程度時更具說服力。在闡釋所選語篇語料為何在易讀度與可接受性上存在差異（即語料分析結(jié)果與調(diào)查問卷結(jié)果不一致）時，Lassen[6]借鑒了教育學(xué)家Bernstein[50]的語碼（code）理論。這表明在SFL中開展易讀度研究時可以結(jié)合其它學(xué)科的理論進行闡釋，比如Butler[51]就曾呼吁SFL學(xué)者與認(rèn)知語言學(xué)者之間應(yīng)多開展對話。同時，易讀度研究可結(jié)合像語料庫語言學(xué)和Coh-Metrix [52] [53] [54]這樣銜接、連貫測量工具，開展更大規(guī)模的基于語料庫的易讀度研究。

八、 結(jié) 語

綜上所述，易讀度既可以視為文本易讀的程度或特征，也可以指為讀者找到適合文本的過程。易讀度中的內(nèi)涵中“文本”和“理解”是的至關(guān)重要的。傳統(tǒng)上研究者多半是從文本內(nèi)外兩大維度對易讀度進行考察的。文本內(nèi)部影響易讀度的主要是詞匯、句法和其它特征，而文本外部在這方面起作用的主要是讀者與其它因素。傳統(tǒng)易讀度的研究主要采取的是易讀度公式。

雖然易讀度原先并不是SFL中的概念，但由于這一理論把“語篇”、“理解”與“意義”進行了有機的融合，因此易讀度研究也可以在SFL視域下進行。在某種程度上說，閱讀語篇實際上是理解語言系統(tǒng)和/或其它意義系統(tǒng)的意義，而對語篇難易程度的研究探索的是這些意義在多大程度上能被讀者所理解。易讀度的定義、影響因素，甚至是傳統(tǒng)的研究方法，都可以放入SFL的框架中考察。然而根據(jù)這一理論對它進行探討時，應(yīng)當(dāng)從“語境中的語言”這個包羅萬象的維度出發(fā)，而不再是單純的文本內(nèi)外。由此可見，SFL能為易讀度研究提供理論支持，而易讀度又能擴展了SFL的研究范圍。未來這方面研究的開展能成為檢驗SFL是否是普通語言學(xué)、適用語言學(xué)，甚至是普通意義學(xué)的試金石之一。

〔參考文獻〕

[1]?Thorndike， E. The Teachers Words Book [M]. New York： Teachers College， Columbia University， 1921.

[2] Dubay， W. The Classics of Readability Studies [DB/OL]. （2018-10-07）. [2020-03-06]http：//www.ecy.wa.gov/quality/plaintalk/resources/classics.pdf. 2006.

[3] 黃國文. 作為適用語言學(xué)的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 [J]. 英語研究， 2006，（4）：1-6.

[4] 黃國文. 作為普通語言學(xué)的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 [J]. 中國外語，2007，（5）：14-19.

[5] 黃國文， 辛志英. 緒論： 解讀“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A]. 黃國文，辛志英（eds.）. 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研究現(xiàn)狀和發(fā)展趨勢[C]. 北京：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2012：1-25.

[6] Lassen， I. Accessibility and Acceptability in Technical Manuals： A Survey of Style and Grammatical Metaphor [M].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2003.

[7] 陳瑜敏，黃國文. 語法隱喻框架下英語文學(xué)原著與簡寫本易讀度研究 [J]. 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2014，（6）： 853-864.

[8] 黃國文，劉衍. 語言復(fù)雜性的功能語言學(xué)研究——《愛麗絲漫游奇遇記》原著與簡寫本難易程度比較 [J]. 外語教學(xué)，2015，（2）：1-7.

[9] Readable. The American Heritage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DB/OL]. （2017-11-10） [2020-03-06]. https：//ahdictionary.com/word/search.html？q=readable&submit.x=826&submit.y=210.

[10] Lorge， I. Predicting readability [J]. Teachers College Record， 1944， （45）： 404-419.

[11] Dale， E. & Chall， J. A formula for predicting readability [J]. Educational Research Bulletin， 1948， （1）： 11-20， 28.

[12] 林錚. 英文可讀性、難度及其可測性 [J]. 福建外語，1995，（1-2）：18-22.

[13] 李紹山. 易讀性研究概述 [J]. 解放軍外國語學(xué)院學(xué)報，2000，（4）：1-5.

[14] 呂中舌. 可讀性理論與英語教材 [M]. 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03.

[15] Janan， D. & Wray， D. Research into readability： paradigms and possibilities [A]. In Pandian， A.， et al （eds.）. New Literacies： Reconstructing Language and Education [C]. Newcastle： Cambridge Scholars Publishing， 2013： 296-303.

[16] Gunning， R. The Technique of Clear Writing [M]. New York： McGrawHill， 1968.

[17] Patty， W. & Painter， W. A technique for measuring the vocabulary burden of textbooks [J]. The Journal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1931， （2）： 127-134.

[18] Gray， W. & Leary， B. What Makes a Book Readable： 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Adults of Limited Reading Ability： An Initial Study [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35.

[19] Flesh， R. A new readability yardstick [J]. 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1948， （3）： 221-233.

[20] Bailin， A. & Grafstein， A. The linguistic assumptions underlying readability formulae： a critique [J]. Language & Communication， 2001： 285-301.

[21] Graesser， A.， McNamara， D. & Kulikowich， J. Computational analyses of multilevel discourse comprehension [J]. Topics in Cognitive Science， 2011， （3）： 371-398.

[22] Lively， B. & Pressy， S. A method for measuring the “ Vocabulary Burden ” of textbooks [J]. Education and Supervision： Including Teacher Training， 1923， （7）： 127-134.

[23] Dale， E. & Chall， J. A formula for predicting readability： instructions [J]. Educational Research Bulletin， 1948， （2）： 37-54.

[24] Dale， E. & Chall， J. A. The concept of readability [J]. Elementary English， 1949， （1）： 19-26

[25] McNamara， D. The epistemic stance between the author and reader： a driving force in the cohesion of text and writing [J]. Discourse Studies， 2013， （5）： 579-595.

[26] Vogel， M. & Washburne， C. An objective method of determining grade placement of childrens reading material [J]. The Elementary School Journal， 1928， （5）： 373-381.

[27] Fry， E. A readability formula for short passages [J]. Journal of Reading， 1990， （8）： 594-597.

[28] Fry， E. A Readability Formula that Saves Time [J]. Journal of Reading， 1968， （7）： 513-516， 575-578.

[29] Schneider， D. An analysis of readability levels of contemporary textbooks that employ a hybrid approach to the basic communication course [J]. Communication Education， 1991： 165-171.

[30] Bailin， A. & Grafstein， A. Readability： Text and Context [M]. London： Palgrave Macmillan， 2016.

[31] Izgi， U. & Seker， B. Comparing different readability formulas on the examples of sciencetechnology and social science textbooks [J]. ProcediaSocial and Behavioral Sciences， 2012， （46）： 178-182.

[32] Sun， Y. （Un）translatability and crosscultural readability [J]. Perspectives： Studies in Translatology， 2012， （2）： 231-247.

[33] Halliday， M. A. K.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2nd edn.） [M]. London： Hodder Arnold， 1995.

[34] Halliday， M. A. K. & Matthiessen， C. M. I. M.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3rd edn.） [M]. London： Hodder Arnold， 2004.

[35] Halliday，M. A. K. & Matthiessen， C. M. I. M. Hallidays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4th edn.） [M]. London， England： Hodder Arnold， 2014.

[36] Halliday，M. A. K. The notion of ‘context in language education [A]. In Webster， J. （ed.）. Language and Education （Collected Works of M. A. K. Halliday： Vol. 9 ） [C]. Beijing： Peking University Press， 1991/2007： 269-290.

[37] Matthiessen， C. M. I. M. Applying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in healthcare contexts [J]. Text & Talk， 2013： 437-467.

[38] Halliday， M. A. K. & Hasan， R.? Language， Context， and Text： Aspects of Language in a SocioSemiotic Perspective [M]. Victoria： Deakin University Press， 1985.

[39] 胡壯麟等. 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概論（修訂版） [M]. 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8.

[40] Halliday，M. A. K. Working with Meaning： towards an Appliable Linguistics [A]. In Webster， J. （ed.）. Collected Works of M. A. K. Halliday： Vol. 11： Halliday in the 21st Century [C]. London： Continuum， 2008/2013： 35-54.

[41] Halliday，M. A. K. Putting linguistic theory to work [A]. In Webster， J. （ed.）. Collected Works of M. A. K. Halliday： Vol. 11： Halliday in the 21st Century [C]. London： Continuum， 2010/2013： 127-142.

[42] Halliday，M. A. K. On text and discourse， information and meaning [A]. In Webster， J. （ed.）. Collected Works of M. A. K. Halliday： Vol. 11： Halliday in the 21st Century [C]. London： Bloomsury， 2011a/2013： 55-70.

[43] Halliday，M. A. K. Why do we need to understand about language？ [A]. In Webster， J. （ed.）. Collected Works of M. A. K. Halliday： Vol. 11： Halliday in the 21st Century [C]. London： Bloomsury， 2011b/2013： 71-81.

[44] Butler，D. The ‘History of Ideas and Hallidays natural science of meaning [A]. In Webster， J. （ed.）. The Bloomsbury Companion to M. A. K. Halliday [C]. London： Bloomsbury， 2015： 17-61.

[45] Halliday，M. A. K. Language as Social Semiotic： The Social Interpretation of Language and Meaning [M]. London： Edward Arnold， 1978.

[46] Halliday，M. A. K. On grammar and grammatics [A]. In Webster， J. （ed.）. On Grammar （Collected Works of M. A. K. Halliday： Vol. 1.）[C]. London： Continuum， 1996/2002： 384-418.

[47] Halliday，M. A. K. The evolution of a language of science [A]. In Webster， J. （ed.）. Aspects of Language and Learning [M]. Berlin： Springer， 2016： 17-31.

[48] Halliday，M. A， K. & Matthiessen， C. M. I. M. Construing Experience through Meaning： A Languagebased Approach to Cognition [M]. London： Continuum， 1999.

[49] Chafe， W. Discourse， Consciousness and Time [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

[50] Bernstein，B. Theoretical Studies towards a Sociology of Language （Class， Codes and Control： Vol. 1）[M]. London： Routledge， 1971.

[51] Butler， C.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cognitive linguistics and psycholinguistics： opportunities for dialogue [J]. Functions of Language， 2013， （2）： 185-218.

[52] Graesser， A.， McNamara， D. & Kulikowich， J. CohMetrix： providing multilevel analyses of text characteristics [J]. Educational Researcher， 2014， （5）： 223-234.

[53] 陳瑜敏，鞠雪. 文學(xué)名著改寫本對原著的經(jīng)驗重構(gòu)——基于對《神筆馬良》及其簡寫本、擴寫本的功能文體分析 [J]. 北京科技大學(xué)學(xué)報 （社會科學(xué)版），2018，（2）：6-11.

[54] 劉衍.《愛麗絲漫游奇遇記》原著與八個簡寫本易讀度研究：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照應(yīng)視角 [J]. 北京科技大學(xué)學(xué)報 （社會科學(xué)版），2019，（3）：20-29.

（責(zé)任編輯：高生文）

Readability Stud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LIU Y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 650500， China）

Abstract： Studies on readability in America date back to the early 20th century， when Thorndike[1] the phycologist published the first book in which English words were arranged in accordance with their frequencies. This set a trend toward researches of this paradigm based upon words as a variable. As yet， readability researches have been continuing across the world. Fathered by M. A. K. Halliday，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SFL） is a powerful linguistic theory widely used to solve language or languagerelated problems. Readability is not an SFL concept， so researches in this regard represent a new perspective. To fuse the concept into the theory， this article first tries to capture the essence of readability through revisiting such aspects as its definitions and dimensions，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the traditional approach to it; and then goes on to discuss to what extent SFL can expand the scope of readability studies， with reference to Hallidays accounts of “meaning”， and of the three orientations of the theory in the early 21st century. It is concluded that readability and SFL are complimentary in that the latter provides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for the former， while the former broadens the research scope of the latter. Future explorations will serve as a touchstone of the validity of SFL as a general theory of language， an appliable linguistics， and a general theory of meaning or natural science of meaning.

Key words： readability;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general linguistics; appliable linguistics; general theory of meaning; natural science of mea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