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包拯辭官養(yǎng)親的儒學理據

高春海

一、學界對包拯辭官養(yǎng)親原因的分析

北宋廉吏包拯在其生前最初是因為孝行而聞名于世，北宋以來的官修史書和私人著作中不乏關于包拯辭官養(yǎng)親的記載。這些記載大同小異，因此本文主要引用《宋史·包拯傳》中的相關記載。

包拯字希仁，廬州合肥人也。始舉進士，除大理評事，出知建昌縣;以父母皆老，辭不就，得監(jiān)和州稅;父母又不欲行，拯即解官歸養(yǎng)。后數年，親繼亡，拯廬墓終喪，猶徘徊不忍去，里中父老數來勸勉。久之，赴調，知天長縣。

包拯進士及第后被朝廷任命為建昌知縣，他本想帶著父母上任，但是父母年事已高，不愿意遠離家鄉(xiāng)，他的兩位兄長“皆早卒”，因此他必須獨自承擔孝敬雙親的義務?？紤]到父母的意愿，包拯放棄了建昌知縣一職。當時朝廷為了照顧包拯，重新安排他到離家鄉(xiāng)比較近的和州任監(jiān)稅官。即便如此，包拯的父母還是不愿意離開家鄉(xiāng)。為此包拯又辭去了新官職，在家鄉(xiāng)為父母養(yǎng)老送終，并按照儒家的禮制為父母守喪。守喪期滿，他還不忍離開父母的墳塋，在父老鄉(xiāng)親的一再勸說下才重返官場，到天長縣上任。司馬光是一位嚴謹的史學家，他評論包拯“進士及第，以親老侍養(yǎng)，不仕宦且十年，人稱其孝”（司馬光《涑水記聞》）。為了恪盡孝道，包拯用去了十年的時間，去世后，朝廷給他的謚號是“孝肅”?！靶⒚C”二字恰如其分地評價了包拯的一生，在家他是有口皆碑的孝子，在朝他是秉公執(zhí)法的忠臣廉吏。

包拯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清官，學界自然重視分析包拯辭官養(yǎng)親的原因。孔繁敏在《包拯研究》一書中指出：“包拯考慮為國盡忠之日尚長，而行孝之日苦短，便毅然決定棄官歸養(yǎng)?！睆垏A在《包拯身前身后事》一書中認為，包拯辭官養(yǎng)親的思想動因是，“一個人為父母盡孝之日短，而為國盡忠之日方長”，包拯認為“孝義高于一切”。陳汝嬌在《宋初孝治與包拯孝道》一文中說：“包拯先盡孝而后盡忠也是看到報國之日時長，盡孝之日苦短?！标惾陭稍诖宋闹羞€分析了包拯辭官養(yǎng)親的客觀歷史原因，北宋和歷史上很多王朝一樣，都提倡“以孝治天下”，包拯辭官養(yǎng)親符合北宋的孝治理念。在盡孝和盡忠發(fā)生沖突時，奉行孝治理念的朝廷一般都會認可“先盡孝、后盡忠”的選擇。李良學在其著作《李良學講包公》中指出，包拯選擇先在家盡孝而后為國盡忠，理由是：“為父母盡孝之日苦短，而為國家盡忠之日方長，理所當然，應先盡孝。包公有一個根深蒂固的觀念，就是以孝為本。孝義高于一切，不孝之人無以為國?！币陨蠋孜谎芯空叩囊娊馐且恢碌摹Ｔ诒M孝和盡忠發(fā)生沖突時，包拯秉持“孝義高于一切”的理念，從時間的角度考慮，盡孝是刻不容緩的，而盡忠則可以適當延緩。

孔繁敏、張國華、陳汝嬌、李良學等學者從主客觀兩個方面對包拯辭官養(yǎng)親的原因進行了分析，這些解釋都言之有理。辭官養(yǎng)親反映了包拯的兩個觀點：一是孝子要趁著父母健在及時盡孝，二是孝子要本著親力親為的原則盡孝。我們可以把這兩個主張概括為“及時盡孝”和“親力親為”。陳汝嬌、李良學認為這源自儒家孝道，但是他們沒有進一步分析“及時盡孝”和“親力親為”的確切理論來源。

二、“及時盡孝”和“親力親為”的確切理論來源

在儒家孝道思想的發(fā)展中，孔子最先提出子女應該及時盡孝，并且要親力親為，兒女不能讓別人代替自己在父母面前盡孝?？鬃拥膶W生曾子繼承了他的這一思想并且付諸實踐，為后人樹立了榜樣。

孔子在談及孝道時，主張兒女應及時盡孝?！白釉诖ㄉ显唬骸耪呷缢狗?！不舍晝夜?！保ā墩撜Z·子罕》）孔子感嘆光陰似箭，人們一定要抓住時間做重要的事情。眾所周知，孔子十分重視孝道。孔子說：“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保ā墩撜Z·里仁》）兒女要牢記父母的年齡，這樣做的目的之一是提醒自己要趁著父母健在及時盡孝。

孔子出行，聞有哭聲甚悲。子曰：“驅之驅之！前有賢者。”至，則皋魚也。被褐擁鐮，哭于路旁?？鬃颖佘嚺c之言，曰：“子非有喪，何哭之悲也？”皋魚曰：“吾失之三矣。少而好學，周游諸侯，以歿吾親，失之一也。高尚吾志，簡吾事，不事庸君，而晚事無成，失之二也。與友厚而中絕之，失之三矣。夫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見者，親也。吾請從此辭矣?！绷㈤露馈？鬃釉唬骸暗茏幼R之，足以誡矣。”于是門人辭歸而養(yǎng)親者十有三人。（《韓詩外傳》）

故事中的皋魚之所以羞愧而死，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沒有及時盡孝。孔子告訴學生們要引以為戒?！皹溆o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這句話提醒天下做兒女的都要及時盡孝，以免后悔終生。曾子說：“人之生也，百歲之中，有疾病焉，有老幼焉，故君子思其不復者而先施焉。親戚既歿，雖欲孝，誰為孝？年既耆艾，雖欲弟，誰為弟？故孝有不及，弟有不時，其此之謂與！”（《大戴禮記·曾子疾病》）曾子認為一生中真正能用來盡孝的時間不多，因此要優(yōu)先考慮盡孝。人們一旦喪失盡孝的機會就再也找不回來，那時就會追悔莫及。包拯從小熟讀儒家典籍，他肯定早已知道及時盡孝的道理。

孔子認為兒女盡孝應該親力親為，在供養(yǎng)父母的基礎上讓其感受到兒女的愛敬?！白佑螁栃ⅰＷ釉唬骸裰⒄?，是謂能養(yǎng)。至于犬馬，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論語·為政》）由此可知，孔子認為從物質上滿足父母的生活需要還不是真正的孝，孝子必須讓父母感受到自己精神上的關愛和尊敬?！白酉膯栃?。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論語·為政》）孔子認為，人們容易做到從物質上贍養(yǎng)父母，但是很難做到經常對父母和顏悅色。兒女在父母的身邊，親子之間方能有順暢的情感交流。古代的通訊技術不發(fā)達，如果不在父母的身邊，兒女就很難讓父母切實感受到自己的愛敬。到此可以得出結論：孔子認為孝敬父母必須遵循親力親為的原則。

子曰：“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論語·里仁》）為了恪盡孝道，孔子認為兒女在父母健在時最好不要離家遠行?！靶⒆又掠H也，居則致其敬，養(yǎng)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后能事親?！保ā缎⒔洝ぜo孝行》）《孝經》同樣強調孝子必須親力親為，孝親愛老。曾子之所以能成為中國歷史上的大孝子就在于他親力親為，恪盡孝道?！霸有⒂诟改?，昏定晨省，調寒溫，適輕重，勉之于糜粥之間，行之于衽席之上，而德美重于后世。”（《新語·慎微》）曾子通過關心父母的日常生活細節(jié)讓他們感受到自己的孝心和愛敬。包拯如果離開年邁的父母到外地做官，讓別人照顧他們，那么包拯大概只能做到從物質上供養(yǎng)父母。按照孔子的標準，包拯就不是真正的孝子了。熟讀儒家典籍的包拯自然明白孝子侍養(yǎng)雙親要親力親為。

從上面分析可以看出，當在家盡孝和外出做官發(fā)生沖突時，包拯把在家盡孝放在首位合乎儒家“及時盡孝”和“親力親為”的孝道理念。

三、從孔子的從政理念看包拯辭官養(yǎng)親

孔繁敏、張國華、陳汝嬌、李良學等學者關于包拯辭官養(yǎng)親的分析容易讓人們得出這樣的結論：包拯為了在家盡孝犧牲了十年為國盡忠的時間，盡孝和盡忠之間是沖突的，包拯從政做官方能為國盡忠，辭官在家只能盡孝。實際上，這種認識并不完全符合古代儒家的從政理念。

常人認為只有入朝做官方能算得上是參與政治、為國盡忠，而孔子并不這樣認為，他認為賦閑在家的士人依然可以為國盡忠。子曰：“《書》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論語·為政》）可見，孔子對參與政治、為國盡忠的看法和常人不同。在孔子看來，一個士人即便沒有官職，但他通過孝悌之道對政治施加了積極的影響就等于參與政治、為國盡忠了。在野的士人可以通過兩種途徑對政治施加影響：一是士人以老師的身份利用言教宣傳孝悌之道，教育社會上的平民乃至為政者;二是士人根據言教不如身教的原則，身體力行，恪盡孝道，在社會上起到模范帶頭作用，帶動眾人一起踐行孝悌之道。這兩種方式并行不悖，士人無論是在朝還是在野，都可以通過孝悌之道對政治施加積極影響。也就是說，離開官場的士人照樣可以從政。

為什么孔子對從政的看法和常人不一樣呢？因為孔子認為政治治理的基本內涵就是道德教化，統(tǒng)治者應起到模范帶頭作用。“季康子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論語·顏淵》）在孔子看來，統(tǒng)治者作風正派，以身作則，下面的人就會學好，政治領域的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凹究底訂枺骸姑窬?、忠以勸，如之何？子曰：‘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保ā墩撜Z·為政》）在這段對話中，孔子提出如果統(tǒng)治者做到了父慈子孝，百姓就會被感化，進而對統(tǒng)治者忠心耿耿。至此我們可以知道，士人在野時踐行孝道，起到了示范作用，就是做了統(tǒng)治者應該做的事情。以身作則、教化百姓是士人畢生的職責，以天下為己任、參與政治、為國盡忠是在朝的官員和在野的士人的共同責任，這是孔子的從政理念，這種理念影響了《孝經》的成書?！缎⒔洝V揚名》載：“君子之事親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悌，故順可移于長;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笔咳嗽诩役`行孝悌之道就為忠君報國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儒家認為，修身齊家是治國平天下的基礎，家政和國政是相通的。

仲尼將為司寇，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潰氏逾境而徙，魯之粥牛馬者不豫賈，必蚤正以待之也。居于闕黨，闕黨之子弟罔不分，有親者取多，孝弟以化之也。儒者在本朝則美政，在下位則美俗。（《荀子·儒效》）

孔子生前踐行了其獨特的從政理念?？鬃尤氤龉贂r，扭轉了社會上的各種不良風氣;孔子居家在野時，用孝悌之道教化子弟，塑造了良好的社會風俗。無論是做官還是為民，孔子都在化民成俗，也就是在參與政治、為國盡忠。謝榮華在《“子奚不為政？”——試論儒家的“為政”方式》一文中認為：“從實踐的層面來說，由于整個社會的‘居位之人畢竟是少數，更多地與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以和親睦友為表現(xiàn)形式的‘非居位而為政方式無疑是經常發(fā)生、因而地位相對更為重要?！睂τ诙鄶凳咳硕裕簧挟敼俚臋C會是有限的。孔子的過人之處就在于他認為士人在沒有官位的情況下也要憂國憂民，參與政治。

包拯早年讀過《論語》等儒家典籍，他肯定不會認為只有做官才算得上是參與政治、為國盡忠。當包拯選擇辭官回家侍養(yǎng)父母時，他并不認為自己遠離了政治。在家全心全意侍奉雙親是難能可貴的，這種行為的示范效應是巨大的。畢竟，當時能做到這一點的士人實在太少。

包公一舉甲科，拜八品京官，令大邑。當是時，同中第者，雖下流庸人，猶數日月以望貴仕。公拂衣去養(yǎng)，十年亡宦，意其心亡他，止知孝于親而為得也。已而還朝，天子器其才高行潔，處之當路。（《包孝肅公奏議》）

多數士人讀書是為了謀取榮華富貴，他們通過科舉考試后都會迫不及待步入官場，渴望得到上級的賞識，以便獲得仕途的升遷，他們很難成為忠臣廉吏。孟子說：“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有妻子，則慕妻子;仕則慕君，不得于君則熱中?！保ā睹献印とf章上》）孟子認為造成士人忽略父母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熱衷仕進。這些步入仕途的士人心里想的都是取悅上司，父母自然淡出了他們的視野。這些士人大概能做到用俸祿養(yǎng)親，但做不到恪盡孝道。他們熟讀儒家典籍，但是沒有踐行儒家的孝道，這些人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儒家士人。對多數士人而言，踐行孝道并非易事。包拯卻能做到為了侍養(yǎng)雙親，離開仕途長達十年之久。他在真正意義上踐行了孔孟提倡的孝道，響應了北宋朝廷以孝治天下的號召。因此他的孝行得到了父老鄉(xiāng)親和朝廷的贊許，為老百姓和士大夫樹立了榜樣。這就是孔子所說的用孝悌之道對政治施加了積極的影響，也就是參與政治、為國盡忠。從這個意義上講，在家盡孝和為國盡忠并不沖突，盡孝就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盡忠。按照孔子的從政理念，包拯在家盡孝所用去的十年時間也就是參與政治、為國盡忠的十年。這和今天學者們的一般看法是不同的。當然，在包拯居家盡孝的這十年中，他確實不能以官員的身份服務國家、造福人民，從這個意義上講，盡孝和盡忠是沖突的。從包拯辭官養(yǎng)親的事例可以看出，盡孝和盡忠的關系是十分復雜的。

四、從孟子的孝親優(yōu)先思想看包拯辭官養(yǎng)親

在談及包拯辭官養(yǎng)親的原因時，張國華和李良學都明確指出此舉反映了包拯“孝義高于一切”的思想。但是他們沒有指出這種思想的確切理論來源。

儒家思想的核心是仁愛，仁學的基本原則是愛有差等，施由親始?？鬃诱f：“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保ā墩撜Z·學而》）愛父母兄弟在前，愛家門之外的眾人在后。孟子發(fā)揚了愛有差等的思想，明確闡述了孝親優(yōu)先的思想。孟子說：“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保ā睹献印けM心上》）人們在表達愛心時必須遵循愛有差等的原則，優(yōu)先考慮自己的親人，然后再考慮他人。孟子說：“事，孰為大？事親為大。”（《孟子·離婁上》）在孟子看來，侍奉父母是人生的頭等大事。孟子還說：“仁之實，事親是也?！保ā睹献印るx婁上》）孟子認為，儒家的核心理念仁的實質內容就是善待親人。孟子甚至說：“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保ā睹献印るx婁上》）能用孝行取得雙親的認可才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人。

綜上所述，孟子的一個基本觀點就是主張孝親優(yōu)先，人生在世的第一要務就是孝敬父母。從孝親優(yōu)先的思想出發(fā)，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孟子主張如果有其他事情和孝親發(fā)生了沖突，要毫不猶豫地選擇孝親。

桃應問曰：“舜為天子，皋陶為士，瞽瞍殺人，則如之何？”孟子曰：“執(zhí)之而已矣。”“然則舜不禁與？”曰：“夫舜惡得而禁之？夫有所受之也?！薄叭粍t舜如之何？”曰：“舜視棄天下猶棄敝蹝也。竊負而逃，遵海濱而處，終身欣然，樂而忘天下?！保ā睹献印けM心上》）

孟子的學生桃應提出了一個十分刁鉆的問題：如果舜的父親瞽瞍殺了人，那么作為天子的舜該怎么辦？孟子認為，舜一方面不能動用天子的權力干涉司法，另一方面絕不能看著自己的父親被繩之以法，因此作為大孝子的舜會像拋棄舊鞋那樣放棄天子之位，帶著父親逃到一個沒有人煙、可以躲避追捕的海邊，然后陪伴父親快樂地度過余生，忘掉天下。孟子明確肯定血緣親情在人類生活中至高無上的終極地位，認為孝敬父親、保全親人比治理天下更重要。這是孟子孝親優(yōu)先思想的集中體現(xiàn)。孟子說：“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保ā睹献印けM心上》）孟子的“三樂”中沒有政治事功，卻把擁有完整、和美的家庭放在了首位?！案改妇愦妫值軣o故”才是完整、和美的家庭，在野的士人只要擁有一個完整、和美的家庭就很快樂了。

包拯在進士及第后要在外出做官和在家盡孝之間作出選擇。作為篤信孔孟之道的士人，他自然會根據儒家愛有差等、孝親優(yōu)先的原則選擇在家盡孝。舜作為天子為了救父尚且能果斷放棄天子之位，那么包拯作為一名普通官員自然也可以為了孝親放棄一官半職，而且并不會為失去做官的機會而感到痛苦。對儒家士人而言，侍養(yǎng)雙親、維系和美家庭是人生的一大樂事。至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包拯“孝義高于一切”的確切理論來源是孟子的孝親優(yōu)先思想。

在外出做官和在家盡孝之間作出選擇看似是一個難題，但對于篤信孔孟之道的士人來說并不難?？酌纤鶆?chuàng)立的儒學已經為傳統(tǒng)社會的士人解決這個問題指明了出路。按照儒家“及時盡孝”和“親力親為”的孝道理念，包拯自然可以在時間上優(yōu)先安排在家盡孝，然后再考慮外出做官?？鬃诱J為，道德教化是政治的核心內容，統(tǒng)治者的基本職責就是以身作則，發(fā)揮表率作用。按照孔子的從政理念，士人即便沒有官職也可以從政，為國盡忠，他們用孝悌之道對政治施加積極影響就是從政。

結語

父母在世時，包拯一心一意在家盡孝，為社會各個階層的人樹立了榜樣，履行了教化的職責。按照孔子的從政理念，包拯在家盡孝就等于參與政治、為國盡忠了。按照孟子孝親優(yōu)先的思想，包拯完全可以把在家盡孝放在外出做官之前。包拯說：“臣生于草茅，蚤從宦學，盡信前書之載，竊慕古人之為，知事君行己之方，有竭忠死義之分，確然素守，期以勉循?！保ā栋肪砣肚笸馊稳罚┌钚湃寮业浼系牡览恚瞿焦糯氖ベt，因此包拯辭官養(yǎng)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先秦儒學為其提供了堅實的理據。

[責任編輯：劉? 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