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漢語學習者單字聲、韻、調偏誤分析及海外語音教學建議

康國旗

摘? ?要： 波蘭漢語學習者漢語單字聲、韻、調偏誤，聲母上主要表現(xiàn)在波蘭語輔音字母發(fā)音的負遷移，特別是發(fā)音上清音濁化及送氣不送氣區(qū)分方面。韻母上主要是對漢語拼音里如ɑ的不同音位變體不熟悉，此外e、ü的發(fā)音問題較大。聲調方面，陽平和上聲的區(qū)別問題較大。在波蘭及海外語音教學中要注意教學的系統(tǒng)性和合作性、語音解釋的準確性及練習的合理性、糾音的針對性及現(xiàn)代教育技術的利用。

關鍵詞： 對外漢語教學? ?波蘭漢語學習者? ?語音偏誤? ?拼音書寫偏誤? ?語音教學

判斷一個人的外語水平時，語音地不地道占有心理印象的很大比重。隨著“一帶一路”的興起和發(fā)展，中國和中東歐國家的聯(lián)系越來越緊密。然而關于斯拉夫語系的波蘭語和漢語語音的比較及偏誤分析材料并不多，以至于在教學中無法有的放矢。周芳（2006）提到雙語語音對比研究僅限于漢韓、漢日等鄰近國家的語言之間，與其他語言的對比研究，特別是與印歐語系語言的對比研究非常少[1]。筆者在中國知網輸入波蘭、語音或發(fā)音等關鍵詞只搜索到吳燕萍（2015）[2]（107-110）和劉玉婷（2019）[3]兩篇文章，前者是對一男一女發(fā)音人進行單字調發(fā)音偏誤研究，后者是對波蘭學生鼻音韻母的偏誤分析。幾乎沒有文章涉及波蘭學生對拼音的掌握情況，然而在網絡時代能快速地用拼音打出并識別漢字是一項必備的技能，可以在無形中讓學生在拼音和漢字之間建立一種天然的聯(lián)系。這就要求學習者在使用拼音輸入法時能快速并準確地聽辨和書寫拼音。

葉南（2008）提到找到語音教學的切入點就能在短時間內教好漢語發(fā)音，而有普遍性偏誤的地方正是語音教學的切入點[4]（242）。在實際教學中，每位教師可能都會對學生犯的錯誤有個大概的了解，但囿于課程設置、課堂時間和考試內容的選擇，不可能有全面的評估。筆者在教學中發(fā)現(xiàn)，學生學習了一個學期（三個月）漢語后，對于漢語拼音方案的掌握還不甚滿意，單字發(fā)音存在一些“化石化”的問題。所以筆者設計了單字聲、韻、調聽寫和發(fā)音的實驗，希望通過量化找出波蘭學習者單字聲、韻、調聽辨和發(fā)音的偏誤，并對其進行分析。此外，針對海外語音教學在課程統(tǒng)籌安排上及新形勢下在線糾音輔導方面提出一些建議，以期對波蘭及海外語音教學有所幫助。

一、單字聲韻調聽寫實驗

（一）測試字表選擇

筆者選擇了68個單字音進行聽寫，包括所有的聲母、零聲母和韻母的組合音節(jié)，去掉單元音、雙元音韻母可直接成為音節(jié)的音，如ai、ei等，保留特殊的er。四聲中每個聲調17個，每個字由普通話一級甲等的教師錄音，每個音念兩遍，學生聽后寫出相應拼音。

（二）實驗對象

筆者從弗羅茨瓦夫大學孔子學院大學一年級兩個平行班共28人的答卷里隨機挑選了20份樣本進行統(tǒng)計分析。20個對象年齡在18歲—22歲，母語為波蘭語，英語熟練，學習中文三個月左右。

（三）實驗結果

整體來看學生們韻母的問題較多，聲母問題較少。少數(shù)聲母的書寫存在波蘭語輔音字母負遷移的情況，對傳統(tǒng)漢語易錯聲母的辨別問題不大。我們可以將漢語語音聽辨書寫問題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

1.韻母問題

1）漢語拼音方案的一些誤解問題錯誤率較高。

90%的學生將weng寫成wong，對ueng和ong的差別還不能很好地辨別。u作為圓唇元音，和eng拼讀時，u很輕短，然后降低舌位，發(fā)出舌面央元音[？奕]，嘴唇要由圓唇展開，很多學生沒有感知到這樣的變化，誤以為是口形一直圓唇半開的ong。

此外，85%的學生將po寫成puo。關于這個問題，魯健驥（2010）曾提到bo、po、mo、fo這四個音節(jié)的拼法與實際讀音不太一致，在聲母和韻母之間有一個過渡的w，但是在拼寫中卻沒有反映出來[5]（3）。如多（duo）和坡（po）韻母聽感上是一樣的，但拼寫卻不一樣，這樣看來普通話的一些特殊聲韻拼合規(guī)律確實會給學生造成一些困擾。宋海燕（2013）提到雙唇音b、p、m及唇齒音f與合口呼拼合時只限于單韻母u[6]（61）。所以，在教學中教師要特別讓學生注意教授單韻母o的發(fā)音，以及b、p、m、f和o拼合的書寫。

此外，ɑ在音節(jié)不同位置發(fā)音不同造成的書寫偏誤。很多人將yɑn寫成yen，piɑn寫為pien，yuɑn寫成yuen。由于這幾個音節(jié)里ɑ的發(fā)音與波蘭語的e一樣，造成了拼寫偏誤。此外，也有20%的學生將jiong寫成jong。漢語拼音方案規(guī)定j作為舌面前音，只能跟齊齒呼和撮口呼相拼，不能和合口呼的ong相拼。

2）前后鼻音的問題。

50%的學生將xing寫成xin，35%將qiang寫成qian。也有70%的學生將lin寫成ling和li。教師在教學中對前后鼻音區(qū)別及聽辨練習要有所重視，后文將提到一些方法。

3）ü上加點的問題。學生對ü和l、n一起拼合需要加兩點還不熟悉。

2.聲母問題

聲母問題不多，少數(shù)學生會將j寫成zh或dzi，q寫成ci，yu寫成ju，ch寫成cz，多是因為他們直接使用波蘭語里相似音的輔音字母代替導致的偏誤。

3.聲調問題

從聽辨的角度來看，三聲錯誤率最高，其次是一聲、二聲，最后是四聲。從犯錯的人次來看，依然三聲最多、其次二聲、再是一聲、四聲。95%的學生都有三聲聽成二聲的偏誤，所以在進行聲調練習及糾音時，需要根據(jù)學生各自的情況進行有針對性的練習，整體上以三聲、二聲的辨別為主。

二、單字聲、韻、調發(fā)音實驗

筆者將同樣的字表讓學生錄音，并提交。最終提交27份，從中隨機抽取20份語音材料進行統(tǒng)計分析。

（一）聲母方面

在聲母的發(fā)音上最嚴重的就是清音濁化。d、t、z、c、zh、p讀成了相對應的濁音[d][dz][d？拮][b]。特別是d讀成[d]問題最多，錯誤率35%。

（四）現(xiàn)代技術的利用

上文提到筆者給漢語學習者開展了兩個階段的糾音練習。第二階段，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雖然對語言教學有很大的影響，但也讓學生有了更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能很好地利用網絡作為交互工具為語音教學服務。筆者在線教學中利用Messenger①和Voicethread②進行交互式語音糾正練習。首先在小組糾音練習結束后，教師通過Voicethread上傳各個聲調組合的錄音及文本，要求學生模仿練習不同聲調組合，并將錄音發(fā)送給教師。學生可以在Voicethread上直接錄音，教師可以在上面指出問題并直接進行文字和語音回復。學生也可以將每天的作業(yè)通過Messenger發(fā)送，這時，教師最好把學生的錯誤錄下，隨后錄下正確的發(fā)音，通過對比解釋讓學生感知差異和問題所在。

當然可以通過Praat③錄音軟件，讓學生較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發(fā)音和標準發(fā)音的對比語圖，從形象上了解問題所在，并進行相關練習。

四、結語

近年報考波蘭弗羅茨瓦夫大學漢學專業(yè)的學生呈增長狀態(tài)。2020年秋季學期，雖然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影響之下，一年級仍然招收到了38名新生，比去年還多了8名。新形勢下，在線教授語音給教學帶來了不小的挑戰(zhàn)，所以了解學生語音學習中的偏誤，特別是固化問題尤為重要。就目前國際漢語教學的具體實踐來看，教材中對語音長期性的要求體現(xiàn)不夠，中高級階段語音教學比較薄弱，所以長期堅持對教師來說也很重要[6]（40）。

此外，字音并不等同于語音。有的學生字音準確，但說句子很不自然。本文只是就單字聲、韻、調的偏誤進行了分析，造成“洋腔洋調”問題主要還是在句子的停頓、重音等語調層面，這些問題也是筆者繼續(xù)研究的方向。

注釋：

①Messenger是桌面窗口聊天客戶端，允許客戶聊天、接收通知。國外學生普遍使用Messenger，可以用來管理班級、通知課程及發(fā)送文字、語音消息等。

②VoiceThread是一個可以支持多種文件格式進行文字或語音評論、分享的平臺。

③Praat是一款跨平臺的多功能語音學專業(yè)軟件，主要對數(shù)字化的語音信號進行分析、標注、處理及合成等實驗，同時生成各種語圖和文字報表。

參考文獻：

[1]周芳.對外漢語語音研究與語音教學研究綜述[J].云南大學學報（對外漢語教學與研究版），2006（3）.

[2]吳燕萍.波蘭留學生漢語單字調發(fā)音偏誤研究[J].語言應用研究，2015（01）.

[3]劉玉婷.波蘭學生學習漢語鼻音韻母的偏誤分析及其教學策略[D].南昌：南昌大學，2019.

[4]葉南.對外漢語語音偏誤研究[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08（10）：242-245.

[5]魯健驥.對外漢語語音教學基本問題研究[A].張旺熹.漢語作為第二語言教學的語音與語音教學研究[C].北京：商務印書館，2019：16.

[6]宋海燕.國際漢語語音與語音教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

[7]林玉佳.語音教學：對外漢語口語課程發(fā)展研究的路徑選擇[A].變革中的國際漢語——第四屆漢語國別化教材國際研討會論文集[C].第四屆漢語國別化教材國際研討會，2015：333-338.

[8]鄧丹.漢語語音研究與對外漢語語音教學[J].國際漢語教育，2020（2）：51-59.

[9]柴俊星.對外漢語語音教學有效途徑選擇[J].語言文字應用，2005（3）：130-134.

[10]史有為.語音感知與漢日語音比較[J].漢語學習，2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