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見北朝墓志集釋》再校理

楊學是

(綿陽師范學院 文學與歷史學院，四川 綿陽 621000)

王連龍先生的《新見北朝墓志集釋》①[1](以下簡稱《集釋》)出版后受到學界的廣泛重視，“是……漢魏南北朝石刻文獻整理與研究的重要成果，具有重要的資料價值和學術價值。”[2]91

但因部分石刻缺泐、文字演變等原因，該書釋文仍存在部分訛誤，朱遂[3]、李海峰[4]、周阿根[5-6]、楊學是[7]等撰文對該書進行?？?。今筆者不避谫陋，在前列諸君校理的基礎上，擬從書體源流、字形變化諸方面對《集釋》中的一些隸定錯誤再作討論，以冀為學界提供更為精準的史料。由于只是對《集釋》的部分校理，所以對再校理墓志重新編號，并附原編號于后。

一、熙平元年(516)《元瓚墓志》②

4.“善惡無蠲，倚伏可依”?！翱伞?，當為“何”字。

二、正光五年(524)《韓虎墓志》④

1.“君藉緒遐津，資光遠□”?！啊酢?，原字形因泐而殘，原拓作，《集釋》未釋，細審并根據(jù)辭意揆之，或當為“漠”字。

2.“布方澤以垂茂，□深根如難拔。”

3.“脩廉清簡，比德□□。孝友慈裕，方仁偉元”之“□□”，原拓作，第一字尚馀一殘勾，第二字當釋作“魚”字。與末句“方仁偉元”相參，可知“比德□□”句中所缺字當為人名，細審原拓，可確認《集釋》所未釋的“□□”當為“子魚”二字。子魚即華歆，與后句的偉元(即王裒)對舉。華歆，字子魚，漢末魏初時名士。王裒，字偉元，西晉著名學者。在北朝碑志中，“魚”字下部的“灬”常常訛書為“橫三點”或“小”，或?qū)蛑兄Q劃直書出框作豎勾，成“”。如北魏《冦演墓志》“太夫人馮翊魚氏”之“魚”字書作，北魏《司馬悅墓志》之“漁”字書作(“漁陽縣開國子”)等。

4.“君早薨□怙，勉丁母憂。居喪□毀，至性幾歿?！?/p>

“居喪□毀”之“□”字，原拓尚馀末筆的一撇一捺，當為“哀”字?！鞍А币庵^父母去世，因哀傷過度而毀壞身體。因為“哀毀”本是違背常禮、喪制，也是不孝的(“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但孝子女們?yōu)榱藰税褡约旱闹列⒓冃s故意這樣說，所以墓志中常見到“哀毀”甚至“哀毀過禮”等這一類習語。

5.“行童惙歌，□釐止相。朝野痛酷，九宗飲淚。”

6.“猗歟明哲，九矣君子。德播州鄉(xiāng)，名冠邑里”?！熬拧保刈?，當釋作“允”。

7.“如何不弔，王盡金磬?！?/p>

“磬”為“罄”的通假字。結合上一則校理，“王盡金磬”則當釋作“玉盡金罄”。

三、孝昌三年(527)《于神恩墓志》⑤

2.“導民以德，不嚴而治，遷奉車都尉”。“導”，原字作“導”。

4.“以其年十一月庚申朔十四癸酉窆於新城陵”。“癸酉”前奪一“日”字。

6.“赤如夏日，凜若秋霜?！?/p>

8.“都督并肆二州諸軍事、並州刺史，零陵公”?！皝K”，當釋作“并”。

四、永安二年(529)《楊兒墓志》⑥

1.“皇考馛，氣幹凝峻，識度淹融，受任一域，敷光共洽?！?/p>

2.“君稟資京山，器承江象?！?/p>

3.“仕至解想南中府主簿，後厲威將軍，潁川郡承”?！安尽保刈?，當釋作“薄”，當為“簿”字之異體。當然“薄”“簿”相混，也還有字體(書體)源流方面的原因。在隸書中，“艸”“”相混的情況非常普遍，如漢隸名碑《曹全碑》中的“等”“節(jié)”“簿”“簒”諸字字頭均作“艸”。魏書來自隸書，雖又演進、變化了數(shù)百年，但很多字的結體仍不同程度地保留了隸意，所以在魏書中，“”書寫為“艸”的情況仍然十分普遍。因構件“”異寫作“艸”，“薄”成為“簿”之異體，不能算訛字(錯字)，這是構件訛混字，是異體字的一個重要類型。

五、永安三年(530)《緱靜墓志》⑦

1.“魏冠軍將軍緱靜墓志銘記[誌蓋]”?！肮谲妼④姟鼻皧Z一“故”字。

2.“精靈致感，建三五之初；啟發(fā)神基，次二義之後?！?/p>

“義”，當作“儀”。

4.“君當高祖孝文皇帝舉天罡於宇宙，張乾網(wǎng)於六合”?！邦浮?，原拓作，原字形作“”，當釋作“綱”，即“綱”；“乾網(wǎng)”之“網(wǎng)”字，原拓作，其“岡”部并非“岡”之簡體，而是“罔”之俗寫，故當釋為“網(wǎng)”即“網(wǎng)”，《集釋》釋字無誤。在李海峰的校理文章中，由于將志文中的“乾網(wǎng)”釋作“干綱”，所以就只能將“天”釋作“天網(wǎng)”，結果反而錯了。[4]而《集釋》的錯誤僅僅是將“”釋讀成了“罡”而已。本志文后面還有“剛矛兩即”之句，其中的“剛”字，原拓作，可參看。實際上，魏書中的“綱”“網(wǎng)”的這些異體，均來自于隸書。在《曹全碑》中，“綱”作(“紀綱萬里，朱紫不謬”)，而“網(wǎng)”書作了(“續(xù)遇禁網(wǎng)，潛隱家巷七年”)，《趙寬碑》也將“罔極”寫作“岡極”。而《乙瑛碑》的“罔”卻是書作正字(“敬恭明祀，傳于罔極”)，等等?！都尅匪x《王令媯墓志》，中有“雖蓼莪有罔極之哀，凱風有棘心之喻，未足況也”之句，其“罔”書作，《集釋》釋作“岡”，自然也是錯了。北齊《長孫彥墓志》中有“張大綱而羈逸翮，沉芳餌而取潛鱗?！?。登斯二府，岡不絕倫”之句，其中的“綱”“岡”，顯系“網(wǎng)”“罔”的俗寫。在我們更為熟悉的《唐懷仁集王羲之書圣教序》中，其“網(wǎng)”“綱”亦分別書作、(“開法網(wǎng)之綱紀”)，而唐初的《靈飛經(jīng)》墨跡中，則將“綱”書作，亦可參。

5.“方思之選，唯清是舉。旨授盪寇將軍、殿中將軍”，“旨”，原拓作，當釋作“”，即“時”。本志文后有“草逐時新，賢從物故”之句，其“時”字原拓亦作，可參。而“旨”字，魏書仍沿用隸書結體作“”。如《集釋》所選《張徹墓志》中“揔五辨之奧旨”的“旨”，原拓作。又如《元瓚墓志》中有“敷贊天工，式揚聖旨”之句，其“旨”字原拓亦作?！爸肌弊鳌啊钡倪@種寫法，也影響到后來的書家，如顏真卿《爭座位帖》中出現(xiàn)了兩個“指”字，分別書作、(“前者菩提寺行香，僕射指麾宰相與兩省臺省已下常參官並為一行坐”、“僕射又不悟前失，徑率意而指麾”)，其“旨”部書作“”顯而易見。其所書《多寶塔》等碑文，亦將“旨”書作“”，均可參。

6.“趙氏暇眼昔實，聞言今君夙寢，始覩其人”?！把邸?，原拓作，當釋作“服”。

7.“射禦偏萇，弓馬絕倫?！?/p>

六、天平三年(536)《高婁斤墓志》⑧

1.“崇基□□□□□□以沠別，敷遠條而繁衍”。“沠”，原拓作，當釋作“派”。如北魏《何伯超墓志》的“派”書作(“分支派降，播遷從願”)。又，唐碣《大周故處士司空君(行興)碣銘》的“派”書作(“時移代易，派別之繁，洎乎子孫”)及《大周故處士郭君(氶)墓志銘》的(“枝派分流，遍居他邑”)。

2.“既脩絺綋之功，亦善然其溫情?！?/p>

“情”，當釋作“清”。

3.“復斯重窈窕之盛，既萋萋於中谷，肅雍之節(jié)亦翹□□錯薪”?！啊酢酢?，原字形已全泐，以文義揆之，當為“翹於”二字?！对姟ぶ苣稀h廣》：“翹翹錯薪,言刈其楚?！?/p>

4.“羽翼委禽，致禮言刈，其是此焉”?！笆恰?，原字已泐，原拓作，細審實為一“楚”字之下半，而非“是”之半。以同一墓志所出現(xiàn)的另兩個“楚”字、作對照，即可了然。且據(jù)上一條校理所引《詩·周南·漢廣》，可知此處乃是志文徑用“言刈其楚”原句，其為“楚”字必無誤矣。

5.“所天作宰，膺機成務，寔賴賢明，□成其關，乃爲常山郡君”?！啊酢?，原拓作，雖殘上部，但細審當為一“”字，即“贊”字。魏書及后世書法中，“贊”常常書作“”，其字頭作“”或稍作變體。如《集釋》所收《于神恩墓志》中其“贊”字作(“方將亢翼沖霄，經(jīng)贊皇極”)、《元瓚墓志》的“瓚”作，《穆亮墓志》的“贊”字作(“內(nèi)贊百揆，外撫方服”)。又如北魏《于纂墓志》中“贊”字亦作(“贊景九重，裨暉一德”)。《唐懷仁集王羲之書圣教序》中所書“讃”字的“賛”部亦復如是(“忽見來書，褒楊[揚]讃述”)。及至當代著名書法家沈尹默書《孫禹行墓志銘》，其中的“贊”字仍書作(“於是受命會盟，贊襄撻伐”)，可參。

7.“弦歌成列，不聽鄭衛(wèi)之音。雕俎盈前，豈貪禽獸之宍?！?/p>

“雕”，當釋作“彫”。

8.“不悟降鑒之道□□蠲逆□之運□□?！?/p>

“之道”與“蠲”之間只泐一字。

“運”后一字已泐，《集釋》未釋，細審當為“已”。

9.“俯仰中圖，進退成□。師傅亦遠，兄弟□翮?！?/p>

“圖”，原字形作“啚”，同“圖”。

“進退成”之后當泐三字。

10.“自遠□悟，已□□□?！酢酢醌?，見色抽簪”?！耙选槨敝g只泐四字。

11.“有德有行，如□如金。東流忽往，西光□沉?！?/p>

“如”后所泐字尚馀字頭一長橫，以辭意揆之，當為一“玉”字。如此推求還有一個依據(jù)，在墓志中，“金”“玉”二字常常對舉。

“沉”前所泐字，根據(jù)此字尚馀的右下殘部推求，再參以辭意，當為一“遽”字。

12.“霜巖曠野，風急長阡。蕭蕭隴樹，沉沉墓□?！?/p>

“巖”，當作“嚴”。

“沉沉墓□”句所泐字以辭意及用韻揆之，或當為“煙”字。

又，此方墓志已殘損，失字、泐字較多，故給斷句帶來困難，竊謂《集釋》標點未善，試為部分段落重新句讀：

雖在未笄之年，便有已成□□?！酢踔让懀偨斨σ嗌?。然其溫清盡力，就養(yǎng)無方?！酢酢酢?，□復斯重。窈窕之盛，既萋萋於中谷；肅雍之節(jié)，亦翹翹於錯薪。太保以民望羽翼，委禽致禮，言刈其楚，此焉云及，乃□□□?！室酝m而軼樊姬，瞻齊堂而超衛(wèi)女。加以憲章先□，軌儀後進。身無擇行，手無廢業(yè)。方當擬桓釐以致膰，均母師而錫號。不悟降鑒之道□蠲，逆旅之運已□?！┭鲋袉灒M退成□?！酢鯉煾?，亦遠兄弟?！豸缂议T，來儀蕃邸。風儀自遠，□悟已□。□□□珮，見色抽簪。有德有行，如玉如金。東流忽往，西光遽沉?！獓罆缫埃L急長阡。蕭蕭隴樹，沉沉墓煙。

七、元象元年(538)《任祥墓志》⑨

1.“長灡沒而□窮，遠葉盛而不替?！?/p>

“□”，當釋作“未”。

3.“永安之末，元兇扷本，丞相高王，應期□義?！?/p>

“應期□義”，“□”，當釋作“昌”。

5.“善始令終，金聲玉潤”?！皾櫋保肿鳌伴c”，當為“潤”字之誤，但亦宜錄作“閏”字。

八、武定二年(544)《陰寶墓志》⑩

2.“逍遙良價，善沽來游”?！坝巍?，當作“遊”。

3.“於是歸鷹盈軒，訓雉闐郊。黃龔善治，遠有慚德?！?/p>

4.“以武定二年二月八日卒於臨漳縣軌佋里”?！皝浴?，原拓作，原字形作“”，當釋為“俗”。北魏《故處士奚智墓志》中的“俗”亦書作(“雄名遠振，為夷之俗，以為誓首”)，此為仍保留了隸書字形的“俗”字。在隸書中，如著名漢碑《衡方碑》中“俗”書作，《曹全碑》中的“谷”字書作，《西狹頌》作。連后來的行、草書“谷”字也保留了隸書的形體，如唐懷素《小草千字文》中的“谷”書作“”(“空谷傳聲，虛堂習聽”)，清代隸書大家鄭簠自號“谷口”，作品落款時，其“谷”字常用行書筆法作隸書字形，寫作“”，亦可參。

5.“一辭高館，畢此泉瑩”?！艾摗保斪鳌皦L”。

九、天保二年(551)《韓智輝墓志》

1.“父征北，恢廓有遠度，弱季為豪杰。”

“弱季”，當釋作“弱年”。原字泐右下及下部，約存原字三分之二，拓片作，細審當釋作“秊(年)”而非“季”。依據(jù)有三：其一，本志文為隸書。隸書的“年”一般有(《漢張景造土牛碑》)、(《張遷碑》)、(《曹全碑》)等寫法，前一種出自篆體，參(《秦詔版》)、(《漢司徒袁安碑》)可知。只是篆書的“”在隸變的過程中，筆畫極大減省了屈曲之勢，并截線為點，增添波磔。但部件未變，仍是“上禾下千”的“(秊)”。而隸書的“季”字亦出篆體，結體作“上禾下子”，書作(《曹全碑》)、(《乙瑛碑》)。隸書中的“季”“秊”字形雖然相近，但仍判然可分：的“子”部的橫畫較短，而(出本志)的“千”部橫劃長出，蠶頭燕尾，末筆則一筆直下，不作紆曲之勢。其二，本志文除字之外，共出現(xiàn)了7個“年”字，字形均作。其三，弱年：年少；弱冠之年。《南史·王融傳》：“以父宦不通,弱年便欲紹興家業(yè)。”[13]575又如《龍門二十品》中的《楊大眼為孝文皇帝造像記》曰：“稟英奇于弱年，挺超群于始冠?！?/p>

“杰”，原字作“桀”。

4.“德表外圍，聲流蕃國，庶保遐年，長垂詠範。天不祐善，奄至云亡，陵瑩有期，永懷感愴。”

“陵瑩有期”，“瑩”，當作“塋”。

6.“興聖啓運，神寶悠歸。庸親并建，車服有輝”?！坝啤?，當作“攸”。

十、建德元年(572)《宇文逄恩墓志》

2.“堅木問道，發(fā)奮忘食”?！皧^”，當作“憤”。

3.“居家孝友，人不聞言”?！奥劇?，當作“閒”。

十一、建德四年(575)《辛韶墓志》

2.“問道通人，少及淹中之業(yè)”?！凹啊保斪鳌皹O”。

3.“刊書石室，朱紫自芬”。“芬”，當作“分”，其字形與后文“太史箴闕，車騎分符”之“分”完全一樣。

5.“芳風更新，方當?shù)Z金，舟水坐論，太階之上”?！爸邸保之斪鳌暗ぁ?，當為原墓志誤書或誤刻。原句宜句讀如下：“鄧隲始號東京，清塵可嗣；應詹流譽南土，芳風更新。方當?shù)Z金丹水，坐論太階之上；豈謂頹山壞木，夢講陰堂之隅?！?/p>

7.“單父慚信，漁陽比樂。居半湯暚，登高起賦”?！皽珪?，原拓作，當釋作“流嗂”。

8.“藏舟易失，下春難駐。未昇金鉉，翻埋玉樹”。“春”，原拓作，當釋作“舂”。《集韻·平聲·鍾韻》：“山名，日所入。”[15]7下舂，《淮南子·天文訓》：“﹝日﹞至于淵虞，是謂高舂。至于連石，是謂下舂。”[16]68在北朝墓志中，“舂”主要承擔三個義項：1.持杵去掉食糧外皮或搗碎食糧的動作；2.承裝需加工食糧的器物，即臼；3.地名，如舂陵(舂的1、2義項，請參看拙文在《韓虎墓志》第五則校理中對“舂”的討論)。少見“日所入之山”這一義項。同時，在北朝墓志中，少見“下舂”這一詞語，亦似未見使用“高舂”一詞。而在唐代墓志中，“高舂”一詞就很常見了，如：“隙駟易流，黯朝光于悲谷；風樹難靜，忽素景于高舂”；“悲逝水之前波，奄高舂而后落”；“高舂夕驚，藏壑夜遷”；“靈辭上第，日下高舂”；等等。

注 釋：

①該書在2013年由中國書籍出版社列入“高校人文學術文庫”出版，2015年又由該出版社列入“文獻與文字研究叢書”重印。

②原編號為七，圖版見《新見北朝墓志集釋》第30頁；釋文見第31頁。下同。

③《集釋》在“凡例”中說：“志文中出現(xiàn)的異體、別體，均改為通行正字，其他文字用法基本保持墓志文原貌?！钡阡浳臅r體例卻并未統(tǒng)一。例如“辭”“辝”“辤”“辭”、“”“檦”“標”、“慙”“慚”、“玉”“王”、“勤”“懃”等，有的地方錄為“辭”“標”“慚”“玉”“勤”，有的地方仍錄原字。而“劒”“劔”“剱”等未錄作“劍”，“遊”錄為“游”，“託”錄為“托”，“臺”錄為“臺”等情況亦時時而有。同時筆者認為，釋讀文獻時宜盡可能反映出文獻所載文字的原初字形，這不僅有助于我們更為準確理解文獻內(nèi)容，又可提供一個文獻產(chǎn)生時代字形變化的鮮活標本。故本文在校理《集釋》釋字錯誤時，若遇此種情況，亦建議保留原字。

④原編號十，圖版見第46頁、釋文見第47頁。

⑤原編號十四，圖版見第59頁、釋文見第60頁。

⑥原編號十六，圖版見第67頁、釋文見第68頁。

⑦原編號十八，圖版見第74頁、釋文見第75頁。

⑧原編號十九，圖版見第78頁、釋文見第79-80頁。

⑨原編號二十二，圖版見第86頁、釋文見第87-88頁。

⑩原編號二十五，圖版見第96頁、釋文見第9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