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祖時期戶籍檔案管理制度研究

李海麗

摘? 要：在中國古代封建社會里，戶籍檔案在政府對社會的管理過程中發(fā)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明太祖時期是改朝換代的過渡時期，在經歷元末天下大亂以后，人民流離失所，人口銳減，而明初政府也無法掌握準確的人口數(shù)。明太祖朱元璋自建國之始就非常重視對人口的統(tǒng)計，因而推動了戶籍管理制度的形成、發(fā)展。明朝的戶籍管理制度在中國戶籍管理史上占據非常重要的地位，對這一時期的戶籍管理制度的研究有利于深入了解洪武年間的戶籍檔案管理情況。

關鍵詞：明太祖;戶籍檔案;人口統(tǒng)計

明初的戶籍管理制度既有對傳統(tǒng)的戶籍管理方法的借鑒，也有自身的創(chuàng)新，形成了一個非常典型的戶籍管理制度，某些管理方法甚至沿用到現(xiàn)在，影響很大。

1 明太祖時期戶籍檔案管理的發(fā)展歷程

明朝建立之初，因為經歷了元末天下大亂，連年征戰(zhàn)導致經濟破壞較嚴重，人口銳減、民生凋敝。明初人口變動非常大，進而影響了政府對賦役、徭役的征收，逃稅、逃役的現(xiàn)象極為普遍。為了盡快地穩(wěn)定社會秩序、恢復經濟發(fā)展，明太祖認為最緊迫的任務就是要“田野辟，戶口增”[1]，在洪武元年發(fā)詔：“戶口版籍應用典故文字，己令總兵官拾取，其或迷失散在軍民之間者，許令官司送納?！盵2]

在這個過程中探索出了歷史上的“均功夫”辦法，通過這種辦法核定地區(qū)的人口數(shù)和田畝數(shù)，以此來整頓散亂的戶籍，強化對稅收服役的管理。在這個過程中形成了《均功夫圖冊》，也就是明初早期的戶籍檔案，對明初戶籍管理起到了積極作用。但是，《均功夫圖冊》有其自身的局限性，并沒有在全國范圍內推廣。

公元1370年，朱元璋下詔讓“戶部置戶籍、戶帖”[3]，標志著正式開始實行“戶帖制”。當時最早實行“戶帖制”的是寧國知府陳灌[4]，因為在江南試行后的效果非常好，所以明太祖于洪武三年（1370年）11月正式下詔，在全國范圍內正式推行“戶帖制”?！皯籼辈⒉皇敲鞒讋?chuàng)，早在唐宋時期已有，但太祖時期推行的“戶帖制”與唐宋時期的還有不同，“戶帖”里記載了每一個家庭中的人口、姓名、居住地，還記錄了所占有的田畝、牲畜數(shù)等信息。為了確保所登記的信息更加準確，明太祖還推行了戶籍勘合制度，“民數(shù)，給以戶帖……籍藏于部，帖給之民。”[5]

在這種制度下，只要是沒有通過政府“勘合”的百姓都要被充軍，而隱瞞事實的官吏則要被處死，由此可見此項制度的嚴格。“戶帖制”除了有利于恢復經濟之外，還有重要的政治、軍事意義，這也是明太祖治國的一貫思想。[6]“戶帖制”在“均功夫”辦法的基礎上進一步完善了戶籍管理制度，形成了規(guī)范的戶籍檔案，成為后來“黃冊制度”的基礎。

公元1381年，“戶帖制”宣布停止執(zhí)行，正式開始執(zhí)行“黃冊制度”。在朱元璋看來，人民向國家上繳田賦、力役是天經地義的[7]?；诖?，朱元璋于洪武十四年正式詔令“天下府、州、縣編賦役黃冊”。[8]之所以被稱之為“黃冊”，是因為“冊面黃紙，故謂之黃冊”。[9]

黃冊制度是明初經過不斷完善并在全國執(zhí)行的戶籍制度，同時也是明朝賦役制度，所以黃冊制度又被稱之為“賦役黃冊”。[10]黃冊是由政府制定好清單，再分發(fā)到各戶，人們需要根據清單上的內容據實填寫。如果隱瞞或者謊報數(shù)據的，都會受到相應的懲罰。[11]明太祖通過建立黃冊制度，準確地掌握了明初的實際人口數(shù)，不僅加強了對戶籍的管理和控制，而且成功控制了一個新生王朝的命脈——賦稅錢糧，使動亂的社會穩(wěn)定下來，國家繼續(xù)發(fā)展。[12]

綜合以上論述可以看出，明太祖非常重視戶籍的管理。太祖時期的戶籍檔案管理也是一個逐步完善的過程，從最開始的《均功夫圖冊》到“戶帖制”，再到“黃冊制度”，從最開始只記錄人口數(shù)量的變化、在部分區(qū)域試行，到記錄人口、田畝、資產等多個方面信息、在全國范圍內推行，使明初的戶籍檔案管理更加規(guī)范。

2 明太祖時期戶籍檔案管理的歷史評價

戶籍檔案的管理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和經濟社會發(fā)展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這是歷史發(fā)展的規(guī)律，所以戶籍檔案的管理對維護社會穩(wěn)定和傳承文化具有重要的作用。

在動亂的社會狀態(tài)下，很多制度都流于形式，只有在穩(wěn)定的社會狀態(tài)下，戶籍檔案管理才能發(fā)揮應有的作用。[13]因此，可以通過戶籍檔案的管理來看社會的穩(wěn)定和國家的統(tǒng)治。比如元末天下大亂，民不聊生、諸侯并起，當時的政府忙于打仗，也無心管理戶籍檔案，所以無法統(tǒng)計出當時準確的人口數(shù)。而明初經過太祖時期的勵精圖治，不僅加強了戶籍檔案的管理，也使社會穩(wěn)定下來，各項制度的執(zhí)行也有序展開，反映出戶籍檔案的管理需要有配套的政策、制度的支持。

2.1 戶籍檔案管理的積極作用。明太祖時期戶籍檔案管理通過不斷的探索，發(fā)展到“黃冊制度”時已經比較成熟，發(fā)展良好的戶籍檔案管理工作也促進了明太祖時期的經濟、社會發(fā)展，主要有這樣幾個方面。

首先，完善的戶籍檔案管理提升了管理效率，也有利于預防腐敗。戶籍檔案的制定有非常嚴密的規(guī)定，相關政策也被寫進了《大明律》，人們必須據實填報相關數(shù)據，否則就要承擔相應法律責任。同時，在編制戶籍檔案的過程中逐步形成了里甲制度，“以一百一十戶，為里，推丁多者，十人為長，余百戶為十甲，甲凡十人，歲役里長一人，管攝一里之事。城中曰坊，近城曰廂，鄉(xiāng)都曰里?！盵14]國家規(guī)定按十年一次再造黃冊，更新黃冊數(shù)據，可以確保政府及時獲得地方人口的準確數(shù)據，也可以獲得土地、資產等準確數(shù)據，為日常政務的開展提供參考，使戶籍檔案成為施政的依據。

其次，戶籍檔案規(guī)范管理是明太祖施政的重要體現(xiàn)，促進經濟社會發(fā)展。從“均功夫圖冊”到“黃冊制度”，明初的戶籍檔案管理最終確定下來，這些檔案是管理國家人口的工具，同時也是收取賦稅、征派徭役的重要依據。只要是在編造的黃冊上的名單都需要交稅服役，直到死亡。明太祖時期對戶籍的管理非常嚴，不僅將全國人口分門別類，而且規(guī)定每個人的戶籍不能隨意改變，通過相關手段逃避黃冊登記的，要受到《大明律》的嚴懲。

正是通過對戶籍檔案的管理，使得明朝政府在開國不久就牢牢控制了全國的人口。而在以往，很多新建立的朝代要歷經幾個皇帝的統(tǒng)治才能夠做到這一點，由此可見明太祖的雄才大略。當然，這也是得益于當時高度集中的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加強了國家社會的控制。因為經歷戰(zhàn)亂，老百姓生活比較困苦，所以在最初編造黃冊制度的時候，明太祖將農民的賦役編得更平均一些，這樣就減少了農民上交賦役的數(shù)量，減輕了他們的負擔，有利于生產恢復和社會發(fā)展，使明朝建立之初就有了穩(wěn)固的經濟基礎。

最后，明太祖時期專門建立了戶籍檔案庫，為檔案儲存提供了空間。明太祖朱元璋非常重視檔案文書建設，所以開國之后不久就著手修建了中央檔案庫，以便保存前朝所留下來和本朝所形成的一些重要檔案，而全國的戶籍檔案也被貯藏在里面。除此之外，明太祖還建立了后湖黃冊庫，在這里專門貯存、管理黃冊。在地方，明初也建立了很多保存重要檔案的架閣庫。明太祖通過建立眾多檔案庫，使得全國戶籍檔案都完整地保存下來了，為其施政提供了第一手資料，這在當時無疑是非常有預見性的。

2.2 明太祖時期戶籍檔案管理的不足

明太祖時期對戶籍檔案的管理方式是具有開拓性意義的，以今天的眼光來看，也存在一些不足，比如說戶籍檔案管理的階級性問題。階級性是統(tǒng)治階級在管理國家、社會過程中產生的，戶籍檔案的管理無疑也是會打上階級性烙印，因為戶籍檔案都屬于官府文書。[15]戶籍檔案主要是為統(tǒng)治階層服務的，是統(tǒng)治階級奴役、控制人民的依據，都是禁止對人民群眾開放的，所以檔案史料也很少流傳到民間。這就杜絕了私人修史的可能性，一旦這些官方資料被毀，后人的研究就無法開展。但是，明朝到嘉靖時期對檔案控制才有所放松，出現(xiàn)了實錄抄本，為更多學者研究提供了可能性。當然，檔案管理自古以來都是一項需要保密的工作，尤其是記載全國人口、資產的戶籍檔案，受到嚴密的保護也是自然的。

3 結語

戶籍檔案作為記錄人口的專門檔案，對統(tǒng)治者施政以及后面的歷史研究都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明太祖時期所建立的戶籍檔案已經遠遠超出了統(tǒng)計人口的功能，對戶籍檔案的管理正是其強化中央集權、維護社會穩(wěn)定等手段的具體體現(xiàn)，而明初戶籍檔案的管理對明朝276年的統(tǒng)治也是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的，重視明太祖時期戶籍檔案管理制度的研究對研究中國古代檔案管理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參考文獻：

[1]參見《明太祖實錄》卷三十四.

[2]參見《明典章》洪武元年十月詔.

[3]參見《明史·食貨志一》.

[4]參見《明史》卷二八一.

[5]參見《明實錄》卷五八.

[6]陳學文：《明初戶帖制度的建立和戶帖格式》，載《中國經濟史研究》2005第4期.

[7]欒成顯：《賦役黃冊與明代等級身份》，載2007年1月《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學報》第1期.

[8]《明史》卷六八《賦役志》.

[9]《明史》卷七十七《食貨志》.

[10]欒成顯：《賦役黃冊與明代等級身份》，載2007年1月《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報》第1期.

[11]《大明律》卷四《戶律一·戶役》.

[12]高飛：《明朝戶籍制度中的身份法與遷徙法》，中國政法學碩士論文，2003年第43頁.

[13]朱瑩：《明代戶籍檔案管理沉鉤》，載《蘭臺世界》，2013年第10期.

[14]《明會典》卷二十《黃冊》，參見《明太祖實錄》卷一三五.

[15]倪道善：《明清檔案概論》，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1990年版第170頁.

（作者單位：河南信陽學院 來稿日期：2019-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