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認同”到“自覺”

周劉波 蔣經(jīng)緯

家國情懷是歷史學科核心素養(yǎng)之一，也是“學習和探究歷史應具有的人文追求，體現(xiàn)了對國家富強、人民幸福的情感，以及對國家的高度認同感、歸屬感、責任感和使命感?！盵1] 所謂家國情懷的內(nèi)化，指教師通過一系列具有價值引導的教育活動，促使學生充分理解家國情懷的內(nèi)涵和意義，并將家國情懷素養(yǎng)轉化為他們內(nèi)在的行為準則，形成相應的價值觀的過程。

學生家國情懷的形成和發(fā)展并不是一個簡單的理論接受的過程。文化傳承、國家認同以及責任、擔當意識等家國情懷的核心要素內(nèi)化為學生個體的行為準則和價值觀，是一個由學生被動依從到真心認同，再到主動踐行的轉變過程。學生只有將家國情懷“內(nèi)化于心”，才能將其“外化于行”，進而實現(xiàn)歷史學科的立德樹人功能。筆者試從以下幾個方面，談一談家國情懷教育的內(nèi)化機制。

一、以情境體驗為基礎，提升家國情懷教育的認同性

情境體驗在家國情懷的內(nèi)化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學生將家國情懷吸收、融合到自身的價值觀體系中來，離不開他們對歷史知識背后鮮活、生動的歷史內(nèi)涵進行深刻、真切的體驗?！扒榫辰虒W可以打破歷史學習時空界限，使學生置身于‘歷史現(xiàn)場’，提升歷史課堂的生動性，進而培育學生的家國情懷?！盵2] 學生通過歷史情境體驗，不斷學習、思考和感悟，才有可能提升其對家國情懷的價值認同，并將其內(nèi)化為個體的價值觀。

例如，在講授《辛亥革命》一課時，教師可以利用電影《辛亥革命》片頭秋瑾就義的畫面，構建情境，導入新課。該電影片段中，秋瑾在刑場上如此獨白：

“我此番赴死，是為革命，中國婦女還沒有為革命流過血，當從我秋瑾始?？v使世人并不盡知革命為何，竟讓我狠心拋家棄子?！?/p>

“我此番赴死，正為回答革命所為何事，革命是為給天下人造一個風雨不侵的家，給孩子一個寧靜溫和的世界?？v使這些被奴役久了的人們早已麻木，不知寧靜溫和為何物?！?/p>

“我此番赴死，是為革命。死并非不足懼，亦并非不足惜，但犧牲之快之烈，犧牲之價值，竟讓我在這一刻自心底，喜極而泣?！?/p>

三個“我此番赴死”將秋瑾大義凜然、寧死不屈的形象立體地呈現(xiàn)在學生面前，營造了一個“還原歷史現(xiàn)場”的教學情境。學生通過具有生動性、形象性和直觀性的情境，體驗到秋瑾不畏犧牲的革命精神和追求國家獨立、富強的家國情懷。尤其是秋瑾回答“革命為何？”的自白，增強了課堂教學的感染力，激起了學生的情感共鳴。此種情境體驗，將家國情懷教育沉浸于學生的“參與”過程，有利于促進學生的認知明理和道德內(nèi)化，從而提升歷史課堂家國情懷教育的效果。

二、以人物教學為切入，提升家國情懷教育的示范性

榜樣示范是人們在社會交往活動中獲得知識、增強情感、形成價值觀的重要途徑。歷史教育是一種特殊的“人學”，歷史人物在教學中占有重要地位。在浩瀚的歷史篇章中，不乏胸懷天下，公而忘私，把個人價值寄托在對國家和人民的大愛與奮斗之中的杰出歷史人物。這些歷史人物不僅展現(xiàn)著思想的“教化”力量，而且發(fā)揮著行為的“感化”力量。學生對他們進行學習，自然會產(chǎn)生見賢思齊式的仿效行為，進而將他們身上蘊涵的家國情懷“積淀”和“凝聚”在自己的意識之中，實現(xiàn)家國情懷的內(nèi)化。

例如，成都七中育才學校紀德奇老師在執(zhí)教《甲午中日戰(zhàn)爭與瓜分中國狂潮》一課中，用微課的方式，講述戰(zhàn)爭的過程，用幾組鏡頭重點渲染抗擊日軍的清朝將士。

鏡頭一：1894年9月，日軍進攻平壤，中國守軍奮起抵抗。清軍將領左寶貴帶病登城指揮，部將勸他脫掉黃馬褂，以免引起敵人注意時，他卻堅定地說：“吾服朝服，欲士卒知我先，庶競為之死也。敵人注目，吾何懼乎？”左寶貴中彈后依然堅守陣地，最終被炮彈擊穿，壯烈殉國。

鏡頭二：9月17日，北洋艦隊完成護送援軍到大東溝的任務后返航，在黃海海面遭日本聯(lián)合艦隊截擊，海軍提督丁汝昌率艦隊列陣迎戰(zhàn)。戰(zhàn)斗開始后，丁汝昌負傷，卻拒絕下艙裹傷，堅持在甲板上鼓勵士兵殺敵。定遠艦管帶劉步蟾沉著冷靜，接替丁汝昌指揮。管帶林泰曾指揮鎮(zhèn)遠艦奮力沖擊，一炮擊中敵旗艦松島號，致其彈藥庫起火爆炸，失去作戰(zhàn)能力。經(jīng)遠艦在管帶林永升的指揮下，戰(zhàn)斗到艦艇最后沉沒，全艦270人，除16人獲救外，其余皆與艦同沉。管帶鄧世昌指揮的致遠艦多次中彈，起火燃燒，船體傾斜，全體官兵仍浴血奮戰(zhàn)。不久，致遠艦彈藥用盡，恰與日軍最為兇悍的沖鋒艦吉野號相遇，鄧世昌下令，開足馬力撞向迎面而來的吉野號，準備與敵人同歸于盡，不幸被敵人炮彈擊中，全艦官兵200余人壯烈犧牲。

鏡頭三：1895年初，日軍水陸兩路進攻北洋海軍基地威海衛(wèi)，丁汝昌請求突圍，李鴻章不準，北洋艦隊困泊港內(nèi)，腹背受敵。日軍占領威海衛(wèi)，北洋海軍全軍覆沒。

教師巧妙運用微課，將左寶貴、鄧世昌、丁汝昌等將領臨危不懼、身先士卒、奮勇殺敵的畫面?zhèn)鬟f給學生，進而又拋出問題“縱觀甲午戰(zhàn)爭，最讓你感動的一幕是什么？”引發(fā)學生的深度思考。學生在視聽場域中身臨其境，仿佛和愛國將領們“靈動”對話，“共情”甲午，切身感受到民族英雄“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的民族氣節(jié)和凜然正氣。以人物教學為切入的歷史課堂，克服了傳統(tǒng)教學平面化、枯燥化的弊端，也符合了學生的認知規(guī)律和學習特征。學生從立體化的歷史人物身上，學習到他們的事跡與品質，切身體悟到他們的愛國情感，從而提升了家國情懷教育的效果。

三、以問題探究為突破，提升家國情懷教育的深刻性

相對于機械地記憶現(xiàn)成的歷史結論，問題探究式教學更能夠提升課堂的深刻性，從而引發(fā)學生的體認與共鳴，促使他們自覺建構個體的價值認同。歷史教師應將問題探究貫穿于歷史教學過程的始終，引導學生提出問題、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以提升他們對家國情懷的深刻認知和理性認同，實現(xiàn)家國情懷的內(nèi)化。

例如，在執(zhí)教《正面戰(zhàn)場的抗戰(zhàn)》時，針對課文提到的長沙會戰(zhàn)，我們可以引入具有代表性的抗戰(zhàn)將領遺囑來設置問題。

此次我軍奉命固守長沙，任務重大，長沙的存亡，關系抗戰(zhàn)全局的成敗，我決心以身殉國，設若戰(zhàn)死，你和五子的生活，政府自有照顧。務令五子皆能大學畢業(yè)，好好做人，繼我遺志，則我含笑九泉矣。希吾妻勿悲！

——方先覺（1942年元旦）

問題探究：

（1）你從這份遺囑體悟到方先覺將軍怎樣的情感？

（2）通過這份遺囑，你怎樣看待“家”與“國”的關系？

學生從這份語重情長、韻味雋永的戰(zhàn)前遺囑中感悟到方先覺將軍抗擊日寇的舍生取義的崇高情懷。問題的深刻性在于第（2）問，引導學生如何理解這份遺囑中體現(xiàn)的“家”與“國”的關系，成為教師開展探究式教學，啟發(fā)學生深度思考的教育契機。從此份遺囑看，方先覺將軍以丈夫身份的慷慨陳詞，既有對國家、民族“以身殉國”的堅定決心，又有對家庭“五子皆能大學畢業(yè)，好好做人，繼我遺志”的殷切期望。教師應引導學生認識到：方將軍民族大義的意識勝過舐犢親情的情感，恰恰說明了“有國才有家”，家庭的命運同國家、民族的命運緊密相連的道理。教師利用這組問題由淺入深展開教學，理性地引導學生對家國情懷作進一步的探究，有利于打開他們的思維之門，在問題解決中提升他們對家國情懷教育的深刻理解。

四、以活動課程為方式，提升家國情懷教育的實踐性

學生對家國情懷的內(nèi)化不僅是一個“文而化之”的過程，也是一個“實踐化之”的過程。教師應以增進對文化、民族與國家認同感為主旨，設計和實施彰顯學生主體地位的歷史活動課程?！盎顒印辈皇呛唵我饬x的肢體行動，更不是毫無目的的盲目實踐，而是學生主動的、有目的的深度參與行為。因此，教師以活動課程為方式，可以促進學生對家國情懷的行為認同，實現(xiàn)家國情懷的內(nèi)化。

例如，在執(zhí)教《溝通中外文明的絲綢之路》時，教師可以嘗試引導學生編寫并出演歷史劇本《張騫出使西域》。

教師先提供相關書目和網(wǎng)址，學生自主搜集素材，設計出整體思路;再指導學生對歷史素材進行準確判斷與適當取舍，學生初步編寫出劇本。在準備的過程中，教師需要有針對性地評價學生提出的疑問，關注并尊重學生的個體差異，強化學生對歷史問題的感悟。在活動課上演繹《張騫出使西域》時，學生不只是背臺詞，走過場，為活動而活動，而是要結合漢武帝時期匈奴南下，控制西域，隔斷中西貿(mào)易的時代背景，著重展現(xiàn)張騫在國家征召時的勇敢應召、出使西域的為國分憂的精神;著重展現(xiàn)他在路上克服重重困難，堅強求生，一心完成使命的堅毅精神;著重展現(xiàn)他在被匈奴扣押時，依然堅忍不拔，“持漢節(jié)不失”的忠于國家的精神。此類活動課程中，學生以主人翁的身份參與歷史場景構建，有利于他們將歷史知識內(nèi)化為自身的情感，從而培養(yǎng)他們的家國情懷。

總而言之，家國情懷教育的內(nèi)化機制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教師應通過情感體驗、人物教學、問題探究、活動課程等環(huán)節(jié)，促進學生實現(xiàn)家國情懷素養(yǎng)從“認同”到“自覺”的遞進，從而完成其內(nèi)化的過程。

【注釋】

[1]教育部：《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2017版）》，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年，第5頁。

[2]周劉波：《家國情懷：教學意蘊與生成路徑》，《歷史教學》2018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