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汝礪《鄱陽集》版本小考

陳紫茜

摘 要：彭汝礪是北宋一位館閣文人，著有《鄱陽集》，現(xiàn)存十二卷。其人其文均有史料記載，具有一定的研究價值，而《鄱陽集》的版本研究尚未展開。對《鄱陽集》現(xiàn)存本及相關(guān)題跋進(jìn)行整理和分析，其集始見于南宋年間，至明中葉，以四十卷手鈔本流傳于世。流傳至清代，四十卷本失傳，僅存十二卷，其中最早的刻本是嘉慶二十三年周彥、高澤履所刻，即是今所見十二卷本所源，現(xiàn)存較為完備的版本是張立人手鈔本。

關(guān)鍵詞：彭汝礪;《鄱陽集》;版本研究

彭汝礪（1041—1095），字器資，饒州鄱陽（今屬江西）人。治平二年（1065）進(jìn)士第一，歷任國子直講、起居舍人、吏部尚書等職。其人忠義仁厚，憂國愛君，詞命雅正，曾被王安石賞識，與蘇軾有文字往來，著有《鄱陽集》十二卷。

學(xué)界對彭汝礪的研究有以下內(nèi)容：彭汝礪背景資料研究，《全宋詩》收錄彭詩1176首;彭汝礪生平研究，《宋人生卒考辨五則》考訂了彭汝礪的生卒;彭汝礪詩歌研究，如《郭祥正、彭汝礪合肥詩歌創(chuàng)作比較及文化意義》《宋遼交聘背景下的彭汝礪使遼詩》等。

由于彭汝礪文集散佚較多，現(xiàn)存資料有限，對其版本研究尚未深入。據(jù)《宋史》載，其“所著《易義》《詩義》及詩文凡五十卷”[1]?！端问贰に囄闹尽分洝钝蛾柤窞樗氖?，今《易義》《詩義》已不存，四庫館臣根據(jù)馬裕家藏本整理出《鄱陽集》十二卷。其集稱《鄱陽先生文集》或《鄱陽集》，有詩無文。《宋集珍本叢刊》對《鄱陽集》的版本來源進(jìn)行了簡單的梳理，仍有進(jìn)一步挖掘的空間。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整理了《鄱陽集》的現(xiàn)存版本，對其成書經(jīng)過、刊刻、遞藏源流進(jìn)行進(jìn)一步考訂。

其集始見于南宋。南宋洪邁的《容齋隨筆》載：“彭器資尚書文集有《送許屯田》詩?！蹦纤斡荣蟆端斐跆脮俊分浟恕芭砥髻Y集”。趙與時《賓退錄》卷五記載：“彭器資洪忠宣皆號《鄱陽集》?！盵2]據(jù)此可知，南宋時彭汝礪的詩文作品已成集行世，至晚在嘉定十七年前已名為《鄱陽集》。因未見舊本題跋，該集在宋代的編刊情況和版本源流不詳，可見其文集或流傳不廣。宋代此本有四十卷傳世，據(jù)清《續(xù)文獻(xiàn)通考》記載：“彭汝礪《鄱陽集》十二卷……臣等謹(jǐn)案王稱《東都事略》載汝礪所著詩文共五十卷，《宋史藝文志》作四十卷，此本止詩集十二卷?！薄稏|都事略》中所載五十卷應(yīng)包含經(jīng)義奏疏，《鄱陽集》原足本應(yīng)為四十卷。據(jù)《宋史》卷二百八《藝文志七》著錄《鄱陽集》四十卷，應(yīng)為彭汝礪詩文集。嘉靖四十三年前成書的《宋史新編》記載有：“彭汝礪《鄱陽集》四十卷?！?/p>

此四十卷本流傳到明代中葉。成書于萬歷三十三年的《內(nèi)閣藏書目錄》記載：“《鄱陽先生文集》十冊，宋彭汝礪著凡四十卷。”成書于萬歷二十五年的《國史經(jīng)籍志》亦有：“彭汝礪《鄱陽集》四十卷。”可見在萬歷三十三年之前，彭汝礪的《鄱陽集》是四十卷本且詩文俱在。晚明時期此書仍然傳世，曹溶《靜惕堂書目》著錄彭汝礪《鄱陽集》，但未標(biāo)明卷數(shù)[3]。

此書流傳到清代，四十卷本失傳，《鄱陽集》已知較早的鈔本為清初李紱的鈔本，今已不存，源流不詳。據(jù)李紱《穆堂類稿》初稿卷四十一《與王督學(xué)先輩書》記載：“將來以賣書之息為刻書之資，轉(zhuǎn)轉(zhuǎn)不窮，則某所鈔藏若黃亞父《伐檀集》、《山谷全集》、彭器資《鄱陽集》……等數(shù)十種集俱可漸次行世?！敝煲妥鹪员荆褚巡淮?。朱彝尊《竹垞行笈書目》著錄：“《鄱陽集》十二卷無序二冊。”[4]據(jù)《居易錄》卷十二記載：“竹垞篤好經(jīng)學(xué)，所錄多鄞范氏天一閣、禾中項氏及曹氏倦圃、溫陵黃氏千頃堂秘本。竹垞又言近寫得彭汝礪《鄱陽集》、洪丞相《盤洲集》、王炎午《吾汶集》、程巨夫《雪樓集》……”

現(xiàn)傳世最早鈔本為朱彝尊所藏鈔本，存于國家圖書館。此《鄱陽先生文集》十二卷，舊鈔本，九行十八字無格，卷前有題記，卷一至卷三古詩，卷四至卷十律詩，卷十一、十二絕句，有“謙牧堂藏書記”白文方印、“朱彝尊錫鬯印”白文方印、“某（梅）會里朱氏潛采堂藏書”朱文方印、“北平謝氏藏書印”朱文方印。故此本遞藏揆敘、朱彝尊、北平謝氏。朱彝尊鈔二冊本或從此鈔出。《宋集珍本叢刊》據(jù)此本影印。

另有清初鈔本十二卷，編排次序與朱藏本相同。清代丁丙所撰《善本書室藏書志》著錄了《鄱陽先生文集》十二卷：“此舊鈔本一至三古詩，四至十律詩，十一、十二絶句，標(biāo)題仍曰文集，當(dāng)時詩文并刊，今文佚詩在。耳有璜川吳氏收藏圖書、汪魚亭藏閱書兩印?！惫蚀吮具f藏吳氏、汪魚亭、丁丙。汪魚亭乃乾隆年間人，《中國古籍總目》著錄此本為清鈔本，此本現(xiàn)存于上海市博物館。復(fù)旦大學(xué)古籍所藏《鄱陽先生文集》四冊十二卷，為舊鈔本，九行十八字無格，內(nèi)容編排同上，每卷有目，有：“吳興劉氏嘉業(yè)堂藏”朱文方印、“古香樓”朱文圓印、“休寧汪季青家藏書籍”朱文方印、“四明盧氏抱經(jīng)樓藏書印”白文方印。此本遞藏古香樓、抱經(jīng)樓、嘉業(yè)堂，與上海市博物館所藏本應(yīng)為同源。

乾隆年間梅谷女史沈虹屏有一鈔本，今已不傳。據(jù)傅增湘《鈔本鄱陽集跋》：“《鄱陽先生文集》十二卷，舊鈔本，十一行二十一字。有‘春雨樓校藏書籍印朱文方印，‘梅谷朱文葫蘆印，‘梅谷掌書畫史沈虹屏印記朱文八方印。遞藏汪氏、于氏……字跡輕婉，斷為沈虹屏女史所寫。”[5]據(jù)傅增湘所記，此本舊藏蔣氏密韻樓，后為涵芬樓所得，傅增湘于一九三〇年借出，以高氏刊本校之，今不見著錄，或已毀于戰(zhàn)火。

另有一馬裕家藏本，此本為四庫所著錄《鄱陽集》底本。傅增湘言：“據(jù)高氏自言，視《四庫》所收馬裕家藏本為善，馬本古律互淆，有有題而詩闕者，有一詩而兩見者，周本傳鈔在前，較為完善。孰知此本更出其上，且補(bǔ)奪文至十?dāng)?shù)行耶！”

彭元瑞《知圣道齋讀書跋》：“《鄱陽先生集》晁陳兩家不著錄，馬考亦無之。近嘉善曹氏輯《宋百家詩存》所選《鄱陽集》無出此外者，《浙江遺書目錄》亦寫本十二卷，或流傳此?！薄吨袊偶偰俊分洿吮緸榍宄踱n本，現(xiàn)存山東省博物館。考《宋百家詩存》卷首題記，全文皆見于《兩宋明賢小集》卷首，增加“時哲宗躬聽，斷脩熙寧元豐政事，人皆爭獻(xiàn)所聞”“汝礪讀書為文……著有《易義》《詩義》詩文集五十卷，弟汝霖、汝方”兩段。然所收錄詩的數(shù)量差異較大，《兩宋名賢小集》應(yīng)為《宋百家詩存》參校本之一。

張立人手鈔本為現(xiàn)存鄱陽集較為完善的版本，曾為晚清人陸心源所藏，今藏于日本靜嘉堂。陸心源《鄱陽集跋》記：“鄱陽先生文集十二卷，題曰彭汝礪器資，舊鈔本，每卷有目，卷一至卷三古詩卷四至卷十律詩卷十一十二絕句，首尾完具，并無缺佚，尙是宋人原本。卷九武岡驛五律全篇具在，寄佛印詩亦無重岀。”[6]同為陸心源所著，《皕宋樓藏書志》著錄了《鄱陽先生文集》十二卷為張立人手鈔本，靜嘉堂文庫所藏張立人手鈔本，記：“四冊十二卷，每卷有目，卷一至卷三系古詩，卷四至卷十系律詩，卷十一卷十二絕句。全本首位完備，并無缺軼?！盵7]故此《鄱陽先生文集》十二卷疑同為張立人手鈔本，傳鈔源流待考。《雙行精舍書跋輯存》亦著錄《鄱陽集》十二卷，清鈔本四冊，乃孔氏微波榭藏書，卷首有目錄，孔體成先生手筆也，可知此本編訂次目有序，或與張立人手鈔本同源，現(xiàn)存山東省圖書館。[8]

此外，在清代藏書目錄中還有數(shù)本《鄱陽集》鈔本，未見原本及題跋，傳鈔源流不詳。傅是樓曾藏有《鄱陽集》十二卷四本，為清初鈔本?？滴跄觊g曹寅《棟亭書目》著錄《鄱陽先生集》四冊十二卷，鈔本[9]。乾隆道光年間《文選樓藏書記》卷六著錄《鄱陽集》二十卷，為鄱陽人鈔本。乾嘉年間，鮑廷博《知不足齋宋元文集書目》著錄有《鄱陽集》十二卷，鈔本[10]。晚清陸心源《十萬卷樓書目》著錄《鄱陽集》鈔本四本[11]; 莫友芝《郘亭知見傳本書目》著錄《鄱陽集》舊鈔本十二卷[12];國家圖書館藏有《鄱陽先生詩集》十二卷，六冊，九行二十一字無格，為清鈔本。

《鄱陽集》現(xiàn)存最早刻本為嘉慶二十三年周彥、高澤履刻本。周彥在《鄱陽詩集序后》中言：“余薄游燕市，得自賈人……手自校讎，巾箱細(xì)寫……同里高初亭司馬見而異之，捐俸付梓。刊即成，屬為后序?！盵13]又據(jù)王廷鑒《鄱陽詩集跋》：“奈日月之遷流，歷星霜之剝蝕。嗣音莫振，數(shù)典易忘……幸而前徽可溯，曠世猶興……周澗東觀察得諸燕市，宛同馬骨之珍;高初亭太守刊厥鴻篇，益增雞林之重。”[14]高澤履以周彥家藏本十二卷付梓，并有補(bǔ)遺一卷。此本現(xiàn)存國家圖書館，有傅增湘先生校跋，據(jù)《北京圖書館古籍善本書目》著錄此本為二冊[15]。同年，周彥刻《鄱陽先生文集》十二卷補(bǔ)遺一卷，當(dāng)與之同源，現(xiàn)存山東省圖書館。

同治十年，王廷鑒以周彥高澤履刻本為底本，進(jìn)一步補(bǔ)遺，重刻一版，此本現(xiàn)存國家圖書館。南京圖書館有藏《鄱陽詩集》十三卷本，為同治十年刻本，應(yīng)與王廷鑒所刻為同一本。王廷鑒《鄱陽詩集跋》記載：“詎意釁起粵氛，災(zāi)同秦炬……覓舊本于搜羅，瓣香未冺;續(xù)新編于剞劂，全璧重觀……同治辛未孟秋，同里后學(xué)王廷鑒謹(jǐn)跋?！?/p>

以上為《鄱陽集》單行本傳鈔刊刻源流，其選本最早見于宋代陳思所編《兩宋名賢小集》，收錄《鄱陽集》一卷，卷首有題記，共72首。明代曹學(xué)佺編《石倉歷代詩選》中收錄了彭汝礪詩一卷共62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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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鮑廷傅.鮑廷傅題跋集[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2：265.

[11]李萬健，鄧詠秋.清代私家藏書目錄題跋叢刊：2冊[M].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0：238.

[12]李萬健，鄧詠秋.清代私家藏書目錄題跋叢刊：5冊[M].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0：287.

[13][14]祝尚書.宋集序跋匯編：第14卷[M].北京：中華書局，2010：667，669.

[15]北京圖書館.北京圖書館古籍善本書目[M].北京：中華書局，1959：2120.

作者單位：

武漢大學(xué)文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