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敘事性作品中自然景物描寫作用整合探析

鄧麗云 李敏

義務教育語文新課標（2011年版）指出，小學高年級學生在閱讀中了解文章的表達順序，體會作者的思想感情，初步領悟文章的基本表達方法，作文要具體生動，富有感情。小學語文課本（人教版）中，四到六年級共有11篇敘事性文章運用了自然景物描寫的表達方法。在文學作品中，景物描寫主要是為了顯示人物活動的環(huán)境，使讀者身臨其境。自然景物描寫在敘事性文章中具有交代時間和地點、渲染氣氛、烘托人物心情、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深化主題等作用。學生在敘事性作品中運用好了自然景物描寫，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要學會在敘事性文章中運用自然景物描寫為文章添彩，學生首先要理解敘事性作品中自然景物描寫的作用。

在教學實踐中，單篇課文的常規(guī)教學，學生很難對自然景物描寫的作用有較為深刻的理解，遑論在作文中合理運用景物描寫。常規(guī)教學效果不理想具體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一是教學內(nèi)容組元缺乏邏輯序列，孤立、零散。雖然有關于運用自然景物描寫的敘事性文章，但是選文各自獨立，沒有形成學科能力進階的系列化，自然景物描寫的不同作用沒有形成系統(tǒng)的內(nèi)在關聯(lián);二是接受式學習方式缺少自主探究發(fā)現(xiàn)的機會，學生對于自然景物描寫表達作用的理解一知半解，長期停留于淺層學習的狀態(tài);三是學生對于自然景物描寫運用于習作的能力缺失，不懂得學以致用。

為促進學生對自然景物描寫作用的深度學習，筆者把人教版小學四至六年級的含有自然景物描寫的敘事性文章進行整合，引領學生對自然景物描寫在敘事性課文中的作用進行專題學習，旨在讓學生通過自主學習、探究學習、合作學習、反思學習，領悟自然景物描寫在敘事性文章中的作用，并能學以致用。

筆者引領學生從書上、網(wǎng)上查閱“景物描寫的作用”，了解景物描寫在敘事性文章中起到的不同作用。然后，推薦學生整合閱讀四到六年級的課文《那片綠綠的爬山虎》《釣魚的啟示》《威尼斯的小艇》《窮人》《少年閏土》《凡卡》《白楊》等11篇文章，并給學生提供以《釣魚的啟示》為例的閱讀媒介：

學生借助以上學習媒介，邊讀邊畫出11篇整合文章中的景物描寫，并自主批注景物描寫“出現(xiàn)在文章的哪一部分”“在文章中的作用”“作者抓住哪些景物來寫”“這些景物有什么特點，如何寫好的”“自己讀到景物描寫時的感受、收獲和疑問”;然后，在獨立思考的基礎上，開展合作交流分享學習活動，通過討論、質(zhì)疑、歸納，總結(jié)出自然景物描寫在敘事性文章中的作用。

一、整合領悟如何用自然景物描寫“交代故事發(fā)生的時間、地點、背景”

同學們在整合學習中，發(fā)現(xiàn)《跨越海峽的生命橋》（人教版第7冊）、《通往廣場的路不止一條》（人教版第9冊）、《少年閏土》（人教版第11冊）這三篇課文自然景物描寫的句子均在文中篇首，而且在全文僅有一句自然景物描寫的句子，卻通過對特定的自然景物的描寫交代清楚了事情發(fā)生的地點或背景，展示獨特的世態(tài)風情，為讀者提供了一幅幅社會歷史圖畫，增加了故事的真實性，牢牢地抓住了讀者往下閱讀的欲望。簡短的話語，簡潔傳神地勾勒出自然的神韻，創(chuàng)造出人物活動的客觀環(huán)境。比如，《白楊》中的自然景物描寫“車窗外是茫茫的大戈壁，沒有山，沒有水，也沒有人煙。天和地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晰，都是渾黃一體?！背霈F(xiàn)在第一自然段，作者抓住大戈壁的荒蕪交代了故事發(fā)生的地點、背景，用疊詞“茫茫”，排比句式“沒有……沒有……也沒有……”，以及表示限制的詞語“并不”“都是”，寫出了山、水、人的貧瘠，天、地的渾黃等大戈壁的典型特點，一下子就抓住了讀者的視覺，感受到大戈壁的荒涼和貧瘠這樣一個大背景，為下文“爸爸”的沉思做了鋪墊。

同學們用“電影藝術(shù)”來解釋心中對自然景物描寫交代故事發(fā)生的時間、地點、背景的作用。他們說，電影是最善于用自然景物鏡頭來交代故事發(fā)生的時間、地點、背景的。提到《西游記》的猴王出世，大家腦海里馬上浮現(xiàn)出花果山福地;提到《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深海、烈日、暴雨等畫面立刻涌入大腦……電影中這種鮮明的自然景物畫面感一下子就能把觀眾拉入到故事的情境中，有時候，不用一句話就能清楚的交代故事發(fā)生的時間、地點、背景。在文學作品中，同樣有這樣的效果，用自然景物交代故事發(fā)生的時間、地點、背景可以非常巧妙地瞬間抓住讀者，讓讀者猶如身臨其境。它是引領讀者通往故事深處的一道魔幻大門。學生自主領悟到這一作用，用自己喜聞樂見的方式探析作用，可以幫助學生事半功倍地學會用景物描寫，第一時間把讀者帶入到故事情境之中。

二、整合領悟如何用自然景物描寫“烘托人物心情”

同學們在整合學習中，發(fā)現(xiàn)《那片綠綠的爬山虎》（人教版第7冊）、《釣魚的啟示》（人教版第9冊）、《凡卡》（人教版第12冊）這三篇課文的自然景物描寫的句子分布在文中各處，有數(shù)句自然景物描寫，有時兼具兩種作用同時表達。他們還發(fā)現(xiàn)自然景物的描寫，往往是為塑造人物服務的。也就是說，作家為了表現(xiàn)人物豐富的心理、復雜的性格，凸顯人物形象，往往要為人物設置多種不同的自然環(huán)境。比如，《凡卡》中的自然景物描寫：“天氣真好，晴朗，一絲風也沒有，干冷干冷的。那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可是整個村子——白房頂啦，煙囪里冒出來的一縷縷的煙啦，披著濃霜一身銀白的樹木啦，雪堆啦，全看得見。天空撒滿了快活地眨著眼的星星，天河顯得很清楚，仿佛為了過節(jié)，有人拿雪把它擦亮了似的……”出現(xiàn)在文章的第六自然段。作者抓住天氣、月夜等自然景物來烘托人物心情，用“真好”“快活”等感性的詞語寫出了凡卡在與爺爺相處時的快樂;用“晴朗”“銀白”“擦亮”等色彩明朗的詞語寫出了鄉(xiāng)村生活的美好;用“一縷縷”“全看得見”“很清楚”等視覺性詞語，寫出了鄉(xiāng)村的遼闊，與凡卡待在老板那令人窒息的屋子里形成鮮明的對比;用“干冷”與溫暖的“炊煙”相對比，寫出了凡卡在鄉(xiāng)村時，天氣盡管寒冷，內(nèi)心依然溫暖的幸福。天氣的晴朗、炊煙的暖意、雪夜的白亮、星星的可愛、天河的圣潔等鄉(xiāng)村特有的景物烘托出了凡卡對爺爺?shù)乃寄?，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更反映了凡卡現(xiàn)在生活的悲慘凄涼。

在同學們發(fā)現(xiàn)、總結(jié)出這一作用后，筆者引用了瑞士思想家阿米爾（Amiel）說過的一句話“一片自然風景就是一個心靈的境界”，讓學生明白自然風景是客觀的，當我們帶著自己的情感去觀察這些自然風景，并把這些自然風景描寫出來，豐富了作品中人物的心理深度和空間，可以使人物形象更加豐滿、更加真實。這些自然風景往往成為我們心靈的映射，透過風景，我們的所思、所感更能直達人心。因為有了前面的整合探析，學生非常認同這一觀點，說“一片自然風景就是一個心靈的鏡子”。

三、整合領悟如何用自然景物描寫“渲染氣氛”

同學們在整合學習中，發(fā)現(xiàn)《白楊》（人教版第10冊）、《窮人》（人教版第11冊）、《賣火柴的小女孩》（人教版第12冊）這三篇課文的自然景物描寫的句子有數(shù)句，每篇作品都有一種感情基調(diào)，每篇作品也有一種特定的氛圍，作者往往用生動的自然景物描寫，來渲染故事的氣氛，感染讀者。比如，《窮人》中的第一自然段的自然景物描寫：“屋外寒風呼嘯，洶涌澎湃的海浪拍擊著海岸，濺起一陣陣浪花。海上正起著風暴，外面又黑又冷，這間漁家的小屋里卻溫暖而舒適?！弊髡唛_篇抓住寒風、海浪、風暴等自然景物來寫，寫出了當時沙皇統(tǒng)治的黑暗，整個作品的氣氛一下變得凝重?！昂L呼嘯”“洶涌澎湃”“又黑又冷”讓人感受到壓抑、凄冷、恐怖，作者獨具匠心地把外面自然環(huán)境的黑冷與屋內(nèi)的溫暖、舒適形成強烈對比，成功渲染了社會環(huán)境的惡劣，底層人民的溫暖小屋，奠定了文章的感情基調(diào)。

一位喜歡看話劇的同學說，用自然景物描寫渲染氣氛，就像是話劇喜歡運用舞臺燈光設備和技術(shù)手段，隨著劇情的發(fā)展，以光與影的變化顯示環(huán)境、渲染氣氛、突出中心人物。自然景物描寫在文學作品中也是這樣渲染環(huán)境，奠定作品的情感基調(diào)的。作者通過自然景物的描寫滲入自己的感情，從而創(chuàng)造出一種與作品主題相一致的情感氛圍。透過這些景物描寫，我們很快就能將其小說的整體氛圍把握住，并通過對作品的情感基調(diào)的把握，來加深對作品意義的理解。

四、整合領悟如何用自然景物描寫“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

故事情節(jié)，即在作品所提供的特定藝術(shù)描寫的環(huán)境中，由于人物之間的相互關系和人與環(huán)境間的矛盾沖突，而產(chǎn)生的一系列生活事件發(fā)生、發(fā)展、直至解決的整個過程。同學們在整合學習中，發(fā)現(xiàn)《夜鶯的歌聲》（人教版第8冊）、《釣魚的啟示》（人教版第9冊）、《橋》（人教版10冊）這三篇課文的自然景物描寫的句子也有數(shù)句，小說的情節(jié)發(fā)展與自然景物描寫往往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約的，自然景物描寫以情節(jié)為依據(jù)，而情節(jié)發(fā)展又離不開自然景物描寫。比如，《釣魚的啟示》中的景物描寫：“晚霞輝映的湖面上濺起了一圈圈彩色的漣漪。不一會兒，月亮升起來了，湖面變得銀光閃閃。”出現(xiàn)在文中第二自然段。作者抓住晚霞的絢麗，月色的皎潔，湖面的彩色漣漪、銀光閃閃，寫出了月夜的安靜以及作者心情的愉悅，為后面作者釣到魚的興奮以及失去魚的不舍埋下了伏筆，很巧妙地表達了人物的心理活動，推動了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具體見前面的學習媒介表）

同學們還發(fā)現(xiàn)，景物描寫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一般是在敘事性比較強的作品中。既然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就一定與故事情節(jié)有關，如果僅僅是營造氛圍是不算的。比如，一個寒冷的冬天，人們坐在溫暖的列車里發(fā)生了一個故事，這里的寒冷只是為了與溫暖對比，并沒有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他們還找到了一個故事《燕子專列》來加強說明自己的發(fā)現(xiàn)，他們說，人們在寒冷的冬天挽救燕子的生命，寒冷就成為了故事發(fā)展的推動力，這時候自然景物描寫就參與到了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之中，如何戰(zhàn)勝寒冷挽救燕子成為了故事發(fā)展的一個重要因素。這樣的插入式的景物描寫，不僅能使作品頓然生色，情節(jié)生動，還增強了作品的藝術(shù)感染力。

五、整合領悟如何用自然景物描寫“深化作品主題”

同學們在整合學習中，發(fā)現(xiàn)《那片綠綠的爬山虎》（人教版第7冊）、《白楊》（人教版第10冊）、《橋》（人教版第10冊）這三篇課文最后的自然景物描寫的句子，細致生動，非常深刻地展示了作品的主題思想，從而達到深化主題的作用。比如，《白楊》中的自然景物描寫：“突然，他的嘴角又浮起一絲微笑，那是因為他看見火車前進方向的右面，在一棵高大的白楊樹身邊，幾棵小樹正迎著風沙成長起來?！背霈F(xiàn)在文章的最后一自然段。作者抓住大白楊身邊的小白楊來寫，很簡短的一句話，一語雙關。表面意思是幾棵小樹在大白楊樹下迎著風沙茁壯成長，但作者給它賦予更深的含義，即是兩個孩子在爸爸身邊也會健康快樂成長，將來也和他們的爸爸一樣在祖國的邊陲之地獻出自己的一份力，既表明了文章的中心，又深化了主題。

同學們還發(fā)現(xiàn)深化主題是為了突出作品的藝術(shù)性和主題思想。作品中結(jié)尾處的景物描寫與開頭相呼應，也是和題目相呼應，這些富有感情色彩的景物描寫，是為表達人物和主題起深化的作用，從而達到進一步感染人、引起讀者的情感共鳴，大大增強了文章的藝術(shù)感染力。作者往往運用象征主義寫作手法，賦予景物描寫以象征意義，深化主題的表達和增強作品的藝術(shù)效果。其間的花草樹木、山川河流等自然景物的象征意義，無不是作者高超的語言修養(yǎng)和藝術(shù)造詣的反應。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筆者發(fā)現(xiàn)，因為在整合文章過程中，學生自主尋找自然景物，自主分類自然景物的作用，自主探析自然景物的作用，擺脫了對老師的依賴，在獨立思考的基礎上，進行小組探討，全班分享、質(zhì)疑、完善，在自主探究中發(fā)現(xiàn)以上五種自然景物描寫的作用，一改以前為寫景而寫景的湊字寫作模式，茅塞頓開，在記人敘事一類的記敘文中，會自然而然地用到自然景物描寫為人物形象或敘述事件服務。而且，在記人敘事的記敘文寫作時，學生學會了處理景與情的關系，即景為情服務，情因景而生。他們會根據(jù)情感抒發(fā)的需要去選景、寫景，而不是根據(jù)寫景的需要去抒情，做到景中含情，情中有景。他們或把景物描寫放在篇首交代故事發(fā)生的時間、地點、背景，或把景物描寫放在篇末深化主題，或像散落在原野的小花一樣，分散在文章各處，揭示人物心理，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烘托氣氛等。他們在寫作中嘗試著不刻意描繪景色，不故意賣弄景致，追求展現(xiàn)在筆下的自然景物都有其天然去雕飾的功能，對作品的情節(jié)、結(jié)構(gòu)，乃至人物的塑造、主題的深化都有著很貼切的影響，力求景與境、景與人、景與情有機統(tǒng)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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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廣東省十三五規(guī)劃課題“語文深度學習的研究”（項目編號：2018ZQJK013）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