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當下, 還是留待未來？——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

徐 嵐 陳 全 崔 楠 陸凱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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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當下, 還是留待未來？——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

徐 嵐陳 全崔 楠陸凱麗

(武漢大學(xué)經(jīng)濟與管理學(xué)院;武漢大學(xué)組織營銷研究中心, 武漢 430072)

本研究通過三組實驗考察了線性和循環(huán)兩種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實驗1表明與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相比, 線性時間觀的人在跨期決策時更傾向于選擇近期選項(假設(shè)1)。實驗2進一步驗證假設(shè)1, 并且驗證了時間感知的中介作用(假設(shè)2)。實驗3考察了時間標記(有標記VS.無標記)對主效應(yīng)的調(diào)節(jié)作用(假設(shè)3)。實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 在無標記情境下, 線性時間觀的人們會比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們更偏好近期選項; 而在有標記情境下, 這種效應(yīng)會被減弱。本研究揭示了時間觀可以作為個體跨期決策偏好的一種影響因素, 并豐富了主觀時間感知角度的跨期決策研究。

線性時間觀; 循環(huán)時間觀; 時間感知; 跨期決策; 時間標記

1 問題提出

跨期決策是指對在不同時間點的價值進行成本和收益的權(quán)衡, 進而做出選擇的過程(Frederick, Loewenstein & O'Donoghue, 2002)。先前研究多 將這一過程描述為個體在一個近期、但是較小的(smaller-sooner)選項和一個遠期、但是較大的(larger- later)選項之間進行的選擇(May, 2017; Read, Frederick & Scholten, 2013; 江程銘, 劉洪志, 蔡曉紅, 李紓, 2016)。時間因素在跨期決策的研究中具有很重要的作用(Loewenstein & Thaler, 1989)。先前的研究者多是從客觀時間角度探討了人們的跨期決策偏好, 發(fā)現(xiàn)人們對不同客觀時間點上的價值有不同的偏好。但是這方面的研究忽視了個體時間的主觀感知差異也可能是造成跨期決策偏好差異的重要原因之一(索濤, 張鋒, 趙國祥, 李紅, 2014)。由此, 有研究者從主觀時間的角度提出基于主觀時間感知的跨期決策模型(Kim & Zauberman, 2009), 認為個體可能因為對同一客觀時間間隔的主觀感知存在差異, 而對跨期選擇中的選項產(chǎn)生不同偏好。

沿著這一理論視角, 現(xiàn)有研究探討了多種與時間本身無直接聯(lián)系的因素會通過影響個體對時間的主觀感知來改變跨期決策偏好, 例如空間距離(Kim, Zauberman & Bettman, 2012)、性暗示(Kim & Zauberman, 2013)、個體沖動性特質(zhì)(Barkley, Edwards, Laneri, Fletcher & Metevia, 2001)等。但是, 現(xiàn)有文獻對于時間主觀感知的研究卻少有從與時間本身直接相關(guān)的因素展開。由于人們的時間判斷能力是在實踐活動中逐漸發(fā)展起來的(McCormack, 2014), 個體對時間本身的認識差異會對主觀時間感知產(chǎn)生影響(李愛梅, 孫海龍, 熊冠星, 王笑天, 李斌, 2016)。鑒于人們對時間感知的高估/低估傾向能夠解釋個體不同的跨期決策偏好(索濤等, 2014), 從個體對時間的總體認識如何影響個體時間感知這一角度展開研究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個體的跨期決策偏好。

1.1 時間觀與時間感知

根據(jù)個體對時間認識的不同, 可以區(qū)分出兩種時間觀念：線性時間觀和循環(huán)時間觀(Caillois & McKeon, 1963; Overton, 1994)。持有線性時間觀的人們把時間看作是一條直線, 是一種不斷向前延伸、發(fā)展變化, 并且會流逝的線性單向運動過程, 時間一旦逝去便無法挽回(Baltes, 1987; Lightfoot & Lyra, 2000)。與之相比, 持有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將時間理解成一個圓圈, 是一個不斷重復(fù)的環(huán)形運動, 事物隨著時間呈現(xiàn)周期性的變化(Sheth & Shimojo, 2000; Yamada, 2004)。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認為時間 是不斷重復(fù)發(fā)生、關(guān)注過去、追求穩(wěn)定和對稱的封閉性圓環(huán), 是一個不斷向原點返回的可逆的過程(Yamada, 2004; Yamada & Kato, 2006)。

人們之所以形成了不同的時間觀, 是因為人們在實踐中對時間的觀察和理解不同。線性時間觀的人們將時間分為過去、現(xiàn)在、未來, 從而形成了歷史不斷前進而不能回頭的觀念(Caillois & McKeon, 1963)。循環(huán)時間觀是人們在觀察周遭事物(如潮汐變化、四季更替, 天體的循環(huán)運動)的過程中, 所形成的循環(huán)演化的觀念(Yamada & Kato, 2006)。

正是這種認識方式的差異, 導(dǎo)致持有兩種時間觀的人在與未來時間相關(guān)的行為上表現(xiàn)不同。在情緒方面的研究發(fā)現(xiàn), 持有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會認為生活有著重復(fù)的步調(diào)和節(jié)奏, 外界引起的負面情緒雖然打破了這種節(jié)奏, 但未來還是會恢復(fù)到原有的步調(diào)上(Ruscher, 2012)。另外也有研究發(fā)現(xiàn)線性時間觀的人會更多地預(yù)期未來會向好的方面變化, 因此不愿在當下進行儲蓄(Tam & Dholakia, 2013)。

由以上行為傾向可以看出, 持有不同時間觀的人對未來變化的預(yù)期有所不同。線性時間觀的人認為歷史是不斷向前演進的, 事物隨著時間從過去到未來產(chǎn)生了顯著的變化(Lightfoot & Lyra, 2000)。而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把時間與重復(fù)事件聯(lián)系起來, 例如每天重復(fù)不斷的日出日落, 認為未來是過去的循環(huán)延續(xù)。并且相較于線性時間觀的人, 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對于未來的預(yù)期上不存在明顯的更好或者更壞的期待(Graham, 1981)。因此, 當人們對未來一段時間進行判斷時, 持有線性時間觀(相較于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們會傾向于認為事件有更大的變化。

人們對外界事件變化的感知往往會影響到人們的主觀時間感知。時間是不可見的和抽象的。當離開客觀計時工具來主觀判斷時間時, 我們習(xí)慣于用可見的事件變化來作為依據(jù)。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 人們對時間的感知實際上是對事件和運動的感知(Gibbons, Brandler & Rammsayer, 2003), 而對時距的判斷就是對事件變化量的感知(Poynter & Homa, 1983)。根據(jù)外界事件變化來把握時間的流逝, 是對時間感知加工較佳的操作性描述(黃希庭, 徐光國, 1997)。對于同樣長的物理時距(時間間隔), 人們感知到事件的變化程度越大, 對該時距的估計也就越長(Block, 1978; Fraisse, 1984)。而人們的時間觀念會影響未來事件變化的預(yù)期, 持有線性時間觀(相較于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會預(yù)期未來會發(fā)生更大的變化。由此, 線性時間觀的人們會比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們對同一時間間隔的主觀時間判斷更長。

1.2 時間觀與跨期決策

傳統(tǒng)經(jīng)濟學(xué)理論將跨期決策理解為是將不同時間點上的價值以一定的比例進行折扣比較的過程(Samuelson, 1937), 最初的模型將決策中的心理因素都反映為折扣率這一變量(Frederick et al., 2002)。許多學(xué)者從客觀時間改變了選項價值的角度改進了模型, 來解釋心理折扣率會隨客觀時間變化的現(xiàn)象(Kassam, Gilbert, Boston, & Wilson, 2008)?，F(xiàn)時偏誤(Present bias)就是不同客觀時間的跨期決策偏好不同的一種典型現(xiàn)象, 是指人們在時間折扣中會高估當下的價值(Kim & Zauberman, 2009; 梁竹苑, 劉歡, 2011)。

但是除了客觀時間, 主觀時間感知也是跨期決策需要考慮的重要變量。研究者發(fā)現(xiàn)感知時間長度在由近及遠的過程中是非線性增加的, 距離越遠的時間的主觀感知會更短(Zauberman, Kim, Malkoc, & Bettman, 2009)。由此前人提出了基于主觀時間感知的跨期決策模型, 從主觀感知時間的角度解釋了現(xiàn)時偏誤現(xiàn)象(Kim & Zauberman, 2009; Takahashi, 2006)?，F(xiàn)有研究發(fā)現(xiàn)許多因素會通過影響主觀時間感知長度來改變跨期決策偏好, 當這些因素使主觀未來時間感知更長時, 人們更偏好跨期決策中的近期選項(Barkley et al., 2001; Kim & Zauberman, 2013;Kim et al., 2012; 李愛梅等, 2016; 索濤等, 2014)。

跨期決策中的主觀時間感知是一種對未來時間(選項間的間隔時間)的估計。人們具有的相關(guān)看法對估計結(jié)果有重要影響。由于時間觀是人們認識時間的總體性觀念, 因此, 時間觀會對跨期決策中的時間感知產(chǎn)生影響, 進而影響跨期決策的結(jié)果。

時間觀對未來時間感知的影響主要是通過對未來變化的預(yù)期而實現(xiàn)的。人們對時間長度的感知和判斷實際上是對事件和運動的感知和判斷(Gibbons et al., 2003)。在對持續(xù)時間判斷的研究中, 研究者認為當一個時間段內(nèi)的事件變化越大, 則人們對這段時間有更長的主觀判斷(Brown, 1995; Poynter & Homa, 1983)。當人們認為最終結(jié)果與當前狀態(tài)之間的變化存在更多步驟時, 人們預(yù)期的時間長度也會更長(Siddiqui, May, & Monga, 2014)。因此, 線性時間觀的人(相較于循環(huán)時間觀)預(yù)期未來會有更大變化, 判斷同一間隔時間的長度會更長。

由此, 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shè)：

假設(shè)1：在跨期決策中, 與持有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相比, 持有線性時間觀的人對近期選項的偏好更強。

假設(shè)2：在跨期決策中, 主觀時間感知在時間觀對跨期決策偏好的影響中起到了中介作用。

1.3 時間觀對跨期決策偏好影響的邊界條件

時間是抽象的, 個體需要依賴其他的線索來對時間長度進行主觀判斷(Gibbons et al., 2003)。本研究認為時間觀是個體進行未來時間判斷的一種線索。個體根據(jù)對時間的認識來推斷未來時間內(nèi)會發(fā)生的事件變化, 從而判斷未來時間的長度, 進而影響跨期決策。但當個體不依賴于此類線索進行判斷時, 我們將預(yù)期個體間在對未來時間長度感知上的差異將會消失, 因而也不會引起跨期決策的差異。我們認為, 時間標記信息即是一種影響人們采用時間觀來對時間長度感知的因素。

由于時間長度的感知會受到個體對該時間段內(nèi)發(fā)生事件感知的影響, 因此, 有關(guān)未來時間的標記信息可以影響個體對時間的判斷。未來時間標記是指未來時間內(nèi)會發(fā)生的事件, 這些事件起到了為時間判斷提供參照線索的作用, 當個體被告知未來會發(fā)生某事件時, 個體的未來時間感知會受到影響(May, 2017)。事件的數(shù)量信息作為一種未來時間標記信息能夠影響個體的時間判斷(Block & Zakay, 1997)。

當有外界信息告知個體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事件時, 這種未來時間標記信息就成為了未來時間判斷的更直觀、顯著的線索, 也就是成為了一種診斷性更強的線索(Lynch Jr, Marmorstein & Weigold, 1988)。當更具診斷性的線索不存在時, 時間觀這一線索會起到主要作用; 而當更具診斷性的線索存在時, 可以預(yù)期不同時間觀引起的未來主觀時間判斷的差異會消失。

因此, 在人們判斷跨期決策的過程中, 當沒有額外的未來時間標記信息時, 個體更可能會依賴時間觀念進行未來時間判斷, 從而時間觀會通過間隔時間的主觀感知影響跨期決策偏好。而當有明確的外在線索作為時間標記時(如未來會發(fā)生某數(shù)量的某事件的信息), 個體在對時間觀念的依賴成分減少, 因此時間觀對跨期決策偏好的影響減弱。由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shè)：

假設(shè)3：在跨期決策情景中, 當不存在外部時間標記線索時, 線性時間觀(相較于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對近期選項的偏好更強; 而當存在外部時間標記線索時, 這種差異會減弱或消失。

1.4 當前研究

為了驗證上述假設(shè), 我們進行了三個實驗。實驗1考察了線性和循環(huán)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 即驗證假設(shè)1。實驗2改變時間觀操控方式進一步驗證假設(shè)1, 并驗證了主觀時間感知的中介作用, 即假設(shè)2。實驗3則通過操控是否存在外部時間標記來考察時間觀對跨期決策偏好影響的邊界條件, 即驗證假設(shè)3。

2 實驗1：時間觀影響跨期決策的主效應(yīng)

2.1 實驗?zāi)康?/h3>

實驗1的主要目的是驗證不同時間觀對跨期決策偏好的影響。為了驗證該作用, 我們對比了線性時間觀和循環(huán)時間觀兩種情境下, 人們對近期選項和遠期選項之間的偏好差異。我們預(yù)測, 與循環(huán)時間觀相比, 線性時間觀的人會更傾向于選擇近期選項。

2.2 實驗方法

2.2.1 實驗設(shè)計與被試

實驗1為單因素2水平(時間觀：線性時間觀vs.循環(huán)時間觀)的被試間實驗。被試被隨機分配到兩個實驗組中。共有61名武漢某高校學(xué)生(36名女生, 25名男生)參與到了此次實驗中, 被試平均年齡為23.51歲(= 2.64歲)。其中線性時間組為31人, 循環(huán)時間組為30人。

2.2.2 程序

被試被告知正在參加一個有關(guān)消費水平調(diào)查的研究。我們讓被試做兩個與時間觀有關(guān)的任務(wù)(語句操控和事件回想)來操控被試的時間觀, 再讓被試完成跨期決策任務(wù)中的選擇。

以線性時間組為例, 我們先對被試進行時間觀的語句操控。讓被試閱讀已知詩句, 選擇合適的選項進行填寫, 線性時間觀組的答案為“歲月如梭, 時光如箭”、“日月既往, 不可復(fù)追”、“逝水不會有重歸, 時間不會有重返”等詩句。然后再要求被試閱讀時間觀描述并做出與之相關(guān)的事件回想(Tam & Dholakia, 2013)。被試閱讀的線性時間觀材料如下：“我們的日常生活是由一個個單獨的時期組成的, 就像我們告別童年進入青春期, 再從青春期進入成年一樣。我們的生活不可能重頭再來, 很多事情一旦過去就消失了, 不會再重復(fù)發(fā)生。”閱讀完后讓被試根據(jù)詩句和描述材料, 來回想出生活中與之相符的一個事例, 并記錄這個事件。循環(huán)時間組的時間觀操控和線性時間組類似, 只是在操控語句和描述上有所不同。

我們參照Rachlin和Jones (2008)等人的研究, 讓兩組實驗被試完成跨期決策任務(wù), 具體的選擇情境如下：“最近你剛買了一注體育彩票, 今天開獎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中彩票了, 你打電話向客服人員咨詢?nèi)绾晤I(lǐng)取。客服人員表示, 你可以選擇今天領(lǐng)取一筆較小數(shù)額的獎勵, 也可以等待30天后領(lǐng)取一筆較大數(shù)額的獎勵, 請在下面的選項中做出你的選擇。”選項共9組, 每組為一個近期選項(現(xiàn)在領(lǐng)取)和遠期選項(延遲30天領(lǐng)取)的選擇題, 其中“30天后領(lǐng)取”的金額被固定為200元, 而九個組的近期選項的金額從20元到180元, 以20元的幅度遞增, 被試依次對以下各組做出9次選1或2的判斷。

第一組：1、現(xiàn)在得到20元

2、30天后得到200元;

第二組：1、現(xiàn)在得到40元

2、30天后得到200元;

......

第九組：1、現(xiàn)在得到180元

2、30天后得到200元。

我們通過遠期選項的主觀價值來測量被試的跨期選擇偏好。遠期選項的主觀價值的計算方法為：如果被試在9組選擇中都選擇1(或2), 則主觀價值為10(或190); 如果被試在前幾組選擇中選2, 后幾組中選1, 則計算首次選1的那組的近期選項金額和其上一組中的近期選項金額的平均數(shù), 以此作為遠期選項的主觀價值。遠期選項的主觀價值越大, 說明被試越偏好遠期選項。實驗的最后, 我們收集了被試的人口統(tǒng)計信息和操控檢查的相關(guān)信息。所有被試均沒有指出實驗的真實目的, 所有被試都進入最后的分析。

2.3 結(jié)果

操控檢查。我們對實驗時間觀操控的有效性進行了檢查。我們參考了前人的語句(Moser, Stauffacher, Krütli, & Scholz, 2012; Ruscher, 2012; Tam & Dholakia, 2013), 用6個改編的問項對被試的時間觀傾向進行了測量, 測量采用7點李克特量表。前3個問項反映的是線性時間觀, 后3個問項反映的是循環(huán)時間觀。我們將后3個問項的分數(shù)反向編碼, 與前3個問項的得分一起求得平均數(shù)來代表被試的時間觀傾向得分。得分值越高就代表被試更傾向于用線性的方式看待時間, 而得分越低就代表被試更傾向于用循環(huán)的方式看待時間。結(jié)果顯示, 實驗成功地操控了被試的時間觀(Cronbach's α = 0.89,= 4.87,= 3.39),(59) = 5.43,< 0.01,= 1.39。

主效應(yīng)分析。我們以時間觀作為自變量, 跨期決策任務(wù)的主觀價值作為因變量對樣本進行方差分析。結(jié)果顯示, 線性時間組的主觀價值(= 129.35,= 39.15)小于循環(huán)時間組(= 150.67,= 38.41), 且兩組之間存在顯著的差異,(1, 59) = 4.60,< 0.05, η= 0.07。這說明相比于循環(huán)時間組的被試, 線性時間組的被試在決策任務(wù)中認為遠期選項的價值更低, 對近期選項的偏好更強, 即驗證了假設(shè)1。

2.4 討論

實驗1的結(jié)果表明, 即使是面對相同跨期決策任務(wù)時, 當人們的時間觀不同時, 消費者對跨期決策的選擇也會有顯著差異。當面臨相同的跨期決策時, 相比于循環(huán)時間觀的被試, 線性時間觀的被試表現(xiàn)出對近期選項更強的偏好。

盡管實驗1驗證了線性時間觀和循環(huán)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作用, 但我們尚未考察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機制是什么。為此, 我們展開了實驗2來考察主觀時間感知在不同時間觀對跨期決策影響中的中介作用。

3 實驗2：主觀時間感知的中介作用

3.1 實驗?zāi)康?/h3>

實驗2的主要目的是考察時間感知是否在不同時間觀對跨期選擇偏好的影響效應(yīng)中起中介作用, 并進一步驗證假設(shè)1。

3.2 實驗方法

3.2.1 實驗設(shè)計與被試

實驗2同樣為單因素2水平(時間觀：線性時間觀vs.循環(huán)時間觀)的被試間實驗。被試被隨機分配到兩個實驗組中。共有64名武漢某高校學(xué)生(40名女生, 24名男生)參與了此次實驗, 被試的平均年齡為22.39歲(= 2.52歲)。其中線性時間組33人, 循環(huán)時間組31人。

3.2.2 程序

在本實驗中, 我們依舊選擇了體育彩票紅包作為跨期決策任務(wù)的實驗刺激物。但與實驗1所不同的是, 我們采用圖片材料的方式對時間觀進行操控, 從而排除掉語句操控方法可能會引起被試一定程度的時間貧窮感、進而產(chǎn)生時間壓力和負性情緒(李愛梅等, 2016)而對實驗結(jié)果產(chǎn)生的可能干擾。

以循環(huán)時間組為例, 先讓被試閱讀與時間觀相關(guān)的一張圖片(圖1)和一段文字描述：

圖1 循環(huán)時間觀操控

圖片描述：“上圖是一棵果樹的成長歷程, 從出芽, 到長高, 到樹葉濃密, 到結(jié)果, 再從果實掉落土壤來年重新發(fā)芽, 不斷循環(huán)發(fā)展。人類也和樹一樣, 不斷重復(fù)繁衍出一代又一代的生命, 而我們的生活也經(jīng)歷在這個循環(huán)圈中, 例如每年春夏秋冬不斷更替, 每周七天不停循環(huán), 每天我們都在重復(fù)做同樣的事情, 工作學(xué)習(xí)、吃飯和休息。”各組被試在閱讀完上述信息后, 回想出生活中與之相符的一個事例, 并記錄下來。線性時間組的時間觀操控和循環(huán)時間組類似, 只是在操控圖片和描述上有所不同。

所有被試被隨機分配到線性時間組和循環(huán)時間組中, 并被告知正在參加一個有關(guān)消費水平的調(diào)查研究。我們先讓被試完成一項與時間觀有關(guān)的任務(wù), 通過材料閱讀和事件回想來操控被試的時間觀(Ruscher, 2012)。接著我們讓兩組實驗被試進行跨期決策任務(wù), 被試需要想象以下場景：“最近你剛買了一注體育彩票, 今天開獎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中彩票了, 你打電話向客服人員咨詢?nèi)绾晤I(lǐng)取?？头藛T表示, 你可以選擇今天領(lǐng)取, 也可以選擇30天后領(lǐng)取。如果今天領(lǐng)取的話, 你將能獲得200元。如果是30天后領(lǐng)取, 請你估計一個有較大把握能拿到的金額數(shù)字, 使其價值相當于今天領(lǐng)取的200元？”被試填寫相應(yīng)金額數(shù)字以表明近期選項(今天領(lǐng)取200元)的主觀價值, 數(shù)字越大表明越偏好近期選項(Kim & Zauberman, 2013)。

主觀時間感知的測量是讓被試用1~100之間的數(shù)字來估計跨期決策中的間隔時間長短, 數(shù)字越大表示時間主觀感知越長, 數(shù)字越小表示時間主觀感知越短(劉揚, 孫彥, 2016)。最后, 我們用與實驗1相同的方式測量了被試的時間觀傾向, 收集了被試的人口統(tǒng)計信息, 并請被試猜測研究意圖。所有被試均沒有指出實驗的真實目的, 因此所有被試均進入分析。

3.3 結(jié)果

操控檢查。我們對時間觀(Cronbach's α = 0.85)的操控有效性進行了檢查, 結(jié)果顯示, 實驗成功地操控了被試的時間觀(=5.58,= 3.53),(62) = 6.92,< 0.01,= 1.73。

主效應(yīng)分析。我們以時間觀作為自變量, 近期選項的主觀價值作為因變量對樣本進行方差分析。結(jié)果顯示, 線性時間組的主觀價值(= 303.64,= 92.19)大于于循環(huán)時間組(= 256.61,= 81.67), 且兩組存在顯著的差異,(1, 62) = 4.64,< 0.05, η= 0.07。這說明相比于循環(huán)時間組的被試, 線性時間組的被試認為近期選項的主觀價值高, 在跨期決策中更偏好近期選項。結(jié)論再次驗證了假設(shè)1。

中介分析。我們以時間觀作為自變量, 跨期決策任務(wù)中的主觀時間感知作為因變量進行方差分析。結(jié)果顯示, 時間觀對主觀時間感知有顯著影響,(1, 62) = 4.47,< 0.05, η= 0.07, 即相比線性時間組的被試, 循環(huán)時間組的被試對跨期決策任務(wù)中的主觀時間感知更短(= 45.65,= 24.11;= 59.03,= 26.35)。

接著, 我們采用Hayes (2013)所提出的Bootstrap方法及其所開發(fā)的SPSS宏來檢驗。我們選擇Model 4, 將Bootstrap再抽樣設(shè)定為5000次, 以時間觀作為自變量, 主觀時間感知作為中介變量, 以近期選項的主觀價值作為因變量來運行間接效應(yīng)分析。結(jié)果表明, 時間感知對遠期選項主觀價值具有顯著影響(= 2.03,= 0.36,< 0.01); 時間觀對主觀價值的條件間接效應(yīng)為–27.14, 95%置信區(qū)間CI: [–57.78, –2.64]不包括0值, 說明該效應(yīng)顯著, 而直接效應(yīng)為–19.88并不顯著(95% CI: [–56.75, 16.98]包括0值), 詳見圖2。因此, 時間感知在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中發(fā)揮了中介作用。實驗結(jié)果支持了假設(shè)2。

圖2 實驗2中主觀時間感知的中介作用

3.4 討論

實驗2結(jié)果顯示, 當不同時間觀的人們對同一跨期決策任務(wù)進行選擇時, 相比于循環(huán)時間觀的被試, 線性時間觀的被試認為近期選項的主觀價值更高, 即更偏好于近期選項, 從而驗證了假設(shè)1。此外, 實驗2也表明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作用是通過個體對跨期選項的主觀時間感知而產(chǎn)生的, 主觀時間感知在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中起到中介作用。即實驗2的結(jié)果也讓假設(shè)2得到了支持。在本實驗中我們使用了與實驗1不同的時間觀操控方式, 實驗結(jié)果與實驗1一致, 表明了實驗結(jié)果的穩(wěn)健性。

4 實驗3：時間標記的調(diào)節(jié)作用

4.1 實驗?zāi)康?/h3>

實驗3的主要目的是通過引入時間標記類型來考察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效應(yīng)的邊界條件。我們預(yù)測, 在無時間標記的情況下, 線性和循環(huán)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存在差異; 而在有時間標記的情況下, 線性和循環(huán)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減弱, 即驗證所提假設(shè)3。此外, 本實驗采用與實驗2相同的時間觀操控方式, 并增加了對被試的情緒的操控檢查問題, 從而便于檢查情緒對于實驗結(jié)果是否是一個顯著的混淆變量。

4.2 實驗方法

4.2.1 實驗設(shè)計與被試

實驗3為2(時間觀：線性時間組vs. 循環(huán)時間組)×2(時間標記：有標記vs. 無標記)的被試間實驗。被試被隨機分配到4個實驗組中。共有128名武漢某高校學(xué)生參與到了此次實驗中, 其中6人未按要求完成實驗中的聯(lián)想任務(wù), 實際進入分析的有效被試為122名學(xué)生(78名女生, 44名男生), 平均年齡為20.46歲(= 1.78歲)。其中線性有標記組和循環(huán)有標記組都為30人, 線性無標記組和循環(huán)無標記組都為31人。

4.2.2 實驗操控

我們采用與實驗2相同的方式對被試的時間觀進行操控。時間標記就是向被試提供未來可能發(fā)生的事件的信息。這些信息與跨期決策無直接關(guān)聯(lián)。對于不同的時間標記組的事件信息會有差異。有標記組中所呈現(xiàn)的信息包括明確的事件和數(shù)量, 而無標記組只提示事件的發(fā)生, 但不向被試呈現(xiàn)具體的數(shù)量信息。具體而言, 我們在實驗3中使用的事件是讓被試想象其有一位朋友在計劃健身運動。有時間標記組的被試被告知這位朋友將在與主實驗(跨期決策)任務(wù)相同的時間間隔期內(nèi)計劃健身的具體次數(shù), 而無時間標記組則只告知在該段未來時間期內(nèi)這位朋友將會健身, 但無具體健身次數(shù)的提示。

4.2.3 程序

首先, 所有被試被告知正在參加一個運動行為調(diào)查的研究, 并回答了一些與運動相關(guān)的問題(如運動是否使你快樂？)。接著, 被試被告知假設(shè)其有一位朋友在未來會計劃健身, 請被試向這位朋友推薦運動項目。

接著, 根據(jù)所在時間觀操控組的不同, 被試分別完成相應(yīng)的時間觀操控的實驗任務(wù), 即與實驗2相同的由圖片和文字引導(dǎo)的事件回想任務(wù)。

之后, 我們向所有組別中的被試呈現(xiàn)相同的跨期決策情境信息?？缙跊Q策情境如下：“你在某課程的課堂上參加了一項調(diào)查, 調(diào)查的組織者會向你支付一定的酬勞。你有兩種選擇, 一種是你可以選擇當時在課后就領(lǐng)取, 另一種是你也可以選擇在49天后領(lǐng)取。假如你選擇當時領(lǐng)取, 你可以獲得50元錢現(xiàn)在我們想知道的是, 如果你選擇49天后領(lǐng)取酬勞, 你認為至少給你多少錢你才愿意選擇49天后領(lǐng)??？”

在跨期決策情境呈現(xiàn)之后、被試做出對近期選項主觀價值的估值之前, 根據(jù)所在時間標記組的不同, 被試分別接受到不同的時間標記提示信息。有時間標記組的被試接受到的提示信息為前面所提到的那位朋友準備在這49天中安排15次健身訓(xùn)練。而無標記組則僅被提示這位朋友準備在這49天中安排健身訓(xùn)練。

之后, 被試填寫相應(yīng)金額數(shù)字以表明近期選項的主觀價值, 數(shù)字越大表明越偏好近期選項。隨后被試按照實驗2的方式以0~100之間的數(shù)字來代表其主觀時間感知。最后, 我們收集了相關(guān)的操控檢查信息以及被試的人口統(tǒng)計信息, 并請被試猜測研究的意圖。所有被試均沒有指出實驗的真實目的。

4.3 結(jié)果

操控檢查。我們對實驗時間觀(Cronbach's α = 0.83)操控的有效性進行了檢查, 不同時間觀操控條件下的被試的時間觀傾向有顯著差異(= 5.61,= 4.28,(1, 118) = 71.74,< 0.01, η= 0.38), 而時間標記的效應(yīng)((1, 118) = 0.45,= 0.51)及時間觀操控和時間標記的交互效應(yīng)((1, 118) = 0.56,= 0.46)均不顯著。結(jié)果表明實驗對時間觀的操控有效。我們利用四對詞語組成的7級語義差別量表(壞心情/好心情, 急躁的/自如的, 難過的/高興的, 郁悶的/歡快的)測量了被試的情緒(Swinyard, 1993)。結(jié)果顯示被試平均情緒為中性偏積極(= 4.57,=0.92), 且各種操控條件下無差異, 時間觀((1, 118) = 0.46,= 0.50)、時間標記((1, 118) = 0.86,= 0.36)以及兩者的交互效應(yīng)((1, 118) = 0.68,= 0.41)對被試情緒無影響。

主效應(yīng)分析。我們以近期選項主觀價值作為因變量, 時間觀作為自變量, 時間標記作為調(diào)節(jié)變量對樣本進行方差分析。結(jié)果顯示, 時間標記和時間觀對跨期選擇偏好的交互效應(yīng)顯著,(1, 118) =4.26,< 0.05, η= 0.04。簡單效應(yīng)分析結(jié)果表明, 在無時間標記情境下, 相比線性時間組的被試, 循環(huán)時間組的被試有更高的遠期選項偏好(= 143.23,= 60.45,= 105.32,= 41.53),(1, 118) = 8.28,< 0.01, η= 0.11。但是在有時間標記情境下, 時間觀對跨期決策偏好的效應(yīng)不顯著(= 110.17,= 44.11,= 109.33,= 49.94),(1, 118) = 0.01,= 0.95。這一結(jié)果與我們所提出的假設(shè)3相一致。

中介分析。首先我們以時間觀作為自變量, 時間標記作為調(diào)節(jié)變量, 對跨期決策任務(wù)中的主觀時間感知進行方差分析。結(jié)果顯示, 時間標記和時間觀對主觀時間感知存在明顯的交互效應(yīng)((1, 118) = 4.36,< 0.05, η= 0.04)。簡單效應(yīng)分析結(jié)果表明, 在無時間標記情境下, 相比線性時間組的被試, 循環(huán)時間組的被試的時間感知更短(= 63.52,=14.35,= 54.13,=18.53),(1, 118) = 4.97,< 0.05, η= 0.08。但是在有時間標記情境下, 時間觀對時間感知的影響會減弱(= 49.70,= 15.00,= 53.77,= 22.21),(1, 118) = 0.69,= 0.41。

接著我們通過Bootstrap方法來檢驗中介效應(yīng)。我們將再抽樣設(shè)定為5000次, 采用Model 7, 以時間觀作為自變量, 時間標記作為調(diào)節(jié)變量, 主觀時間感知作為中介變量, 跨期選擇偏好作為因變量來運行中介分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 只有在無時間標記情境下, 時間感知在時間觀和跨期選擇傾向之間所起的中介效應(yīng)顯著(95% 置信區(qū)間CI：[–34.96, –2.63]不包括0值), 條件間接效應(yīng)為–17.74。而在有時間標記情境下, 時間感知在時間觀和跨期選擇傾向之間所起的中介效應(yīng)不顯著(95%置信區(qū)間CI: [–9.58, 26.01]包括0值)。調(diào)節(jié)作用的間接效果顯著(95%置信區(qū)間CI: [–52.08, –1.91]不包括0值), 詳見圖3。由此說明, 時間標記作為調(diào)節(jié)變量是通過調(diào)節(jié)中介來影響跨期決策的, 只有在無顯著標記情境下, 時間觀才會通過時間感知的差異對跨期決策產(chǎn)生影響, 這一發(fā)現(xiàn)也再次證明了時間感知的中介作用。

4.4 討論

實驗3的結(jié)果表明在無時間標記情境下, 線性和循環(huán)時間觀通過時間感知對跨期決策的影響存在差異; 但在有時間標記情境下, 這種差異減弱, 即驗證了假設(shè)3。由于當存在顯著的時間標記時, 外界的具體性線索成為人們判斷時間長短的主要依據(jù), 而較少地依賴于通過總體性的時間觀進行間接判斷, 兩種時間觀對于差異事件敏感性的差別將不會影響跨期決策偏好。

盡管實驗3中的跨期決策采用了與前兩個實驗所不同的選項金額和時間間隔, 但是結(jié)果仍再次驗證了主觀時間感知的中介作用, 即時間觀和時間標記通過影響時間感知從而對跨期決策產(chǎn)生作用, 從而為假設(shè)1和假設(shè)2的成立提供了進一步的證據(jù)。

圖3 實驗3中調(diào)節(jié)的中介效應(yīng)

5 總討論

5.1 關(guān)于時間的總體認識對跨期決策的影響

本文從人們對時間的總體觀念的不同出發(fā), 揭示了時間觀這一新的影響個體跨期決策偏好的因素。過往研究對跨期決策中時間感知能力的前因探索主要集中在與時間本身無直接相關(guān)的方面, 如人格特質(zhì)、情境因素等方面(Barkley et al., 2001; Reynolds & Schiffbauer, 2004; Wittmann, Leland, Churan & Paulus, 2007; 李愛梅等, 2016), 而并沒有區(qū)分人們對時間本身的認識上的差異。本研究就從這一角度進行探討, 發(fā)現(xiàn)時間觀對跨期決策偏好有顯著影響作用, 與線性時間觀的人們相比, 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們更傾向于選擇遠期選項(實驗1), 而時間感知中介了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實驗2)。也就是說時間觀反映了人們對時間本身的看法不同, 不同觀念導(dǎo)致人們預(yù)期未來變化程度出現(xiàn)差異, 由此帶來對時間感知的差異, 進而影響了跨期決策的偏好。

5.2 時間標記對時間觀影響的調(diào)節(jié)作用

本文還識別出了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效應(yīng)的邊界條件, 外部情境中包含的時間標記在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中起到調(diào)節(jié)作用。人們并不總是通過抽象觀念進行時間的推斷, 因此時間觀對跨期決策偏好的影響只存在于特定情況下。本研究實驗3發(fā)現(xiàn)時間標記在時間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中起到調(diào)節(jié)作用, 即在無顯著標記情境下, 時間觀才會通過時間感知差異來影響跨期決策, 而在有顯著標記情境下, 這種影響效應(yīng)會弱化。也就是說當人們進行快速、直覺的時間判斷時, 時間觀更有可能成為判斷依據(jù), 此時時間觀對跨期決策偏好的影響存在; 當人們有具體的外部時間線索信息時, 人們更傾向于客觀、準確地判斷時間, 依賴時間觀這種抽象觀念的成分減少, 此時時間觀對跨期決策偏好的影響減弱。

5.3 時間觀對行為的影響

本文從縱向時間維度對時間觀念的作用展開研究, 拓寬了兩種時間觀在人們生活行為領(lǐng)域的研究。以往關(guān)于不同時間觀影響人們行為差異研究大多是從橫向時間維度來闡述, 例如儲蓄行為是不同時間觀的人對當前時間點的儲蓄做出行為或不做出行為(Tam & Dholakia, 2013), 對情緒困境的研究也是探討不同時間觀的人們能否走出當前悲傷情緒, 并沒有具體比較兩個時間點上的選擇行為, 而本文卻是從縱向的兩個時間點維度(現(xiàn)在和30天后)來闡述不同時間觀在跨期決策領(lǐng)域中的影響作用。本文對跨期決策任務(wù)的研究情境是基于金融領(lǐng)域, 并且使用的是簡單跨期決策情境來測量人們的跨期決策行為, 但未來研究也可以在其他領(lǐng)域(如生活任務(wù)、健康或者環(huán)境保護等)研究時間觀的影響作用。

6 結(jié)論

本研究發(fā)現(xiàn)人們在跨期決策中的偏好受到他們所持有的時間觀念的影響。相較于持有循環(huán)時間觀的人, 持有線性時間觀的人更加偏好近期選項。這是因為時間觀會影響人們對未來時間長度的感知, 線性時間觀下的時間感知會長于循環(huán)時間觀。當有明確的時間標記線索時, 時間觀對時間判斷的影響減弱, 對跨期決策偏好的影響也會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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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感謝評審專家為此處語句提出了一種更為簡潔的提問表述方式, 我們在實驗3中采用。

②實驗3的數(shù)據(jù)結(jié)果中出現(xiàn)一些極端值的干擾。具體來說, 在原始數(shù)據(jù)中的遠期選項主觀價值這一問項里, 被試答案的平均值為122.70(SD = 73.36), 有三個被試的答案高于均值加三倍標準差的值(342.78), 分別為450、480和500。第一個被試屬于循環(huán)無標記組, 后兩個屬于線性無標記組。在后續(xù)分析中, 本研究對這三個極端值進行了截斷處理, 統(tǒng)一調(diào)整為250(其他被試中的最高值為250)。

Enjoy the present or wait for the future? Effects of individuals’ view of time on intertemporal choice

XU Lan; CHEN Quan; CUI Nan; LU Kaili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chool, Wuhan University;Research Center for Organizational Marketing of 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2, China)

Intertemporal choice refers to decisions involving tradeoffs among costs and benefits at different time points. Most research on intertemporal choice has explored the influence of choice attributes.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has also discuss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dividuals’ subjective time conception and their intertemporal choice, especiall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dividuals’ characteristics and internal states. However, few research has investigated the same relationship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general view of time among individuals. Individuals’ view of time can be classified into two types, namely, linear and circular views of time. We posit that views of time relate to individuals’ perception of change in their surrounding environment. Such views may affect individuals’ time perception and hence their intertemporal decision making.

Three studies confirm our hypotheses. Hypothesis 1 states that people with a circular view of time, relative to those with a linear view of time, prefer the larger but later (LL) option in an intertemporal choice. Study 1 tested this main effect between the view of time and intertemporal decision making. The results of Study 1 confirmed Hypothesis 1. Hypothesis 2 states that participants with a linear view of time, relative to those with a circular view of time, perceive a longer time delay in the LL option in an intertemporal choice; thus, they prefer the smaller but sooner option. Hypothesis 2 also states that time perception of delay in the LL option mediates the effect of individuals’ view of time on intertemporal choice.Study 2 tested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time perception in intertemporal decision making. Sixty-four participants were randomly assigned to one group with a linear view of time and another group with a circular view of time. All participants were presented with the same task and asked to finish the corresponding computerized questionnaires. The results of Study 2 supported Hypotheses 1 and 2. The ANOVA results indicated that the participants with a linear view of time perceived a long time delay and thus preferred the SS option in intertemporal decision making. Bootstrap mediating analysis indicated that time perception of delay mediated the influence of the participants’ view of time on intertemporal choice.

Hypothesis 3 posits that the presence or absence of a time marker moderates the effect proposed in Hypothesis 1. Study 3 was performed to test Hypothesis 3. A total of 122 participants were randomly assigned to one of four groups in a two (view of time: linear versus circular) by two (time marker: with marker versus without marker) between-subject experimental design. The participants were then asked to finish the corresponding experimental task. The ANOVA result revealed that the interaction term between view of time and time marker was significant. In the absence of a time marker, view of time significantly influenced the participants’ time conception. Such effect diminished with the availability of specific time markers. These findings supported Hypothesis 3.

This research confirmed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linear and circular views of time in the midst of an intertemporal choice. Results revealed that people with a circular view of time, relative to those with a linear view of time, prefer the LL option in an intertemporal choice. The effect of such preference is mediated by time conception and is significant when specific time markers are absent.

linear view of time; circular view of time; time perception; intertemporal choice; time marker

2017-04-06

國家自然科學(xué)基金項目(71472141, 71472142, 71772141, 71872140)資助。

崔楠, E-mail: nancui@whu.edu.cn

B849:C91

10.3724/SP.J.1041.2019.000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