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fā)”與“共謀式自由”

狐若辰

2018年8月20日《大西洋》月刊的網(wǎng)站上，刊載了J·克拉拉·陳的文章，題為《對金發(fā)的追求》，在文中，陳對美國人之于“金發(fā)”的迷戀進行了闡釋。

陳指出，美國從媒體明星到政界要人，活躍著一大批“金發(fā)”——碧昂絲和特朗普，就是其中的代表。但美國人為什么對于“金發(fā)”有如此執(zhí)念呢？詩人克勞蒂亞·朗肯和攝影家兼導演約翰·盧卡斯對于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他們花了兩年的時間，對來自不同地區(qū)（紐約、倫敦、巴黎等）、不同場合（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非洲朋克音樂節(jié)等）、不同地點（餐館、酒吧、博物館等），但都將頭發(fā)染成了金色的共100個人進行了訪談。訪談結(jié)果，即是在布魯克林進行的、以“郵戳”為主題的先鋒作品展，該展覽系美國“種族想象研究所”的系列展覽之一，其主題主要關乎“種族”。

陳指出，天生的金發(fā)并不常見：據(jù)估計，世界上2%的人口——以及美國白人中的5%——生來毛發(fā)中就帶有淡黃色。金發(fā)則是基因突變的結(jié)果，它特別與北歐人有關，但澳洲土著、北美和亞洲人中也存在這樣的現(xiàn)象。然而人們出于什么原因要將自己的頭發(fā)染成金色呢？“郵戳”項目的受訪者表示，“掩飾白頭發(fā)”“看起來更年輕”“更好看”“受到更好的對待”“看起來更像自己”等，都是原因。但絕大多數(shù)受訪者并沒有指出“白皮膚”與“金頭發(fā)”之間的關聯(lián)，而朗肯認為，美國人的傾向之一，就是用“人們”來替換“白種人”，因此，當他們想到“金發(fā)”的時候，他們以為這就是“人們”的發(fā)色，卻沒能看清其與“白種人”聯(lián)系在一起的價值觀。就此而言，“金發(fā)”就是某種復雜的自我表達形式：它能代表年輕、美麗、特權(quán)、順從，但它也能代表反叛、獨立、尋求自尊，因此染成金發(fā)，既極具個性，又與社會教給人們的價值觀糾纏在一起——對此，朗肯和盧卡斯用了這樣一個詞來描述：“共謀式自由?！?/p>

朗肯和盧卡斯解釋說，他們之所以用“郵戳”這個說法，就是想指明，“金發(fā)”似乎變成了某種貨幣、變成了抵達新的目的地（自我感、價值觀、認同）的手段——你貼上郵票，信件就能到達目的地，同樣的道理，你染了金發(fā)，也希望能前行到新的地方。但問題在于，你的目的地在何方？你怎樣判斷自己是否到達？朗肯和盧卡斯的目的，當然并非鼓勵或者批評人們將頭發(fā)染成金色，毋寧說，他們試圖激發(fā)人們?nèi)ニ伎肌敖鸢l(fā)”為何無處不在，并進而思考其與種族、歸屬感、特權(quán)等之間的關聯(lián)。

當然，與“金發(fā)”聯(lián)系在一起的，不只是“種族”問題，“性別”問題，特別是“男權(quán)社會”對于女性的“物化”和“凝視”，也是值得我們進一步多多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