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刻本《西藏志》校勘舉隅

楊學東

（西藏民族大學民族研究院 陜西咸陽 712082）

《西藏志》成書于乾隆七年之際[2]，此后一直以抄本形式流傳。乾隆五十三年，和寧得抄本于成都，乾隆五十七年將其付諸刻印。1978年，吳豐培先生根據(jù)和寧所刊之本，以《西藏記》、《西藏宗教源流考》等書進行校勘，出版整理本。1982年，《西藏研究》編輯部又將吳豐培先生整理的《西藏志》與另一部重要志書《衛(wèi)藏通志》合刊出版，此即目前流傳最廣的《西藏志》版本。然而該版本錯訛實在不少，這不能完全歸咎于吳豐培先生，乃乾隆《西藏志》刻本自身問題。這些訛謬頗影響閱讀與利用，勘正這些訛謬十分必要。

今北京國家圖書館藏有乾隆時刻本、抄本《西藏志》各一部。刻本即乾隆五十七年和寧所刊之本，不分卷，每半頁八行，每行二十字。全書共分“事跡”、“疆圉”、“山川”等三十三目。前有和寧序一篇，末附焦應(yīng)旂《藏程紀略》。抄本《西藏志》兩冊，分為四卷共三十三目①，版心處記卷之次序。每半頁十行，每行二十二字。卷首無序，卷末未附《藏程紀略》，但有龔自珍跋語。除上述區(qū)別外，抄本《西藏志》的內(nèi)容與刻本完全相同。目前無法確定該抄本即是當年和寧刊刻所據(jù)之底本，但筆者以該抄本試?？瘫荆l(fā)現(xiàn)二者文字互異處，抄本往往不誤，則抄本有遠勝刻本之處。

說到《西藏志》，就不得不提《西藏志考》?！段鞑刂究肌烦蓵谇≡曛H②，早于《西藏志》?？疾於念惸颗c內(nèi)容可以發(fā)現(xiàn)，《西藏志》除多出“事跡”、“附錄”、“外番”等三目外，其余三十目內(nèi)容與《西藏志考》基本相同?？梢源_定，《西藏志》是在《西藏志考》的基礎(chǔ)上編纂完成的。

筆者以國家圖書館所藏乾隆時抄本《西藏志》與該館所藏刻本對勘，同時核之以《西藏志考》、《西藏記》等書，對刻本《西藏志》展開了全面?？?，共輯得?？辟Y料近百條，茲條舉如下：

1、刻本《西藏志·事跡》：“其國之始為君者，乃額勒特莽固禮之后，馬克已之子納禮藏布。”[3]案，抄本作“馬克扎巴”[4]，《西藏記》、《西藏通覽》均作“馬克巴”。據(jù)《西藏王統(tǒng)記》載：“柱藏書《遺訓首卷錄》云，自天竺釋迦日照族之法王阿育王出世，其后王裔世代相承至孿生子嘉森及馬甲巴二人時，爭奪王位不合。馬甲王有三子，其最幼者頗具德相，未得王位，乃遵神指示，令其改作女裝，流放至于藏地。布敦大師之《善逝教法源流史》謂此人......是一大圣哲具足德行者。以上諸種說法皆系同指聶赤贊普而言也?！雹垴R甲巴流放至藏地的幼子即日后成為西藏第一位藏王的聶赤贊普（納禮藏布）。無論作“馬克扎巴”、“馬克巴”還是“馬甲巴”，都只是譯法問題，刻本作“馬克已”顯然是因形似致訛。

2.、刻本《西藏志·事跡》：“蘇隆藏干布又娶白國王之女為妾?！卑福咀鳌鞍撞紘?。又，刻本“寺廟”目介紹“大召寺”時云：“左廊有唐公主暨土蕃贊普并白布國王女塑像祀之”；“疆圉”目有“西南至白布、卡契界”，均作“白布國”?！鞍撞紘奔唇衲岵礌枺琜5]（P467）刻本漏掉了“布”字。

3、刻本《西藏志·事跡》：第五輩達賴喇嘛入覲，順治帝“封為臣領(lǐng)西天佛教普覺干濟達賴喇嘛?！卑?，抄本作“承領(lǐng)”。據(jù)《清世祖實錄》載，順治十年四月，以滿漢藏文金冊金印封五世達賴阿旺羅桑嘉措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lǐng)天下釋教普通瓦赤喇怛喇達賴喇嘛”。[6]（P114）《清實錄》之“所領(lǐng)”與抄本之“承領(lǐng)”略有小異，但均表示“領(lǐng)銜”之意?？瘫尽笆论E”目又載康熙五十九年挫敗策冷敦多布，送達賴喇嘛坐床，“敕封‘承教度生達賴喇嘛’”一事?？芍俺蓄I(lǐng)西天佛教普覺干濟達賴喇嘛”為一完整封號，刻本作“臣”，誤。

以分離立交橋梁施工工作分解樹(WBS)最底層工作包為行，以風險分解樹(RBS)最底層風險為列，建立風險分解矩陣(RBM)，然后判斷RBM矩陣元素，確定某一風險因素在特定的工作包中是否存在，若存在則為1，若不存在則為0，并填入到矩陣中[14].然而考慮到風險的多維特性，本文采用LEC風險評價法評價分離立交橋梁施工風險，以LEC風險評價的結(jié)果作評價指標用于填寫WBS-RBS耦合矩陣，結(jié)果如表5所示.

4、刻本《西藏志·事跡》：“達賴喇嘛又化生于理塘地方，名曰噶爾藏嘉慕，青海蒙古稱為呼必爾罕，蠻人稱為申凹革桑姜錯”。案，抄本作“甲凹革桑姜錯”。 藏語“甲凹”（rgyal wa，“凹”讀作”wa”，亦有譯作“嘉瓦”、“甲哇”者）意為佛陀，唯有如同達賴喇嘛之最上層上師方能使用此尊稱?？瘫菊`作“申凹”，顯然未能理解藏語“甲凹”之意。

5、刻本《西藏志·事跡》：雍正五年，貝子阿爾布巴、公隆布鼐，臺吉扎爾鼐等發(fā)生叛變。次年朝廷派各路兵馬馳援。川兵方面，“命散秩大臣兼鑾儀衛(wèi)周瑛為正帥，化林協(xié)副將楊大立，夔州協(xié)副將張翌并游守各四員……”案，抄本作“張翼”。在《周瑛奏報川陜進藏官兵起程日期折》中，時任夔州協(xié)副將亦作“張翼”[7]（P405）。這份折子為周瑛上奏，張翼乃其部下，應(yīng)不會寫錯?？瘫咀鳌皬堃睢?，誤。

6、刻本《西藏志·事跡》：雍正十一年春，敕命在色拉、召之間札溪地方建立城垣，八月竣工?！爸仃査匪脑卤岂v札溪新城”。案，抄本作“重陽朔四日”。農(nóng)歷初一至初十為“朔”，十一至二十為“望”，二十一至三十日為“念”或“廿”。“朔”或“望”后接某日是一種紀日法。“重陽朔四日”即是九月初四日。刻本“事跡”篇尚有兩處記載可以佐證：“雍正十三年夏四月，護送達賴喇嘛同章嘉呼圖克圖惠遠起程，七月望二日抵召……十二月朔三日，頒赍世祖憲皇帝遺詔至藏?！薄捌咴峦铡薄ⅰ笆滤啡铡钡挠涊d是正確的，分別指七月十二日、十二月初三日?？瘫咀鳌八匪脑隆?，誤。

7、刻本《西藏志·疆圉》：“康熙五十八年，永寧協(xié)副將岳鐘琪斬逵哇藍占巴、布木咱等九人。”案，抄本作“達哇藍占巴”，《西藏志考》作“達娃郎章巴”。岳鐘琪傳記《岳襄勤公行略》載有“康熙五十八年，里塘喇嘛達哇藍占巴等犯順”[8]（P54）一事，也作“達哇”?！斑_”字繁體作“達”，與“逵”極易混淆，刻本作“逵哇藍占巴”系因形而訛。

8、刻本《西藏志·疆圉》：“雍正三年，松潘鎮(zhèn)總兵官周瑛勘定疆址，始定于南墩寧靜山嶺上為界，并建分界碑。嶺東之巴塘、理塘屬四川；嶺西屬西藏；其中叫察卡、中甸屬云南”。案，抄本作“其宗吽察卡中甸屬云南”，《西藏志考》、《西藏記》亦同。據(jù)《清實錄·世宗實錄》卷四十三載：雍正四年四月癸亥朔，議政王大臣等議復：“據(jù)川陜總督岳鐘琪奏稱：‘巴塘系打箭爐之門戶，久入川省版圖。至中甸貼近滇省，久入滇省版圖。附近中甸之奔雜拉、祈宗、喇普、維西等處雖系巴塘所屬之地，而其界緊接滇省汛防，請改歸滇省管轄。’應(yīng)如所請。從之。”實際上這里包含三處地名，分別為：“其宗”、“吽察卡”、“中甸”?！捌渥凇保ɑ颉捌碜凇保┘唇窬S西縣其宗區(qū)?！皡瞬炜ā币杉础氨茧s拉”，即今德欽縣奔子欄。在譚其驤《中國歷史地圖集》第八冊清代云南地圖中可以看到，這三處地方相距不遠?？瘫疽蛐味`作“其中叫察卡”，學者在征引此文時均作“其中叫察卡、中甸屬云南”，足見貽誤之深。

9、刻本《西藏志·寺廟》：“宗角……后為佛姊居住（原文小注：即呼必爾罕之姊，雍正十二年病故）”。案，抄本作“雍正十一年病故”，《西藏志考》亦然?！镀呤肋_賴喇嘛傳》記載：水陰牛年（即雍正十一年），“西藏傳來噶桑卓瑪死訊，喇嘛聞之……”[9]（P113）則抄本所記不誤，刻本誤。

10、刻本《西藏志·寺廟》：“卡契園在布達拉西五里許勞湖柳林內(nèi)，乃纏頭回民禮拜之所。”案，抄本作“旁湖”，《西藏志考》作“傍湖”?！芭浴蓖ā鞍保拷?。布達拉宮往西五里，并無“勞湖”，只有“拉魯濕地”，《西藏志》所謂的湖指的應(yīng)是這片濕地。今布達拉宮西三公里處，有一處回族園林“卡其林卡”（林卡即園林），即《西藏志》所提及的“卡契園”。該“林卡”與拉魯濕地僅有一條馬路之隔。故刻本作“勞湖”，誤。

11、刻本《西藏志·寺廟》：“有達賴喇嘛揀派黃教之呼圖克圖北薩楞布氣居此。”案，抄本作“扎薩楞布氣”，《西藏志考》亦同?？瘫尽八聫R”目還有一處文字可與之互證：“其呼圖克圖中之聲名最著者，如西都楞布氣、多爾吉拔姆、扎薩楞布氣、三巴呼圖克圖、噶爾嗎呼圖克圖......”，刻本系因形致誤。

12、刻本《西藏志·寺廟》：“桑鳶寺，內(nèi)供關(guān)圣帝君。傳云：‘唐以前其方多鬼怪為害，人民不安，帝君降圣除之，人始蕃息，土民建寺以奉之，稱尊號曰草塞結(jié)波?！卑?，抄本作“革塞結(jié)波”，《西藏志考》、《西藏記》、《衛(wèi)藏通志》、《西域遺聞》、《西藏通覽》等書均作“革塞結(jié)波”。關(guān)羽在藏地之形象，任乃強先生曾有記述：“漢人呼格薩爾為藏關(guān)公，藏人呼關(guān)羽為賈格薩也?！盵10]（P116）賈察為漢人，“賈格薩”意謂關(guān)羽為漢地之格薩爾。徐國瓊更直接指出“‘革塞’即今譯文用的‘格薩’的諧音，‘結(jié)波’為‘國王’之意，‘革塞結(jié)波’即‘格薩王’?！盵11]（P180）刻本因形而訛也。

13、刻本《西藏志·天時》：“藏地高下不一，寒暄各異，平壤則熱，高平則冷，有十里不同天之語?！卑?，抄本作“高阜”，《西藏志考》亦同。“高阜”即高山，平壤對高山，于文于理皆通，作“高平”不甚準確。

14、刻本《西藏志·歲節(jié)》：“初九日，大召內(nèi)聚集各山寺喇嘛四萬眾，迎接達賴喇嘛諸佛登臺?！卑福咀鳌爸]佛”，《西藏志考》亦同。關(guān)于達賴喇嘛“謁佛登臺”，石泰安《西藏的文明》記載云：“擇日大詔內(nèi)，聚集眾山寺喇嘛，擁達賴喇嘛下山謁佛，登臺講大乘經(jīng)，謂之‘放朝’（使其自由）?！盵12]（P240）“謁佛”即達賴喇嘛入大召寺內(nèi)拜謁釋迦牟尼佛?？瘫咀鳌爸T佛”，不確。

15、刻本《西藏志·婚嫁》：“亦通媒妁，惟富庶牒巴之家方有之，其余多茍合。如兩姓各知子女好否，男家以一哈達托親友一二人，云我有男，愿與某家女聯(lián)姻。其親友持哈達至女家，云某家有男，欲求汝女為婦，將哈達遞上，彼此相樂。”案，抄本作“其媒”，《西藏志考》亦同。此段主要介紹西藏婚姻中媒妁說親的形式。其程序是：首先，男方托親友找到媒人，說愿與某女聯(lián)姻；其次，媒人到女家介紹男方情況。若女方初步同意，則約定日子，媒人攜男方再至女家，與女方親友見面；再次，雙方見面后，若對男方滿意則飲其酒，交換哈達；若不同意，酒一滴不飲哈達亦不受。若按照刻本“親友持哈達至女家，云某家有男”的記載，由男方親友至女家提親，又何須媒妁？“云我有男，愿與某家女聯(lián)姻”應(yīng)是男方托親友轉(zhuǎn)給媒人的話，而非讓親友將這段話轉(zhuǎn)給女方。故刻本不確。

16、刻本《西藏志·宴會》：“民間宴筵，男女同召，坐亦同坐，彼此相敬。歌唱酬答，竟日始散。散時，男女團聚，攜手跌坐而歌之，至門外街中，歌唱而散。富者每月二三?！卑福咀鳌磅米恪?，《西藏志考》亦同?！磅米恪敝副P膝而坐，佛教有“結(jié)跏趺坐”?！暗敝敢馔獾?，文意不通?？瘫疽蛐味`。此外，抄本在“富者每月二三”后還有一句“貧者亦必一次云?！薄段鞑刂究肌?、《西藏記》亦同。加上此句，文意更加完整，突出了藏族男女愛好歌舞的特點。

17、刻本《西藏志·邊防》，記漢藏駐防兵馬，至九月雪封山徑撤回，其后一句“休整，次年仍往，又設(shè)要卡數(shù)處”作小字，即正文之注也。此句與前文“九月雪封山徑撤回”語意連貫，倘按注文處理則文意不順，邏輯不通。抄本此句作大字為是。

18、刻本《西藏志·外番》：“噶畢東魯卜喇嘛卒，于是地土人民仍歸諾彥林親管轄，其不愿附之番民一百余戶，奏明給與牛種安插商約之汪則地方。”案，抄本作“江則”。判斷是“汪則”還是“江則”，可從分析文中提及的人物入手。諾彥林親乃布魯克巴族之首領(lǐng)。關(guān)于布魯克巴的方位，《西藏志·外番》載：“離藏西南約行月余，其罕諾彥林親，乃紅帽之傳。南行月余，即天竺國界……外有噶畢一族，原系諾彥林親所分者?！崩_西南且靠近天竺界，其地即今之“江孜”?！敖瓌t”其實就是“江孜”，譯名不同而已?？瘫咀鳌巴魟t”，誤。

19、刻本《西藏志·附錄》：“打箭爐四十里至折多山根，四十里至別始?！卑?，抄本作“剔如”，《西藏志考》作“剔茹”。在清代文獻中，作為地名的“提茹”亦不時出現(xiàn)。心禪《西藏歸程記》載：“二十一日，由營官寨至安娘壩尖，折多塘宿。曉發(fā)，三十里至安娘壩……十里登山，二十里至提茹，有旅店、塘鋪?！雹芤Μ摗犊递捈o行》記載了其兩次由川入藏行程。第一次所行路線是從成都出發(fā)，經(jīng)新津、邛州、名山、雅州府、滎經(jīng)、清溪至打箭爐。在此地休整后，越折多山，路經(jīng)提茹、阿娘壩、阿松多......[13]（目錄頁）“剔如”即“提茹”，刻本作“別始”乃因形而訛。

《西藏志》之文字訛誤所在多有，限于篇幅不能殫考。以上僅就有代表性的略舉十數(shù)例，其余列校記如附表1所示。

以上所舉皆為刻本誤而抄本不誤者。當然，亦存在抄本誤而刻本不誤者，但數(shù)量不多，茲不贅述。

通過以上?？笨梢园l(fā)現(xiàn)，抄本《西藏志》在質(zhì)量上明顯優(yōu)于刻本。目前所見《西藏志》整理本皆以和寧刊本為底本，抄本則鮮為人知，這使得刻本文字謬誤遲遲得不到勘正。鑒于《西藏志》在西藏歷史文獻中的重要地位，發(fā)現(xiàn)并糾正這些謬誤，還《西藏志》以本來面貌，不僅有利于各學科對《西藏志》的正確利用，而且對該志的深入研究亦有積極意義。將來《西藏志》再版時，若能將這些訛誤一一勘正，整理出一個校勘精良的善本，亦為嘉惠學林的美事。

附表1

婚嫁夫婦喪葬醫(yī)藥占卜宴會市肆刑法封爵朝貢外番附錄程站其親友持哈達至女家，云某家有男，欲求汝女為婦，將哈達遞上，彼此相樂。項掛哈達擁新婿新婦繞街而游。凡在親友門不延入。飲酒則團圓扶手，男女跌坐而歌。如種田、紡毛線、織辮子、當烏拉，人皆笑其無能。其喇嘛則喂鷹，皆以火化筑塔。視其脈，以左手執(zhí)病者之右手，右手執(zhí)病者之左手，一時齊脈，不分先后。西藏占卜之術(shù)不一，有以青稞排掛抽五色毛線而占者?？ね跚霸O(shè)矮方桌……牛羊肉或一腿或一大方，豐厚隨時。兩面鋪長坐褥，前亦挨設(shè)矮桌擺列果食等類各半，郡王之半。民間宴筵，男女同居坐亦同坐，彼此相敬。皆販自布魯克巴、勒布天竺等處其他藏繭、藏綢、氈子、氆氌若偷竊不道，將全家鎖拿監(jiān)內(nèi)追比。雍正六年，天兵誅叛定藏。其所進之物……卡契布藏之西南有巴勒布一區(qū)，夭道和暖。復蒙大主賜以生平未睹之異數(shù)，天恩遠賁黃金滿世界矣。宗里口子有一崖高約十五丈，以木搭梯，人往來行走，馬不能通。其白木戎有一王子住的房子，名曰勞丁宰，俱在山上，其先之王名又多郎吉。局密郎結(jié)所管之地方內(nèi)，納噶爾漢、雜納、額郎綢……由西去十日尚屬白木戎管轄，交西天界再行十日，始到小西天不爾牙王子住處。從此上海船，由海中行半月，即至大西天矣。成都府四十里至雙流縣，五十里至新津河。化林二十里至冷磧咱嗎納洞五十里至大竹卡黎樹五十里至阿窄拉塘阿足五十里至谷家宗乍丫三十里至兩撒塘恩達一百四十里至九合塘磊達六十里至馬素江瓦七寨四十里至即寨堡上八義五十里至汛馬塘吉馬塘五十里至格蔥仲納三巴六十里至約定同古分小卡四處：庫二塞、白兔山、齊岔河、瀘右腦其親友持哈達至女家，云某家有男，欲求汝女為婦，將哈達遞上，彼此交換。項掛哈達擁新婿新婦繞街而游。凡至親友門不延入。飲酒則團團扶手，男女跌坐而歌。如種田、紡毛線、織毪子、當烏拉，人皆笑其無能。其喇嘛則喂鷹，骨以火化筑塔。視其脈，以左手執(zhí)病者之右手，右手執(zhí)病者之左手，一時齊診，不分先后。西藏占卜之術(shù)不一，有以青稞排卦抽五色毛索而占者?？ね跚霸O(shè)矮方桌……牛羊肉或一腿或一大方，豐薄隨時。兩面鋪長坐褥，前亦挨設(shè)矮桌擺列果食等類各減郡王之半。民間宴筵，男女同召，坐亦同坐，彼此相敬。皆販自布魯克巴、[巴]勒布、天竺等處其他藏繭、藏綢、毪子、氆氌若偷竊大盜，將全家鎖拿監(jiān)內(nèi)追比。雍正六年，大兵誅叛定藏。其所進之物……卡契刀藏之西南有巴勒布一區(qū)，天道和暖。復蒙大主賜以生平未睹之異數(shù)，大恩遠貴于黃金滿世界矣。宗里口子有一崖高約十五丈，以木搭梯，人往來行走，馬不能過。其白木戎有一王子住的房子，名曰勞丁宰，俱在山上，其先之王名叉多郎吉。局密郎結(jié)所管之地方內(nèi)，納噶爾漢、雜納、額郎納……由西去十日尚屬白木戎管轄，交[小]西天界再行十日，始到小西天不爾牙王子住處。從此上船，由海中行半月，即至大西天矣。成都府四十里至雙流縣，五十里至新津縣?；秩镏晾浯冊蹎峒{洞五十里至火竹卡黎樹五十里至阿布拉塘阿足五十里至洛家宗乍丫三十里至雨撒塘恩達一百四十里至瓦合塘磊達六十里至烏素江瓦七寨四十里至郎寨堡上八義五十里至泥馬塘吉馬塘五十里至林蔥仲納三巴六十里至納定同古分小卡四處：庫庫塞、白兔山、齊岔河、瀘右腦

[注 釋]

①乾隆時抄本乃國家圖書館善本部所定。共四卷，卷之一事跡，卷之二疆圉等21目，卷之三封爵等10目，卷之四程途。

②趙心愚：《西藏志考》成書時間及著者考》，西南民族大學學報，2011（12）。該文認為，《西藏志考》成書于乾隆元年下半年或次年初。

③（元）索南堅贊著，劉立千譯注：《西藏王統(tǒng)記》，民族出版社，2000年，第42頁。關(guān)于西藏最初之王“納禮藏布”（Gnah khri btsan po亦譯作“聶赤贊普”）身世來歷，藏文史料中主要記載了三種說法：一，天神之子入主人間說；二，印度釋迦王族王子說；三，來自吐蕃波密地方說?！段鞑赝踅y(tǒng)記》采納第二種說法。

④心禪：《西藏歸程記》，中華書局，1936年，第28頁。心禪具體情況不詳。其于民國二年二月一日自拉薩出發(fā)，經(jīng)川藏線行走，四月一日抵達成都，歷時整整兩月矣。此文為其歸途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