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市場非法集資案件的偵查難點與對策研究

摘 要 藝術品市場是中國發(fā)展最為迅速的投資領域。由于藝術品市場法律構建滯后以及藝術品價值認定的獨特性等原因，使藝術品市場成為經(jīng)濟犯罪蔓延的主要區(qū)域。尤其是藝術品市場的非法集資犯罪，對于群眾利益和社會穩(wěn)定極具危害，需要理論和實戰(zhàn)部門對此加強研究，剖析藝術品市場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偵查難點，并提出相應對策，以提升這方面的偵查工作能力和理論水平。

關鍵詞 藝術品市場 非法集資 偵查難點

基金項目：江蘇省高等學校大學生實踐創(chuàng)新訓練計劃省級指導項目，項目編號：201710329040X。

作者簡介：張昕霏，江蘇警官學院經(jīng)濟犯罪偵查專業(yè)本科生，研究方向：經(jīng)濟犯罪偵查。

中圖分類號：D918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5.099

一、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的犯罪手段及其特點

隨著藝術品市場的快速增長，藝術品投資已經(jīng)成為一種普遍行為，但是由于藝術品價格的獨特性、認定的復雜性，使得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極具隱蔽性。為了更好的了解近年來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的基本情況、研究其特點，筆者收集了近年來25個藝術品市場非法集資案件的典型案例，從犯罪手段、組織形式、涉案金額等方面進行深入剖析。

（一）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的犯罪手段

1. 以高價回購收藏品為名非法集資

近年來，非法集資手法花樣翻新，公安機關在工作中發(fā)現(xiàn)了六類非法集資典型手法。其中第五種是“以高價回購收藏品為名的非法集資。以毫無意義或價格低廉的紀念幣、紀念鈔、郵票等所謂的收藏品為工具，聲稱有巨大升值空間，承諾在約定時間高價回購，引誘群眾購買，然后攜款潛逃”。

2.藝術品打包后權益拆分，類證券化模式騙取投資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目前國內已經(jīng)成立和正籌備成立的文化產權交易所已有50余家，并不斷增多。文化產權交易所成立的初衷是想架構起文化與資本對接服務平臺，為文化產業(yè)打通更廣泛的融資渠道。但由于目前對文交所缺乏有效的監(jiān)管，藝術品類證券化的模式使得非法集資者有機可乘。國內文化產權交易模式以藝術品資產包的“權益拆分”為基礎。此種模式下，現(xiàn)金流的主要產生于投資帶來的收入，而非藝術品本身所內生的現(xiàn)金流。

3. 以藝術品拍賣為由騙取投資的非法集資

2009年后，隨著宏觀經(jīng)濟的復蘇，藝術品市場也逐漸繁榮。但由于缺少有效的監(jiān)管，藝術品拍賣市場可謂亂象橫生。不少不法分子利用藝術品拍賣的漏洞進行集資詐騙。一般的集資過程為先進行虛假宣傳騙取投資，再將投資的藝術品進行拍賣獲得增值，最后集資公司以各種理由拒絕支付到期款項，騙取資金。

（二）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的特征

一是涉案金額大，涉案人數(shù)多、分布廣，社會危害大。非法集資案件作為典型的涉眾型案件，本身就有牽涉多人的特征，藝術品市場的非法集資案件也不例外。筆者收集的25個典型案例中涉案人員均超過百人。并且由于非法集資集團的大面積虛假宣傳，涉案人員分布全國，范圍極廣且以中老年人居多。另一方面由于藝術品的價值難以確定，漲幅較大，非法集資人就利用這一點來炒作藝術品，導致藝術品價格虛高，也就造成集資金額巨大。在25個典型案例中，非法集資的涉案金額均高達百萬，嚴重破壞了市場經(jīng)濟秩序。

二是犯罪手段具有多樣性、隱蔽性。在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中，犯罪行為人為了非法籌集資金，可謂用盡各種手段。從集資借助的藝術品種類來說就涉及字畫、玉器、郵票、紀念幣等等，種類繁多；從運作方式來說有的是出售藝術品后高息定期回購、有的是將受害人投資的藝術品假拍賣，到期不支付款項……犯罪手段五花八門。

三是普遍以高額回報為誘餌，吸引投資者投資。非法集資案件一般都以高回報為誘餌吸引投資，尤其是藝術品市場的非法集資案件。由于藝術品真?zhèn)坞y辨、估價較難、價格漲幅較大，犯罪行為人往往以此炒作，惡意虛高藝術品的價格、夸大投資回報率。在收集的25個案例中，投資者就是被虛假的高年化率，定期的高利息所吸引。

二、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的偵查難點

（一）藝術品數(shù)額認定困難，存在較多供證不一致情形

由于藝術品評估體系的不完善和市場管理秩序的缺失，藝術品市場上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價值與價格背離的情況。一般來說，藝術品價格與其稀缺性密切相關，即供求關系的實質，藝術品的價格上升，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藝術價值的稀缺性、不可復制性。多種原因造成了藝術品價格難以認定、漲幅大的情況。再者，藝術品市場門檻較高，許多投資者缺乏專業(yè)知識和收藏經(jīng)驗。不法分子利用這些藝術品市場的漏洞進行非法集資。

在藝術品非法集資類案件的辦理中，缺少具體的法律標準來認定非法集資的數(shù)額、利息，加之法律宣傳引導不到位，被害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往往會回避投資中存在高額利息，導致被告人的供述和被害人的陳述之間不一致，無法認定具體犯罪數(shù)額的情形。

（二）維穩(wěn)壓力大，易引發(fā)群體性事件

藝術品市場的非法集資案件往往涉案金額較大，這就意味著參與投資的人員眾多。參與者知道自己投資的公司被公安機關查處或老板卷款逃走后往往會產生恐慌心理。一旦聽說自己的投資款很難取回后往往情緒激動集體上訪，甚至發(fā)生群體性事件，嚴重影響社會穩(wěn)定。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不光涉及人員眾多而且時間跨度長。集資款或被犯罪分子用于支付前期利息，或揮霍或轉移。資金鏈斷裂后，公安機關查封扣押的資產往往與集資數(shù)額相差較大，資產處置返還額遠達不到受害人的期望值。巨大的損失給參與者造成了無法挽回的經(jīng)濟損失和精神痛苦。所以在債務清理清退問題上如處理不慎，極易引起集體上訪、聚眾鬧事等社會不穩(wěn)定行為，激化社會矛盾，甚至造成局部地區(qū)社會治安動蕩。

（三）發(fā)現(xiàn)苗頭難，調查取證難，及時預警難

藝術品市場的非法集資案件一般以龐氏騙局為典型。所以說從集資到發(fā)案，時間一般較長。另外，投資人關心的重點是本錢能否收回、利息能否拿到，所以在非法集資人尚未完全失去兌付能力前一般不會主動報案。公安機關往往要等到資金鏈徹底斷裂、集資人卷款而逃的時候才能得到有關信息，存在信息滯后的問題。因此，發(fā)現(xiàn)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的苗頭較難。

在收集的25個案例中，藝術品市場的非法集資行為主要通過朋友、介紹、廣告宣傳發(fā)展。借條、收據(jù)等憑證往往簡單粗糙，更沒有完整的賬簿，并且許多犯罪分子為了逃避追責，往往會讓投資人用現(xiàn)金投資。案發(fā)后，犯罪分子自己都弄不清楚集了多少資，付了多少息，更不用說統(tǒng)籌投資了。

通過對案例分析，發(fā)現(xiàn)投資者大多為中老年人以及失業(yè)下崗人員，也就是所謂的社會弱勢群體。本身這一群體的政策觀念就較為淡薄、金融知識相對缺乏，而藝術品投資的門檻在投資領域又較高，所以他們往往不能辨別非法集資的性質，容易上當受騙。即使有關部門及時提出了預警信息，仍然有人執(zhí)迷不悟。

（四）打擊處置難，追繳贓款難

藝術品市場非法集資案件的辦理涉及各個部門的協(xié)調配合。公安機關、地方政府、銀監(jiān)會、稅務局等多個部門很難一下子協(xié)調起來。加之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往往利用藝術品拍賣、收藏、回購等方式披上合法的外衣，犯罪手段十分隱蔽、欺騙性較強，并且這類非法集資多是跨地區(qū)作案，涉及的社會層面廣。種種原因大大增加了打擊和處置的難度。

根據(jù)上文提及到的藝術品市場非法集資手段的隱蔽性，在資金鏈斷裂之前投資人很難意識到其中的犯罪行為。等到資金鏈徹底斷裂，投資人再向公安機關報案時，追繳贓款就比較困難了。首先，從案發(fā)到公安機關介入偵查存在一定的時間差，在這段時間差內，犯罪行為人可通過各種方式將資金轉移，造成贓款的流失。另外，在集資過程的前期，犯罪行為人會將一小部分資金用于利息的支付以騙取更多的投資，然后將大部分的資金用于揮霍享受等活動，那么在案發(fā)后這部分資金就很難追繳回來。

三、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的對策研究

（一）及時采取有效措施，維護社會穩(wěn)定

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作為典型的涉眾型經(jīng)濟犯罪案件 ，往往涉案人員眾多、涉案地區(qū)廣泛。另外，非法集資人利用藝術品價格難以評定這一特性，往往虛高藝術品的投資金額，導致非法集資涉案金額巨大。當龐大的資金鏈斷裂，眾多的投資者容易產生恐慌情緒。此時，有著相同或相似訴求的受害人，就會形成共鳴。不少受害人在知道自己投資的錢可能血本無歸后，往往情緒激動、語言偏激，極易受到居心不良者的煽動。

公安機關作為維穩(wěn)的第一道防線，要切實履行自身職責。首先，要有專人負責穩(wěn)控工作，將責任落實到具體負責人。由于藝術品非法集資涉案人員眾多，必要的時候可以成立專門的工作小組負責接待。其次，在不泄露偵查秘密的情況下，要盡可能尊重投資受害人的知情權，加強警民之間的信息溝通，消除不必要的誤解和困惑。最后，公安機關要密切關注網(wǎng)絡輿情動態(tài)，強化網(wǎng)落監(jiān)控和虛擬空間的輿論引導。在了解到各種不穩(wěn)定苗頭信息后，要及時落地查人。

（二）加大打擊力度，快偵快破大要案

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具有涉案金額大、波及面廣、受害群眾多的特點。這種以藝術品為幌子的集資案件嚴重擾亂了金融秩序，損害了人民群眾的利益。近年，藝術品非法集資活動在高壓打擊態(tài)勢下仍屢禁不止，甚至還呈現(xiàn)出一些新特征、新問題。因此，進一步加大防范處置工作力度就顯得尤為必要。首先，公安機關要做好排查清理工作，遏制非法集資勢頭蔓延。加大力度開展對藝術品非法集資活動的全面排查、專項整治，摸清風險底數(shù)，加大處置力度。其次，公安機關要全力追贓，盡力挽回經(jīng)濟損失。追繳涉案款物，挽回受害人的經(jīng)濟損失既是受害人最基本的訴求也是偵查工作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最后，對于大案要依法打擊、快偵快破。從收集的25個案例來看，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的偵查耗時普遍較長，這是由于藝術品非法集資涉案金額達、涉案人數(shù)眾多等特性決定的。面對這類案件，毫無疑問，只有提高偵查工作效率，快速偵破案件，及時挽回經(jīng)濟損失，才能收獲最佳的社會效果。

（三）加強情報收集，建立預警平臺

針對藝術品非法集資活動呈現(xiàn)出跨地域、涉案人員眾多等特點，各地公安機關應注重信息的收集，建立信息預警平臺，及時預警某一地域的非法集資情況，提前做出預示。例如，基層社區(qū)民警可以將非法集資嫌疑人納入專門管控，開展有針對性的調查，防止其卷款跑路。同時，要將投資受害人的信息收集建檔，并將一些投資數(shù)額大、情緒激動、存在不穩(wěn)定苗頭的投資受害人列為重點人員，方便隨時監(jiān)測管理，維護社會穩(wěn)定。各地公安機關要完善藝術品非法集資的監(jiān)測預警制度。有關部門要向群眾公布舉報電話、郵箱，對涉嫌非法集資的線索要認真進行信息采集、登記和調查工作，不放過任何非法集資的苗頭信息。

（四）多部門齊抓共管，形成合力

鑒于藝術品非法集資案件所引發(fā)的社會矛盾涉及多個領域和政府的相關職能部門，以及非法集資活動涉眾面廣、涉案金額大的特點，僅僅依靠公安機關一家不可能妥善處理，因此必須在強化協(xié)作上下功夫。要形成多部門齊抓共管的局面，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信息傳遞共享。公安、銀監(jiān)、工商等部門需要發(fā)揮各自的職能和優(yōu)勢作用，將各自收集的信息進行傳遞共享，建立執(zhí)法銜接、案件通報等機制，形成完善的預警、防范、偵查體系，堅持“打小、打早、主動打”的原則。其次，公安機關要充分發(fā)揮自身的職能優(yōu)勢，聯(lián)合經(jīng)偵、技偵、網(wǎng)安和各地派出所等部門協(xié)調合作，從發(fā)現(xiàn)苗頭到偵破案件，最后到返還款物，配合一致。最后，其他各部門也要步調一致，形成密切協(xié)作的整體工作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