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艷霞
[摘要]美國當代哲學家馬修斯是兒童哲學的開創(chuàng)者及先鋒人物,與“兒童哲學之父”李普曼齊名,著有兒童哲學三部曲。他認為運用哲學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強調(diào)兒童有自己的哲學,應平等待之。我們通過對馬修斯兒童哲學的研究,可以看出馬修斯之所以關(guān)注兒童哲學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兒童與哲學有天然聯(lián)系,兒童有其自己的哲學。馬修斯通過與兒童對話來“做”哲學,認為“群體探究”是對話的過程,思考故事是對話的媒介,意義發(fā)現(xiàn)是對話的目的。馬修斯兒童哲學對我國當代教育改革有如下幾點啟示:要尊重和愛護兒童愛智慧的天性;努力促進兒童哲學的學科建設(shè)及推廣教育的繁榮發(fā)展;兒童哲學教育是在方法論上對“錢學森之問”與“顧明遠之問”的一種解答。
[關(guān)鍵詞]馬修斯兒童哲學;對話;啟示
[中圖分類號] G611[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1005-5843(2017)01-0130-05
[DOI]1013980/jcnkixdjykx201701025
一、馬修斯為什么要關(guān)注兒童哲學
(一)兒童與哲學有天然聯(lián)系
眾所周知,“哲學”這個詞源于古希臘文的“philosophia”,由“追求”(philem)和“智慧”(sophia)兩個詞演變而來,即“愛智慧”,對智慧的追求與熱愛。哲學智慧是反思的智慧、批判的智慧,它啟迪和引導人們永遠敞開自我反思與批判的空間,從而實現(xiàn)人類的發(fā)展與自我超越。談起哲學,人們往往會用“晦澀”“深奧”“抽象”等詞來形容,將其束之高閣、拒于千里之外,更不會將它與天真、純樸的兒童聯(lián)系起來。殊不知,“愛智慧”是兒童與生俱來的天性。
在《哲學與幼童》中,馬修斯用大量生動有趣的實例闡明,天真爛漫的幼童對宇宙、人生、周圍一切事物所萌發(fā)的種種困惑、提問、評論甚至推理,都具有哲學的意味。馬修斯說:“事實上,就我所能搜集到的材料來看,對于許多幼童和青少年來說,進行哲學思考是天生的本能,就與從事音樂和做游戲一樣,這是人之成長為人的一個重要部分?!盵1]情況確實如此。在我們成人周圍,時常可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兒童向我們提問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例如,“月亮為什么會跟著我走?”“人死了會痛嗎?人遲早都要死,為什么還要活著?”“我從哪里來呢?”等等“是什么”“為什么”的問題,常常把我們這些大人也為難住,不知如何回答。而對這些基本問題的層層追問,都可以達到哲學的高度。簡言之,他們的小腦袋瓜里常常盤旋著看似玄奧的哲學大問題。難怪雅斯貝爾斯會說:“我們可以從孩子們提出的各類問題中,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人類在哲學方面所具有的內(nèi)在稟賦。我們常能從孩子的言談中,聽到觸及哲學奧秘的話來?!盵2]16世紀法國偉大的思想家蒙田說:“人們把哲學說成是小孩子們無法懂得的一門大學問,把它描繪成面帶怒容、愁眉苦臉的可怕樣子,還真是大錯特錯了。是誰給它帶上了這么一副假面具的?其實它成天是樂呵呵的,活潑潑的,而且依我說,還有點兒調(diào)皮吶?!盵3]蒙田領(lǐng)悟到了哲學與幼童具有天然聯(lián)系的真義。
(二)兒童有其自己的哲學
柏拉圖說“哲學始于驚異”。人們因為驚異和好奇才會產(chǎn)生困惑和疑問,有了困惑和疑問才會產(chǎn)生思考,進而尋求智慧。蘇霍姆林斯基說:“兒童就其天性來講,是富有探求精神的探索者,是世界的發(fā)現(xiàn)者?!盵4]兒童由于初臨人世,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感到驚訝與好奇,于是不斷地提問與探索。但是不要小瞧兒童的提問與回答,他們的童言稚語中也會蘊含著哲學的大智慧。馬修斯曾講過他大女兒莎拉四歲時關(guān)于跳蚤的言論,而這也啟發(fā)他第一次將哲學與童年聯(lián)系起來。
跳蚤怎么產(chǎn)生的[5]
莎拉看爸爸在樓梯口滅跳蚤,便問:“爸爸,貓身上怎么生跳蚤的呀?”“奧,它肯定跟另一只貓玩過,跳蚤就跳到它身上去了?!卑职致唤?jīng)心地回答。莎拉想了想又問“那只貓怎么生跳蚤的?”“奧,那只貓肯定跟別的貓玩過,跳蚤蹦到那只貓身上,又從那只貓身上蹦到咱家貓身上?!卑职肿砸詾榍擅畹鼗卮鸬?。莎拉頓了頓,較真地說:“可是,爸爸,跳蚤從這只貓身上蹦到那只貓身上,再蹦到別的貓身上,不能這樣蹦個沒完吧。只有數(shù)字才數(shù)個沒完。”
四歲的莎拉因為好奇自家貓身上的跳蚤是怎樣產(chǎn)生的,而一直追問跳蚤是怎樣產(chǎn)生的,爸爸回答的“跳蚤從別的貓身上蹦到咱家貓身上”并沒有打發(fā)掉莎拉的疑惑,莎拉追根究底想知道的是最初的跳蚤即“第一跳蚤”是如何產(chǎn)生的。這讓馬修斯大為震驚。他驚訝四歲的女兒竟然能夠獨自提出“第一跳蚤”的論證,這與圣托馬斯·阿奎那的“第一因”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一論證必須排除原因的無窮回歸,才能證明“第一因”的存在。而莎拉卻也以為跳蚤“不能這樣蹦個沒完吧,只有數(shù)字才數(shù)個沒完。”雅斯貝爾斯云:“哲學的本質(zhì)并不在于對真理的把握,而在于對真理的探究……哲學就意味著追求。對于哲學來說,問題比答案更重要,并且每個答案本身又成為一個新的問題?!盵6]
馬修斯通過莎拉的事例向我們揭示了這樣一種觀念:正如莎拉一樣,許多幼童會自然地、自發(fā)地進行哲學思考。兒童有其自己的哲學,并且兒童的思想觀點并非全是淺薄無知的黃口之言,兒童頭腦中思考的問題有時候會與那些公認的偉大哲學家所困惑的問題不謀而合。承認兒童有自己的哲學,就意味著肯定“兒童是有思想的智者”。兒童哲學旨在為兒童插上思想的翅膀,幫助兒童熱愛思考、追求智慧。
(三)發(fā)展心理學家對兒童哲學的忽視
馬修斯在他的兒童哲學三部曲中,曾多次批判發(fā)展心理學家對兒童哲學的忽視。在《哲學與幼童》中,馬修斯批評了皮亞杰從沒有考慮過“在幼童和哲學之間建立起關(guān)系來”,并具體指出皮亞杰將兒童思維發(fā)展劃分為由低級向高級演變的三個階段,存在三方面令人不能信服的擔憂及缺陷;還批判皮亞杰用看似科學的實驗證明的兒童認知發(fā)展是一個成熟過程,與年齡順序相關(guān),而這種成熟論并不鼓勵兒童做哲學,低估了兒童哲學思維的能力。在《童年哲學》中,馬修斯也試圖說明皮亞杰成熟理論的不合理之處,用實例證明兒童有做哲學的能力。同時批判了科爾伯格的道德發(fā)展理論,指出道德發(fā)展的“概念代替”存在缺陷。馬修斯認為一些非常年幼的兒童時常會以真正道德的方式而非只是以前道德的方式行動。我們成人在道德方面有時應向兒童學習,因為兒童的質(zhì)樸率直常常讓我們成人歸根返樸。馬修斯甚至激動地說:“別讓皮亞杰這些著名實驗結(jié)果主宰了我們的教育事務(wù),別讓這些實驗結(jié)果限制了我們對幼童思考和反省能力的認識?!盵7]
在《與兒童對話》中,馬修斯說:“沒有任何一種被廣泛接受的發(fā)展心理學理論曾真正地肯定前青春期(9-12歲)的孩子具有哲學思考?!盵8]筆者認為馬修斯的評論言重了。皮亞杰早期曾發(fā)表過論文《兒童的哲學》,在他的著作《兒童關(guān)于世界的概念》中也提出了一系列顯著具有哲學意義的問題。皮亞杰雖然沒有具體研究兒童哲學,但至少是承認兒童有自己的哲學的。劉曉東教授指出:“皮亞杰并不缺乏對兒童的哲學這一主題的實際關(guān)注。不過,皮亞杰確實沒有像馬修斯和李普曼那樣,認為兒童可以像成人科學家那樣‘做哲學……我以為皮亞杰的兒童哲學是隱喻的,而馬修斯與李普曼的兒童哲學則是顯明的。所以,我們也沒有理由否認皮亞杰的研究里也有一種“兒童的哲學”的研究。”[9]
由于發(fā)展理論學者把基本關(guān)注點放在了常規(guī)與標準的能力上,而這些孩子提出的某些哲學見解與問題是不合常規(guī)且奇妙驚人的,所以在方法論上他們都選擇了忽視兒童這些特殊的問題與想法。因為關(guān)于兒童哲學研究的問題并未在他直接要研究的問題范圍內(nèi)。所以,就算涉及到兒童哲學問題,也并未深究。筆者認為馬修斯批判發(fā)展心理學家對兒童哲學的忽視,就是讓我們不要低估更不要輕視兒童的哲學思考能力。在《與兒童對話》中,馬修斯作為一個內(nèi)心敏感的父親、一個知識淵博的教師,從與兒童交往的日常經(jīng)驗中挑選出來的如此多的“對話”實例,向我們證明了兒童具有強有力的觀察力、豐富的想象力、持久的雄辯力,甚至道德反省與分析的能力,展現(xiàn)了兒童具有豐富的哲學能力。因此,馬修斯希望我們成人能夠尊重兒童,相信兒童哲學思考的能力,摒棄優(yōu)越感,在互相尊重的基礎(chǔ)上,與小孩一道處理純真而意義深遠的哲學問題。
二、馬修斯如何與兒童“做”哲學
(一)對話過程——“群體探究”
兒童之間進行哲學對話的過程,就是“群體探究”的過程。馬修斯與兒童進行哲學對話時,首先為兒童讀一段開場故事,進而引出討論主題,兒童聽完后會從中提出他們感興趣的具體問題,然后進行開放式的討論。整個過程有老師進行指導,并參與其中激勵對話過程。在這“群體探究”的過程中,兒童會提及許多令人印象深刻且多樣化的觀點,并觸及到真正的哲學問題?!叭后w探究”到最后雖然沒有得出一個一致確定的答案或令人滿意的結(jié)論,但是最重要的部分在于整個討論中思索、探究、爭鳴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兒童思維的路徑四通八達,兒童智慧的火花四處迸濺。這種開放式的對話猶如“蘇格拉底式”的對話方式,能夠?qū)和瘞胝軐W世界無限可能性的廣闊空間,讓兒童思維的觸角無限延展。美國當代教育家內(nèi)爾·諾丁斯認為這樣的:“對話是對理解、同情或者贊賞的一般性探究,可以是戲劇性的,也可以是嚴肅的,可以是邏輯的,也可以的想象的,可以是指向目的的,或者是指向過程的,但它一直都應該是對原初未確定的某種東西的真追問?!盵10]
在“群體探究”中,兒童愿意接受問題,能夠自己進行思考,進而提煉觀點,并暢所欲言,闡述、論證自己的觀點,同時對他人的觀點進行肯定或否定的判斷,從對話中受到教育,實現(xiàn)兒童生活經(jīng)驗的整合與重建。正如弗萊雷所說的:“沒有了對話,就沒有了交流;沒有了交流,也就沒有了真正的教育?!盵11]
(二)對話媒介——思考故事
馬修斯與兒童的每一場哲學對話,都是從一個情節(jié)生動的事例或兒童文學故事中的對話入手,再由兒童幫助完成后面的部分。這些故事開頭類似一份進行哲學思考的邀請,將兒童帶入一個問題情境,激發(fā)幼兒求知欲和好奇心,進而從中提出問題進行哲學討論。在討論的過程中,續(xù)編故事對話情節(jié),能夠讓兒童充分自由地發(fā)揮想象力,引導兒童進入哲學思考的世界,激起兒童探究興趣、啟迪兒童心智、鍛煉兒童思維,在續(xù)編故事中進一步明晰哲學概念的真實意義。
對話結(jié)束后,馬修斯根據(jù)兒童討論的錄音編寫故事結(jié)尾,他會盡量把兒童所討論的內(nèi)容都編寫進故事里。他認為讓兒童知道他們說的話有用而且會被記錄下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下一周上課前,兒童能夠在接續(xù)的故事中找到自己曾提出的觀點,表明兒童自己的思考受到了極大地尊重,這讓兒童深受鼓舞。
例如,在奶酪這一主題討論中,面對“奶酪是草做的”這個推論,兒童認為某些方面是對的,他們討論了牛如何制造牛奶的過程,接著轉(zhuǎn)到“用什么直接做的”與“用什么間接做的”的區(qū)別,進而根據(jù)生活經(jīng)驗列舉反例如“如果紙由木頭直接做成,那紙就該是硬邦邦的”,進而得出“奶酪是用牛奶間接作出來的”。而面對同一主題,成人卻沒有像孩子這般激烈的討論,他們只認為某些方面是錯的,卻又說不出來。甚至懷疑兒童作為問題提出者的真實性,認為8歲的孩子不可能了解或使用轉(zhuǎn)換原則,這說明成人的兒童觀受發(fā)展心理學觀念的影響比較大,甚至忽略或誤解了“幼童擁有真正具有想象力與創(chuàng)造性的思考能力”這一事實??傊?,馬修斯根據(jù)兒童“群體探究”與兒童“做”哲學所編寫的故事,不僅生動有趣,而且很具有啟發(fā)性,在看似幽默又不乏童趣的對話背后充滿著哲理思辨,引人深思。
(三)對話目的——意義發(fā)現(xiàn)
馬修斯的兒童哲學通過生動有趣而富有哲理的故事,利用兒童好奇、愛智慧的天性,引導兒童直面困惑和疑問,自主思考,自主辨析,共同探討,將人類思想的精華和科學的思維方法,內(nèi)化為兒童的內(nèi)心體驗,從而開掘兒童的想象力、創(chuàng)造力和批判性思維能力。兒童哲學讓兒童在思維方式的自主建構(gòu)下,發(fā)現(xiàn)與獲得同自己生活息息相關(guān)的各種事物的意義,探索與思考人類生存的意義智慧,成為心智健全的人。
比如,在馬修斯根據(jù)6歲伊恩的事例“為什么三個人自私就比一個人的自私更好呢”[12]改編的故事情節(jié)的誘導下,孩子們開始了對倫理或道德行為的討論。在生活中我們或許都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客人到自家做客,我們要以待客之道來行事,凡事以客人為主,以幸福最大化為原則,盡量讓客人滿意。而在討論中,這群孩子不受世俗功利主義準則的牽絆,另辟蹊徑,將維護公平考慮在內(nèi),但功利主義與公平原則是矛盾的,他們又引入做事的“黃金原則”,以求雙方的公平,最終發(fā)現(xiàn)即使是“黃金原則”也不能達到完全公平,進而理解這些處事的黃金原則需要每個人都遵守才會有效。通過討論,讓他們深刻地體會到了生活中的倫理道德行為,也潛移默化地幫助兒童形成正確的價值觀,也有助于他們更好地把握為人處世的準則。
三、馬修斯兒童哲學研究對我國當代教育改革的啟示
(一)尊重和愛護兒童愛智慧的天性
亞里士多德曾指出,求知是人的本性。兒童天生具有愛智慧的本性,他們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充滿好奇與困惑,他們善于發(fā)問、質(zhì)疑、思考與批判。然而面對兒童的提問,我們成人卻少有耐心積極地回應,反而常常敷衍或回避孩子提出的問題,甚至不耐煩地以“哼,你懂我講的是什么意思嗎”等粗暴方式回應他們。我們可以捫心自問:這是不是我們身邊存在的現(xiàn)實情況。馬修斯說這樣的做法“多么嚇人,多么不公正,怎么能是這樣冷淡而又不耐煩的反應”[13]!他認為經(jīng)常拒絕和孩子玩這種哲學游戲的家長和教師會使自己智力貧乏,與兒童關(guān)系疏遠,并且使兒童獨立的知識探究精神受到打擊。
因此,我們首先要學會尊重和欣賞兒童愛智慧的天性。面對兒童刨根究底的追問,我們成人不應以敷衍、沉默、忽視,甚至嘲笑、諷刺、責罵等消極性的阻滯態(tài)度來回應。面對兒童荒誕離奇的發(fā)問,我們不應用成人的思維視角將其視為幼稚、不可理喻的問題。如果我們能仔細地聆聽兒童的精神世界,我們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童言稚語中往往蘊含著大智慧。同時,我們也要愛護和培育兒童愛智慧的哲學天性。在學校教育中,我們不應用制度化的教育束縛兒童稚嫩的天性,不應把按照成人的思想觀念對兒童未來發(fā)展的預設(shè)一廂情愿地施加在兒童身上。這不僅有利于兒童的健康成長,而且當他們脫離童年長大成人之后,還能使他們永葆兒童時期的好奇、究理、質(zhì)疑和反思的哲學品質(zhì),不至于泯滅創(chuàng)造性洞見的能力,成為推動社會發(fā)展進步的社會主義創(chuàng)新型人才。
(二)努力促進兒童哲學的學科建設(shè)及推廣教育的繁榮發(fā)展
在西方,“童年哲學”在哲學學科內(nèi)的地位已經(jīng)逐步被認可,被視為與宗教哲學、科學哲學、藝術(shù)哲學、歷史哲學等學科類似的哲學分支。馬修斯對童年哲學有特殊貢獻,他著有《童年哲學》一書,并為童年哲學建構(gòu)了一個初步的理論框架。在該書的序言中,馬修斯表示他在曼荷蓮女子學院開設(shè)并教授了“童年哲學”這門課程,同時他表示:“我提出‘一門童年哲學學科,是希望它成為學術(shù)研究、寫作和教學中的一個地地道道的領(lǐng)域,并確保它在未來的哲學課程中占有一席之地?!盵14]在國內(nèi)教育界對兒童哲學內(nèi)涵認可度比較高的是南京師范大學劉曉東教授在其論文《兒童哲學:外延和內(nèi)涵》中提出的:“兒童哲學”作為一門學科,包括“兒童的哲學”“兒童哲學探究計劃”以及“童年哲學”三個部分。馬修斯的“童年哲學”是作為兒童哲學內(nèi)涵的一部分。
查閱國內(nèi)兒童哲學研究相關(guān)資料,筆者發(fā)現(xiàn),兒童哲學作為舶來品,自20世紀90年代末以來,兒童哲學教育理論與實踐在我們中國大陸已經(jīng)取得了突破性發(fā)展。以1997年云南省昆明市鐵路南站小學、2000年上海市楊浦區(qū)六一小學率先實行兒童哲學教育為標志,此后漸次在上海、云南、浙江、四川、河南等地的一些小學甚至幼兒園開展兒童哲學教育,并取得了一些成績。但是在推行過程中阻力不少、推廣緩慢、收效有限。主要原因在于[15]:哲學教育觀念滯后、社會各界推動力不足、教育保障機制短缺。兒童哲學的學科建設(shè)與推廣需要社會各界的廣泛參與與大力支持,這與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及以人為本的教育觀相一致,只有努力促進兒童哲學的學科建設(shè)及推廣教育的繁榮發(fā)展,才能讓哲學的智慧之花開遍中國大地。
(三)兒童哲學教育是在方法論上對“錢學森之問”與“顧明遠之問”的一種解答
當前我國中小學的素質(zhì)教育改革正如火如荼地進行,但是一直以來并沒有擺脫應試教育的藩籬。在應試教育追求分數(shù)和升學率的影響下,學生逐漸淪為做題的機器,學生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和想象力逐漸被抹殺。從小學、中學到大學,老師一直在要求我們用統(tǒng)一、固定的格式答題,所以追求統(tǒng)一的標準答案成了我們固化的思維路徑,思維的多樣性和創(chuàng)造性漸漸退化,慢慢形成了固定僵化的思維模式。兒童哲學教育不僅能夠訓練人的思維能力,還能啟迪人的心靈智慧,陶冶人的哲學修養(yǎng),讓兒童的想象力、創(chuàng)造力和思維力邏輯化和理性化,養(yǎng)成善于思考、勤于思考的良好習慣。
著名的科學家錢學森在彌留之際,沉痛地向全中國發(fā)問:“為什么我們的學??偸桥囵B(yǎng)不出杰出人才?”顧明遠先生在其新著《中國教育路在何方》一書中,也向全社會提出了一個振聾發(fā)聵的時代問題:中國教育路在何方?需要我們深刻地反思與探索中國未來的教育之道。兒童哲學教育倡導“問題比答案更重要”,不要求答案的統(tǒng)一性和確定性,正好順應了我國素質(zhì)教育培養(yǎng)創(chuàng)新型人才的時代要求。從小對兒童進行哲學教育,培養(yǎng)兒童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和發(fā)散思維的能力,也是在方法論上對“錢學森之問”與“顧明遠之問”的一種解答路徑。而且馬修斯通過形象生動的故事將兒童引入對話、一起做哲學的方法,也為中小學推行兒童哲學教育提供了教學方法上的借鑒。
法國偉大的思想家蒙田曾說過:“既然哲學是我們生活的向?qū)?,既然它對孩子也像對其他年齡的人一樣能夠提供有益的教訓,為什么不趕快將哲學引入孩子們的學習之中去呢?”[16]只要我們齊心協(xié)力推廣兒童哲學,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兒童哲學教育必將能夠在素質(zhì)教育當中占有一席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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