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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中的制度排斥與家庭策略

      2017-03-15 06:40:29譚詩贊
      關鍵詞:流動人口流動家庭

      譚詩贊

      (武漢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72)

      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中的制度排斥與家庭策略

      譚詩贊

      (武漢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72)

      基于結構-能動二維互動的視角從社會結構和家庭策略兩個層面出發(fā),在對廣州和長沙兩地流動遷移家庭調查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的基礎上發(fā)現(xiàn):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結構包括經濟、文化、身份、心理四個維度,其城市融入的總體水平偏低且在經濟、文化、心理、身份四個維度上呈現(xiàn)出依次降低的趨勢。影響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度的因素既有社會結構的因素,也有其自身的能動因素。家庭策略在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進程中具有重要作用,但家庭策略依舊會受到結構因素的制約。因此需要構建家庭友好型的公共政策,促進流動遷移家庭的經濟資本、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的增長,以加快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進程,進而促進新型城鎮(zhèn)化的健康發(fā)展。

      流動遷移家庭; 城市融入; 新型城鎮(zhèn)化; 社會結構; 家庭策略

      一、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問題的提出

      2015的《中國流動人口發(fā)展報告》表明,目前我國的流動人口數(shù)量已達2.53億。隨著工業(yè)化和城市化進程的加速,中國的流動人口開始出現(xiàn)從“單槍匹馬”的個人式流動趨向一般性鄉(xiāng)城移民的遷移時空特點和遷流規(guī)律[1]。國務院發(fā)布的《國家新型城鎮(zhèn)化規(guī)劃(2014—2020年)》(以下簡稱《規(guī)劃》)提出了“推進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zhèn)化”的戰(zhàn)略目標,同時也指出了當前我國存在“土地城鎮(zhèn)化”快于人口城鎮(zhèn)化、大量農業(yè)轉移人口難以融入城市社會等方面的現(xiàn)實問題。在流動遷移家庭化遷移成為人口流動遷移的主流趨勢背景下,促進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社會)融入,不僅是推進新型城鎮(zhèn)化進程的核心目標,也是新時期我國社會流動人口治理所面臨的一個亟待破解的重大課題。

      社會融入是一個多維度的概念,涉及到流動遷移人口在流入國家或城市社會的經濟生活、文化教育、政治活動、觀念認知等多個方面的融入。社會融入主要是指外來人口“融入社會主流群體,與社會主流群體同等地獲取經濟社會資源,并在社會認知上去差異化的動態(tài)過程”[2]。

      關于流動人口(移民)社會融入的研究最先起源于西方的芝加哥學派。國外關于人口遷移特別是外來移民社會融入的研究是一個“高度多元化、碎片化”的領域[3]。西方國家對外來人口社會融入問題研究中影響較大的理論模型主要有“同化論”、“多元文化論”、“區(qū)隔融合論”?!巴摗睂嶋H上是“熔爐論”的翻版,它強調落后國家(地區(qū))的移民為了融入遷入國(地區(qū))必須摒棄起其原有的文化傳統(tǒng),全面接受移入國(地區(qū))的主流文化;“多元論”主張應該保留移民群體的多元文化傳統(tǒng)、生活方式和族群認同[4];“區(qū)隔融合論”注意到各族裔社會經濟背景的差異,認為移民人文資本、流入地政策和居民態(tài)度等對融入產生重要影響[5]1-41。西方理論界在研究移民社會融入問題時傾向于將其化約為一個移民群體的亞文化與其移入國家(地區(qū))主流文化之間的文化競合,其研究范式一直在“同化”與“多元”兩級之間上下求索和左右擺蕩[6]29。

      伴隨流動人口遷移模式出現(xiàn)由“個體”到“家庭”的轉變,家庭化遷居已經逐漸成為中國人口流動的主要趨勢[7],有關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問題逐漸受到更多地關注。相關研究者對住房獲得與鄉(xiāng)城移民家庭城市融入的關系[8]、鄉(xiāng)城移民家庭在城市認同上的區(qū)域性差異和階段性差異[9]、流動遷移家庭化遷居的概念、類型、特征及成因[10]、流動遷移家庭的遷移序列及其政策含義[11]進行了一系列實證和理論探討。這些研究打破了過往基于流動者“個體”的固化分析模式,立足于流動遷移人口的“家庭本位”,敏銳地捕捉了中國人口流動遷移趨勢從個體式流動向家庭化移居的轉變并在此基礎上對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問題進行了不斷的理論探討。

      但目前學界對流動人口社會融入的相關研究中,以流動遷移家庭作為分析單位的研究依舊匱乏,多數(shù)研究還是以個體作為分析單位,研究的是個體融入及其影響因素;同時在考察城市融入的影響因素時,多數(shù)研究僅關注到社會結構性因素,而較少涉及流動遷移家庭內部的決策互動、日常生活策略等主體能動性因素[6]30。這種過度強調結構的決定論或是另外一種過度強調行動的意志論都不利于對中國社會轉型的研究。為了克服決定論和意志論所形成社會結構與主體行動之間的二元對立,吉登斯提出了自己的“結構二重性”理論,吉登斯認為社會結構離不開人類能動行為的形塑,因而它受制于主體的能動建構行為;另一方面,作為個體或群體的人的能動行為又會受制于被他們建構起來的社會結構[12]。在他看來,結構是“作為社會系統(tǒng)的特性組織起來的規(guī)則與資源,或一系列轉換關系”[12]23。吉登斯既反對社會結構決定論,也反對行動者的意志決定論,他試圖綜合二者,更加突出社會結構與個體能動行為之間的互動,強調人在強大的社會結構面前不是“被動的反應”,而是“能積極地”與社會結構之間進行互動[13]。吉登斯的結構二重性理論強調能動與結構之間存在著相互依持、互為辯證的關系,這種關系反映在處于時空之中的社會實踐中。吉登斯的結構二重性理論實際上更能反映中國流動人口城市融入的實際情況,也更具有啟發(fā)性:流動人口從農村到城市的流動遷移不能只片面強調各種制度性安排或結構性因素的作用,也不能只是單純理解為農民出于追求效益最大化的“經濟人理性”而選擇攜家?guī)Э诘叵虺鞘辛鲃雍瓦w移,相反應該將流動人口從個體式流動到家庭化遷移的變遷過程視為結構制約性和主體能動性有機結合的二重性過程,也即是說,不僅要關注影響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制度和社會環(huán)境因素,同時也要考察流動遷移家庭成員之間的互動策略、家庭行動等微觀因素[6]15、31。

      基于吉登斯的結構二重性理論的啟示,本文擬采用結構—能動的雙維視角來探析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策略、現(xiàn)狀及成因。在“結構”方面主要是指城市住房制度、教育制度、社會保障制度等正式制度因素和流動遷移家庭的社會資本等非正式制度因素。而在“能動”方面主要指流動遷移家庭在面臨城市新的外部環(huán)境時如何應對的“家庭策略”?;趯V州和長沙兩地家庭式遷移的已婚流動人口的實證調查,本文試圖回答: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現(xiàn)狀和特點是什么?影響其家庭總的城市融入感的成因有哪些?流動遷移家庭在城市融入中會選擇哪些家庭策略以及如何更有效地促進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

      二、基本概念與樣本數(shù)據(jù)

      當前隨著流動人口滯留城市時間的增長及“家庭化”遷移主流趨勢的不斷蔓延,流動人口就和移民具有了某種相似性,同樣具有社會融入的問題。但流動人口在概念上并不能等同于農民工,“流動人口”的內涵比“農民工”豐富,它還包含非農業(yè)戶籍人口在城市之間的流動,但其主體還是鄉(xiāng)城之間流動的“農民工”或“農業(yè)轉移人口”。因此本文所指的“流動人口”主要是指在流入現(xiàn)居城市打工多年仍然處于暫時遷移狀態(tài)、沒有獲得所在城市戶籍的人口。而“流動遷移家庭”實際上是流動人口和家人(部分家人)共同生活在城市,或在流動過程中組成家庭,或由單個流動轉變?yōu)椴糠旨彝コ蓡T流動甚至整個家庭的流動,其中以夫妻戶或夫妻攜帶子女的核心家庭為主,也包含了少量的主干家庭即夫妻攜帶子女和老人的類型[6]7?!俺鞘腥谌搿笔恰俺鞘猩鐣谌搿钡暮喎Q,主要是指流動遷移家庭成員“進入城市居住、適應城市生活并逐步形成城市歸屬感和城市居民身份認同的行動過程及狀態(tài)”[6]46。本文將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內涵分為經濟、文化、身份和心理四個融入維度。

      本文的研究源自2012年間在廣州市、長沙市兩地問卷調查和深度訪談所獲取的數(shù)據(jù)和資料。通過隨機抽樣調查法向家庭遷移型的流動人口發(fā)放結構性問卷,其中在長沙市發(fā)放200份問卷,在廣州市發(fā)放了180份問卷,最后收回有效問卷322份。其中長沙市193份、廣州市129份。樣本的基本情況見表1:

      表1 廣州、長沙兩地樣本的基本變量描述性分析(N=322)

      三、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現(xiàn)狀及其歸因

      《規(guī)劃》指出,由于受城鄉(xiāng)分割的戶籍制度與屬地管理的影響,被統(tǒng)計為城鎮(zhèn)人口的2.34億農民工及其隨遷家屬,在基本公共服務方面依舊滯后于城市戶籍居民,由此在城鎮(zhèn)內部形成新的二元矛盾。那么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現(xiàn)實處境究竟如何?基于對已有相關研究的借鑒,在問卷設計中通過從經濟、文化、身份、心理四個維度來探測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基本狀況。在候選的指標中經過相關關系的矩陣分析后,剔除了一些不適合的因子,然后運用探索性因子分析的方法來界定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結構。借由主成分分析的萃取法和加入愷撒常態(tài)化的方差最大旋轉的旋轉法,呈現(xiàn)四個特征值大于1的主要成分,分別用F1、F2、F3、F4來表示(參見表2)。從中可以發(fā)現(xiàn),所有指標的共同度(p>0.5)、新因子累計方差貢獻率(61.602%)、KMO檢驗值(0.786)、巴特利球體經驗值(980.897)和p值(p<0.001),可以顯見這些指標適合進行因子分析。通過對13項指標負荷值的高低對應情況,然后將F1、F2、F3、F4分別命名為“文化融入”、“心理融入”、“經濟融入”、“身份融入”。

      表2 新因子命名

      注:萃取法:主成分分析法; 旋轉法: 加入愷撒常態(tài)化的方差最大旋轉。

      (一)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現(xiàn)狀

      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程度分值則以4項新因子的方差貢獻率為權數(shù),按100的標準分轉換為1—100之間的數(shù)值,4項新因子也作了同樣的轉換,其結果可參見表3。

      表3 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狀況

      從表3中可以發(fā)現(xiàn),廣州和長沙兩地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總體水平偏低(Mean=38.01),但是其離散性較小(S.D=6.67),其經濟融入程度、文化融入程度、心理融入程度、身份融入程度依次降低,其中經濟融入因子、文化融入因子、心理融入因子得分都超過60分,而身份融入因子得分相對較低。這一結果表明,流動遷移家庭在經濟、文化、心理方面融入速度比較快,而身份融入的步伐比較緩慢,說明該類型流動人口城市融入在四個維度上有著時間順序的不同,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存在時序性的特點。流動遷移家庭的本地身份認同度比較低,在身份融入上比較困難。同時也可以發(fā)現(xiàn)其身份融入因子和文化融入因子的差異性相對較大,心理融入因子次之,經濟融入因子的差異性最小,這種差異性也反映了流動遷移家庭群體之間的內部社會分化。由于流動人口在初始資源、積累資源的能力、靈活應對制度和規(guī)則的能力以及進城目的和未來打算上存在差異性[14],這就導致了不同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進度和現(xiàn)實程度,以及未來的融入前景上都是存在差異的。

      從廣州和長沙收集的數(shù)據(jù)資料經過統(tǒng)計分析,兩地流動遷移家庭的整體城市融入程度以及在4個因子上的融入程度轉換為1—100之間的分值結果分布如表4所示:

      表4 兩地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情況的比較

      從上表可以發(fā)現(xiàn),兩地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總體水平都偏低,但其二者的離散性都較小,長沙的流動遷移家庭在城市融入上相對較快,且差異性也較小。兩地的流動遷移家庭在四個因子上的均值高低排位順序上有所不同,廣州的排序是:經濟融入、心理融入、文化融入、身份融入;長沙的排序是:經濟融入、文化融入、心理融入、身份融入。兩地在經濟融入因子上均值相差很小并且在四個維度中得分最高,這說明兩地流動遷移家庭經濟融入程度差不多并且在經濟上融入較快;在文化融入因子得分上,廣州比長沙低不少,說明廣州的流動遷移家庭在文化融入上比長沙的同類型流動人口要慢,這可能與兩地的地域文化有很強的關系,相對而言,廣州地區(qū)的文化壁壘讓外來流動人口比較難以突破;兩地在身份融入因子上得分都比較低,這說明兩地流動遷移家庭總體上身份融入比較慢,而其中長沙相比廣州而言,該類型的流動人口身份融入進程要快;從心理融入因子來看,長沙的流動遷移家庭在心理融入層面要略快于廣州,同時廣州的流動遷移家庭在心理融入因子上的差異性要大于長沙的流動遷移家庭,說明廣州流動遷移家庭內部的階層分化較大。

      (二)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中的制度排斥

      從影響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各維度得分的主要因素的相關系數(shù)表(見表5)來看,根據(jù)相關系數(shù)和其統(tǒng)計水平的檢驗,可以發(fā)現(xiàn):

      1.影響“經濟融入因子”的主要因素包括:家庭成員構成、業(yè)余生活、與本地居民交往意愿、家庭月平均收入額。其中“與本地居民交往意愿”的顯著性概率p<0.001,這說明兩地流動遷移家庭與本地居民交往意愿越強烈,其家庭整體的經濟融入就相對較高。

      2.影響“文化融入因子”的主要因素包括:城市居住時間、原籍所在地、社會交往范圍、與本地居民交往意愿。其中“居城時間”、“原籍所在地”的p<0.001,而且此二者與經濟融入分別呈正相關和負相關,說明流動遷移家庭在城市居住時間越長、原籍所在地離所在城市越近,其家庭整體的文化融入程度相對較高。

      3.影響“身份融入因子”的主要因素包括:原籍所在地、社會保障情況、是否辦理過戶籍證明。從中可以看出,原籍所在地離所在城市越近、擁有社會保險種數(shù)越多以及辦理了戶籍證明的流動遷移家庭,其家庭整體的身份融入程度相對較高。

      4.影響“心理融入因子”的主要因素包括:夫妻平均年齡、是否辦理過戶籍證明、在城市遇到的困難。其中“在城市遇到的困難”與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呈現(xiàn)負相關,說明困難越少,其心理融入程度越高,夫妻平均年齡較大的流動遷移家庭和辦理過戶籍證明的流動遷移家庭整體的心理融入程度相對較高。

      從表5中可以顯見,自變量對總的城市融入度的解釋力達到了顯著水平(R2=0.564,p<0.001)。在四個具體的維度上,自變量對心理融入的解釋力最?。≧2=0.223,p<0.001),而對身份融入的解釋力最大(R2=0.423,p<0.001)。一些因素對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某個維度有顯著的影響,但對另一些維度可能沒有明顯的影響。例如居住時間顯然影響著流動遷移家庭成員的文化融入,但對經濟融入、身份融入、心理融入的影響并不明顯。另一些因素則對城市融入的多個方面都有顯著影響,例如與本地居民交往意愿影響著流動遷移家庭成員的經濟融入、文化融入以及心理融入;是否辦理戶籍證件影響著流動遷移家庭成員的文化融入、身份融入和心理融入。需要重視這樣的關鍵性因素,因為它們對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顯得如此重要。多個因素和流動遷移家庭成員的城市融入的不同方面存在強度不同,以及方向性不同的影響,說明推進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是一個具有系統(tǒng)性和復雜性的過程。

      表5 影響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不同維度的主要因素

      注:*p<0.05,**p<0.01,***p<0.001。

      而從總體上影響“城市融入程度”的因素來看:原籍所在地、夫妻平均年齡、與本地居民交往意愿、是否辦理過戶籍證件、在城市遇到的困難這些因素的顯著性概率p<0.001,說明其具有高度的統(tǒng)計意義,社會保險購買情況也對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產生影響(p<0.05),而其中原籍所在地、在城市遇到的困難與城市融入呈現(xiàn)負相關,說明原籍離所在城市越近,在城市中遇到的困難較少的流動遷移家庭整體的城市融入度相對較高。而夫妻平均年齡、與本地居民交往意愿強度、辦理過戶籍證明則與流動遷移家庭成員的城市融入呈現(xiàn)正相關,而且在城市居住時間也對其城市融入有著明顯的影響(p<0.01)。這說明除了戶籍制度、社會保障制度、社會網絡構成的社會資本等宏觀或中觀的社會結構性因素會制約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程度,流動遷移家庭中夫妻入城時間、夫妻平均年齡、家庭成員的主動交往意愿等微觀的家庭能動性因素也會顯著的影響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度。

      四、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進程中的家庭策略

      “家庭策略(family strategy)”的概念近年來備受社會學和人類學的關注,家庭策略實際在流動遷移人口的個體選擇中具有重要的影響,人口遷移是家庭而非個人追求效益最大化的理性選擇。[15]流動人口個體在適應城市社會過程中通常有兩種行動策略:一是積極利用和積累各種個人資源,比如經濟資本、人力資本、社會資本;二是靈活應對城市社會的制度規(guī)則:創(chuàng)造與變通、生存抗爭、逃避、無訴求[14]。流動人口難以順利實現(xiàn)市民化的最大阻礙在于流動人口的資本要素稟賦不足或曰資本占有程度不高[16]。在本文,“家庭策略”主要是指流動遷移家庭成員在城市融入過程中圍繞提升自身各類資本和家庭城市團聚所采取的制度化和非制度化的途徑、方式和手段。廣州和長沙兩地流動遷移家庭在融入城市的過程中通常會有如下策略選擇:

      1.在經濟資本方面,絕大多數(shù)流動遷移家庭都特別注重改善自身的收入和積累家庭財產。經濟資本主要是指流動遷移家庭的總收入和固定資產的擁有狀況。流動遷移家庭中的已婚夫妻選擇退出農村、進入城市的主要動力是提升收入、改善物質生活條件等經濟原因,80%左右的家庭在考慮夫妻一同外出時首先考慮到的是經濟原因。70%的流動遷移家庭表示在攜帶家人生活在城市的前提下,在城市遇到的最大困難是經濟負擔重,所以他們認為努力提高經濟收入才是立足城市的基礎。75%以上的受訪者認為自己家庭總收入屬于一般穩(wěn)定或比較穩(wěn)定,還有5%的受訪者認為自己的家庭總收入很穩(wěn)定。對于“家庭的經濟狀況改善程度”這一問題,有四分之一的家庭回答改善很少或幾乎沒什么變化,另外有約四分之三的家庭回答家庭經濟狀況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還有6.2%的家庭的經濟狀況改善程度非常大??梢?,正是注重經濟資本的提升,才為他們向城市的家庭化遷移打下基礎。

      2.在人力資本方面,流動遷移家庭的人力資本提升路徑呈現(xiàn)出代際間的區(qū)分:作為家庭主要勞動力的已婚流動人口主要通過非正式的業(yè)余途徑提升自身的人力資本,而對于未成年的子女而言,則會通過正式的教育培訓途徑來獲取知識和技能。人力資本一般是指流動人口通過教育、培訓、實踐等過程所獲得的可以改善自身生存和發(fā)展的知識和技能。大部分流動遷移家庭中的夫妻意識到人力資本高低與家庭城市融入質量高低的正相關性,有95%的流動遷移家庭戶主表示自己希望通過努力去更好地融入所在城市的生活。有88%的流動人口會主動模仿和學習當?shù)氐姆窖?,甚至能夠完全掌握。但他們往往側重于通過非正式的途徑來獲取新知識、信息、技能和能力,而很少選擇通過教育、培訓來提升自身的人力資本。而流動遷移家庭中隨遷子女的人力資本積累主要是通過正式的途徑如教育、培訓來提升子女的知識、信息和能力,在受訪的對象中,有許多已婚的流動遷移人口表示,雖然將子女帶入城市會增加自己家庭的經濟負擔,但是城市先進的教育值得自己為子女今后更好地發(fā)展進行“投資”。因而,流動遷移家庭在人力資本提升策略上存在著一種“代際分野”:即作為勞動力的已婚夫妻在人力資本提升策略上選擇的是非正式的“傳、幫、帶”等具有較強實踐性質的方式;而流動遷移家庭中的隨遷子女在人力資本提升方面往往會選擇正式的教育和培訓途徑。

      3.在社會資本方面,流動遷移家庭依舊大量依賴血緣、鄉(xiāng)緣和業(yè)緣這三種方式形成的“同心圓”模式來構建自身的社會資本。社會資本主要包括三種:一種是基于私人交往所形成的私人型社會資本;第二種是基于參與各種社會組織所形成的組織型社會資本;第三種則是政府通過法律規(guī)范制定和公共政策設計所賦予和擴充的制度性社會資本。但現(xiàn)實中,流動人口主要依賴于第一種也即私人型社會資本,而且呈現(xiàn)出一種類似于費孝通所說“差序格局”似的“同心圓”模式[17]:從他們遇到困難所求助的對象可以顯見這一點,求助最多的是自己親戚(54%),接下來是老鄉(xiāng)(36.2%)、同事或領導(34.2%),向政府(18.8%)、鄰居(15%)求助的比例則較少,而向其他人求助的比重最少(8%)。他們在求職過程中常用的途徑選擇也可以反映這一點:利用熟人關系(44.6%)、自己創(chuàng)業(yè)(43.1%)、自己主動應聘(43.1%)。這說明流動遷移家庭在社會關系網絡中,是以血緣關系為最核心,向地緣關系、業(yè)緣關系擴展的同心圓模式。流動遷移家庭愿意選擇與城市市民在“一起工作”、“聊天”、“做鄰居”、“做親密朋友”、“做親戚或通婚”和“共同參與社區(qū)管理”的比例分別為54%、55.9%、50.9%、25.8%、9.1%、15.2%。在前三項屬于較低層次的交往意愿選項比例均過半,而后幾項屬于較深層次的交往意愿選項比例均偏低。這說明流動人口與市民二者之間在心理、文化、身份和經濟等層面還存在著較大的差異。調查實際表明了流動遷移家庭在社會交往網絡上的非本地化,在遇到特定困難時,流動遷移家庭依舊會向傳統(tǒng)的鄉(xiāng)土網絡來尋求幫助。

      此外,流動人口在家庭遷移序列中通常會采用從少到多、先夫妻后子女的城市團聚模式。從時間順序上來看:夫妻中一個人先到城市的家庭占38.3%,夫妻兩個人同時到城市的家庭占34.5%,夫妻和孩子同時到城市的家庭占23.3%,其它模式占3.8%。多數(shù)流動遷移家庭在城市中并不是完整的。85%的農民工家庭在城市中沒有屬于自己的房子,而且60%的農民工家庭表示不會或沒考慮過買房,而住房獲得對流動遷移家庭立足城市、實現(xiàn)城市融入具有至關重要的象征價值和實用價值[8]。所以,盡管流動遷移家庭在城市融入過程中通過“家庭策略”的能動性發(fā)揮為其家庭城市融入提供了可靠的路徑,但流動遷移家庭的“家庭策略”實際上受到以戶籍制度及其衍生制度為核心的城鄉(xiāng)二元體制的制約,換言之,社會結構作為籠罩個體的外在環(huán)境對作為個體能動行為的家庭策略的約束和限制是不可置疑的[6]33-34。這使得現(xiàn)實中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度依舊處于較低的狀態(tài)。

      五、加快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進程的政策建議

      “如何保證和促進流動人口尤其是流動遷移家庭在流入地的生存發(fā)展”[11]是我國新型城鎮(zhèn)化建設中所面臨的一個重大問題。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具有時序性、差異性的特點,這種城市融入的現(xiàn)狀受到家庭自身的因素、地域文化因素、制度因素、社會資本等綜合因素的影響。其社會融入過程的時序漸進性、差異性也正是政策制定者出臺引導對策的根據(jù)。無論是《規(guī)劃》對推進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zhèn)化道路的政策規(guī)劃,還是流動遷移家庭在以戶籍制度為核心的城鄉(xiāng)二元體制下實現(xiàn)城市融入中所存在的各種現(xiàn)實困境,都反映了促進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緊迫性和復雜性。基于流動遷移家庭在經濟、人力和社會資本方面的現(xiàn)實困境,促進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需要立足于流動人口的家庭本位,樹立家庭友好導向型的公共政策。所謂“家庭友好型”公共政策即是“把促進家庭團聚、維護家庭功能相對完整、支持家庭發(fā)展能力建設、扶助特殊困難家庭等”納入到促進流動人口城市融入的公共政策和服務體系之中,“不僅要將整個家庭的需求納入政策制定過程,鼓勵和支持家庭成員之間的責任分擔,為家庭整體在城市生活安排的實現(xiàn)創(chuàng)造條件,并支持家庭的發(fā)展性需求”[11]。具體需要基于流動遷移家庭化遷移的總體趨勢,從增加經濟資本、培育人力資本和提升社會資本三個方面著手:

      第一,要通過“兩手抓”的策略不斷增加流動遷移家庭的經濟資本。為此需要政府構建“家庭友好型”公共政策,堅持“加法”和“減法”“兩手抓”的策略取向。所謂做“加法”就是指千方百計地增加流動人口的家庭總收入。流動人口整體上處于社會弱勢狀態(tài),工資收入的議價能力偏低。因而,在不斷完善和落實最低工資標準的同時,要逐步探索和完善勞資雙方的工資集體協(xié)商制度;并通過建立健全工資支付監(jiān)控、工資保證金等制度,著力構建流動人口工資支付保障體系。而做“減法”,就是指政府要通過“人地錢”掛鉤制度的完善,加大對于流動人口市民化方面的財力配給,加強有益于流動遷移家庭城市融入的基本公共服務供給,從而減少流動遷移家庭在城市融入過程中的開支。如在住房方面,我國城鎮(zhèn)常住人口保障性住房覆蓋率還遠不能滿足家庭化遷移趨勢下流動人口的住房需求。但現(xiàn)實中,由于保障房制度設計中基于個體本位而不是家庭本位,面向流動遷移家庭的公共租賃房由于采用集體單間宿舍的鋪位租賃形式、遠離城區(qū)的布局、配套設施不齊全,這種非家庭友好型政策很難使流動遷移家庭真正享受到公租房制度的紅利。因此,在推進流動人口特別是農業(yè)轉移人口享有城鎮(zhèn)基本公共服務方面,不僅需要使城市基本公共服務更大范圍地面向流動人口尤其是流動遷移家庭,同時在制度設計方面要構建家庭友好型的公共政策,以使公共服務更符合流動遷移家庭遷移的現(xiàn)實需求。

      第二,要多方合力培育流動遷移家庭成員的人力資本。促進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需要借鑒公共治理中的社會與政府、市場形成多元共治的理念,把公民和公民組織納入城市治理機制之中[18],從而形成政府、企業(yè)、城市社區(qū)、社會組織和流動人口的協(xié)同治理格局[19]。政府一方面要加宣傳引導,加強科普宣傳教育,使流動人口逐步明白增加人力資本存量對于實現(xiàn)其家庭城市融入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要加強政策設計,加快推進“人地錢”掛鉤政策的進程,完善公共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服務體系,發(fā)展多元化多層次職業(yè)教育,完善職業(yè)教育培訓體系,從而更好地提升家庭遷移型流動人口群體的人力資本。此外還需要保障流動遷移家庭中隨遷子女在城市平等享有接受義務教育的權利,在時機成熟的階段可以擴展到非義務教育階段。當然,這離不開政府、企業(yè)、工會等社會組織、流動人口自身的共同努力。就流動遷移家庭自身而言,必須主動樹立人力資本投資的良好意識,養(yǎng)成積極培育家庭人力資本(職業(yè)技能、綜合素質等)的學習習慣。只有建立家庭友好型的人力資本培育政策,通過不同路徑來保障流動遷移家庭中的夫妻和子女接受人力資本培育的公共服務機會,加強企業(yè)用工需求和流動人口工作技能供給之間的匹配,從而確保流動遷移家庭在城市融入中能夠實現(xiàn)穩(wěn)定就業(yè)、落戶和融合。

      第三,要通過“賦權”來積極提升流動遷移家庭的社會資本。流動人口在城市中的社區(qū)交往、朋友關系、組織參與、支持網絡等方面依舊有待于通過制度改革的“賦權”來加以改善?!兑?guī)劃》也指出了要“完善農業(yè)轉移人口社會參與機制”。這實際上是需要打破以城鄉(xiāng)戶籍分割為核心的屬地管理模式,以制度變革的“賦權”模式來提升流動人口群體的社會資本,特別是要提升流動遷移家庭的組織型資本和制度性資本,從而增加流動遷移家庭的社會資本存量。為此需要實現(xiàn)城市基層社會治理體制的創(chuàng)新:要不斷健全基層綜合服務管理平臺和加大政府購買社會組織公共服務的力度,提升城市基本公共服務的協(xié)同供給;通過提高各級“兩代表一委員”中農民工的比例,積極引導流動人口參加黨組織、工會和社團組織;加強“包容性城市文化”的建設和宣傳,營造流動人口與城市居民共同參與社區(qū)公共活動、建設和管理的友好氛圍。從而實現(xiàn)政府治理和社會自我調節(jié)、居民自治的良性互動。

      要加速完成“到2020年把一億農民工和其他常住人口變成市民”的目標,要依法保障家庭遷移型流動人口享有現(xiàn)居城市的義務教育、就業(yè)、醫(yī)療等基本公共服務,就需要通過增加經濟資本、培育人力資本和提升社會資本等來優(yōu)化流動人口進行家庭遷移的外部環(huán)境,促使流動遷移家庭式遷移的發(fā)展,走出以往人口流動遷移僅停留在個體式城鄉(xiāng)循環(huán)流動的低水平困境,實現(xiàn)流動遷移家庭的城市融入,使之從流動人口成為常住居民,從農民工(農民工子女)成為城市的新市民,從而實現(xiàn)新型城鎮(zhèn)化的健康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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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nstitutional Exclusion and Family Strategy in the Urban Integration Process of Migration Population Families

      TAN Shi-zan

      (SchoolofPoliticalScienceandPublicAdministration,WuhanUniversity,Wuhan430072,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tructure-agency two dimensional interaction, and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data of migration population families of Guangzhou and Changsha cities from the aspects of social structure and family strategy,we can found that the structure of the urban integration of migration population families includes four dimensions of economy, culture, identity and psychology, which decrease in turn from high to low. The factors affecting urban integration of migration population families include both social structure and individual initiative. Family strategies play a key role in the urban integration process of migration population families, but the strategies are still restricted by the structural factors.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build a family-friendly public policy and to promote the growth of migration population families’ economic capital, human capital and social capital, so as to promote the urban integration of migration population families and healthy growth of new-type urbanization.

      migration population families; urban integration; new-type urbanization; social structure; family strategy

      2016-10-27

      10.7671/j.issn.1672-0202.2017.02.012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3XZZ016)

      譚詩贊(1989—),男,湖南耒陽人,武漢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公共領域與社會治理。E-mail:t.s.zan9-21@163.com

      C912.6-0

      A

      1672-0202(2017)02-01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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