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民法典慕尼黑評注》之第861條

[德]德特勒夫·喬斯特

張雙根 譯**

一、規(guī)范目的

[邊碼1] 本條與第862條、第867條一起，共同構(gòu)成訴訟上占有保護的[規(guī)范]基礎（即所謂占有之訴possessorium，以區(qū)別于對權(quán)利的保護，如依第985條對所有權(quán)的保護，后者被稱為本權(quán)之訴petitorium）。本條規(guī)定之目的，在于前占有人（bisheriger Besitzer）自己不能或者不愿依第859條獲得（verschaffen）[占有]物時，給予其通過訴訟方式以順暢（第863條）實現(xiàn)占有回復的可能性。因此，本法條所賦予前占有人者，是一項實體法上的返還請求權(quán)，且是因為禁止私力[之行為]而導致該項請求權(quán)的產(chǎn)生。這一占有保護究其本質(zhì)而言，是一項暫時性（vorl?ufig）[保護制度]，這是因為，在被請求人享有一項為占有之權(quán)利（ein Recht zum Besitz）時，得通過[另一]返還之訴的勝訴判決，使得前占有人所享有的這一占有保護又歸于消滅。

[邊碼2] 但是，這一特別的暫時性占有保護訴訟[制度]，一旦結(jié)合《德國民事訴訟法》第940條所規(guī)定的假處分規(guī)則（einstweilige Regelungsverfügung）來考察，其存在的必要性則頗值懷疑?！?〕Enneccerus/Wolff/Raiser §17 vor I. 實際上，在起草民法典之占有法時，就已有人提出質(zhì)疑，參見Johow 1876年所提出的草案，Schubert, Die Vorlagen der Redaktoren für die erste Kommission zur Ausarbeitung des Entwurfs eines Bürgerlichen Gesetzbuchs, Sachenrecht 1982, S. 787 f。不與基于某一（合同性或物權(quán)性）權(quán)利所生之請求權(quán)相結(jié)合，而是獨立地依據(jù)第861條提起訴訟的情形，這在[司法]實踐中，確實極為少見。盡管如此，在實體法上規(guī)定占有保護請求權(quán)，仍具有其實際的效用，因為正是由于該請求權(quán)的存在，一方面可大大減輕[法院]做出假處分命令的難度，另一方面又可對假處分措施的運用予以實質(zhì)性的控制。[申言之，] 《德國民事訴訟法》第940條所規(guī)定的構(gòu)成要件，不可能在所有[實施]禁止私力的情形均得到滿足。反之，基于第861條所作出的假處分命令，卻可直接以《德國民事訴訟法》第935條規(guī)定作為依據(jù)；而恰是這一點，也就體現(xiàn)出本條規(guī)定在實踐中的重要意義（另參見本條下述邊碼15-16）。準此而言，只要在立法上將占有保護訴訟全部納入假處分法律制度之中，其就喪失了存在必要性?！?〕就假處分與占有保護這兩個制度之間在沿革史上的關聯(lián)，參見Leipold, Grundlagen des einstweiligen Rechtsschutzes, 1971, S. 74 ff。

二、請求權(quán)的構(gòu)成要件

[邊碼3] 占有必須因禁止私力而被侵奪（參見第858條邊碼2、4）（關于預防性的權(quán)利保護，參見邊碼17）。以侵奪之外的其他方式侵害占有的情形，由第862條規(guī)范。欠缺禁止私力之要件時，[雖不能適用本條規(guī)定，但]須考察是否構(gòu)成第867條所規(guī)定的特別情形（Sonderfall）。[侵害人]是否享有為占有之權(quán)利（ein Recht zum Besitz），在所不問〔3〕BGHZ 79, 232, 236 = NJW 1981, 865, 866.（參見第863條邊碼7）。就其中的訴訟上抗辯（Einwendungen）問題，參見本條下述邊碼7以下，以及第863條邊碼2-8。

三、請求權(quán)的內(nèi)容

[邊碼4] 本項請求權(quán)旨在回復占有（Wiedereinr?umung des Besitzes），也就是說將[占有物]返還給前占有人。義務人須以自己的費用，將占有回復至其實施禁止私力行為前的狀態(tài)，〔4〕如有特別原因而不能回復被侵奪的直接占有時，也可采用移轉(zhuǎn)間接占有的方法，可參見：OLG Schleswig SchlHA 1975, 47, 49。亦即須在侵奪地完成[占有]物的[返還]交付?！?〕OLG Schleswig SchlHA 1975, 47, 49; Schneider, JR 1961, 367.此即本項請求權(quán)的全部內(nèi)容。從而，[占有物之]代位物的返還，如從所侵奪的存折中取走的金錢，〔6〕Enneccerus/Wolff/Raiser § 19 Anm. 3.以及[占有物之]收益或者損害賠償，〔7〕BGHZ 79, 232, 236 f. = NJW 1981, 865, 866 mwN。均非本條請求權(quán)之內(nèi)容。債法總則的規(guī)定能否適用于該請求權(quán)，須依個案來判定；但無論如何，本項占有保護訴權(quán)的內(nèi)容僅限于返還，從而凡與這一原則相抵觸的債法規(guī)范（比如第280條、285條），均無適用余地。至于超出這一內(nèi)容的其他種類的請求權(quán)，則應依其他規(guī)則來判斷其成立，如依第823條、第1007條第3款第2句（對此亦參第854條前的論述，邊碼14）。在共同占有情形，其任一共同占有人（僅）享有請求回復共同占有的請求權(quán)；〔8〕BGH LM § 854 Nr. 8 = DB 1973, 913; BayObLGZ 1990, 115, 119.在其他共同占有人不能或不愿再受領共同占有時，則可準用第869條第2句之規(guī)定，請求讓渡（Einr?umung）單獨占有?！?〕通說，參見 Westermann/Gursky/Eickmann § 24 Nr. 3。在被請求人為間接占有人時（參見邊碼6），則本項請求權(quán)的內(nèi)容為請求間接占有人依照第870條之規(guī)定轉(zhuǎn)讓間接占有。

四、權(quán)利人

[邊碼5] 本項請求權(quán)之請求權(quán)人，為前占有人，且為直接的（也包括非法的）自主或他主占有人（關于間接占有人，參見第869條）。準諸第860條的規(guī)范意旨，占有輔助人不得自己主張本項請求權(quán)，但占有輔助人可作為占有主人之授權(quán)代理人，或者在特定情形下作為訴訟代位人（Prozessstandschafter）而提起訴訟。關于部分占有，參見第865條之邊碼5；關于共同占有，參見第866條之邊碼13。本項請求權(quán)具有可讓與性；〔10〕RG Recht 1914 Nr. 1839.且在讓與本項請求權(quán)時，在構(gòu)成上無需占有之移轉(zhuǎn)（此有別于第862條所規(guī)定之請求權(quán)，參見第862條之邊碼8），因為在占有被侵奪之情形，請求權(quán)人的占有本就已經(jīng)不存在?！?1〕同意此說者，如BGH NJW 2008, 580, 581；對此有錯誤認識者，如Woitkewitsch MDR 2005,1023, 1024。本項請求權(quán)也具有可繼承性。此外，在支付不能程序開始后，本項請求權(quán)得由破產(chǎn)管理人來行使?！?2〕Eckardt ZIP 1999, 1734, 1743.再者，在所有權(quán)保留買賣情形，因買受人未支付款項，出賣人以私力方式取回標的物時，就出賣人所實施的扣押，參見OLG Stuttgart HRR 1934 Nr. 389。

五、義務人

[邊碼6] 本項請求權(quán)之相對人，為現(xiàn)時的有瑕疵的占有人（參見第858條邊碼13-16）；且，即使該占有人是[占有物的]所有權(quán)人，也不影響其構(gòu)成本項請求權(quán)的相對人。〔13〕BGH WM 1966, 774.瑕疵占有人一旦喪失其占有，則對其請求權(quán)歸于消滅，〔14〕OLG Celle NJW 1957, 27; LG Flensburg ZMR 1958, 20, 24.而新的現(xiàn)時占有人就成為被請求人，只要后者之占有同樣具有瑕疵。在中間占有人（Zwischenbesitzer）回轉(zhuǎn)取得占有（zurückerhalten）的情形，得準用關于無權(quán)利人回轉(zhuǎn)取得所有權(quán)的原則〔15〕另說者，Staudinger-Bund (2007) Rn. 8 mwN; 亦參見 Enneccerus/Wolff/Raiser § 19 Anm. 1; 以及OLG Oldenburg DJZ 1935, 441，依該案判決，主張中間時間占有的暫時喪失者，得視為具有惡意。（參見第858條邊碼16）。若瑕疵占有人將物交與他人而自己保留間接占有人地位，則本項請求權(quán)仍可對其提起，〔16〕OLG K?ln WuM 1998, 602.但其內(nèi)容變?yōu)槭拐埱髾?quán)人獲得間接占有，〔17〕OLG Schleswig SchlHA 1975, 47, 48; OLG Celle ZMR 2008, 288, 289. 準此，針對返還也就不施以假處分措施，對此參見KG MDR 1999, 927。即第870條之規(guī)定。對物實施瑕疵占有的債權(quán)人將物交由法院執(zhí)行人予以扣押時，則對該債權(quán)人主張本項請求權(quán)時，得請求其對物之返還的同意表示。〔18〕OLG Celle NJW 1957, 27.在間接占有情形，若僅占有媒介人的占有是瑕疵占有，則針對間接占有人就不能成立本項請求權(quán)?！?9〕OLG K?ln WuM 1998, 602（在本案中，出租人重復出租，但僅第二個承租人獲得對租賃物的單獨占有）。關于起訴后讓與占有物的問題，參見本條下述邊碼13。針對占有輔助人，不成立本條之請求權(quán)。關于人合公司（Personengesellschaft）上的問題，參見第854條邊碼15以下。

六、請求權(quán)的排除（第2款）

[邊碼7] 針對該請求權(quán)之一般性的訴訟上抗辯，參見第863條邊碼2以下。本條第2款所規(guī)定的，是[一項]特別的訴訟上抗辯，即被侵奪的占有本已具有瑕疵。

（一）構(gòu)成要件

[邊碼8] 前占有人被侵奪的占有，對現(xiàn)占有人或其權(quán)利前手來說，須已構(gòu)成瑕疵占有（參見第858條邊碼13-16）。在現(xiàn)占有人曾由占有媒介人媒介其間接占有的情形，在該媒介占有人（亦即直接占有人）媒介占有期間，前占有人之占有對該占有媒介人構(gòu)成瑕疵占有時，也成立對現(xiàn)占有人的瑕疵，〔20〕RGZ 69, 197, 198 = JW 1908, 681（本案關于：提及其構(gòu)成要件）。此點觀之第869條甚明。因此，現(xiàn)占有人可主張其以前的間接占有。本條所稱之“權(quán)利前手 Rechtsvorg?nger”，是指占有前手（Vorg?nger im Besitz）（對此參見第 854 條前的論述，邊碼9）。其中是否需有權(quán)利繼受，并非必要；〔21〕Staudinger/Bund Rn. 14；另說者如RGRK/Kregel Rn. 9，該氏對帝國法院之判決，存在誤引。只要進入先手占有人（Vorbesitzer）之占有地位，即為已足〔22〕同說如 Soergel/Stadler Rn. 6。（關于占有的不可轉(zhuǎn)讓性，參見第854條邊碼 30）。

[邊碼9] 請求權(quán)主張人（Anspruchsteller）之被侵奪的占有，須在侵奪前的一年之內(nèi)取得；換言之，前占有人或其權(quán)利前手所實施的禁止私力行為（第858條第2款），不得發(fā)生于一年之前。關于此項時間點的確定，學理上均主張非以請求權(quán)人取得占有的時間為準，而是以可歸于其負責的禁止私力行為發(fā)生時的時間為準?！?3〕Enneccerus/Wolff/Raiser § 19 Anm. 12 ；Westermann/Gursky/Eickmann § 24 Rn. 4.這一觀點是正確的，因為可歸責的前手占有人的禁止私力行為（第858條第2款）可能發(fā)生于更早的時間，而本款排除請求權(quán)的原因恰在于，如果強行取得占有之人（Besitzergreifender）依據(jù)第864條第1款仍能提起訴訟的話，則[依本條請求權(quán)而]使占有的再次取得，將喪失制裁作用；〔24〕對此予以奠基性論述者，Strohal DogmJ 38 (1898), 132 f。而第864條第1款即以實施禁止私力行為之時間為準。

[邊碼10] 在現(xiàn)占有人或其前手的更為以前的占有也是有瑕疵占有時，請求權(quán)主張人（Anspruchsteller）可以此提出訴訟上抗辯。各占有人彼此間相互實施禁止私力行為，即屬于此種情形。此時所適用的原則是，凡在其對手獲得占有前一年內(nèi)自己的占有為有瑕疵占有者，均不能主張[對手占有之]瑕疵?！?5〕Prot. bei Mugdan III, S. 511; OLG Kiel SchlHA 1925, 110, 111; OLG Saarbrücken MDR 2007, 510 f.

（二）法律效果

[邊碼11]該請求權(quán)被排除。由此所生的抗辯，并非訴訟技術意義上的實體法抗辯權(quán)（Einrede），而是[法官]須依職權(quán)加以審視的抗辯（Einwand）（此為通說）。

七、舉證責任

[邊碼12] 原告須舉證證明其以前的占有（bisheriger Besitz）、該占有因禁止私力行為而被侵奪〔26〕BGH LM § 854 Nr. 8 = MDR 1973, 572.（對此參見第858條邊碼7）、被告之占有以及表明該占有對原告構(gòu)成瑕疵的事實。被告就第2款之構(gòu)成要件負舉證責任；在上述邊碼10之情形，凡是主張請求權(quán)排除之構(gòu)成者，即應就此負舉證責任。

八、訴訟程序問題

（一）起訴

[邊碼13]提起訴訟的目的，在于實現(xiàn)占有回復請求權(quán)。尚有基于第985條、第1007條之返還請求權(quán)時，則此等請求權(quán)與本條之請求權(quán)處于請求權(quán)競合（Anspruchskonkurrenz）關系，但其訴訟客體（Streitgegenstand）相同，故可直接予以合并審理?！?7〕E. Schneider JR 1961, 367; 亦參見 BGH LM ZPO § 926 Nr. 5 = NJW 1978, 2157。但另有學說認為，此時存在《德國民事訴訟法》第260條所規(guī)定的訴訟聚合（Klagenh?ufung）?！?8〕偏向于此種觀點者，如BGH LM § 854 Nr. 8 = DB 1973, 913, 914（主申請與輔助申請）；此外尚有Soergel/Stadler Rn. 2; Bamberger/Roth/Fritzsche Rn. 13 mwN。就該二請求權(quán)的關系（以及訴訟關聯(lián)）有深入探討者，參見Georgiades, Die Anspruchskonkurrenz im Zivilrecht und Zivilprozessrecht, 1968, S.233ff；以及E. Schneider JR 1961, 367, 368。若占有保護請求權(quán)不成立，則法院須依職權(quán)一并審查其他的（本權(quán)）請求權(quán)。〔29〕BGH NJW 1978, 2157；E. Schneider JR 1961, 367.因妨害占有所生的請求權(quán)（第862條）與因侵奪占有所生的請求權(quán)之間僅有程度的差別（參見第858條邊碼5），因此依《德國民事訴訟法》第264條第2項之規(guī)定，這兩個請求權(quán)之間允許相互轉(zhuǎn)化?！?0〕Bamberger/Roth/Fritzsche Rn. 16; Staudinger/Bund (2007) Rn. 19 mwN.按絕對通說的看法，一經(jīng)提起訴訟，就使得占有物成為系爭物（Streitbefangenheit der Sache）?！?1〕MünchKommZPO/Becker-Eberhard § 265 Rn. 27.提起訴訟之后將[占有]物轉(zhuǎn)手（Weggabe）時，則適用《德國民事訴訟法》第265條、325條、727條之規(guī)定（關于起訴之前喪失占有的問題，參見本條前述邊碼6）。反之，提起訴訟之后若放棄占有，則該訴訟[之訴由]不成立。就該訴若未作出終結(jié)宣判（für erledigt erkl?rt wird）（《德國民事訴訟法》第 91a 條），〔32〕OLG Braunschweig OLGE 21, 218, 219; OLG Hamburg HansGZ 1910 Beilage S. 12 f.則該訴會因此被駁回。〔33〕OLG Hamburg HansGZ 1910 Beilage S. 12, 13.此外，在發(fā)生系屬（Anh?ngigkeit）與訴訟系屬（Rechtsh?ngigkeit）之間的時間段里，若發(fā)生放棄占有，且占有物也未取回時，同樣會導致該訴被駁回的效果（參見《德國民事訴訟法》第269條第3款第3句）。在可能的情形下，原告可轉(zhuǎn)而訴求主張損害賠償請求權(quán)（《德國民事訴訟法》第264條第3項）。此外，占有保護請求權(quán)亦可自始依據(jù)《德國民事訴訟法》第260條之規(guī)定，在訴訟上與另一（已成立之）損害賠償請求權(quán)結(jié)合在一起。

[邊碼14] 在司法判例中，為便于原告準備起訴，賦予其一項詢問權(quán)（Auskunftsanspruch）?！?4〕OLG Hamburg OLGE 45, 184, 185.關于反訴，參見第863條邊碼9以下。按照以前的《婚宅與家用器具事務條例（HausratsVO）》，在該《條例》適用范圍內(nèi)，分居生活的配偶之間，不得提起本條之訴訟；〔35〕BGH LM GVG § 23 b Nr. 37 = NJW 1983, 47 f及其所引文獻，尤其是反對觀點的文獻。亦參見OLG Karlsruhe NJW – RR 2001, 939 f; Sosnita S. 171 ff。但自2009年9月1日起，對此已適用《家事與非訴事件管轄程序法（FamFG）》第200條以下之規(guī)定。而就住宅所有權(quán)人彼此間的訴爭，參見《住宅所有權(quán)法（WEG）》第43條第1項之規(guī)定。針對國家公權(quán)力之侵害，則不得于民事法院提起占有保護之訴。〔36〕BGH 48, 239, 241 = NJW 1967, 2309.

（二）假處分

[邊碼15]對占有之保護，除自助行為（第859條）或者提起訴訟（第861條、862條）外，還可通過假處分措施來實現(xiàn)?！?7〕OLG K?ln MDR 1995, 1215; ZMR 1997, 463, 464; OLG Koblenz RdL 2000, 236; OLG Celle BauR 2001, 1465; Leipold, Grundlagen des einstweiligen Rechtsschutzes, 1971, S. 58. 對此亦參見Lehmann-Richter NJW 2003, 1717 f。根據(jù)《德國民事訴訟法》第940條，為防止重大的不利、〔38〕比如若不擁有某物則無法履行或?qū)崿F(xiàn)一項委任，則對該物之侵奪，即構(gòu)成對該委任的重大威脅：OLG Saarbrücken NJW 1967, 1813。為制止暴力威脅或者為消除基于其他具有同等程度之威脅或危險者，可采取規(guī)則性假處分命令（Regelungsverfügung）。然而，此等要件過于嚴格，以致常常不能滿足?！?9〕不同意見者，Duffek NJW 1966, 1345, 1346。但是，依《德國民事訴訟法》第935條之規(guī)定，就假處分程序之原告（Verfügungskl?ger）的一項實體法上的請求權(quán)，也可采取假處分命令措施，且依例外的特定情形之要求，該措施不僅具有《德國民事訴訟法》第935條上的擔保作用，而且可使請求權(quán)得以實現(xiàn)（給付性假處分命令Leistungsverfügung）。給付性假處分命令以此功能作為基礎，恰可體現(xiàn)占有保護請求權(quán)在今天所主要具有的實踐意義〔40〕不同意見者，Duffek NJW 1966, 1345ff，該氏意欲不考慮實體法上的占有保護而允許采取假處分命令措施。（參見上述邊碼2）。

[邊碼16] 占有保護請求權(quán)通過假處分命令方式而得以實現(xiàn)的可能性，實際上已在《德國民事訴訟法》第940a條中有所包含，并且司法判例在該條適用范圍之外也對此加以承認?！?1〕參見BGHZ 79, 232, 236 = NJW 1981, 865, 866之引證；亦參見OLG Stuttgart BB 1964, 623; OLG Saarbrücken NJW 1967, 1813（本案關于：返還一輛汽車，且以民訴法第940條為規(guī)范依據(jù)）;OLG Düsseldorf MDR 1971, 1011（本案關于：讓與擔保所有權(quán)人在實施禁止私力行為后，對擔保物的返還）; OLG Schleswig SchIHA 1975, 47, 49; OLG Frankfurt FamRZ 1979, 515, 516; BB 1981,148; OLG Hamm NJW-RR 1991, 1526 f（本案關于：一臺游戲機被旅館主挪走后，要求其重新安裝）;LG Frankfurt MDR 1956, 304; LG München II MDR 1969, 491; LG Kassel NJW-RR 1991, 381 f（本案關于：尤其是針對不認識的房屋占領者，要求其搬出房屋的假處分措施）; AG Geseke WuM 1965, 134 f; 同樣亦參見Leipold, Grundlagen des einstweiligen Rechtsschutzes, 1971, S. 58; Spiess JZ 1979, 717, 718。因此，這種假處分命令的內(nèi)容，一般也是要求對前占有人進行返還?！?2〕但傾向于不同觀點的，如OLG K?ln MDR 2000, 152：僅在前占有人有使用該物的迫切急需時，才對前占有人進行返還（否則只能返還給法院執(zhí)行人）。而且，假處分命令之作出除禁止私力要件外，并無其他特別的命令要求（keinen besonderen Verfügungsgrund），這一點也符合占有保護請求權(quán)的法政策目的（參見上述邊碼1）?！?3〕OLG Frankfurt BB 1981, 148; OLG Stuttgart NJW-RR 1996, 1516; OLG K?ln ZMR 1997, 463, 464; MDR 2000, 152; OLG Rostock OLG-NL 2001, 279; OLG Celle ZMR 2008, 288, 289; OLG Stuttgart NJW 2012,625, 626.準此而言，在擴展第859條[要件與效果的]適用方面，與《德國民事訴訟法》第935條、第940條所規(guī)定的作出假處分命令之事由不同，這里的假處分命令應以禁止私力行為以及由此所產(chǎn)生的占有保護請求權(quán)，作為其構(gòu)成基礎。因此，對第861條、第862條之請求權(quán)的限制，同樣適用于假處分命令的作出。〔44〕Leipold, Grundlagen des einstweiligen Rechtsschutzes, 1971, S. 58 in Anm. 17. 不同意見者，Duffek NJW 1966, 1346 f。關于假處分程序被告基于本權(quán)所提出反對主張，參見第863條邊碼9以下。在以前的《婚宅與家用器具事務條例（HausratsVO）》以及民法典第1361a、1361b條的適用范圍內(nèi)，分居生活的配偶之間發(fā)生占有侵害時，依通說是不適用假處分命令措施的；〔45〕BGH LM GVG § 23 b Nr. 37 = NJW 1983, 47, 48;OLG Schleswig FamRZ 1997, 892; OLG K?ln FamRZ 1997, 1276, 1277; 2001, 174; OLG Nürnberg NJW-RR 2006, 149, 150; OLG Karlsruhe FamRZ 2007, 59 f. 對此持不同意見者，如OLG Koblenz NJW 2007, 2337 f. mwN; OLG Koblenz FamRZ 2009, 1934, 1935; Menter FamRZ 1997, 76 ff. mwN。亦參見Schuschke NZM 1999, 481 ff。但自2009年9月1日起，就此已適用《家事與非訴事件管轄程序法（FamFG）》第49條以下、第200條以下之規(guī)定。

（三）預防性的權(quán)利保護

[邊碼17] 針對直接面臨的占有遭受侵奪的危險，得準用第862條第1款第2句之規(guī)定，可提起預防性的不作為之訴。〔46〕Staudinger/Bund (2007) Rn. 3.同樣，在此種情形下，也可主張不作為之假處分命令措施?！?7〕OLG Rostock OLG-NL 2001, 279, 280（本案關于：在港口挪開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