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陳家祠灰塑藝術圖案意蘊

廖宸

摘 要：灰塑是珠江三角洲一帶傳統(tǒng)建筑中廣泛應用的一種建筑裝飾藝術，民間稱之為“灰批”。根據(jù)史料記載，早在公元884年，也就是唐朝灰塑就已經(jīng)存在。明代灰塑作為重要的建筑裝飾藝術在建筑物中廣泛運用，清代則更為普遍。興建于清朝的宗祠建筑“陳家祠”以其精湛的裝飾藝術著稱于世，其造型優(yōu)美、雕塑精美、色彩豐富飽滿的灰塑作品讓人過目難忘，印象深刻。本文旨在對陳家祠灰塑作品的圖案進行解讀，進而深刻認識灰塑作品所傳承的嶺南文化。

關鍵詞：灰塑；灰塑藝術；灰塑圖案；陳家祠

灰塑是珠江三角洲一帶傳統(tǒng)建筑中廣泛應用的一種建筑裝飾藝術，民間稱之為“灰批”。根據(jù)史料記載，早在公元884年，也就是唐朝時灰塑就已經(jīng)存在?；宜茏畛跏侨藗?yōu)榱吮Ｗo屋頂結構，掩飾頂部接駁的缺陷，防止風沙、雨水的滲入使用的。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灰塑逐漸演變成風格多樣、色彩豐富的屋脊裝飾藝術。灰塑作為重要的建筑裝飾藝術，在明清建筑中應用得比較普遍。

灰塑制作主要采用石灰、稻草、糯米粉、糖、鋼釘、銅線顏料等材料，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分別制成草筋灰、石灰油、紙筋灰，作為灰塑工藝的用料。在制作灰塑的過程中，一般先用草筋灰堆塑造型，有時為了固定造型還會用上鋼釘、鋼筋、銅線等材料。紙筋灰則用來細塑表面，等到灰塑作品干到一定程度后再為其繪上各種色彩。

灰塑往往用于祠堂、廟宇、和豪宅之中，目前存留的古代建筑中以陳家祠的灰塑最為出色。陳家祠始建于清光緒十四年（1888年）的宗祠建筑，位于廣州市中山七路。陳家祠充滿了廣州風情和嶺南特色，同時也非常完整地保留了清代的灰塑藝術精品。陳家祠的灰塑作品其主要裝飾在門額窗框、山墻頂端、屋檐瓦脊、亭臺牌坊等處。

陳家祠的灰塑巧妙地解決了屋頂結構簡單平板的問題，借由造型別致、雕塑精美、色彩豐富的灰塑作品傳達出人們對榮華富貴的追求以及對幸福生活的向往，表達了人民樸素的愿望和祈盼。其次，灰塑匠人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熟練運用諧音和象征的方法，將各種傳統(tǒng)吉祥符號應用在設計構圖中，簡潔明了地表達人們對美好生活的種種祈盼。

陳家祠灰塑累計總長2562米，總面積約2448平方米，是嶺南現(xiàn)存灰塑作品規(guī)模最大的古建筑。從陳家祠灰塑裝飾的題材來看，有神話傳說、戲曲人物、歷史故事、嶺南風物、珍禽瑞獸、花卉果木等，透過這些裝飾的題材表達了祈福、求子、崇瑞、崇古等主題。

陳家祠的灰塑作品中大量使用珍禽瑞獸來表達吉祥寓意，（如圖1）“九如圖”作品由九條金魚組成，由于“魚”與“余”諧音，象征富足，因此在民間吉祥圖案中常有魚出現(xiàn)。“金魚”與“金玉”諧音，“金玉滿堂”由數(shù)尾金魚構圖，指財富很多，亦可用來表示富有才學之意。

“九魚”又與“九如”諧音，“九如”出自《詩經(jīng)·小雅·天?！罚闹袑懙溃骸疤毂６?，以莫不興，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本艂€“如”字連用，后人遂將“九如”用于祝頌祈福，希求天時地利人和，事事如意。

陳家祠的“五倫全圖”（圖2）就是一幅珍禽瑞獸典型磚雕代表作品。這幅作品中雕刻有鳳凰、仙鶴、鴛鴦、鹡鸰、鶯物種禽鳥。在這里鳳代表君，寓意君臣之道；仙鶴代表父親，寓意父子之道；鴛鴦喻之夫妻之道；鹡鸰代指兄弟，喻長幼之道；鶯則喻朋友之道。代此乃“五倫”即封建時代社會的五種倫常：即“君臣有義、父子有情、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這幅“五倫全圖（圖2）”是清朝著名磚雕藝人黃南山的代表作，寓意社會倫常有序、吉祥瑞和。

此外更有“英雄圖”傳統(tǒng)紋樣，用鷹和雄獅組圖，取其諧音“英雄”之意，象征有膽、有識、有能的杰出人物?！疤珟熒賻煛眻D中，取象征權勢、富貴的獅子之“獅”諧音“師”，用大獅子和小獅子比喻“太師少師”，祝愿官運亨通、飛黃騰達。此外，“龍鳳呈祥”“魚躍龍門”“花魁獨占”“三甲圖”“一品當朝”等，無一不借用物表達著人們最傳統(tǒng)質樸的美好期待。

陳家祠的灰塑題材豐富而多樣，除了前文提到的珍禽瑞獸，還有展現(xiàn)嶺南風物的“琶洲砥柱”?！芭弥揄浦笔乔宕虺前司爸?。琶洲是珠江中的一個四面環(huán)水的洲渚，洲上有兩座小山丘相連，因其形似琵琶而得名。明萬歷二十八年（1600）建琶洲塔，塔高約60多米，青磚砌成，平面成八角形，外觀九級，內分十八層，屹立江中，似中流砥柱，起導航作用。塔旁有海鰲寺和鎮(zhèn)塔的北帝宮，三者形于一體，氣勢蔚然，矗立在波濤洶涌的江中洲渚上，景象壯觀。民間藝人用精湛的手工藝為我們再現(xiàn)了當年“琶洲砥柱（圖3）”的風采，讓今天的人可以通過灰塑這項傳統(tǒng)技藝欣賞到老廣州的風采。

瓜果植物紋樣也是陳家祠灰塑的重要組成部分，或單獨或組合傳達吉祥寓意，也有瓜果植物紋樣與動物紋樣搭配，表達美好愿景。仙桃是長壽的象征，佛手和仙桃雕刻在一起，寓意多福多壽；喜鵲站立梅枝上寓意“喜上眉梢”，這些都是傳統(tǒng)文化中喜聞樂見的吉祥表達。在陳家祠的灰塑作品中有一副“金衣百子”圖，是黃鸝和葡萄的組合。黃鸝鳥羽毛金黃色，如披金衣，象征春天的鳥；葡萄是藤本植物，果實累累寓意多子多孫，藤蔓綿長常被喻為豐收、富貴和長壽，二者相結合寓意身披金袍，官居高位，百子圍膝，表達了對族人后代的殷切期待。

陳家祠也將戲曲人物題材的灰塑裝飾其中，旨在讓人們更好地了解歷史，思考人生道理，讓灰塑藝術作品起到了倫理道德的寓教傳承作用。陳家祠首進大門上的幾幅灰塑作品：“薛丁山征西”“桃園結義”和“趙美容打飛熊”等就是此類作品。

現(xiàn)實中的蝙蝠雖然其貌不揚，但因蝙蝠的“蝠”與幸福的“福”同音，因此蝙蝠成了人們喜愛的“?！鼻?。陳家祠是嶺南最多“?！钡慕ㄖ?，如“五福捧壽”“福上加?！保ㄈ鐖D4）等作品，充分展現(xiàn)了民間藝人的藝術想象力，他們在對蝙蝠進行灰塑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憑借豐富的想象力在藝術造型上對蝙蝠進行夸張和變形處理，把蝙蝠的形象美化，使其和藹可親、生動活潑，充分滿足了人們的審美需求。

綜上所述我們不難看出，灰塑工藝題材反應豐富多彩的民俗心理活動，其表現(xiàn)的事物都與當時人們的宗教信仰、生產生活息息相關，充分體現(xiàn)了當時民眾的精神需求和審美情趣。因此，對陳家祠灰塑圖案意蘊的探索不僅僅是單純的藝術審美活動，更是傳統(tǒng)文化吸納和傳承的過程。

灰塑裝飾工藝作為民間的一種傳統(tǒng)裝飾工藝，流傳至今已經(jīng)成為以修復古建筑為主的裝飾工藝。由于廣州地區(qū)尚存大量的祠堂、廟宇等古建筑需要修復，同時，珠江三角地區(qū)經(jīng)濟發(fā)展又為廣州灰塑的發(fā)揚和傳承提供了良好的經(jīng)濟基礎，使廣州的灰塑匠人有了一定的“市場”和生存空間。

參考文獻：

[1]劉兆江.廣州灰塑[M].廣州：廣州出版社，2010.

[2]廣州民間工藝博物館.陳氏書院建筑裝飾中的故事和傳說·灰塑[M].嶺南美術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