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違反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解讀美式幽默

李麗

摘 要：在日常交流中，成功的交際要遵循語用學中重要的內(nèi)容——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但是在影視作品中為了增強喜劇效果，電影語言會故意違反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作者運用格萊斯的合作原則理論和利奇的禮貌原則理論，探討近年來大熱的美國情景喜劇《生活大爆炸》，分別從兩個原則的不同層面分析違反這理論之后產(chǎn)生的戲劇性效果和語言特點，最后對違反語用學原則的這種美式幽默提出了見解。

關(guān)鍵詞：幽默 《生活大爆炸》 合作原則 禮貌原則

一、引言

幽默是說話人為保持或者提升雙方的人際關(guān)系而采用的一種語言策略，通常遵循禮貌原則和合作原則的禮貌語言是人們易于接受的方式，但是在美國情景喜劇《生活大爆炸》中的一些幽默搞笑的對白恰恰違反了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

二、中西方禮貌原則

英國牛津大學語言學家格賴斯（H.P.Grice） 在50年代開始構(gòu)建“合作原則”，直到1967年才公開提出這一理論，隨后于1975年在《邏輯與會話》一文中發(fā)表[1]。

格賴斯的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包含以下四條準則：

（一）數(shù)量準則（Maxim of Quantity）

1.使所說的話正好滿足當前交談所需要的信息（Make your contribution as informative as is required for the current purposes of the exchange）。

2.所說的話不要多于需要的信息（Do not make your contribution more informative than is required）。

（二）質(zhì)量原則（Maxim of Quality）

所說的話要力求真實（Try to make your contribution one that is true）。

1.不要說自知是虛假的話（Do not say what you believe to be false）。

2.不要說缺乏證據(jù)的話（Do not say that for which you lack adequate evidence）。

（三）聯(lián)系準則（Maxim of Relation）

要有關(guān)聯(lián)（Be relevant），不能提供與話題無關(guān)的信息。

（四）方式準則（Maxim of Manner）

要清晰（Be perspicuous）。

1.避免晦澀（Avoid obscurity of expression）。

2.避免歧義（Avoid ambiguity）。

3.要簡練（Be brief）。

4.要有序（Be orderly）[2]。

英國蘭開斯特大學語言學家利奇（G.Leech）發(fā)現(xiàn)人們在交際對話中并不總是遵循合作原則。在充分調(diào)查了違反合作原則的原因后，他在總結(jié)了格萊斯提出的合作原則理論，以及人類學家布朗（P.Brown）和語言學家列文森（S.Levinson）研究成果的基礎(chǔ)上提出了禮貌原則（politeness principle），我們把它簡稱為PP。

禮貌原則一共有六條準則。

（一）得體準則（Maxim of Tact ） ：減少表達有損于他人的觀點。

（二）慷慨準則（ Generosity Maxim） ：減少表達利己的觀點。

（三）贊美準則（ Approbation Maxim ） ：減少表達對他人的貶損。

（四）謙遜準則（ Modesty Maxim ） ：減少對自己的表揚。

（五）一致準則（ Agreement Maxim ）：減少自己與別人在觀點上的不一致。

（六）同情原則（Sympathy Maxim）[3]。

三、美式情景喜劇的幽默

近年來，美國的情景喜劇風靡全世界。從十幾年前的《成長的煩惱》、《老友記》到現(xiàn)在讓年輕人廢寢忘食的《生活大爆炸》，每一部作品都堪稱經(jīng)典。本文主要論述的是近期網(wǎng)絡(luò)上很紅的《生活大爆炸》的語言特點。《生活大爆炸》（The Big Bang Theory）是由華納兄弟電視公司和查克·洛爾制片公司共同制作的。電視劇講述的是四個宅男科學家和一個美女鄰居截然不同的搞笑生活故事。主人公Sheldon和室友是好朋友，他們的智商絕對高人一等，因為他們對高深的理論可以倒背如流，無論你問他們什么問題，都難不倒他們。但是說到日常生活，這幾個不修邊幅的男孩就徹底沒了脾氣——生活中柴米油鹽這些看似簡單的事情，讓他們有迷失在太空里一樣的感覺，他們所掌握的那些科學原理在這里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四、《生活大爆炸》里違反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的實例分析

例一 Sheldon：Excuse me.

Woman：（look at him while knitting）

Sheldon：Is it at all possible that you are knitting a pair of pants？

Woman：（prepare to leave）

Sheldon：Oh，well no，you are understandably terrified.But you know，allow me to explain.

Woman：（stand up and prepare to leave）

Sheldon：（try to stop womans leaving） 45 days ago，I embarked on a railroad journey of healing. Because my university was making me do string theory and my favorite comic book store burned down，and when my roommate got engaged. My girlfriend wanted to move in with me，which was no doubt a ploy just to see my ...well，excuse my language，but my bathing suit parts.

Woman：（turn around and leave）

Sheldon：（turn to a man sitting on the chair） Um，sir，may I use your phone？

Man：I dont think so.Yeah，well.

Sheldon：I understand I am half naked.But there is a reasonable explanation.While I slept in my sleeper car，all my possessions were stolen. Now，typically，I wear pajamas. But recently I adopted a hobo lifestyle and pajamas are sleep-pants of the man.

Man A：（turn around and leave with no word）

Sheldon：My good man！ Now，before you walk away... I know I may appear deranged，But I am in fact a world-renowned physicist.

Man B：（want to interrupt Sheldon）

Sheldon：Ask me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boson and fermions. You go ahead. Ask！

Man B：（turn around directly and leave）

Sheldon：（shout at man Bs back） Bosons have integer spin.Fermions have half-integer spin！ My legs are getting cold！ Why wont any body help me？

Sheldon是四個宅男好友中智商最高的一位，但有讓人抓狂的情商，崇尚科學，尤其是自己的專業(yè)，會把日常事情全部理論化、教條化，但絲毫不通人情世故。在這個場景中，Sheldon在獨自旅途中丟了行李和身上穿著的衣服，半裸著來到候車室尋求幫助，但是他的理論化的言語讓陌生人敬而遠之，紛紛奪路而逃。在和第一位女士打招呼時，他沒有直奔主題尋求幫助，而是首先問對方“Is it at all possible that you are knitting a pair of pants？”，這句話一般是熟人之間的客套，并不適合陌生人之間的聊天。Sheldon這樣教條刻板的人突然說出一句這么富有生活氣息的套近乎的話語，讓觀眾忍俊不禁，哄堂大笑。他此番想引出尋求幫助的對白，沒有清楚明了對女士說明自己的原因，雖然遵循了禮貌原則，但顯然違反了合作原則的方式準則。這位女士沒有說話，很顯然被Sheldon這樣一個半裸的陌生男士唐突一問，覺得此人十分怪異，就此準備離開。Sheldon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冒犯女士，上前攔住女士繼續(xù)說道：“45 days ago，I embarked on a railroad journey of healing.Because my university was making me do string theory and my favorite comic book store burned down，and when my roommate got engaged.My girlfriend wanted to move in with me，which was no doubt a ploy just to see my ...well，excuse my language，but my bathing suit parts.”這段長篇大論看似向女士解釋了他為什么問女士織毛褲的原因，但是對白中的三個原因跟他為什么尋求幫助離題萬里，很顯然又一次遵守了禮貌原則，違背了合作原則中的關(guān)系準則和數(shù)量準則。Sheldon 完全按照自己研究理論時的一套照搬到實際生活當中，把自己為什么離家出走、為什么尋求幫助的所有細節(jié)一一向?qū)Ψ骄唧w詳細地解釋。他的解釋看似符合了合作原則中的質(zhì)量原則，所說的三個原因各個真實，每個理由都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其實他自認為真實合理的每個解釋都違反了關(guān)系準則，和話題沒有半點聯(lián)系。這段洋洋灑灑、離題萬里的解釋被Sheldon 認真地表達出來時，每個觀眾都會會心一笑。意料之中，女士沒有聽完Sheldon的解釋轉(zhuǎn)頭就走，只留下一臉疑惑的Sheldon，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這么誠實、詳細地解釋卻換不來一點同情，這種喜劇化的劇情就達到了幽默的效果。女士逃走后，他緊接著又找到一位坐在候車室的男士。為了避免再發(fā)生被對方拒絕的情況，Sheldon 首先直接說出自己想用對方的手機，對方勉強答應(yīng)之后，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成功，反而不著急打電話，而是坐下和男士攀談起來，并且詳細解釋自己問什么如此狼狽。由于第一次求助失敗，面對第二次的求助，Sheldon 顯然及時吸取教訓，拋棄了之前的教條和刻板。他此時的談話直入主題，既遵循了禮貌原則，又很好遵守了合作原則?？吹酱藭r大家以為Sheldon大功告成之時，情況急轉(zhuǎn)直下，Sheldon跑題說到“But recently I adopted a hobo lifestyle and pajamas are sleep-pants of the man.”的事情。這句話和他的求助沒有任何關(guān)系，此時沒有人關(guān)心他的生活方式和喜歡的睡衣款式，他卻覺得此刻和對方聊這些更能增進雙方的感情。這句話雖然遵循了禮貌原則，但是違反了合作原則的關(guān)系準則。這句看似禮貌的話語讓對方莫名其妙，覺得Sheldon此時不是為了求助，而是另有圖謀，所以奪路而逃，這種違反合作原則的幽默語言和情景讓大家覺得很搞笑。最后一次求助，Sheldon似乎覺得大家都不相信他所說的話，所以當他碰到第三個人時，他已經(jīng)開始著急為自己辯解：“But I am in fact a world-renowned physicist.”如果之后他直奔主題開始求助，或許還能成功，可是他又一次違反了合作原則的關(guān)系原則和數(shù)量原則?！癆sk me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boson and fermions.You go ahead.Ask！”這句讓對方感覺很難堪，因為誰也不會問一個陌生人有關(guān)量子物理學的問題，何況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墒歉咧巧痰腟heldon認為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殊不知，這句話讓對方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如果不問的話說明不相信Sheldon，如果問了對方自己也不知道回答正確與否，所以對方只能選擇一走了之。對方的轉(zhuǎn)身而走激怒了Sheldon，他對著對方的背影大聲說出“boson”和“fermions”的區(qū)別，并且對著路人大聲質(zhì)問為什么沒人幫助他。量子物理的知識和求助沒有任何的關(guān)聯(lián)，這種違反合作原則的對白造成了強烈的喜劇效果。這正是《生活大爆炸》對白的語言魅力所在。如果劇中人物的每句話都遵守合作原則，就沒有這么強烈的戲劇沖突和幽默效果。此外，更是缺少了美國這種獨特的幽默文化，也無法將這四個科學家的教條和不諳世事演繹出來。

例二 Penny：You guys，seriously！ I grew up on a farm，ok？ I rebuilt a tractor engine when I was like 12. I think I can put together a cheap Swedish media center.

Lenard：No，please. We insist.Its the least we can do considering…

Sheldon：Considering what？ How great this place looks？

Howard：Oh，boy，I am afraid of this.

Lenard：What？

Howard：These instructions are a pictographic representation of the least imaginative way to assemble these components. This right here is why Sweden has no space program.

Penny：Well，it looked pretty good in the store.

Lenard：It is an inefficient store. For example，she has a flat screen TV which means all the space behind it is wasted.

Sheldon：We could put her stereo back here.

Lenard：And control it how？

Sheldon：Run an infrared repeater. Photo cell here！ Emitter here！Easy-peasy.

Howard：Good point. How are you going to cool it？

Penny：Hey，guys！ I got this.

Sheldon：Hang on，penny！ How about fans，here and here！

Lenard：Also inefficient and might be loud.

Howard：How about liquid coolant？ Might be a little aquarium pump here. Run some quarter-inch PVC.

Penny：Guys，this is actually really simple.

Howard：Hold on，honey！ Men at work.

…

Lenard：Meet at here in an hour？

Other：Done.

四個科學家想幫助新來的鄰居Penny組裝柜子，因為他們覺得只有男人才能完成這件事。Penny覺得自己能勝任，但是四位鄰居堅持要幫忙，稱這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這里四位科學家都遵循了禮貌原則中的謙遜準則，科學家組裝一個柜子本身就是大材小用，但是他們卻說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顯示出他們在盡量減少對自身的稱贊。但是之后四個男人用一系列高難度理論對著拼裝圖紙紙上談兵，從宜家的柜子聯(lián)想到瑞典的航天事業(yè)，從柜子的組裝聯(lián)想到冷凝系統(tǒng)。天花亂墜說了一通就是不動手組裝柜子，這顯然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數(shù)量原則。他們所說的內(nèi)容雖然都和組裝柜子有關(guān)，但是大大超過了組裝柜子的范圍，對于Penny來說根本無法理解，對于組裝柜子也毫無幫助。Penny 一再聲明自己能搞定“Guys，this is actually really simple.”，可是四位鄰居卻沉浸在自己的創(chuàng)新發(fā)明中，還警告Penny 不要打擾他們的討論“Hold on，honey！ Men at work.”，最后竟然都走了，誰也沒有幫到Penny。這種雖然遵循了禮貌原則但是違背了合作原則的對白又一次出現(xiàn)在了劇情當中，這種幽默的語言可能就是本劇的語言特點和語言魅力。

五、結(jié)語

從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角度分析，我們對《生活大爆炸》的語言特點有了理論上的認識和理解。通過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的遵循和違反交叉搭配，進一步了解了美國情景喜劇幽默對白的語言特點，從而為我們更好地理解美式幽默提供理論依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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