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交加的感性矛盾及“長宜子孫”的理性思考

摘 ?要：《愛爾克的燈光》是巴金的一篇回憶性散文。愛恨交加的復(fù)雜情感及對“長宜子孫”的理性思考成為文中的兩大支點。本文分析了巴金對舊家的不能忘卻又憎惡的矛盾感情，并結(jié)合原文對“長宜子孫”四個字進行了深刻地剖析，進一步批判和揭露了封建主義思想的落后性和腐朽性。

關(guān)鍵詞：感性矛盾;“長宜子孫”;反封建

作者簡介：王艷紅，寧夏醫(yī)科大學(xué)文科教研室副教授，研究方向為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32-0-01

《愛爾克的燈光》是巴金1941年的一篇散文。文中很真切地反映了巴金的思想和創(chuàng)作的傾向。他的散文多是敘事性的作品，文筆細密，感情深沉，語言流暢，生動地寫出一個生活片段或懷念某個親人故友，表明自己的愛和憎的態(tài)度?！稅蹱柨说臒艄狻窞槿藗冋_理解巴金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一把很好的鑰匙。

《愛爾克的燈光》用了很細密的文筆，入情入理地表達了對舊家的又不能忘卻又憎惡的矛盾感情。作品是用今昔對比的方式寫的，開始部分記敘他在離家十八年，重回舊地的矛盾心情，穿插歐洲古代傳說故事，表達了他對不幸的姐姐的懷念，同時也對保留著舊制度的家鄉(xiāng)表示了極大的失望。中間部分采用夾敘夾議的方式，對舊家族制度進行了再批判，表示了完全棄絕的態(tài)度。最后，他決無反顧地離開了這個舊家鄉(xiāng)，從“狹小的家”走出來，飛進了“廣大的世界”，他的精神獲得了解放。自五四文化革命以來，反對封建家族制度，就成為反封建的一個中心問題?！稅蹱柨说臒艄狻芬晃?，在憎惡舊家族制度的基礎(chǔ)之上，顯然還對于十八年“依然如故”的歷史現(xiàn)狀的強烈憎惡。巴金說，看到了舊的“家”，“十九年，似乎一切全變了，又似乎都沒有改變?！薄拔彝纯嗟卮曜约旱氖?，不敢給一個回答?！比绻f，《激流三部曲》通過對舊家族制度的暴露，表現(xiàn)了作者對舊的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憎惡，那么，《愛爾克的燈光》是通過對“依然如故”的舊家族制度的暴露，表現(xiàn)了作者對于新的封建軍閥統(tǒng)治的強烈憎恨。同時，《愛爾克的燈光》又很真切地反映了巴金對家鄉(xiāng)有一種不能忘卻的心情。作品采用歐洲古老的傳說來作標(biāo)題，很形象地反映了他的矛盾復(fù)雜的感情。家鄉(xiāng)有骨肉相連的親人，有愛爾克似的姐姐在盼望遠游的兄弟歸來。這就是家鄉(xiāng)很值得留戀和回憶的原因。十八年后，他“走了很多的路”回來了，姐姐早已“寂寞地死去了”，這是“我們那個地方舊式女子的命運”，這樣的“家”或“家鄉(xiāng)”又怎么會令人心醉地向往呢？作者厭惡地說，“這不是我應(yīng)該來的地方。愛爾克的燈光不會把我引到這里來的?！崩碇巧纤鲪哼@舊家庭，感情上又把他實實在在地引到了“生我養(yǎng)我而且讓我刻印了無數(shù)兒時回憶的地方”。他在這里“度過了五十個夜晚”，“花費了自己不少的眼淚和歡笑，也消耗了別人不少的眼淚和歡笑。我匆匆地來，也將匆匆地去。用留戀的眼光看我出生的房屋，這究竟是最后的一次了。我的心似乎想在那里尋覓什么。但是我所要的東西絕不會在那里找到?！边@些敘述，都很清楚地反映了作者對于舊家的又不能忘卻又憎惡感情。因此，作品所表現(xiàn)的這種復(fù)雜的心情，是真切的，是矛盾而不荒謬的，是許多人都能領(lǐng)會到的一種矛盾心情。

作品的另一個突出的特點是進一步批判和揭露了封建主義思想的落后性和腐朽性。“長宜子孫”的幻想對后人在長期封建統(tǒng)治的社會里有著根深蒂固的影響。上至王孫貴族下至鄉(xiāng)下的富裕人家，都有把一份“家業(yè)”傳之萬代的幻想。上一代人的這種幻想破滅了，下一代人又接著做這幻想的夢。這種幻想正是落后的停滯的封建主義的政治經(jīng)濟制度決定的。作者說，他的祖父憑空“造就了一份家業(yè)”，并在大家族的門口照壁上刻上了“長宜子孫”的家訓(xùn)，臨死，他還“叮囑后人保留著他修建的房屋和他辛苦搜集起來的書畫，” “還周到地為兒孫安排了舒適的生活”。他的用意就是“長宜子孫”，但在事實上是“有害子孫”的。巴金很明確地指出：“財富并不是‘長宜子孫，倘使不給他們一個生活技能，不向他們指示一條生活道路，‘家這個小圈子只能摧毀年輕心靈的發(fā)育成長，倘使不同時讓他們睜起眼睛去看廣大世界;財富只能毀滅崇高的理想和善良的氣質(zhì)，要是它只消耗在個人的利益上面”。此外，按照封建標(biāo)準(zhǔn)建立起來的這樣的“甜蜜的家”，是不宜于子孫順應(yīng)社會潮流的發(fā)展而健康成長的，它使“許多可愛的年輕生命被摧殘了”，使“許多有為的年輕心靈被囚禁了”，使子孫后代“在這個小圈子里面憔悴地捱著日子”。我們能從作者的這些議論里，體會出更廣泛深刻的含義，“長宜子孫”的封建大家族，實在是殘害子孫自由發(fā)展的“狹的籠”。小而言之，中國社會里，沒有一個“長宜子孫”的封建大家族;大而言之，中國歷史上也從來沒有一個“長宜萬民”的封建王朝。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在不斷變化的歷史潮流里，妄想建立起一種“萬古不變”的基業(yè)，這是長期以來大大小小的封建統(tǒng)治者的一種幻想。這幻想反映了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落后性、保守性和腐朽性。巴金對“長宜子孫”的封建家訓(xùn)的批判，觸及了封建統(tǒng)治的根本性問題，它使作品增強了反封建的鋒芒。

作品中作者的矛盾復(fù)雜的感情很激烈很深沉，反封建的態(tài)度很堅決很徹底，作者對停滯的十八年的歷史所表示的憎惡，對新舊封建統(tǒng)治者所表示的厭棄，稍稍細心的讀者，都能體會出來的。

參考文獻：

[1]黃建國.《愛爾燈的燈光》——一把開啟巴金精神之門的鑰匙[J].名作欣賞，2005（7）.

[2]李中陽.《愛爾克的燈光》主題今探[J].中國文學(xué)研究，1997 年第1 期（總第44 期）.

[3]周效凰.“長宜子孫”之兩點感悟——再讀巴金的《愛爾克的燈光》[J].作家雜志，2008 N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