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的神經(jīng)生理基礎(chǔ)

王軼楠

(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學院, 應用實驗心理北京市重點實驗室, 北京 100875)

自尊是指個體對于自我的總體評價(Rosenberg,1965), 它代表了自我概念中涉及情緒性和評價性的成分(Leary & Baumeister, 2000)。從James (1890)賦予自尊的經(jīng)典性定義：自尊=成功/抱負水平, 到“符號互動論者”從“鏡中我”角度對社交如何影響自尊的精致性描述(Cooley, 1902; Goffman, 1955),再到近期備受關(guān)注的“社交計量器理論” (Sociometer Theory, Leary, Tambor, Terdal, & Downs, 1995),研究者們始終相信“高自尊”具有重要的心理功能,大量研究業(yè)已證實, 高自尊既可讓個體擁有更高的成就, 幫助他們抵抗負面情緒的侵擾, 還有助于提升其心理幸福感(Baumeister, Campbell, Krueger,& Vohs, 2003; Sowislo & Orth, 2013; Taylor & Brown,1988; Werner, 1995)。

根據(jù)“社交計量器理論”, 人類對于高自尊的渴望來自于其在本質(zhì)上擁有人際歸屬的需要(Leary et al., 1995)。因為從進化的角度講, 只有穩(wěn)定的、高情感聯(lián)結(jié)的人際關(guān)系才有利于人類的生存和繁衍, 所以, 為了監(jiān)控個體人際關(guān)系的質(zhì)量,自尊應運而生, 并被形象地比作“社交計量器”(張林, 曹華英, 2011)。具體來說, 自尊的高低被認為反映了個體被他人接納(或排斥)的程度, 可分為兩個監(jiān)控系統(tǒng)：長期的和即時的, 分別對應兩類自尊：“特質(zhì)性自尊” (trait self-esteem)和“情境性自尊” (state self-esteem)。特質(zhì)性自尊反映的是個體長期以來被他人接納(或排斥)的程度, 而情境性自尊體現(xiàn)的則是個體在特定情境中被他人接納(或排斥)的程度。

近年來, 伴隨著社會認知神經(jīng)科學的興起與發(fā)展, 研究者們圍繞特質(zhì)性自尊與情境性自尊的大腦與神經(jīng)內(nèi)分泌機制展開了大量的研究, 其成果對于揭示自尊的本質(zhì), 尋找到幫助人們提升自尊的方法均具有重要的理論與實踐價值(楊娟, 張慶林, 2010)。

1 特質(zhì)性自尊的大腦與神經(jīng)內(nèi)分泌機制

作為一種人格特質(zhì)的自尊, 可以采用自我報告的方式將以測量, 常用的量表如“羅森伯格自尊量表” (Rosenberg Self-Esteem Scale; Rosenberg,1965)和“德克薩斯社會行為量表” (Texas Social Behavior Inventory; Fleming & Courtney, 1984);還可以采用“自我參照加工范式” (Self-Referential Processing, SRP)來加以誘發(fā)。典型的SRP要求被試判斷, 不同類型的特質(zhì)形容詞在多大程度上能夠描述自己(或他人)的性格特點(Northoff et al.,2006), 當被試將積極詞與自我特征相聯(lián)系時, 便被看作是高自尊的表現(xiàn)。

針對特質(zhì)性自尊大腦機制的探討, 大體可分為“結(jié)構(gòu)”與“功能”兩個層面, 同時, 近期還表現(xiàn)出與神經(jīng)內(nèi)分泌研究相整合的趨勢。首先, 采用量表法的雙生子以及大樣本腦成像研究結(jié)果顯示,特質(zhì)性自尊與海馬(hippocampus)體積顯著正相關(guān)(Kubarych et al., 2012; O'Connor et al., 2000; Pruessner et al., 2005; Wang, Kong, Huang, & Liu, in press), 背后的原因可能在于兩者都會受到慢性應激(stress)的影響。應激是指當有機體受到各種內(nèi)外界刺激時所表現(xiàn)出的一系列神經(jīng)內(nèi)分泌反應,以及由此而引起的各種機能和代謝的改變(Rice,1999), 按照應激源作用時間的長短, 可分為慢性應激(chronic stress)與急性應激(acute stress)兩種。通常情況下, 當個體處于應激狀態(tài)時, 他們唾液中的皮質(zhì)醇(cortisol)或血漿中的糖皮質(zhì)激素(glucocorticoid)等的分泌都會增加(楊娟, 侯燕, 張慶林, 2011)。研究者們普遍認為, 因為海馬富含對糖皮質(zhì)激素反應敏感的受體, 所以會在持續(xù)應激的作用下體積萎縮。更進一步, 有學者推測, 海馬結(jié)構(gòu)與特質(zhì)性自尊間的關(guān)聯(lián)可以透過海馬負責的主要功能(如記憶情境化)而獲得解釋(Squire, 1992),具體來說, 如果個體無法回憶起某個負性事件(如失敗或社會排斥)的具體情境特征, 那么, 便會產(chǎn)生一種過分泛化的、失敗的(或受排斥的)自我感知,最終, 導致自尊水平降低(Pruessner et al., 2005)。但是否果真如此, 還需要更多整合性證據(jù)(如腦成像與應激)的佐證。

除了在結(jié)構(gòu)上與海馬體積相關(guān)之外, 特質(zhì)性自尊還被發(fā)現(xiàn)與特定腦區(qū)的自發(fā)神經(jīng)活動有關(guān)(Nelson, 2007; Pan et al., 2016)。Pan 等(2016)最新的研究結(jié)果顯示, 被試的自尊水平越高, 他們左側(cè)腹內(nèi)側(cè)前額葉(ventral medial prefrontal cortex, vm-PFC)的低頻振幅值(amplitude of low frequency fluctuations, ALFFs)也越高。同時, 自尊水平既與左側(cè)腹內(nèi)側(cè)前額葉與雙側(cè)海馬的功能連接(functional connectivity, FC)顯著正相關(guān), 也與左側(cè)楔回/舌回(left cuneus/ lingual gyrus)與右側(cè)背外側(cè)前額葉(dorso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和前扣帶回(anterior cingulated cortex, ACC)間的連接強度呈正相關(guān)。因而, Pan等(2016)的研究通過揭示默認網(wǎng)絡(luò)(Default Mode Network, DMN)以及社會認知網(wǎng)絡(luò)的核心腦區(qū)均與自尊水平相聯(lián)系, 提示特質(zhì)性自尊同時涉及自我參照加工, 自傳體記憶, 以及社會認知等多個過程, 也印證了之前采用SRP尋找到的特質(zhì)性自尊神經(jīng)機制的可靠性。

采用SRP范式完成的自尊腦成像研究結(jié)果揭示, 內(nèi)側(cè)前額葉皮質(zhì)(medial prefrontal cortex, mPFC),扣帶回(cingulated cortex), 新皮質(zhì)楔前葉(precuneus)和顳頂葉(temporoparietal cortex)都會參與到自尊的加工之中(Ochsner et al., 2005; Qin et al., 2012;Qin & Northoff, 2011)。如 Heatherton 等(2006)的研究發(fā)現(xiàn), 相比判斷他人(或判斷字形)而言, 當被試在判斷特質(zhì)形容詞是否與其自我特征相符合時,他們 mPFC的激活程度更強。此外, 最近的一項啟動研究嘗試將視覺呈現(xiàn)(觀看自己或陌生人的照片)與詞語判斷(評價積極/消極形容詞能夠描述自我/他人的程度)相結(jié)合, 以避免自我?積極偏差對研究結(jié)果的干擾,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 除mPFC以外, 扣帶回和左側(cè)的顳頂葉也會參與到SRP的加工, 同時, 由于這些腦區(qū)的活動既與被試對于形容詞的判斷(認知成分)相關(guān), 也涉及任務(wù)誘導出的情緒反應(情緒成分), 從而提示特質(zhì)性自尊同時包含“認知性”與“情緒性”兩種相互獨立的自我評價成分(Frewen, Lundberg, Brimson-Théberge, & Théberge, 2013)。

總之, 有關(guān)特質(zhì)性自尊神經(jīng)機制的研究結(jié)果揭示, 個體的特質(zhì)性自尊涉及情緒性和評價性兩種相互獨立的認知神經(jīng)加工機制, 反映了個體將積極社會評價與自我相聯(lián)系的程度。在結(jié)構(gòu)層面,特質(zhì)性自尊與海馬體積顯著正有關(guān), 并且, 應激有可能是將兩者聯(lián)系在一起的核心要素; 在功能層面, 特質(zhì)性自尊的加工機制涉及mPFC和ACC等多個腦區(qū)。

2 情境性自尊水平的大腦與神經(jīng)內(nèi)分泌機制

“社交計量器理論”認為, 個體會將被他人接受或排斥的知覺轉(zhuǎn)換為情境性自尊(Leary et al.,1995)。因此, 研究者們通常采用伴隨社會應激的社會排斥任務(wù)探討情境性自尊的神經(jīng)基礎(chǔ), 既關(guān)注任務(wù)下大腦功能態(tài)的變化, 也監(jiān)測個體應激水平的變化, 力爭全面而深入地揭示情境性自尊的神經(jīng)機制。

Eisenberger, Inagaki, Muscatell, Haltom和Leary(2011)首次揭示了對社會排斥反應敏感的腦區(qū)與情境性自尊有關(guān)。具體實驗要求被試先與他人交流自己的觀點; 隨后, 讓被試在進行fMRI掃描時,看到之前與之談話的人對其的評價, 具體評價類型分為正性(如“聰明的、有趣的”)、中性(如“實際的、健談的”)和負性(如“厭煩的、不可靠的”)三種;最后, 要求被試在看到每一個反饋詞之后, 采用四點量表評定他們當時感受到的被接受(或被拒絕)的程度(尹天子, 黃希庭, 2012)。結(jié)果發(fā)現(xiàn), 收到負面反饋的被試的情境性自尊更低, 并且, 他們大腦中背側(cè)前扣帶回皮層(dACC)和前腦島(anterior insula)部位的激活更強, 從而揭示社會排斥會通過影響dACC和前腦島的活動改變個體的情境性自尊。

最新的研究則嘗試將應激誘發(fā)與腦成像研究相結(jié)合。例如, 有研究發(fā)現(xiàn), 當被試在完成“特里爾社會應激測試” (Trier Social Stress Test, TSST)時,他們血液中涉及炎癥活動(inflammatory activity)的兩項指標(腫瘤壞死因子α (sTNFαRII)和白細胞間介素-6 (IL-6)的可溶性受體)顯著提升, 同時, 白細胞介素-6的可溶性受體的增加與dACC和前腦島(參與社會排斥反應的腦區(qū))的活動增強有關(guān)(Slavich,Way, Eisenberger, & Taylor, 2010), 從而說明社會排斥對于個體來說屬于典型的應激事件, 它會通過影響個體的應激水平, 以及大腦活動, 導致個體的情境性自尊降低、社會痛苦增加。

總之, 已有的研究顯示, 社會排斥會通過影響個體的ACC、mPFC (同樣涉及特質(zhì)性自尊的腦區(qū))和前腦島的活動導致個體的情境性自尊降低,并引起個體的急性應激反應。

3 特質(zhì)性自尊對情境性自尊的調(diào)制作用

已有的研究除了分別關(guān)注兩類自尊的神經(jīng)機制以外, 還進一步強調(diào), 特質(zhì)性自尊能夠通過改變個體在社會排斥任務(wù)中的大腦活動與神經(jīng)內(nèi)分泌反應, 調(diào)制個體的情境性自尊。例如, Onoda等(2010)的研究發(fā)現(xiàn), 在“網(wǎng)絡(luò)擲球”任務(wù)中, 相比自尊高的被試, 那些自尊水平低的被試體驗到的社會痛苦更多, 其dACC和mPFC的激活程度也更強。而且, 一些與高自尊密切相關(guān)的變量, 如“社會支持” (Eisenberger, Taylor, Gable, Hilmert, &Lieberman, 2007), “依戀類型” (DeWall et al., 2012),“注意控制” (Gyurak et al., 2012), “拒絕敏感性”(Burklund, Eisenberger, & Lieberman, 2007), 也都被發(fā)現(xiàn)會通過調(diào)制相應的大腦活動, 緩解個體在受到社會排斥以后的社會痛苦。此外, 應激視角下的研究同樣揭示了兩者間的交互效應, 比如, 雖然通常情況下人們在受到拒絕后社會痛苦會隨著皮質(zhì)醇水平的提升而增加(Blackhart, Eckel, & Tice,2007), 但是, 相比較高自尊的個體, 低自尊的個體在受到社會排斥后感受到的社會痛苦更強烈, 且皮質(zhì)醇水平更高(Ford & Collins, 2010)。

更為重要的是, 特質(zhì)性自尊還被發(fā)現(xiàn)能夠調(diào)制大腦如何對不同效價的社會反饋做出反應(Chavez& Heatherton, 2015; Eisenberger et al., 2011; Onoda et al., 2010; Somerville, Kelley, & Heatherton, 2010)。例如, Somerville等(2010)發(fā)現(xiàn), 低自尊個體會低估他人的反饋, 表現(xiàn)出腹側(cè)前扣帶回皮層(vACC),并向前延伸到mPFC的激活程度增強; 相反, 高自尊個體則會高估他人的反饋, 相應表現(xiàn)出 vACC/mPFC活動的減弱。而最新的采用彌散張量腦成像技術(shù)(Diffusion Tensor Imaging, DTI)的研究結(jié)果則進一步揭示, 個體在mPFC和腹側(cè)紋狀體(ventral striatum)白質(zhì)結(jié)構(gòu)完整性上的差異與他們的特質(zhì)性自尊有關(guān), 并且, 這些區(qū)域只有在積極反饋條件下的功能連接才與情境性自尊有關(guān), 進而分別從結(jié)構(gòu)和功能兩個層面證實, 人們的自我價值感來源于那些能夠?qū)⒆晕遗c積極評價聯(lián)系起來的腦區(qū), 并且, 在特質(zhì)性自尊與情境性自尊之間存在復雜的交互機制(Chavez & Heatherton, 2015)。

總之, 已有研究結(jié)果顯示, 特質(zhì)性自尊會通過調(diào)節(jié)dACC和mPFC (同時涉及特質(zhì)性自尊和情境性自尊的腦區(qū))的活動強度, 以及應激反應的水平影響個體的情境性自尊。

4 討論與展望

綜上所述, 特質(zhì)性自尊和情境性自尊擁有既各自獨立(如特質(zhì)性自尊受海馬影響, 而情境性自尊則涉及前腦島), 又相互共享(如mPFC和ACC)的大腦機制, 同時, 特質(zhì)性自尊會通過調(diào)制個體在社會排斥中的大腦活動與神經(jīng)內(nèi)分泌反應, 影響他們的情境性自尊。但目前尚無一個理論框架能夠?qū)⒉煌愋偷淖宰? 應激反應與大腦特征整合在一起, 從而阻礙研究者們?nèi)娑到y(tǒng)地揭示自尊的心理學內(nèi)涵與神經(jīng)機制。

鑒于大量研究已經(jīng)證實, 應激是連接大腦特征與自尊間關(guān)系的重要橋梁。同時, 個體的應激系統(tǒng)(慢性應激與急性應激)與自尊系統(tǒng)(特質(zhì)性自尊與情境性自尊)在作用時間, 形成機制, 以及相關(guān)腦區(qū)上均十分類似, 因而, 不同類型的自尊很有可能與不同類型的應激系統(tǒng)相對應。具體來說,社會排斥有可能通過激活急性應激反應, 影響個體的ACC, mPFC, 以及腦島的活動, 進而調(diào)制個體的情境性自尊; 而慢性應激系統(tǒng)則關(guān)乎個體在特質(zhì)性自尊, 及其相關(guān)大腦結(jié)構(gòu)(如海馬)或特定腦區(qū)活動(如 ACC和 mPFC)上的差異; 進一步揭示兩個自尊系統(tǒng)間交互作用的復雜機制(如功能網(wǎng)絡(luò)連接或應激反應模式), 將成為該領(lǐng)域未來研究的熱點之一。

整合性的理論模型既有利于整合已有的研究成果, 也會推進人們對于自尊領(lǐng)域中核心概念的認識, 但究竟特質(zhì)性自尊和情境性自尊在神經(jīng)機制上的共享和分離是否源自慢性應激系統(tǒng)和急性應激系統(tǒng)間的聯(lián)系和區(qū)別, 不同的環(huán)境變量如何通過影響個體的應激反應和大腦活動進而塑造他們在自尊上的個體差異, 都還亟需未來更多研究的檢驗。

楊娟, 侯燕, 張慶林. (2011). 應激神經(jīng)成像的研究述評.心理科學進展, 19(8), 1174–1178.

楊娟, 張慶林. (2010). 從社會認知神經(jīng)科學角度談自尊研究.心理學探新, 30(2), 15–18.

尹天子, 黃希庭. (2012). 自尊的神經(jīng)機制.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38(2), 62–67.

張林, 曹華英. (2011). 社會計量器理論的研究進展: 社交接納/拒絕與自尊的關(guān)系.心理科學, 34(5), 1163–1166.

Baumeister, R. F., Campbell, J. D., Krueger, J. I., & Vohs, K.D. (2003). Does high self-esteem cause better performance,interpersonal success, happiness, or healthier lifestyles?Psychological Science in the Public Interest, 4(1), 1–44.

Blackhart, G. C., Eckel, L. A., & Tice, D. M. (2007).Salivary cortisol in response to acute social rejection and acceptance by peers.Biological Psychology, 75(3), 267–276.

Burklund, L. J., Eisenberger, N. I., & Lieberman, M. D.(2007). The face of rejection: Rejection sensitivity moderates dorsal anterior cingulate activity to disapproving facial expressions.Social Neuroscience, 2(3-4), 238–253.

Chavez, R. S., & Heatherton, T. F. (2015). Multimodal frontostriatal connectivity underlies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self-esteem.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10(3), 364–370.

Cooley, C. H. (1902).Human nature and the social order.New York: Scribner.

DeWall, C. N., Masten, C. L., Powell, C., Combs, D.,Schurtz, D. R., & Eisenberger, N. I. (2012). Do neural responses to rejection depend on attachment style? An fMRI study.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 7(2),184–192.

Eisenberger, N. I., Inagaki, T. K., Muscatell, K. A., Haltom,K. E. B., & Leary, M. R. (2011). The neural sociometer:Brain mechanisms underlying state self-esteem.Journal of Cognitive Neuroscience, 23(11), 3448–3455.

Eisenberger, N. I., Taylor, S. E., Gable, S. L., Hilmert, C. J.,& Lieberman, M. D. (2007). Neural pathways link social support to attenuated neuroendocrine stress responses.Neuroimage, 35(4), 1601–1612.

Fleming, J. S., & Courtney, B. E. (1984). The dimensionality of self-esteem: II. Hierarchical facet model for revised measurement scale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46(2), 404–421.

Ford, M. B., & Collins, N. L. (2010). Self-esteem moderates neuroendocrine and psychological responses to interpersonal rejection.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98(3), 405– 419.

Frewen, P. A., Lundberg, E., Brimson-Théberge, M., &Théberge, J. (2013). Neuroimaging self-esteem: A fMRI study of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women.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 8(5), 546–555.

Goffman, E. (1955). On face-work: An analysis of ritual elements in social interaction.Psychiatry, 18(3), 213–231.

Gyurak, A., Hooker, C. I., Miyakawa, A., Verosky, S.,Luerssen, A., & Ayduk, ?. N. (2012).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neural responses to social rejection: The joint effect of self-esteem and attentional control.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 7(3), 322–331.

Heatherton, T. F., Wyland, C. L., Macrae, C. N., Demos, K.E., Denny, B. T., & Kelley, W. M. (2006). Medial prefrontal activity differentiates self from close others.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 1(1), 18–25.

James, W. (1890).The principles of psychology: Harvard UP,Cambridge, MA.

Kubarych, T. S., Prom-Wormley, E. C., Franz, C. E.,Panizzon, M. S., Dale, A. M., Fischl, B., ... Kremen, W. S.(2012). A multivariate twin study of hippocampal volume,self-esteem and well- being in middle-aged men.Genes,Brain and Behavior, 11(5), 539–544.

Leary, M. R., & Baumeister, R. F. (2000). The nature and function of self-esteem: Sociometer theory.Advances in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32, 1–62.

Leary, M. R., Tambor, E. S., Terdal, S. K., & Downs, D. L.(1995). Self-esteem as an interpersonal monitor: The sociometer hypothesi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68(3), 518– 530.

Nelson, C. A. (2007). A neurobiological perspective on early human deprivation.Child Development Perspectives, 1(1),13–18.

Northoff, G., Heinzel, A., de Greck, M., Bermpohl, F.,Dobrowolny, H., & Panksepp, J. (2006). Self-referential processing in our brain—a meta- analysis of imaging studies on the self.Neuroimage, 31(1), 440–457.

Ochsner, K. N., Beer, J. S., Robertson, E. R., Cooper, J. C.,Gabrieli, J. D. E., Kihsltrom, J. F., & D'Esposito, M. (2005).The neural correlates of direct and reflected self-knowledge.Neuroimage, 28(4), 797–814.

O'Connor, T. G., Rutter, M., Beckett, C., Keaveney, L.,Kreppner, J. M., & English and Romanian Adoptees Study Team. (2000). The effects of global severe privation on cognitive competence: Extension and longitudinal followup.Child Development, 71(2), 376–390.

Onoda, K., Okamoto, Y., Nakashima, K. I., Nittono, H.,Yoshimura, S., Yamawaki, S., ... Ura, M. (2010). Does low self-esteem enhance social pa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rait self-esteem and anterior cingulate cortex activation induced by ostracism.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 5(4), 385–391.

Pan, W. G., Liu, C. C., Yang, Q., Gu, Y., Yin, S. H., & Chen,A. T. (2016). The neural basis of trait self-esteem revealed by the amplitude of low-frequency fluctuations and resting state functional connectivity.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 11(3), 367–376.

Pruessner, J. C., Baldwin, M. W., Dedovic, K., Renwick, R.,Mahani, N. K., Lord, C., ... Lupien, S. (2005). Self-esteem,locus of control, hippocampal volume, and cortisol regulation in young and old adulthood.Neuroimage, 28(4),815–826.

Qin, P. M., Liu, Y. J., Shi, J. F., Wang, Y. Z., Duncan, N.,Gong, Q. Y., ... Northoff, G. (2012). Dissociation between anterior and posterior cortical regions during self-specificity and familiarity: A combined fMRI–meta-analytic study.Human Brain Mapping, 33(1), 154–164.

Qin, P. M., & Northoff, G. (2011). How is our self related to midline regions and the default-mode network?Neuroimage, 57(3), 1221–1233.

Rice, P. L. (1999).Stress and health: Brooks/Cole Publishing Pacific Grove, CA.

Rosenberg, M. (1965). The measurement of self-esteem. In M. Rosenberg (Ed.),Society and the adolescent selfimage(pp. 297–307). New York: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Slavich, G. M., Way, B. M., Eisenberger, N. I., & Taylor, S. E.(2010). Neural sensitivity to social rejection is associated with inflammatory responses to social stress.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107(33), 14817–14822.

Somerville, L. H., Kelley, W. M., & Heatherton, T. F. (2010).Self-esteem modulates medial prefrontal cortical responses to evaluative social feedback.Cerebral Cortex, 20(12),3005–3013.

Sowislo, J. F., & Orth, U. (2013). Does low self-esteem predict depression and anxiety? A meta-analysis of longitudinal studies.Psychological Bulletin, 139(1), 213–240.

Squire, L. R. (1992). Memory and the hippocampus: A synthesis from findings with rats, monkeys, and humans.Psychological Review, 99(2), 195–231.

Taylor, S. E., & Brown, J. D. (1988). Illusion and well-being:A social psychological perspective on mental health.Psychological Bulletin, 103(2), 193–210.

Wang, Y., Kong, F., Huang, L. J., & Liu, J. (in press). Neural correlates of biased responses: The negative method effect in the Rosenberg Self-Esteem Scale is associated with right amygdala volume.Journal of Personality.

Werner, E. (1995). Resilience in development.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4(3), 8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