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群體政治選舉態(tài)度行為的實證分析

鄧理　李全喜

摘要：大學生政治選舉是其政治參與的重要方式，也是社會政治文明建設的重要一環(huán)。以邁爾斯對態(tài)度的解構為切入點，細分為情感取向、心理認知、行為意向、參與動機等五個方面綜合反映群體的整體特征，依據(jù)態(tài)度與行為的一致再劃分出選舉活躍、選舉懷疑、選舉否定三個亞群體以反映個體層次之間的差異性。借助符號互動主義，論證了政治榮譽感、政治新鮮感是促進大學生積極參選的重要因素，但不成熟的政治心理征及選舉組織過程的不合理同樣起到了阻礙作用。最后結合Festinger的認知失調理論，圍繞大學生選舉的矛盾心理，認為開展政治選舉教育和加強監(jiān)督將使選舉認知再回到一致，是行之有效的選舉救濟措施。

關鍵詞：大學生；政治選舉；態(tài)度；政治心理；政治榮譽感

中圖分類號：G64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5）38-0031-03

一、問題的提出與實證設計

政治選舉是我國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建設的重要一環(huán)，它不僅是選出代表的過程，同時也是表達民意的過程。本次實證調查主要使用的是問卷法，問卷分個人基本信息、政治選舉組織過程、政治選舉態(tài)度認識、政治選舉對策建議四大部分，調查范圍以京津地區(qū)的高校為主，堅持隨機分層抽樣的原則，并隨機對部分樣本進行了訪談，以全面了解大學生政治選舉態(tài)度及行為。對收集到的問卷進行邏輯篩選與錄入，運用SPSS21.0等標準統(tǒng)計工具，對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調查中共發(fā)放問卷300分，回收292份，其中有效問卷286份。

二、大學生政治選舉態(tài)度及行為現(xiàn)狀

對高校學生選舉權利行使現(xiàn)狀以及選舉態(tài)度的研究分析將從兩方面進行——基于總體的整體性分析和基于部分的結構性分析。對態(tài)度的測量依據(jù)個體心理學，以邁爾斯的理論為基礎，從情感取向、認知程度和行為意向三個方面反映；實際表現(xiàn)出的行為則由選民自己的參選回憶以及對他人選舉行為的評價兩部分構成。兩個維度五個方面相互補充，全面描述大學生選舉心理及行為現(xiàn)狀。

（一）基于整體性的特征描述

1.在態(tài)度的情感取向上，積極與消極同在，存在一定的冷漠心理。政治冷漠屬于政治社會學范疇。作為一種政治態(tài)度，它指的是一國公民對政治活動的冷淡和對政治問題的漠視；作為一種政治行為，它指的是對政治參與的疏遠和逃避。調查發(fā)現(xiàn)，只有5.1%的人不積極參與任何選舉活動，這說明絕大部分學生原來就對選舉活動存在一定興趣和熱情。在政治選舉中，92%的人認為“大學生有必要參與政治選舉活動”，但認可大學生“積極理性參與”模式和“積極參與但不理性考慮”、“消極被動參與”模式的各占22..7%、40.2%、37.1%，這說明雖然大學生總體而言對政治選舉保持了較高的積極性，但消極選舉人數(shù)也占相當比重，具有一定的社會普遍性。

2.在態(tài)度的理性認知方面，表現(xiàn)為認知的期望與現(xiàn)實存在差距，以及對政治選舉組織工作的不滿意。一定的政治行為總是有一定的政治預期，當自己的政治預期難以通過政治行為實現(xiàn)時，失望就是不可避免的了。調查折射出學生群體的理想主義和浪漫主義特質，他們雖了解自身對選舉結果影響有限，但對選舉的正義性有著較高要求，并由此對現(xiàn)實選舉的組織過程產(chǎn)生不滿。在參加過選舉的選民中，認為其流于形式或違背民主原則的比例高達42.6%，而對其組織得力、非常滿意的僅占2.8%。在問及對選舉正義性的看法時，更是有45.5%的學生認為選舉正義性不充分或極不充分。這意味著政治選舉組織單位的工作還有很大改善的空間。

3.在態(tài)度的行為意向上，理性與非理性并存，學生參選素養(yǎng)有所不足。在其他群體的選舉活動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賄選、騙選等破壞選舉的違法行為，但其出發(fā)點還是從自利性出發(fā)，并不是憑一時沖動進行選擇。但在大學生群體中，選舉違法行為很少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不負責任的非理性選舉方式。實證顯示，在行為層次上，53.6%的人投票基于的理由是候選人的能力及條件，但基于能為我?guī)砗锰帯⑹煜ご撕蜻x人、其他人的暗示等其他因素的也分別占8.9%、25.9%、8.9%。此外，44.2%的人表示投票前沒有認真關注候選人的信息，41.7%的人表示沒有關注最后選舉結果，77.1%的人認為其他人沒有理性參與。非理性選舉依然支配著部分學生選民的參選方式，學生總體的政治素養(yǎng)亟待加強。

4.在參與行為的動機方面，信念而非功利成為參選的主要動機。魏彤儒等認為，“信念與功利并存”是當下大學生政治參與動機的主要特征。這是就所有政治活動而言。但在政治選舉而言，調查顯示出非功利傾向占絕對優(yōu)勢。對于選民而言，選誰并不會給自身帶來實際的利益，他們更多地是把選舉當作一種內(nèi)化的信念來看待，63.6%的學生認可政治選舉權利“重要，因為這是公民的基本權利”，20.6%的學生認為“重要，因為這涉及自身的切身利益”，僅有15.7%的學生認為其并不重要。支配大學生選民參選的心理動機主要是非功利因素。

5.性別對選民選舉影響并不顯著。有學者認為男性相比于女性對政治參與持有更大興趣，但此次調查結果并未顯示性別與學生政治選舉有強相關性。例如對于投票過程的考慮，男女選擇總體是相同的，只不過女性在非理性方向稍微體現(xiàn)出比男生更多的趨勢。在如何看待自己的選舉權利上問卷也顯示男性女性態(tài)度是趨同的，這說明在相同的教育背景下，性別對選民的影響并無特定導向性和明顯的相關性。

（二）內(nèi)部亞群體的劃分

基于整體性的認識能幫我們認識大學生政治選舉參與的總體趨勢，但同時卻也掩蓋了其群體內(nèi)部的分歧。圍繞問卷，同樣依據(jù)對政治選舉的心理態(tài)度認知以及表現(xiàn)出的選舉實踐行為兩個維度，大學生選民可區(qū)分為以下三種亞群體。

1.選舉活躍型群體。指在對選舉態(tài)度認知和實踐行為中都表現(xiàn)出積極傾向的群體。從認識上看，對選舉組織的正義性、選舉權利的價值及意義等問題上都給出樂觀肯定的評價，對未來選舉前景也較為看好，在選舉的具體參與方面，他們積極關注選舉信息、遵守選舉規(guī)則與秩序、關心選舉結果。

2.選舉懷疑型群體。指缺乏明確政治選舉態(tài)度或在實踐行為中表現(xiàn)猶豫不決的選民群體。它并非表示選民對政治選舉正義性或者選舉權利重要性有所懷疑，而是意指對自己即將認可何種選舉態(tài)度（肯定還是否定）、即將采取何種選舉行為（積極還是消極）未下決心。相比于其他兩個群體，他們體現(xiàn)出一種矛盾和猶豫的心理，既有參選的動機也摻雜棄權的沖動。在回答投票、選舉參與意愿等問題上偏向于選擇“不確定”。

3.選舉否定型群體。指在對選舉態(tài)度認知和實踐行為中都表現(xiàn)出消極傾向的群體。無論是對于選舉參與的價值、選舉組織的正義性等認識問題上，還是在投票原則、對選舉的關注等行為層次上，此群體都呈否定悲觀的傾向。但較之其他群體，其易形成擴散性影響，使得周圍其他人也對選舉的價值合理性產(chǎn)生質疑。人少但活躍性強，是該群體最為突出的特征。

三、影響大學生選舉態(tài)度及行為的因素

從現(xiàn)狀描述可以分析出：大學生參選現(xiàn)狀存在著矛盾性、復雜性以及差異性的特點。符號互動主義理論認為，人在社會互動過程中，根據(jù)自身對事物意義的理解來應對事物，但它也可以隨著社會互動的過程而發(fā)生改變。政治參選的社會行為非常符合這個范式：大學生自身群體特征限定了其對政治選舉的態(tài)度看法，但又在正式實踐參與的互動中不斷修正這些認識，反過來再指導自己的實踐行為。因此，選舉之前大學生自身的群體特征以及影響選舉互動的外部環(huán)境，就成為探討原因的兩個重要方向。

（一）大學生自身群體特征

1.強烈的政治榮譽感。所謂政治榮譽感，是指政治參與本身就被視作一種值得欲求的根本價值，公民通過政治參與感到滿足和獲得成就感。一直以來，學術界都把政治效能感作為衡量公民政治參與情況的重要指標，這也確實能很大程度上反映公民政治參與的程度。然而，大學生的特殊性在于，政治效能感對他們的影響并不強烈。他們的智識使他們能看到這點——參與投票的人如此之多，自己的一票當然無足輕重。然而，他們卻并不因此就滑入消極陣營，其中的大多數(shù)依然對選舉懷持相當?shù)臒崆椤Ｔ谶@種情況下，引導他們行為的就不是“我能在多大程度影響政治結果”或者“參與政治能為我?guī)硎裁础边@樣的狹隘心理，而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作為公民能實際參與政治生活所帶來的滿足和快樂，判斷選舉行為價值的重要標準就是他們本身參與政治生活所帶來的榮譽感。政治榮譽感比政治效能感更能解釋大學生選舉行為。

2.政治新鮮感。政治新鮮感和政治榮譽感盡管類似，甚至都和第一次行使政治選舉權利這一事實密切相關，但本質是不同的。新鮮感來自于好奇心，但好奇心卻是對未知事物所表現(xiàn)出的認知興趣或行為意向。政治榮譽感更多地是和學生意識觀念中的選舉權利相關，而政治新鮮感則和“首次”、“未經(jīng)歷”有著密切聯(lián)系。經(jīng)濟學中的邊際效益定理認為：第一個增加的單位商品所能帶給人的效用最大。這和政治選舉在心理學上的道理是一樣的。在其他條件一定的情況下，第一次行政政治選舉權利最能滿足人的心理需要。新鮮感意味著好奇心的驅使，而好奇心能帶來對事物的關注和投入，進而轉變?yōu)橹湫袨榈臒崆椤?/p>

3.不成熟的政治選舉心理。從客觀的角度來解釋，由于憲法規(guī)定，“年滿18周歲以上的公民，都享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考慮多數(shù)學生是在大學之后第一次直接行使選舉權利，缺乏相應的經(jīng)驗也是必然的。首先，大學生對應然的選舉呈現(xiàn)完美主義的要求。大學生對選舉等活動往往有一種浪漫主義式的憧憬，期待應然成為現(xiàn)實。這種心理容易引發(fā)對現(xiàn)實的不滿意，選舉過程中的任何瑕疵都容易被這種心理放大。再次，大學生對選舉存在一定程度的偏見心理。最常見的形式就是對選舉的不信任。訪談顯示，在很多從沒參加過政治選舉的學選民心里，他們就斷定現(xiàn)選舉存在所謂“黑幕”、“潛規(guī)則”，投票流于形式。如果說大學生對選舉期望過高很大程度上來自于所受教育的經(jīng)歷，那么對選舉存在先入為主的不信任很大程度上是受社會現(xiàn)實輿論的影響，產(chǎn)生惡劣影響的重大選舉違法違規(guī)事件應當為此負主要責任。也正是如此，所以偏見心理并非大學生群體所特有，而在許多不同性質的群體內(nèi)都能找到其存在。

（二）選舉組織過程中的因素

除大學生自身心理特征外，另一個影響大學生選舉態(tài)度的重要方面來自于大學生在選舉中的參與體驗。大學生實際參選的態(tài)度行為并非在選舉之前就已確定，選舉過程中的環(huán)境，同樣對學生影響甚大。

其中，首要的就是選舉組織單位在投票過程中的不當行為。63.2%的人贊同“選舉過程不夠正義、流于形式”。違法違規(guī)行為常以兩種類型表現(xiàn)：一是沒告知選民可以棄權，存在逼選嫌疑。二是采用言語的軟形式，引導選民投票。其對選舉的破壞性意義不僅違背了選舉法的第三十七條和五十五條，同樣嚴重的是也將對選民產(chǎn)生心理上的影響。當社會中較不利者由于缺乏手段而不能有效行使他們那一份與別人相同的影響力時，就陷入對政治事務的冷淡和抱怨之中。當選民感覺自己的自由選擇受到限制時，就將加重非理性選民對選舉權利的漠視，相當于激勵他們在選舉中的不合格表現(xiàn)。

再是選舉信息獲取渠道的不完善。包括選舉前的宣傳以及選舉結果兩方面，就對大學生的影響而言，55%的學生認為“學校重視度不夠”是阻礙政治選舉功效的原因。當下政治選舉的宣傳效果并沒達到預期目標，難以刺激學生的參選意識，滿足其信息需求。發(fā)布信息的渠道過于正式化，很多學校重視正式等級傳播方式，卻忽視了網(wǎng)絡等新興多媒體的利用。其次，傳遞信息的內(nèi)容有限。在宣傳上，高校政治選舉多是依照規(guī)定宣傳候選人的信息，但沒注意多數(shù)大學生第一次參與大型選舉、經(jīng)驗不足這個事實，未重點宣傳“如何參選”等重要內(nèi)容。在結果公示方面，一些高校不公布票數(shù)只公布結果，同樣不利于增強選舉的公開性。

四、大學生群體政治選舉應對措施

Festinger的認知失調理論認為：出現(xiàn)兩個信息不一致時人們會產(chǎn)生認知失調，然后會依據(jù)思想、價值觀和感知等來采取行動。同時他也給出了解決的三種方法：減少不協(xié)調認知成分；增加協(xié)調的認知成分；改變一種不協(xié)調的認知成分。本文救濟措施以這種認知一致性理論為基礎，認為當下大學生也對政治選舉產(chǎn)生了認知上的失調。因此，我們可以從兩方面探討大學生的政治選舉救濟措施，一是針對其群體特質中的不利方面，進行改良和緩解。二是盡量解決選舉組織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增進其程序正義性和吸引力，使現(xiàn)實的政治選舉更符合于應然的政治選舉。

就第一方面來說，應采取的主要措施即加強高校的政治實踐教育。51.8%的學生認可“政治素養(yǎng)有所不足”，90.9%的學生希望“學校主動培養(yǎng)大學生政治素養(yǎng)”，例如開設政治教育的相關課程。但另一方面更要注重政治實踐活動對正確政治觀念的強大塑造作用。因此，高校學生應該在基層政治選舉等各種實踐中鍛煉政治參與能力。這也能增進他們了解并自發(fā)抵制選舉過程中的違法違規(guī)行為。鑒于政治選舉的時間周期為每五年一次，因而政治實踐教育不一定要是長期的。在政治選舉之前開展有效的短期教育也是不錯的選擇。

至于增進選舉組織的正義性和吸引力，其主要措施指向加大監(jiān)督，保障其組織過程中的絕對正義。陳書筍指出，從公平正義的角度看，選舉組織機構及其工作人員在選舉活動中的行為應受到監(jiān)督，因此其屬于被監(jiān)督的對象，但同時其又承擔著監(jiān)督選舉過程的職能，實際上相當于“運動員”和“裁判員”合二為一。因此，設立一個獨立的監(jiān)察機構，對選舉組織過程進行合法性和合理性審查，將很大程度上減少違規(guī)行為。正如蔡定劍所指出，“公眾參與式民主絕對不是對選舉民主的替代，而是對選舉民主的補充，是對代議制民主的完善”。說到底，民主是選舉的生命，政治選舉不單單要靠自上而下的行政組織，更應依賴上下之間的有序互動才能真正實現(xiàn)它在政治體系中的價值。

參考文獻：

[1]陳書筍.中國選舉權利的救濟制度研究[M].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12：138

[2]蔡定劍.公眾參與—風險社會的制度建設[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

[3]費斯汀格 利昂.認知失調理論[M].鄭全全，譯.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9.

[4]魏彤儒，趙冬鳴.當代大學生政治參與矛盾性的實證分析——以京津冀地區(qū)大學生為例[J].學校黨建與思想教育，2012，（5）.

[5]周紅令.當代大學生政治心理探析[J].中山大學研究生學刊：社會科學版，200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