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的實踐分析

王軍

為切實尊重和保障人權，充分實現檢察機關打擊、預防、監(jiān)督、教育和保護相結合的辦案效果，湖南省郴州市臨武縣人民檢察院以新刑訴法的實施為契機，通過深入總結、反復調研、多方論證，探索建立了在押人員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的制度化體系。該制度化體系操作性、應用性強，自2008年運行以來，該縣看守所監(jiān)管秩序大變樣，在押人員合法權益保障有了更充分的體現，在推動檢察機關執(zhí)法規(guī)范化建設的同時，還有效發(fā)揮了刑事法律的教化功能。現就對該院探索建立的在押人員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的制度化體系進行深入剖析，從制度體系建立的現實需要、具體構建及效果評估等三方面加以解讀，以資借鑒。

一、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的必要性

近些年媒體曝光了“躲貓貓”、“洗澡澡”、“噩夢死”等監(jiān)管場所內非正常死亡事件。事件的背后，一方面體現了監(jiān)管場所的秩序維護不規(guī)范，監(jiān)督管理缺失，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體現了在押人員權利保護的現實性與緊迫性。而如何保護在押人員權利，其中一項重要舉措就是將監(jiān)管人員與在押人員進行雙重規(guī)制，將在押人員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可謂是應景而生。

同時，將在押人員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是深入貫徹落實寬嚴相濟刑事司法政策的一項具體措施，它不僅在法理上可找到依據，而且在實踐中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根據《刑法》第六十一條的規(guī)定，刑罰應與犯罪的人身危險性相適應。人身危險性包括罪前和罪后的情況，雖然對所實施的犯罪沒有直接的影響，但可以預示其改造的難易程度和再犯罪可能性的大小。把這種人身危險情況作為決定刑罰輕重的依據之一，符合刑罰目的。在押人員審前羈押表現，是其人身危險性的重要表現之一，反映其改造難易，將其作為量刑情節(jié)，作為法院判決時酌定量刑時重要依據，符合刑罰的價值取向和刑罰個別化的要求。將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情節(jié)，還能有效激勵在押人員自覺遵守監(jiān)規(guī)，認真改造，減少社會對立面與不和諧因素，達到特殊預防與一般預防并重的刑罰目的。

二、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制度化體系的具體構建

臨武縣檢察院先從制度建設著手，再對機制運行加以嚴格審查，落實責任，并輔以宣傳教育，通過以下三舉措構建了在押人員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制度化體系：

1.細化標準，規(guī)范流程，夯實制度建設

2008年6月，臨武縣檢察院主動與縣公安局、法院協作配合，聯合制定了《關于監(jiān)管活動中體現寬嚴相濟刑事政策若干規(guī)定》，開始推行在押人員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管理模式改革。2012年4月，臨武縣檢察院聯合公安、法院和司法局圍繞新刑訴法的相關規(guī)定及其立法精神，修正了《關于監(jiān)管活動中體現寬嚴相濟刑事政策若干規(guī)定》，并提請檢委會審議通過了《關于在押人員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的實施細則》修正案（下稱《兩個修正案》），正式從制度上將犯罪嫌疑人的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

2.嚴格審查，落實責任，確保公正

在《兩個修正案》實施過程中，臨武縣檢察院設置了科學合理的考核、評鑒工作流程及多種監(jiān)督措施，實行嚴格審查，層層把關，確保評鑒工作的程序規(guī)范、結果公正。在押人員從被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之日起，即分別由管教干警、看守所長和駐所檢察人員根據考核結果及自己掌握的情況，在《在押人員羈押期間表現綜合評定表》上簽署意見，并附上相關的《談話筆錄》，對該在押人員的羈押表現進行共同評鑒。

與此同時，該院還制定了嚴密的配套措施：一是嚴格落實責任追究制度。如看守所人員有弄虛作假情況的，該院將以檢察建議的方式要求所在機關對相關人員予以嚴肅處理，并將處理結果以書面形式告知檢察機關；如本院監(jiān)所人員有上述行為的，以書面形式報檢察長處理。二是實行案件備查制度。對符合量刑建議條件的，將相關材料復印，原件送交法院，復印件按照規(guī)定單獨裝卷并交內勤入檔備查。三是建立回訪制度。對法院采納的量刑建議的案件，檢察院對其量刑后的表現進行回訪，在加強教育的同時，認真考查實際效果。

3.加強引導，注重實效，提升效果

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制度化體系實施以來，該院駐所檢察室定期對前一階段適用《若干規(guī)定》提出從輕或從重處罰量刑建議的羈押人員相關考評、談話等資料進行整理，形成典型案例，并采取多種形式在監(jiān)所內進行廣泛的宣傳引導，以增強制度實施的實效性。同時，進一步加大對該項制度的宣傳力度，設計安裝了“在押人員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情況布告欄”，放置在看守所內在押人員被提審時的必經之路上，將《若干規(guī)定》與《實施方案》和從輕處罰人員的判決書張貼在看守所的布告欄中。將考評標準發(fā)放到每名在押人員手中，并就評鑒制度的內容、要求及具體操作流程等事宜，為在押人員進行了專門詳細的講解。

三、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的實際效果

1.看守所的監(jiān)管秩序有了明顯好轉

隨著該項制度化體系的推行，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在臨武縣看守所監(jiān)管活動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與落實，極大地鼓舞了在押人員認罪伏法、改過自新的自覺性和主動性，有力地震懾了個別惡意擾亂監(jiān)管秩序，遏制了牢頭獄霸現象的滋生。據統(tǒng)計，該項制度推行六年以來，沒有發(fā)生一例在押人員因嚴重違反監(jiān)規(guī)引發(fā)的刑事案件和重大安全事故，有效地維護了監(jiān)所的安全與穩(wěn)定，促進了文明和諧監(jiān)所的構建。

2.在押人員的合法權益有了充分保障

該制度化體系運行以來，由于在押人員擔心被看守所和駐所檢察室認定為因表現不好而從重處罰等行為，從而向公訴部門提出從重處罰的量刑建議，因此看守所內牢頭獄霸行為已完全絕跡，偶爾有人身沖撞，也是臨時激憤狀態(tài)下的打打拉拉，基本上沒有出現打人傷人的情況，使在押人員的人身財產權利得到了充分保障。

3.刑事法律的教化功能有了重要抓手

審前羈押表現量刑化，特別是被提起從輕或從重量刑建議的人，是實實在在發(fā)生在自己身邊的人和事，其教育和感化效果要強得多，在押人員之間甚至出現了互相教育、互比表現的情形。此外，該制度的實施也取得了突出的社會效果，審前羈押表現的量刑化，因其人性化而得到了絕大部分在押人員家屬的稱贊。

在押人員審前羈押表現納入量刑建議制度化體系的運行，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和效果，但我們也發(fā)現該項制度化體系的運行仍面臨一些困難和問題，如有關審前羈押表現的考核面、公開度、采信度還不夠，異議處理程序、文書說理機制有待進一步完善，這些都是接下來需要加以突破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