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晉趙姬的“讓嫡立賢”形象及影響

[摘 要]春秋時期是典型的男權(quán)時代，女性不論在政治上還是社會生活上始終處于附庸地位。但是，任何社會活動都不可能孤立地存在并進行，因而處于附庸地位的女性在當(dāng)時的社會生活下對她們的國家或家族也必然發(fā)生著作用。晉趙姬就是其中一位典型的女子，本文通過對晉趙姬的形象特點及其影響進行分析，從而可以更好的來了解女性在當(dāng)時社會中的精神面貌，了解她們在當(dāng)時獨特的性格魅力。

[關(guān)鍵詞]趙姬；賢明；趙盾；知恩圖報

博古論今，婦女問題是歷史發(fā)展中永恒的話題之一。中國古代的春秋時期是典型的男權(quán)時代，女性不論在政治、經(jīng)濟上還是社會生活上始終處于附庸地位。她們看似柔弱淡薄但也始終在歷史長河中發(fā)揮著自己獨特的作用。她們有的人會憑借自己卓越的智慧，開明的思想、謙讓的美德及光輝的母愛從不同角度、不同層面影響著幾代人甚至一個家族的發(fā)展，創(chuàng)造出自己的價值。晉國大夫趙衰的妻子——趙姬，正是憑借自己優(yōu)秀的品德——深明大義、知書達理、而讓嫡立賢，和睦了趙氏、成就了趙盾，穩(wěn)定了社會，也實現(xiàn)了自己的人生價值，成為令后人敬佩的女子。

趙姬，生卒年不詳，本為姬姓，隨夫為趙氏，史稱趙姬。春秋時期晉文公之女，晉大夫趙衰之妻，趙同、趙括、趙嬰齊之生母。

關(guān)于趙姬何時嫁與趙衰，何時生三子，《史記》與《左傳》記載不同?！妒酚洝份d“初，重耳在晉時，趙衰妻亦生趙同、趙括、趙嬰齊。趙衰從重耳出亡，凡十九年，得返國。”[1]（P1781）而《左傳·僖公二十四年》載：“狄人歸季隗于晉，而請其二子。文公妻趙衰，生原同、屏括、摟嬰。”[2]（P416）從史籍中，我們對趙姬是否是趙衰原配，難以知曉，但我們可明確看出晉文公回國即位后，趙姬是以趙衰正妻的身份在其身邊生活。

趙姬為人非常的知書達理、深明大義。晉獻公晚期，晉國發(fā)生了驪姬之亂，晉文公重耳被迫出逃，趙衰跟隨，出亡19年。此二人在狄期間，分別娶了狄國之女季隗和叔隗，叔隗與趙衰在狄還生下趙盾。晉文公歸國繼位后，狄人把季隗送回晉國。而叔隗與其子盾仍留在狄，趙衰并無迎回享家人團圓之意。反而是，趙姬得知叔隗與趙盾還在狄國后，主動向趙衰提出請逆，《左傳·僖公二十四年》載：“趙姬請逆盾與其母”[3]（P417）。但被趙衰拒絕。究其原因不知是趙姬身為國君之女這一特殊身份，讓趙衰有所顧慮，還是難以揣測趙姬的真實用心，或者其他因素，讓他望而卻步。面對趙衰的此種態(tài)度，趙姬大怒曰：“得寵而忘舊，何以使人？必逆之！”[4]（P417）趙姬的這種雍容大度、知書達理、深明大義的言行說動了趙衰，在她的再三請求下，終得到趙衰的應(yīng)允，迎接叔隗母子歸晉?？梢?，趙姬并不是目光短淺、心胸狹隘之人。

不久，趙姬還憑借其長遠的目光，讓嫡立賢。在趙盾母子歸國后，趙姬覺得趙盾的才能、品識皆在其三子之上，出于長遠利益考慮，便向晉文公請求立趙盾為趙氏嫡子，讓自己的三子居于其下。同時為了使趙盾的嫡子身份能夠名正言順，她還不惜讓出嫡妻之位于叔隗，自己心甘情愿的居于庶室，《左傳·僖公二十四年》載：“來，以盾為才，固請于公以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為內(nèi)子而己下之?！盵5]（P417）趙姬的這種唯才是舉、以賢選嫡的高貴品德及博大的胸懷非常令人稱贊。趙姬讓嫡立賢的行為或許受其父晉文公執(zhí)政之初突起的唯賢是舉、選賢與能的大背景影響，或許是受其夫趙衰“識大體、知禮讓”（晉國六卿研究215）的個人魅力影響?！摆w姬為趙氏家族計，主動采取犧牲宗法關(guān)系的作法，以‘賢能為標準擇取家族繼承人，‘讓嫡于趙盾，也就不足為奇了?！盵6]趙姬能從家、國的長遠利益考慮，為了家族內(nèi)部的和諧、穩(wěn)定與公平、正義而放棄自己的正妻之位與兒子的嫡子之位，不以一己之私而蒙蔽雙眼的長遠目光，與晉之前的驪姬之亂中的驪姬為了一己私欲，不擇手段，甚至不惜犧牲國家利益的形象相比，可謂熠熠奪目，高尚無比。雖然“這種讓嫡立賢，是私有制下多妻制家庭的特有產(chǎn)物。趙姬的行動，也不過是從維護當(dāng)時貴族統(tǒng)治的長遠利益出發(fā)，不值得歌頌。但她的確也表現(xiàn)了傳統(tǒng)的謙讓美德，這在當(dāng)時還是可稱贊的一種行為規(guī)范?！盵7]而趙盾后來在晉國政壇中的突然表現(xiàn)和一生于國于家做出的突出貢獻也證明了趙姬的慧眼識才之能。

趙姬長遠的目光及深明大義、讓嫡立賢、謙讓恭敬的美德不論對晉國，還是對趙氏家族都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晉襄公六年，趙衰逝世，其子趙盾以嫡長子身份繼承卿位，進入晉國政壇。至?xí)x襄公七年趙盾“始為國政”，[8]（P545）開始長達二十年的正卿生涯。趙盾執(zhí)政后，充分發(fā)揮他過人的才智，擁立太子夷皋即位，平定晉國五子之亂及迎接士會歸國等，在很大程度鞏固并維持了晉國的霸主地位，成為晉國實質(zhì)上的主導(dǎo)者；對家族而言，更是在名望及權(quán)勢方面使趙氏得到極突飛猛進的發(fā)展。趙盾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成就，與其家族影響分不開。據(jù)上文所言，趙盾母子歸國后，趙姬見趙盾有才，遂“讓嫡”，可知，趙盾在狄國時就受到其母叔隗的良好教育，成為有才能之人，才能在日后受到趙姬的賞識；而其父趙衰曾被譽為“冬日之日”，性情溫和，識大體，對其也有著言傳身教的影響。而嫡母趙姬對其入仕，更是功不可沒，或者說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若沒有趙姬當(dāng)初堅持迎回趙盾母子，沒有深明大義的“讓嫡立賢”，趙盾不可能成為趙氏嫡長子，不可能順理成章接替趙衰之位進入晉國政壇，他的報復(fù)、野心以及日后取得的輝煌功績也無從而談。因此趙盾對趙姬是十分敬重與感恩，這從趙盾對趙姬的稱呼上就可以明顯看出，“稱‘君姬氏者，盾以嫡母視之也”[9]（P666）。對于趙姬的恩德，趙盾也從未忘卻，在他為政不久后，便予以積極回報?！蹲髠鳌ば辍份d：“趙盾請以括為公族，曰：‘君姬氏之愛子也。微君姬氏，則臣狄人也。公許之?！盵10]（P665-666）為了回報嫡母趙姬的恩情，趙盾請求晉君將自己趙氏宗族之位讓給了趙括，即趙姬的愛子。而趙盾對公族繼承人的抉擇，沒有選趙姬長子趙同，也沒有選有賢者之名的小兒子趙嬰齊，而是選了次子趙括，原因就是“君姬氏之愛子也”[11]（P666），可見，趙盾迎合并回報嫡母趙姬之意溢于言表。除此之外，趙盾還將自己以往所統(tǒng)治的族人也歸于趙括統(tǒng)率，自己執(zhí)掌旄車之族。所謂“旄車之族”，根據(jù)楊伯峻注：“旄車之族，即余子，亦即公路。趙盾本為嫡子，宜為公族大夫。今既以之讓于趙括，故以余子自居而以正卿兼掌旄車之族，平日教訓(xùn)卿之余子，戰(zhàn)時則率之掌君之戎車?！盵12]（P666）可見，趙盾對趙姬的回報之豐富。趙姬對趙盾的唯才讓賢、真誠關(guān)切，“上繼關(guān)雎下規(guī)女戒，嗚呼盛哉！”[13]（P25）但也換來趙盾對她敬重孝順，并投木報瓊，成果頗豐。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說是趙姬的善良得到的善果。

可以說，晉趙姬是一位擁有卓越智慧和崇高政治素養(yǎng)的女子，她為人溫和嫻靜，心胸開闊，思想開明、謙和禮讓，同時還善于從長遠的角度對時局的進行分析判斷，可以說是一位從聰明的女子。雖然她沒有直接參與到國家或家族的政治當(dāng)去，但她懂得利用家族內(nèi)部和睦友好相處的道理來穩(wěn)定家族關(guān)系，并通過自身的行為巧妙的實現(xiàn)了家族的友好和諧相處，維護了家族甚至是國家穩(wěn)定。俗話說“家和萬事興”，正是她的大義賢明，為趙氏家族或晉國減少了些許不必要的動亂。劉向就曾對趙姬的心胸寬廣、深明大義有很高的評價：“趙衰姬氏，制行分明，身雖尊貴，不妒偏房，躬事叔隗，子盾為嗣，君子美之，厥行孔備?！盵14]

參考文獻：

[1]司馬遷：《史記·趙世家》，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第1781頁。

[2][3][4][5][8][9][10][11][12]楊伯峻著：《春秋左傳注》，北京：中華書局，2009年第3版。

[6]董林亭：《論趙盾》，《燕山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第10卷第3期。

[7]陳筱芳：《論<左傳>的婦女群像》，《西南民族學(xué)院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87年第2期。

[13][清]趙青藜：《讀左管窺》，商務(wù)印書館：1937年12月。

[14]《列女傳·卷二》

作者簡介：馬佳莉（1990），女，山西省河津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