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石

2015年6月14日7時08分，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三屆、第十四屆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原書記，第八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委員長喬石，在北京逝世，享年91歲。

中共第十三屆、十四屆中央政治局，因為中間經(jīng)過了一場風波，能從十三屆進入到第十四屆的政治局常委，就格外引人注意。而喬石，則是在民間層面中最引人關注的人。

如果用一個詞來描述喬石，“不茍言笑”最貼切。

喬石，1924年12月出生于上海。少年時期，他接受進步思想，追求革命真理，積極參加抗日救亡活動，是上海學生運動的重要領導人之一。

1945年至1949年，喬石任上海地下黨學委中學區(qū)委組織委員、中學分委副書記兼組織委員，上海同濟大學地下黨總支書記，上海地下黨學委總交通，上海地下黨新市區(qū)委副書記，上海市北一區(qū)學委書記。1949年至1954年，喬石任浙江省杭州市委青委宣傳部部長、組織部部長、市委青委書記，中共中央華東局青委統(tǒng)戰(zhàn)部副部長。

從喬石的這一履歷看，他從做學生工作進入革命序列，1949年后有五年時間做青年團的工作。

中學時就投奔中共，沒有激情，沒有信仰，如何能夠？做青年團的工作唯一的要求是激情，如果那時他就是這樣的“不茍言笑”，這個工作怎么做？可見，青年時期的喬石，可能不是“不茍言笑”的人。

1963年，喬石從中央高級黨校理論班學習結業(yè)，沒有回到原單位酒泉鋼鐵公司（此前喬石任設計院院長和酒泉鋼鐵公司陜西工程管理處黨委書記），而是到中共中央對外聯(lián)絡部擔任研究員，直接領導為吳學謙。從1963年至1982年，任中共中央對外聯(lián)絡部研究員、副局長、局長、副部長。

中共中央對外聯(lián)絡部由中共中央直接領導，負責開展對外交往工作。一直到現(xiàn)在，在一般人眼里也是一個相當神秘的單位。

王稼祥有一句口頭禪，是每一個到中聯(lián)部來工作的人的第一條工作準則：“不說話是金，少說話是銀?！眴淌芸爝m應了工作的這種特殊性，“不茍言笑”也就在那個時候逐漸寫在臉上。

1978年，喬石被任命為中聯(lián)部副部長。當時主持中聯(lián)部工作的是常務副部長李一氓。李一氓參加過北伐和南昌起義，老資格革命家，著名的文化大家。他很器重為人穩(wěn)重，修養(yǎng)深厚的喬石。喬石對李一氓也十分尊重，并且受他的影響很大。這種修養(yǎng)，使他少了官氣多了儒雅。

1985年，喬石擔任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政法委員會書記。在一般民眾眼里，“政法委”是斷案、斷是非的機構，主持的人當然得有威嚴。不茍言笑的喬石擔任這一職務，格外增加了這一機構的嚴肅性。

上世紀80年代中后期，是中國法治建設的重要時期，也是法律逐漸完善的重要時期。

歷經(jīng)“文革”浩劫，公眾呼喚法律，全社會共建法律的威嚴；喬石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的這種形象，契合了社會需求，也使法律格外威嚴。

剛擔任中央政法委書記時，喬石明確表示：政法委不能代替和包辦政法各部門的職責和任務，他專門論述律師和法官的獨立地位和作用；中央政法委每周開例會時，“如何推進民主法制建設”是經(jīng)常討論的議題。

1993年，喬石任第八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此后即在常委會黨組會上提出，要修改刑法，取消反革命罪。他說，現(xiàn)在再不改，拖到什么時候去？不要等中央說話，主動提出，和中央政法委商量后，給中央寫報告。稍后，喬石又提出：監(jiān)督法還是要上，需要制定一個法律規(guī)范，對權力進行監(jiān)督。權力如失去監(jiān)督非常危險。

有人說，喬石主持的第八屆人大的立法速度和數(shù)量，是前所未有的。不過，當八屆全國人大常委會最后一次會議結束后，在人民大會堂東大廳舉行聚餐會時，喬石表達了自己的心聲：這屆遺憾的是，監(jiān)督法沒有出臺。

1998年，喬石告別政壇后，幾乎沒有公開露面過，甚至盛大的北京奧運會開幕式、60周年國慶都缺席。

喬石唯一引起媒體關注的，是他在2012年6月出版了《喬石談民主與法制》。媒體在宣傳這本書的同時，配發(fā)了有關喬石主持政法工作和在人大主持立法工作的一些往事。

喬石也以自己的行動再次為法律建設添薪，把《喬石談民主與法制》一書的稿費全部捐出，成立“志同法治專項基金”，致力于維護司法公正，推動中國民主法治建設進程。

如今，這位威嚴的老人走了。他慣常的不茍言笑的形象，會駐下；他為法制建設的貢獻，會入史。青史掩卷，齒印蒼苔者幾何？對于這位老人來說，這就夠了。

作者為北京大學現(xiàn)代中國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