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玲
摘 要:“學衡派”作為復古派,新文化運動的反對者是上世紀80年代以前蓋棺定論的事實,但是隨著80年代末學術界重新對新文化運動中的激進進行審視,“學衡派”逐漸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焦點,并有越來越多的學者對“學衡派”進行研究,為學衡派“平反”。并且從多角度出發(fā)對“學衡派”深入探究,如“保守主義”、“新人文主義”、與新文化派的關系等等,但是基本上學術界在對“學衡派”的研究中都存在很多爭議,學者都持有自己的觀點,對此,本文主要關注研究中有爭議的問題
關鍵詞:學衡派;保守主義;新人文主義;新文化派
“學衡派”曾被冠以“復古派的代表,新文化運動的敵人”的標簽存在于近現(xiàn)代歷史上,這個標簽基本上跟隨了“學衡派”半個多世紀,直到上個世紀80年代,文化激進主義遭受挫折,保守主義抬頭,并伴隨著“國學熱”的興起,學術界開始重新審視新文化運動中激進主義的負面影響,學衡也重新受到關注,甚至成為研究的焦點。從此在學術界掀起了給學衡“平反”的浪潮,對他們的貢獻給予了充分的肯定,研究也取得了豐富的成果,并還在不斷地深入探索。本文注重對近些年有爭議的研究結(jié)果做一個歸納。
1 對“學衡派”的界定
學術界一直有爭議,沒有明確的定論。目前比較通行的是,把所有《學衡》雜志的撰稿人都視為學衡派人物,如孫尚揚在《國故新知論——學衡派文化論著輯要》中將《學衡》中代表性文章一一列出,顯然是將《學衡》撰稿人視為學衡派人物。鄭世渠在《在歐化和國粹之間——學衡派文化思想研究》一書中,也趨向這樣的觀點。沈衛(wèi)威根據(jù)梅光迪在雜志社成立之初的約定——“凡有文章登載于《學衡》雜志中者,其人即是社員”,在《吳宓與<學衡>》一書中,也把所有《學衡》的撰稿人都視為學衡派成員。也有人反對這種觀點,周佩瑤在《何謂“學衡派”》中指出對學衡派的不同的界定往往會影響著對學衡派價值的闡釋和理解。她認為梅光迪的一廂情愿的“約定”(凡有文章登載于《學衡》雜志中者,其人即是社員)從未明文出現(xiàn)在雜志上,撰稿人事先未必知道這種“約定”,用一個被約定者并不知情的“約定”將所有《學衡》撰稿人蓋上“學衡派”的記號,是一廂情愿的做法。況且并非所有在《學衡》上發(fā)表過文章的人都自愿認為是“學衡派”。因此她的觀點是,“‘學衡派是以梅光迪、吳宓、胡先骕、柳詒徵及其門下弟子景昌極、繆鳳林、徐震堮、向達等為主,以及其他在《學衡》上撰文批評反對新文化—新文學運動,或是譯介白璧德及西方人文主義,認同于梅光迪等《學衡》主將的文化理想( 或身份想象)的部分《學衡》作者,而非所有《學衡》作者?!?/p>
2 “學衡派”的身份定位
上個世紀80年代末,“學衡派”的身份定位是文化保守主義,這是對“學衡派”重新解讀的首要觀點。早在70 年代末、80 年代初,海外學者已經(jīng)把學衡派定位為文化保守主義。以傅樂詩、李歐梵等人為代表,但這種提法在當時的大陸學界影響甚微。最早在大陸提出這一觀點的是著名學者樂黛云,1989 年在《中國文化》上發(fā)表的《世界文化對話中的中國現(xiàn)代保守主義》一文影響很大。文中認為與20世紀世界文化思潮相對應,20世紀初期的中國文化啟蒙運動也包括現(xiàn)代保守主義、自由主義和激進主義三種潮流,他們都是中國文化啟蒙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此后許多學者沿用了這種觀點,把學衡派作為文化保護主義的代表,認為他們的存在是對激進派的制衡和補充。主要的學者有黃興濤、高玉、盧毅、沈衛(wèi)威等。但有些學者也表示反對這樣的觀點,劉禾不贊同將現(xiàn)代中國知識分子分成保守主義、自由主義和激進主義三派,這種做法本身就值得質(zhì)疑。這種直接用歐洲保守主義思想來對應“學衡派”,某種程度上對我們理解學衡派造成了一種思維局限,這種以西方的思維模式來解讀中國文化,不能深入到中國文化的精髓。
3 “學衡派”與新人文主義的內(nèi)在聯(lián)系
通過對學衡派的研究,我們知道他們的西方理論來源于——新人文主義,因此學者們普遍認為:新人文主義不但增加了學衡派對傳統(tǒng)文化的自信,而且使他們眼界更開闊,能夠提出世界性的文化理想。在此方面,曠新年的研究貢獻很大。
如曠新年在《學衡派與新人文主義》、《學衡派與現(xiàn)代中國文化》兩篇文章中闡發(fā)了自己的觀點。他提出,學衡派是最早對現(xiàn)代性和啟蒙主義進行批評的,這已經(jīng)涉及到文化保守主義的核心問題。他認為,五四新文化派總想尋求“根本解決” 的辦法,缺乏健全的心態(tài)和清明的理性,使傳統(tǒng)受到毀滅性打擊。借助這種外國思潮來為中國傳統(tǒng)辯護,成為新文化運動一種相反相成的力量。從“反傳統(tǒng)” 到“接著” 傳統(tǒng),學衡派是一個轉(zhuǎn)折點。
面對這種對“學衡派”的另一種偏激評價,可能走向與20世紀90年代以前的另一個方向,也有學者提出了質(zhì)疑。如李怡在《論“學衡派”與五四新文學運動》一文中,以西方理論來源為根據(jù)指出“學衡派”與“國粹主義”的差異。認為學衡派的知識結(jié)構最新,而且沒有很強的政治欲望。 也不是與新文化運動完全對立,實際上,“學衡派”與新文化運動的很多主張是相通的,“學衡派”與“五四新文化派”其實都同樣重視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文學,他們各自所設想的中國文學的現(xiàn)代發(fā)展都包含著對于我們古老傳統(tǒng)的繼承。他認為他們之間的差異主要還在于他們各自對于具體的文學創(chuàng)作實踐中文學傳統(tǒng)修養(yǎng)的作用和地位有著不同的理解。
也有學者提出新人文主義的負面影響。李建中認為,新人文主義是針對西方文化的危機而提出的,不符合中國當時的國情。而且它只是創(chuàng)造世界新文化的一種理想,學衡派想以此解決中國的現(xiàn)實問題是不切實際的,結(jié)果必然失敗。
學衡派與新文化派的關系。新文化派是主流,其歷史功績不可抹殺,學衡派是有益的制衡與補充。這些已經(jīng)成為學術界的共識。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雙方各自都有其歷史合理性,又都有其局限性。
李相銀在《批評的錯位——兼論學衡派的文化重構理想》中提出,學衡派對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批評是一場“遲到的批評”,學衡派和五四新文化派在相互攻擊時,出現(xiàn)了共同“在場”卻又批評對象“缺席”的錯位現(xiàn)象。由于批評時間的錯位,批評對象的缺席,雙方對文化重構的想象差異,使得他們之間的全方位對話終于未能實現(xiàn),這在一定程度上遮蔽了學衡派的文化重構理想。
總觀學者的觀點,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雙方各自都有其歷史合理性,又都有其局限性。學衡派是反觀五四的一面新鏡子,從中映照出新文化運動中存在的一些問題如功利主義、激進主義等等。但許多學者并沒有滿足于簡單地肯定或否定一方,而是深入探討雙方共同存在的問題,這是值得肯定的。
“學衡派”的研究還可以從很多方面入手,如從“學衡派”研究簡史、關于傳統(tǒng)性和現(xiàn)代性、《學衡》雜志、學衡派的文學觀、學衡派人物研究等等。盡管80 年代以來,學術界對他們的貢獻給予了充分肯定,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但是學衡派是一個有獨立品格的文化群體,作為一個蘊涵豐富的文化資源,他們的研究潛力還有很大的空間。需要更多的學者從廣度和深度上進行再挖掘。
參考文獻
[1]孫尚揚,郭蘭芳. 國故新知論——學衡派文化論著輯要.[J]. 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5.
[2]樂黛云.世界文化對話中的中國現(xiàn)代保守主義—兼論<學衡>雜志.[J].《中國文化》創(chuàng)刊號
[3]李怡. 論“學衡派”與五四新文學運動.[J].《中國社會科學》19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