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戴爾·維克,《冰雪奇緣》制片人
為《冰雪奇緣》這部電影,我們一共創(chuàng)作了20首歌曲,有8首被采用。為了讓音樂更好地融入故事中,我們甚至根據(jù)創(chuàng)作的歌曲改寫了部分故事情節(jié)。
我們試圖建立一個“可信的世界”,它并不是指真實的世界,而是讓觀眾可以真正沉浸在電影中的白雪世界,所以,雪景、服裝、城堡、人物和雪之間的互動就變得非常重要。
藝術指導團隊成員特意去了懷俄明州,親自去大雪中走路、追逐,以便獲得最真實的人在雪中的形態(tài)。
冰雪在自然界中是白色或透明的,但我們在電影中使用了各種燈光,讓冰、雪的顏色來反映人物的情緒。包括顏色、光與影的變化,樹影與有魔力的太陽光線的變化,為的就是充分吸引人們的視線。
我們的藝術總監(jiān)親自到挪威,為電影中的場景尋找靈感。最后觀眾看到的在電影中呈現(xiàn)的教堂、木質(zhì)結(jié)構(gòu)房屋、城堡,這些建筑物靈感都源自挪威建筑。
人物構(gòu)建方面,我們運用了大量手繪來構(gòu)建人物形象,我們畫了大量的人物表情素描,然后輸入到電腦中建立CG模型。手繪可以快速進入人物,加速整個建模的過程。
我特別喜歡喜劇中的角色,喜歡那種像孩子般天真、對任何事物都充滿好奇的性格,這些在“安娜”身上都有體現(xiàn)。我們的CG動畫師與導演有溝通很頻繁,這種溝通從早期就開始建立了。
在整個制作過程中,我們不斷研究、演繹故事。我記得故事最初發(fā)布的版本,被批評為是一個“災難性”的故事,雖然有一些好橋段,但是組合在一起非常不好。隨后的3個月里,我們的故事改變了很多。比如姐姐“艾莎”,最初被設計成了一個完全的反面角色,真正的惡棍,后來感覺這樣行不通,必須推倒重來。我們認為“艾莎”和妹妹“安娜”,她們應該是匹配的,因為她們生活在一個有關聯(lián)的世界里。后來當“安娜”進入城堡姐妹重逢時,我們就覺得原來的音樂不夠有效。我們試圖表現(xiàn)的是,姐妹兩人長久分離后重逢的內(nèi)心矛盾,“安娜”想要與姐姐在一起,而姐姐則擔心傷害妹妹,內(nèi)心深處最主要的感受是害怕,每個時刻都在斗爭,試圖控制自己的感情。后來我們重新編寫了歌曲,表現(xiàn)多個層次的情感。最終,故事沒有落入英雄戰(zhàn)勝邪惡這個老套主題上。當最后安娜替姐姐擋劍時,很多觀眾都沒有預料到。
戴爾·梅達,《冰雪奇緣》藝術總監(jiān)
雪是《冰雪奇緣》這部電影最重要的組成部分,為了表現(xiàn)冰雪與人物的關系,我們做了很多研究。
我們開發(fā)了一個名為Matterhor的工具,用來處理雪的仿真效果,它像一個“虛擬雪盒”,可以非常準確地模擬出人物動作與雪之間的關系。
我們曾經(jīng)做了一個測試:一個雪球如何從雪坡上滾落,雪如何分開,如何重新黏合,結(jié)果都與真實的測試完全一致,效果非常好。
另外就是風暴與人物的結(jié)合。我們建造了一個風向指示器工具,這樣人物動畫師就可以根據(jù)背景中暴風雪的方向,設計出人物的邁步方向、衣服被吹動的效果等。
為了了解雪花的形狀,我們和加利福尼亞大學的教授們一起研究雪花的自然屬性——雪花在結(jié)晶過程中因為溫度、濕度變化而不停分裂的過程。我們制作了雪花生成器工具,能夠形成2000個不同形狀的雪花結(jié)構(gòu)。最后,影片呈現(xiàn)出的冰雪世界美輪美奐,多部門協(xié)作的成功令人興奮。
卡洛斯·沙爾丹哈,《冰河世紀》、《里約大冒險》系列導演
我們的藍天工作室是個小型工作室,我本人有20年的動畫電影從業(yè)經(jīng)歷。10年前做“冰河”系列電影時,我就想,為什么不做一部關于自己家鄉(xiāng)的作品,反映我們那里美麗、多元的文化?我出生在里約熱內(nèi)盧,在我們的語言中,Liberdade是自由的意思,同時它也是一種鳥的名字。于是我們后來創(chuàng)作了《里約大冒險》,片子很成功,有很多人喜歡,所以現(xiàn)在出了續(xù)集。
《里約大冒險2》講了“Blue”在有了家庭、孩子以后的冒險故事。
有趣、好看的動畫電影需要好的角色,要有情感關聯(lián)度。我們畫了成百張草圖,想象Blue這只鳥的“人物性格”。我們?yōu)锽lue嘗試設計了很多臉部表情、羽毛的顏色等。工作小組根據(jù)我給定的范圍,去掉我不喜歡的元素,保留我喜歡的元素,慢慢地,設計稿與我想象中的角色越來越接近。最終確定后,我們在計算機中建立了一個3D的塑像模型,這樣就可以從每一個角度碰觸、觀察它。
有了角色形象后,還要賦予它個性、感情、靈魂。我們要在鳥類和人的真實性間找到平衡。后來我們把真實的鳥帶進了工作室……經(jīng)過6個月,這個角色才最終成型。
電影中最難的部分是羽毛的處理。在“冰河”系列中,還只有“皮毛”,不需要“羽毛”技術。我們的做法是這樣的:先在電腦中設計出一只“裸鳥”,然后加上皮毛,再添加上500萬根羽毛,包括最內(nèi)部的絨毛。
另一個巨大挑戰(zhàn)是如何體現(xiàn)亞馬遜叢林。我此前從沒去過亞馬遜,這次帶著我的家人一起去了一趟,拍攝了大量照片,獲得了很多靈感。我們還租了飛機從空中俯瞰,那些冰冷的海水與溫熱的河水形成了一個非常明顯的交界線,這個場景后來用在了電影中。
體現(xiàn)“樹木王國”也是個挑戰(zhàn),我們研究了大量的植物繪圖,為的就是讓每一片葉子都不一樣,呈現(xiàn)自然狀態(tài),讓觀眾感到仿佛真置身亞馬遜叢林。
羅伯·明可夫,《獅子王》、《精靈鼠小弟》系列、《功夫之王》、《天才眼鏡狗》導演
在迪士尼工作的時候,我參與了《小美人魚》、《美女與野獸》、《獅子王》等動畫片的制作,離開迪士尼后,我導演了真人與動畫結(jié)合的電影《精靈鼠小弟》。后來,我在執(zhí)導《功夫之王》時在中國待了一年,我覺得中國動畫電影的未來會非常好。
人類超越其他任何物種、不同于其他動物之處,就在于我們需要講故事,我們要記住過去和思考未來。早期人類講故事的目的是教育或娛樂,要留下關于生活的記錄,為下一代開發(fā)過去的故事,以讓后輩欣賞前輩作為“人”的體驗。這樣,就需要通過各種媒介來展示“故事”,包括巖畫、動物皮膚畫等,他們是最早的故事講述者,也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早的動畫創(chuàng)造者。
現(xiàn)在,技術日新月異,如何將先進技術與人類最原始的需求結(jié)合,通過對光影、顏色的運用,創(chuàng)造最好的動畫電影,是我們的責任。
孫立軍,北京電影學院動畫學院院長,《小兵張嘎》、《兔俠傳奇》導演
首先我有一些數(shù)據(jù)跟大家分享:中國電影市場在2013年成為世界第二大市場,特別是3D銀幕數(shù),中國居世界第一。2014年第一季度,中國的電影票房依然喜人。
《兔俠傳奇》是我第一次嘗試使用三維技術的電影。很多人說中國的動畫電影想象力差,但是我想告訴大家,當我們用“小米加步槍”去跟美國人的“飛機大炮”較量的時候,是非常難的。當我們有一個好的創(chuàng)意時,無法保證穩(wěn)健的投資,以使它變成一個商品推到市場上去。另外,我們的市場游戲規(guī)則、人才都比較欠缺。
談藝術或者技術,不應該忘記動畫的本體?,F(xiàn)在三維動畫越來越多,二維動畫越來越少,手畫更少,而且,越來越依賴計算機。但是,藝術的源泉很重要,不可過于夸大技術的作用,否則會掉入技術陷阱。
動畫電影未來是怎樣的?我認為,未來的動畫電影將是“電影游戲化”以及“游戲電影化”,交互式電影將成為主流。
互動影院和傳統(tǒng)影院區(qū)別不大,但座位上要有一個按鈕,觀眾可通過這個按鈕參與劇情創(chuàng)作。事實上,像《阿凡達》、《少年派》這些影片也屬于動畫電影,因為里面超過一半的鏡頭運用了動畫技術。不能固步自封于原來對動畫的理解上,應該解放思想,抓住技術革命帶來的千載難逢的藝術創(chuàng)新機遇。
中國現(xiàn)在有超過10億的手機用戶,有效用戶大概6.5億人,這些用戶是“移動屏幕”,而現(xiàn)在影院的銀幕數(shù)才20000塊——全媒體時代,互動影像是發(fā)展大勢。
彼得·洛伊德,《小雞快跑》、《神奇海盜團》導演
做木偶電影,我最早的靈感來源于經(jīng)典電影《金剛》。威廉斯·布朗在上世紀30年代制作了這部電影,他是這個行業(yè)的技術先鋒。
1970年,我發(fā)現(xiàn)了一種材料——可以建造人物模型的黏土,很適合做動畫。今天我?guī)淼倪@個人物,里面是用鋼架做支柱,身體是用硅和黏土制成的。我移動它的胳膊肘、手腕及手指,這樣拍攝一個畫面;再移動它的胳膊肘、手腕及手指,再拍攝一個新的畫面……如此,最后把各幀放在一起播放就形成了動畫。
這樣拍攝動畫,過程非常緩慢。動畫師每周只能拍攝五秒鐘,而且拍攝是不可逆的。如果是真人表演,一個動作不行可以修改,但木偶動畫或黏土動畫不行。如果不幸某個星期拍攝的鏡頭有某些錯誤,需要花很多時間來處理。
我們是如何讓人物說話的?《神奇海盜團》中,一個人物有大約250個不同的嘴形,所有人物加在一起有上萬個嘴形。
我們創(chuàng)造的是一些有趣的東西,所以即便到了今天,木偶和黏土動畫仍然保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