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龍”的翻譯看漢語國俗詞語的英譯方法

柴茂

（淮南師范學(xué)院 外語系，安徽 淮南 2320038）

一、引言

古往今來，“龍”一直是中華文化和中華民族精神的象征。中國人民歷來對“龍”懷有敬仰和崇拜之情。然而“龍”的英文對應(yīng)“dragon”在西方普遍被視為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怪獸。為準(zhǔn)確地傳達(dá)中國龍的文化內(nèi)涵，許多譯者在翻譯方法上做了有益的探索。本文將首先區(qū)分“龍”與”dragon”國俗語義的差異，接著重點(diǎn)以“龍”的翻譯實(shí)踐為例，歸納探討國俗詞語的翻譯策略。

二、“龍”和 “dragon”的國俗語義差異

國俗詞語是“與我國的政治、經(jīng)濟(jì)、文化、歷史和民情風(fēng)俗有關(guān)的，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詞語?！薄褒垺本褪且粋€(gè)典型的國俗詞語。為了說明“龍”和“dragon”的語義差異，我們分別列出兩者的涵義，詳見表1：

表1 “龍”和“dragon”的涵義比較

如表1所示，中國“龍”是華夏民族所崇拜的圖騰，借助帝王之力得以發(fā)揚(yáng)光大，深深植根于人們的心中。西方“dragon”指的是怪獸，帶有消極意義，出現(xiàn)在少數(shù)民間傳說和宗教文獻(xiàn)中。由此可見，中國“龍”與西方“dragon”在外形、特性與文化涵義方面均相距甚遠(yuǎn)。為準(zhǔn)確地傳達(dá)中國“龍”的文化內(nèi)涵，我們需要在翻譯方法上做進(jìn)一步的探索。

三、國俗詞語“龍”的英譯方法

漢語國俗詞語在英譯時(shí)不能一味“對號入座”，要掌握轉(zhuǎn)化的技巧。通常采用的方法有直譯、意譯、直譯加意譯、音譯、替代、還原、直譯或意譯加注、補(bǔ)述等。下面便結(jié)合與“龍”有關(guān)的翻譯一一探討。

（一）意譯

漢語國俗語在英語中常出現(xiàn)語義空缺，許多譯者為了與原文思想保持一致，避免曲解，拋開其歷史淵源和寓意而進(jìn)行意譯，如例1-2：

例1.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biāo)，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

（李白：《蜀道難》）

Above stand peaks too high for the sun to pass o’er;Below,the torrents run back and forth,churn and roar.

（許淵沖，《唐詩三百首新譯》）

例2.龍鳳會(huì)（菜名）

stewed snake and chicken

游龍戲鳳（菜名）

stir-fired prawns and chicken

（包惠南，包昂：《中國文化與漢英翻譯》）

例1中，譯者為了傳達(dá)唐詩的韻律美，不得不犧牲成語的豐富內(nèi)涵。例3是中式菜肴的翻譯。中式菜肴不僅講究烹調(diào)藝術(shù)，其名稱也講究典雅，定于寓意，因此有些菜名根據(jù)主料、配料或造型，起了個(gè)吉祥典雅的名稱。對于這類菜名，只能采用意譯法，舍形或舍音求意，將其原料和烹調(diào)方法全部照實(shí)譯出。

（二）直譯

直譯法能夠充分地體現(xiàn)源語的文化與傳統(tǒng)，多用于國俗語義部分相同或基本相同時(shí)。如把“隔墻有耳”譯成與之對應(yīng)的“walls have ears”，不影響意義的傳達(dá)。而也有譯者堅(jiān)持，隨著中外文化的交流和融合，即使國俗語義相差較大的詞語也可以直譯。以“龍”為例：

例3.令郎真乃龍駒鳳雛，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將來‘雛鳳清于老鳳聲’，未可量也。

（《紅樓夢》第十五回）

譯：Your son is truly a dragon’s colt or young phoenix.May I venture to predict that in time to come this young phoenix may even surpass the old one?

（楊憲益，戴乃迭）

例4.

《猛龍過江》—The Way of The Dragon

《龍少爺》—Dragon Lord

《新龍門客?！贰狽ew Dragon Inn

《龍門飛甲》—Flying Swords of Dragon Gate

如例3-4所示，“龍”在翻譯中都采用了直譯法。如例3中，把“龍駒鳳雛”直譯為“a dragon’s colt”十分傳神?！吨芏Y》上說“馬八尺以上為龍”。《山海經(jīng)》里講“馬實(shí)龍精”?！褒堮x鳳雛”比喻青年才俊，常作恭維語。而“colt”指小雄駒（a young male horse under the age of four）?！癮 dragon’s colt”指其小而聰明可愛，非常形象。例5是電影名的直譯。在商業(yè)化作用下，影視作品的翻譯目的傾向于最大程度地吸引觀眾的眼球。以邪惡的“dragon”為題，營造出一種懸疑的異域民族色彩，反而吊足了觀眾的胃口。

（三）直譯加意譯

直譯法重形似，意譯法重意似，兩者各有所長，也各有不足。所以許多譯者采用折衷法，將直譯和意譯相結(jié)合。下面以“龍”為例：

例5.龍騰虎躍

譯：dragons rising tigers leaping— a scene of bustling activity;with vigor and enthusiasm

例6.龍爭虎斗

譯：fighting between a tiger and a dragon— a fierce struggle between well-matched opponents

（《現(xiàn)代漢語詞典(英漢雙語)》）

（四）直譯或意譯加注

當(dāng)國俗詞語出現(xiàn)在故事類與比喻類的歇后語中，簡單的一句話難以說清，就可加注說明，如例7：

例7.葉公好龍——假仁假義，非真好也

譯 ：Lord Ye’sloveofdragons-pretended benevolence and righteousness,be notsincere.（Note：The legend adapted from Liu Xiang’s book New Preface (《新序》)says：Lord Ye loves dragons and has them painted everywhere in his house.But when a real dragon heard of this and came to see him,Lord Ye was frightened out of his wits.）

（金惠康：《跨文化交際翻譯續(xù)編》）

在詩、文和學(xué)術(shù)著作中，譯者較多地在音譯或意譯后加注。例如，杜牧《遣懷》中的一句詩“贏得青臺(tái)薄幸名”，許淵沖先生的譯文是 “Who earned in mansion green the name of fickle lover.”注腳中提到“mansion green”即“brothels”。

（五）補(bǔ)述

許多漢語國俗詞語如成語典故不是采用直譯、音譯或意譯的方法就能奏效的，常需要在字面意思之外作一些補(bǔ)充或附加說明。如例8：

例8.這話也說的有理?，F(xiàn)在人多手亂，魚龍混雜，倒這么一來，你們也洗洗清。

（《紅樓夢》第九十四回）

譯：The consensus of opinion was that she was right.With so many people involved,and such confusion,this seemed the only way of establishing anyone innocence.

There were snakes and vipers creeping around among the dragons—— the high and low were mixed together.

（David Hawks）

（六）替代

即使語義差異較大的國俗詞語碰巧也有可供借代的現(xiàn)成說法，如例9：

例9.原來，這學(xué)中雖都是本族人丁與些親戚的子弟，俗語說的好：“一龍生九種，種種各別?！蔽疵馊硕嗔耍陀旋埳呋祀s，下流人物在內(nèi)。

（《紅樓夢》第九回）

譯：Where many are gathered together the wheat is sure to contain a certain amount of chaff,and this school was no exception in numbering some very illbred persons among its pupils.

（David Hawks）

例9中，霍克斯用了一個(gè)西方讀者耳熟能詳?shù)膶Φ攘?xí)語將取代的“龍蛇混雜”，出神入化。

（七）還原

漢語中有很多帶有數(shù)字或簡寫的國俗詞語，如“一個(gè)中心”、“兩個(gè)基本點(diǎn)”。翻譯這類的詞語可將其還原為完整表達(dá)從而譯出全部語義。以“龍”為例：

例10.亞洲四小龍

譯：Korea,Singapore,Hong Kong and Taiwan

（八）音譯

漢語國俗詞語譯成英語時(shí)，找不到對等的詞語，譯者常采用音譯的方法，創(chuàng)造民族特有的文化形象。比如，豆腐（tofu），福娃（fuwa）以及與“龍”有關(guān)的事物龍眼（longan），龍井（longjin）等。因此也有人提倡把音譯“龍”的方法推廣開來，其主要的方式有：

例11.Long（漢語拼音）

例12.Lóng（漢語拼音標(biāo)注音調(diào)）

例13.Loong（方言和形似）

上述“龍”的音譯方法各有利弊。如例10考慮到了漢語讀音，卻容易和英語中的常用詞混淆。例12借鑒了新加坡和港澳臺(tái)人名中“龍”的音譯方法（如新加坡總理李顯龍Lee Hsien Loong，香港功夫明星李小龍Lee Sin Loong），但又違背了采用普通話音譯漢語名詞的歷史潮流?？傊?，對于如何音譯，國內(nèi)仍難達(dá)成共識(shí)。各種音譯方式的可接受程度也是因人而異。

四、結(jié)語

翻譯國俗詞語時(shí)，要考慮到多種因素，如原文的類型，譯文的對象，翻譯的目的，翻譯“對等”的要求等，靈活采用翻譯方法。作為中華民族神圣的圖騰，“龍”具有豐富的國俗語義，譯者采用了不同的方式來傳達(dá)它的文化內(nèi)涵。本文以“龍”的翻譯為例，綜述了漢語國俗詞語的英譯方法，以期對翻譯實(shí)踐有所幫助，促進(jìn)中西方文化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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