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露絲·普羅爾·賈布瓦拉是當代世界文學中一位有著多重文化身份的移民作家,在英語世界的印度書寫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本文擬對賈布瓦拉的文化漂泊和文化身份進行探索,旨在為人類精神的發(fā)展提供有益的文學經驗。
【關鍵詞】露絲·普羅爾·賈布瓦拉;文化身份;漂泊者
1、引言
隨著全球化進程的日益顯著,國際文化和文學交流的日益頻繁,具有多種文化身份的作家和異質語言背景的文學已經成為當今世界文學的一個重要研究課題。如1975年憑借小說《熱與塵》獲得了英國布克文學獎的賈布瓦拉在其中具有典型意義。
多次的移民經歷,導致了賈布瓦拉歸屬的尷尬與困難,使她在界定自我文化身份時產生了認同危機,她找不到自己的文化之根,最后她索性放棄找尋,與書桌結親,為全人類書寫當今時代。作為“文學世界的漂泊者”,她的多元文化身份和在作品中營造的豐富的文學世界,構成了我們當今的文學乃至文化研究的重要學術領域。本文擬通過對賈布瓦拉的多國文化漂泊和文化身份的分析,追尋導致其作為“文學世界的漂泊者”的當代意義。
2、賈布瓦拉的多國文化漂泊
2.1德國文化
德國猶太人的文化傳統(tǒng)對她的童年生活產生了深刻影響,對她日后創(chuàng)作和“流浪”生活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賈布瓦拉1927年5月7日生于德國科隆的一個猶太中產階級家庭,猶太人傳統(tǒng)文化中的流浪意識,削弱了她的家園意識,給其生活和創(chuàng)作帶來了潛移默化的影響。這種流浪意識在其創(chuàng)作中突出表現在大量的漂泊者和追尋者形象上,如《記憶的碎片》中的科普夫·凱文,《一個落后的地方》中的埃特·克拉麗薩,《愛與美的追尋》中的露易絲·雷吉等。
童年除了賦予賈布瓦拉深刻的猶太情結之外,還給她留下了無盡的痛苦。1939年,賈布瓦拉一家為了逃避納粹的迫害,舉家遷移到英國。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大多數家族成員都慘遭毒手。痛苦的童年記憶使賈布瓦拉多年以后回憶起德國時仍舊刻骨銘心,這也使得她從不返回德國,從不書寫德國。這也就注定了賈布瓦拉是一個無根的“流浪者”。
2.2英國文化
賈布瓦拉的創(chuàng)作與其在英國所接受的教育和文化影響有著深刻的聯系,她大量閱讀英國經典作家的作品,廣泛吸收歐洲文學的營養(yǎng),為日后的寫作奠定了堅實的文學基礎。
1939年,賈布瓦拉一家移居英國,1948年加入英國國籍。即使生活在猶太人社區(qū),她仍舊無法找到原來的自己。這一時期,英國文化和文學進入了賈布瓦拉的視野,填補了她精神上的空虛。期間,賈布瓦拉閱讀了大量的歐洲經典作品,這奠定她理性、幽默而又不失諷刺的寫作風格。1979年的尼爾耿獎獲獎演說中,賈布瓦拉比較坦率地表達了歐洲文學或者說是英國文學對她的影響:“我所擁有的唯一的傳統(tǒng)——那就是歐洲文學的傳統(tǒng)”。英國文化和文學傳統(tǒng)在奠定她文學基礎的同時,也割裂了她與以往世界的聯系,割裂了她與自身文化傳統(tǒng)之間的聯系,加劇了其自身的漂泊感。
2.3印度文化
印度讓賈布瓦拉感受到奇特的文化氛圍,對其思想產生深刻的影響,但她對印度的感情態(tài)度是十分復雜的。
1951年,賈布瓦拉嫁給了她在倫敦大學結識的印度建筑系學生C·S·H·賈布瓦拉,并隨他移居印度德里,在那生活了25年之久。在此期間,她創(chuàng)作的小說地點多設置在印度,塑造了形形色色的印度人與歐洲人形象,字里行間流露出對于印度文化的深厚理解。印度的輪回思想在她的作品中也有著鮮明的體現,最為典型的就是《熱與塵》中雙線并行的結構:“我”與奧莉維亞的故事相隔50年,但有著大體相似的經歷。這展現了宿命的輪回。
賈布瓦拉認為歐洲人往往會經歷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極端熱情——印度一切都了不起;第二階段,印度的一切也不過如此;第三階段,印度的一切都糟透了?!痹谟《却硕曛?,她發(fā)覺自己幾乎要被這個地方殺死,外面的貧窮和苦難快要讓她窒息。于是她毅然選擇“出逃”美國。
1986年,她加入了美國國籍,但卻從未對這個國家產生過多少迷戀。在那里,透過那些天鵝絨簾布和笨重的搖椅,她感到自己仿佛在徜徉中誤入了中世紀的歐洲,但當她靜下來后,卻發(fā)現自己根本就無法抗拒印度的紗麗、瑜珈……賈布瓦拉一直在歐洲、印度和美國的文化中游走,成為了一個真正的“文化漂泊者”。
3、賈布瓦拉的文化身份
文化身份,又稱文化認同,是主體對自身的存在進行界定,即“我”與什么認同,以及怎樣看待“我”與“他者”的關系的問題。關于文化身份的形成,比較有代表性的觀點是,文化身份的形成包括個人文化身份的形成、民族文化身份的形成和區(qū)域身份或群體身份的形成。下面就從這三個維度來探討賈瓦布拉的文化身份問題。
3.1個人文化身份
加拿大華裔社會學家張裕禾認為:“個人文化身份的形成,是從兒童時代開始的。一個人在社會化的過程中,兒時在家庭里,然后在學校里,在與同齡人的交往中,成年后在工作場所和在群體生活中,逐漸形成了自己的思想方式、行為方式和感覺方式,也就是說獲得了自己特有的文化身份。”
賈布瓦拉的人生,是“移位”的人生,她一出生便注定了被“誤置”的命運。“移位”或“誤置”指的是個體出生在異鄉(xiāng)之邦,脫離自己的本土文化,而進入一個陌生的異己空間,這就使得他們既不同于故國同胞,又與移居地居民相異。賈布瓦拉說:“實際上, 我生來就是一個被置換的人。”她身上流淌著德國人的血液,腦中卻只有關于英國的文化。雖然在印度定居多年,印度的光榮和貧瘠,正是她小說中大部分的主題。但是她創(chuàng)作的電影劇本中,體現的又是一種絲絲入扣的英倫風情。當有人問及賈布瓦拉是否愿意被看作為印度作家時,她說她寧愿是那些書寫印度的歐洲作家中的一員。這表明她并不認同印度作家的身份;同時也反映出來她對于自身文化身份定位的模糊與不確定。
3.2民族文化身份
文化身份問題經常表現為語言問題,因為語言是界定文化的重要依據之一。 “語言不僅是交際工具,而且是文化的載體”。賈瓦布拉的母語是德語,但她的口音夾雜著中歐、倫敦、德里、紐約等各地的語言。事實上,失去了民族語言,也就失去了和祖國聯系的紐帶和理解民族價值觀念的工具,因而她失去的不僅僅是語言,同時失去了民族之本。
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家庭是最基本的社會單位,是其文化身份的三棱鏡,它可以折射出文化上的特征。猶太人傳統(tǒng)文化中的流浪意識,削弱了賈布瓦拉的家庭意識。民族文化身份對于個體文化身份的形成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因素,正是民族文化身份才能使人產生一種歸屬感,但是對于賈瓦布拉來說,她是沒有民族文化身份的,這使得她在年少時便萌生了無根的感覺。賈布瓦拉經歷了三次越界行為,其精神之旅也在“邊緣”與“中心”之間經歷了無數次的穿梭。她的文化身份也變得越來越模糊。對于英國來說,她是一個來自德國的猶太人;對于印度來說,她是一個來自宗主國的英國人;對于美國來說,她是一個漂泊海外的游子。從真正意義上講,她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她從未在任何一個地方扎過根。移民身份,文化上的無根感,決定了她不是為了旅行而旅行,而是為了尋找自己物質生活和精神文化的雙重家園。
3.3區(qū)域或群體身份
區(qū)域身份或群體身份的形成,是社會各種不同利益群體的成員在共同的生產活動和精神活動中所形成的特有的思想方式、行為方式和感覺方式,所產生的集體意識和集體身份。如果我們就“區(qū)域身份或群體身份”進行考查,則會發(fā)現賈布瓦拉的文化身份是交疊的,正是交疊的文化身份,使得賈布瓦拉成為現代流亡知識分子或文學世界的漂泊者。
英國是賈布瓦拉的“第二故鄉(xiāng)”,準確地說是第一個“第二故鄉(xiāng)”。英國給了她良好的教育,英國文學傳統(tǒng)是她文學成就的堅定基石。她一直對英國給予她的語言和文化背景心懷感激,但她永遠不會成為一個盎格魯-撒克遜人。對于印度,她的情感是矛盾而又復雜的。起初她抱著極大的熱情來到印度,希望融入當地的生活中,最終卻發(fā)現自己格格不入,印度的貧窮落后讓她窒息,憤然離去。在紐約她發(fā)現了人生中的“第二職業(yè)”,她改編的《看得見風景的房間》使其獲得奧斯卡最佳編劇獎。紐約給她帶來了成功和榮譽,但她卻并不喜歡那里的生活,而是經常去西區(qū)看望那些同她一樣的異鄉(xiāng)人。
作為一個移民作家,賈布瓦拉從來沒有真正的融入到英國,印度和美國的生活,而由于童年就已離開故鄉(xiāng),割斷了與猶太傳統(tǒng)的聯系,使她成為了一個無根的人,注定一生漂泊。
4、結語
賈布瓦拉由于多次的移民行為,經歷了從本土文化到其他文化的穿梭過程,其文化身份也在這不斷的越界行為過程中變得日益模糊起來。于是她選擇了“漂泊”之路,試圖在精神世界中尋找自己的“家”。這啟迪我們在全球化時代到來之際,跨越不同生存邊界的人應如何面對不同文化,以及如何在兩種或多種文化的夾縫中反思現實人生,為人類精神的發(fā)展提供有益的文學經驗。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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