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孤兒》中對英國濟貧制度的批判

【摘要】狄更斯是19世紀英國偉大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作家，他以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為背景創(chuàng)作了多部巨作，揭示了當時社會的殘酷，批判資本主義的剝削本質(zhì)，而《霧都孤兒》就是其中一部。本文主要通過對19世紀英國《濟貧法》以及狄更斯在《霧都孤兒》中對濟貧院的描寫，來探討濟貧法對當時英國的影響以及狄更斯的態(tài)度。

【關(guān)鍵詞】濟貧法；《霧都孤兒》；批判現(xiàn)實主義

一、引言

《霧都孤兒》以倫敦為主場景進一步展開描述當時的社會現(xiàn)象、奧利弗的悲慘境遇，以揭露批判資產(chǎn)階級的兇殘本性。狄更斯從第一章到第七章以大量筆墨描寫奧利弗生活的濟貧院，一方面陳述英國政府采取政策即當時的《濟貧法》對窮苦人民的救助以改善其生活狀況，另一方面揭露資產(chǎn)階級對下層社會實施救助的根本目的是為了加強社會控制、維護政治統(tǒng)治、鞏固階級政權(quán)。本文在分析《濟貧法》與《霧都孤兒》內(nèi)在關(guān)系的基礎(chǔ)上探討狄更斯對資本主義統(tǒng)治階級的深刻批判和對下層人民的同情。

二、《濟貧法》

圈地運動以后英國偷盜者、乞討者增多，社會不安因素急劇增加。為了改善窮人的生活以及保障社會穩(wěn)定，1601年英王室通過《濟貧法》?！稘毞ā肥跈?quán)治安法官以教區(qū)為單位管理濟貧事宜，征收濟貧稅及核發(fā)濟貧費。根據(jù)人群年齡的不同實施不同的救濟，凡年老及喪失勞動力者，在家接受救濟；貧窮兒童則在指定的人家寄養(yǎng)，到一定年齡送去作學(xué)徒；流浪者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或送入教養(yǎng)院。

1834年議會通過《濟貧法（修正案）》，史稱新濟貧法。該法改為受救濟者必須是被收容在習(xí)藝所中從事苦役的貧民。所內(nèi)的生活條件極為惡劣，勞動極其繁重，貧民望而卻步，被稱之為勞動者的“巴士底獄”。[1]

舊濟貧法主要是救濟窮人而沒有提高窮人自主勞動的積極性，因此很快被新的濟貧法所取代，而新濟貧法雖然給窮人提供了勞動的機會，卻間接給資本家提供了免費的勞動力。這種以強迫勞動為主，兼顧救濟，表面上是為了激發(fā)窮人的勞動力，促進社會的發(fā)展，但實質(zhì)卻維護了封建貴族的統(tǒng)治。

三、《霧都孤兒》簡介

《霧都孤兒》描述一個在濟貧院出生的孤兒奧利弗并在那里長大，過著忍饑挨餓、備受欺凌、一直受到別人歧視的悲慘生活，因為在濟貧院中想多要一碗粥而以五英鎊被轉(zhuǎn)讓給承辦教區(qū)殯葬事務(wù)的蘇爾伯雷先生。在蘇爾伯雷先生的帶領(lǐng)下，奧利弗很快勝任了他的工作，并得到了蘇爾伯雷先生的期待，可是因為一起共事的諾亞的嫉妒，奧利弗經(jīng)常受到他和蘇爾伯雷太太的欺負及侮辱，最終他因受不了諾亞對他母親的侮辱，奮力反抗，逃離到倫敦。卻不辛被盜賊團伙所拐騙，在盜賊首領(lǐng)費金及其同伙的欺騙與威脅中，奧利弗被迫幫助盜賊團伙偷盜。幸運的是，兩次偷盜中奧利弗是到他父親的朋友，以及他姨媽家（當然，此時所有人還不知情），但他還是多次受傷，幾近有生命危險。但他始終保持者一顆善良的心，盡量和盜賊團伙做抵抗。最終在父親的朋友布朗羅、盜賊南希、姨媽露絲等人的幫助下，奧利弗找到了自己的親人，繼承了父親的財產(chǎn)，并扳倒盜賊團伙而和親人團聚。

四、狄更斯在《霧都孤兒》中對濟貧院的描述

狄更斯處于新濟貧法的實施時期，因此他對《濟貧法》的影響深有體會。在本書第一章中，作者就用極其諷刺的筆法介紹濟貧院人物的特征?！靶液迷趫龅闹挥幸粋€濟貧院的老太婆，她已經(jīng)叫不大容易到手的一點啤酒弄得有些暈乎乎的了，外加一位按合同辦理這類事情的教區(qū)外科醫(yī)生。除此之外，沒有旁人?！薄八_始向全院上下公布一個事實：本教區(qū)又背上了一個新的包袱?！盵2]新生兒的誕生不是添加喜慶，反而是給這個以救助為目的的濟貧院帶來的是一個新包袱。偌大的一個濟貧院卻連一個能夠為奧立弗提供亟需的照料和營養(yǎng)的女人也騰不出，反而要送去三英里以外的一處分院。在這樣的一個分院里，這些可憐的孤兒要么在饑寒交迫下病倒在床，要么偶然之間給嗆得半死，要么一不留神掉進了火里，更有甚至因為教區(qū)人員的疏忽大意而把孩子燙死，而陪審團也會只憑自己的心情來對這類情況做一些表面調(diào)查。

被賦予極其神圣而重要的職責，肩負整個英國貧民的生命的資本家，卻憑著自己的心情來決定生命，犯一些不合常理、荒謬的錯，導(dǎo)致孤兒的死亡。不可否認狄更斯在這段描寫中用了夸張的手法，但統(tǒng)治階級對下層人民的剝削壓迫卻毋庸質(zhì)疑。

奧利弗九歲生日時終于隨著教區(qū)干事邦布爾先生回到了這個“名副其實的公共娛樂場所，這是“一家不用花錢的旅店，三頓便飯帶茶點常年都有，整個是一個磚泥結(jié)構(gòu)的樂園，在那里盡可整天玩耍，不用干活”[2]的窮人避難所——濟貧院。在這里，奧立弗并沒有得到“傳說中的好生活”，恰恰相反，他不僅每天必須拆舊麻繩，還得不到充足的飲食以及衣服。在這里孩子們要么在濟貧院里按部就班地餓死，要么在院外來個痛快的。每天發(fā)放那可憐的一點食物時“他們坐在那兒，眼巴巴地瞅著銅鍋，恨不得把墊鍋的磚也給吞下去，與此同時，他們下死勁地吸著手指頭，決不放過可能掉落下來的汁水粥粒。男孩子大都有一副呱呱叫的好胃口。三個月以來，奧利弗和同伴們一起忍受著慢性饑餓的煎熬。到后來實在餓得頂不住了，都快發(fā)瘋了，有一名男童個子長得比同齡孩子高，又向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他父親開過一家小飯鋪），陰沉著臉向同伴們暗示，除非每天額外多給他一碗粥，否則難保哪天晚上他不會把睡在他身邊的那個孩子吃掉”。[2]

狄更斯用深刻、發(fā)人深省的語言描繪出一幅資本主義社會孤兒生活的貧困潦倒，資本主義的黑暗統(tǒng)治的畫面，真實地表現(xiàn)了貧民救濟院的黑暗與虛偽。懷抱著抗議社會不公，希望喚起社會大眾的覺醒，引起統(tǒng)治者的注意，從而能推行改革來使處于水深火熱中的貧民得到救助的理想，狄更斯用自己的一支筆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出了當時資本主義社會的等級分化及社會現(xiàn)實的殘酷和黑暗。

作者在第23章中再一次特寫了資本家的丑陋嘴臉，當一貧民因得不到足夠的幫助而死去時，教區(qū)干事邦布爾只是一句，“他走了，后來果真死在街上了。死腦筋的貧民總是有的，你有什么辦法”。[2]身為救助貧民的行政官員竟是如此冷漠地對待鮮活的生命，漠視貧民的窮苦遭遇，他們打著“救濟”的幌子維護資本家的根本利益。而對于街頭救濟，邦布爾先生的首要原則就是專揀窮小子們不需要的東西給他們，然后他們就再也不想來了。

從這些生動的描述可以看出濟貧院內(nèi)外的管理以及濟貧院對窮人所謂的“幫助”并不能掩蓋資產(chǎn)階級的殘暴統(tǒng)治和丑陋嘴臉。留在濟貧院的兒童一方面沒有足夠的食物與衣服，另一方面還要長時間的為教區(qū)工作，只要犯一點莫須有的錯誤就會受到嚴厲懲罰與毒打。狄更斯筆下虛偽健壯的教區(qū)工作人員與清瘦矮小的孤苦兒童形成鮮明對比，更加突出表現(xiàn)統(tǒng)治階段對貧民的剝削。

五、狄更斯在《霧都孤兒》對《濟貧法》的批判

在小說《霧都孤兒》序言中，狄更斯說：本書的一個目的，就是追求無情的事實。[2]表面上《霧都孤兒》好像只是在描寫主人公的悲慘處境，奧利弗在濟貧院備受折磨與饑餓，幾度徘徊在死亡邊緣，而教區(qū)干事假仁假義，對上司的阿諛奉承，對窮人的霸道欺凌，作者借小奧利弗來抨擊資本主義社會人際關(guān)系的表面化、功利化和資本主義社會黑暗、虛偽、殘酷的社會現(xiàn)實。本來應(yīng)該幫助窮人的濟貧法和濟貧院卻使窮人受盡苦難，而資本家卻從中攫取暴利。

正如丁建定所說“這種以對貧困的消極被動性救濟而不是積極主動預(yù)防為特征的濟貧法制度已經(jīng)不能適合英國發(fā)展的需要。”[3]濟貧法是一種綜合性救濟，無論什么原因?qū)е碌呢毨Ф家鶕?jù)這一制度而實施救助。對于孤兒而言，對他們實施院內(nèi)救助。孤兒自小居住在濟貧院，得不到足夠的飲食及教育，沒有政治自由，對于他們長大后自己自足是一個很大的問題，而這樣只會導(dǎo)致更多的成年窮人，這不但無異于他們自己，而且會給社會帶來沉重負擔；對于一些有勞動力的卻因種種原因陷入貧困者，會實施一定的院外救助，但是這種救助極其少。濟貧院是統(tǒng)治階級壓迫下層社會的一種象征，而濟貧法則是利用法律政策這一社會意識形態(tài)加強統(tǒng)治的一個典型范例。

這些習(xí)藝所，或者是如人們所稱呼的“窮人的巴士底獄”的規(guī)則足以嚇退每一個還有一點希望可以不靠這種社會慈善事業(yè)過活的人。[4]1871～1897年英格蘭和威爾士接受院外救濟的婦女貧民人數(shù)從166407減少到53371人。[5]盡管英國政府對這些窮人實行一定的救助，但是窮人的數(shù)量卻不斷增加，窮人的生活更加艱苦。據(jù)統(tǒng)計，當時不少濟貧院的管理是將窮人承包給以盈利為目的承包商，而后者為了賺錢，通常會肆無忌憚的利用這些窮人，甚至完全不顧他們的死活。資料顯示，1750年之后的五年里，由倫敦各處的濟貧院接受的2339名兒童，1775年僅有168人存活。

六、小結(jié)

《霧都孤兒》是狄更斯根據(jù)19世紀維多利亞時期頒布的《濟貧法》而創(chuàng)作的，作為著名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作家，狄更斯通過主人奧利弗的出生引出濟貧院，通過濟貧院兒童的生活來揭露當時濟貧法的漏洞以及上層階級腐朽、虛偽，下層貧苦大眾的悲慘命運?！稘毞ā冯m以救濟窮人為目的，但是卻由上層資本主義管理，貧民沒有權(quán)利也沒有辦法為自己爭取所應(yīng)有的利益。資本家反而利用這一法律的弊端，從中搜刮貧民為自己牟利。狄更斯深知當時社會的黑暗，因此借這篇小說，以諷刺的手法來揭露、批評、鞭笞資本主義的壓迫。他希望能通過文學(xué)引起讀者的共鳴，喚醒社會各層人士，讓統(tǒng)治者能進一步完善《濟貧法》。

注釋：

[1]http：//baike.so.com/doc/6077734.html

[2]查爾斯·狄更斯著，何文安譯.霧都孤兒[M].譯林出版社，1998.

[3]丁建定.試論英國濟貧法制度的功能[J].學(xué)海，2013（1）：73～79.

[4]伊瓦肖娃著，蔡文顯等譯.狄更斯評傳[M].廣東人民出版社，1983：83.

[5]Thane P.Foundations of the welfare state [M].London：Longman，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