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校本兩唐書《劉子玄傳》?？闭`＊

尤煒祥，潘晶安，史榮華

（浙江警察學(xué)院《公安學(xué)刊》編輯部，浙江 杭州310053）

劉知幾，字子玄。后因避玄宗隆基諱，以字行。彭城（今江蘇徐州）人。曾歷官著作郎、左史、中書舍人等，并兼修國史。畢生從事史書編輯工作，所著頗豐，但僅《史通》存世，亦最有名。內(nèi)中提出史家須具備“三長”，即“史才”、“史學(xué)”、“史識”，尤為史識最重要。對著史強調(diào)直筆，“不掩惡，不虛美”，“使驕主賊臣，所以知懼”?！杜f唐書》卷一○二、《新唐書》卷一三二載有《劉子玄傳》?！杜f唐書·劉子玄傳》篇幅較長，其中節(jié)錄有劉知幾《上蕭至忠論史書》，以及《衣冠乘馬議》大部等?！缎绿茣⒆有鳌废噍^《舊傳》，文字要少得多，但卻也要言不煩，同時，差錯也少得多。上世紀(jì)50年代，中華書局對“二十四史”點校時，采用全式標(biāo)點，即“在標(biāo)點中除了使用新式標(biāo)點諸種符號外，還特別使用了專名線?！保?］（P117）專名線分直線和曲線。直線用來標(biāo)人名、地名、國家名和朝代名等，曲線，又稱書名線，用來標(biāo)書名、篇名和樂舞名等。根據(jù)這個標(biāo)準(zhǔn)，筆者對點校本兩唐書《劉子玄傳》?？贝嬖诘膯栴}提出如下商榷，請專家學(xué)者指教。

一、《舊唐書·劉子玄傳》

證圣年，有制文武九品已上各言時政得失，（劉）知幾上表陳四事，詞甚切直。（第3168頁）

按：劉知幾上表所陳四事，在《全唐文》卷二七四中有收錄，題目為《應(yīng)制表陳四事》。文章一開頭為“皇業(yè)權(quán)輿，天地開辟，嗣君即位，黎元更始，時則藉非常之慶，以申再造之恩?！保?］（P1655）題目中“應(yīng)制”，當(dāng)是指“有制文武九品已上各言時政得失”。四事：一是赦令太頻，致使違法犯罪之人不知悔改，等待“元日”、“重陽”予以赦免。二是官吏階勛晉升，應(yīng)以德、才為先，“使有善者逾效忠勤，無才者咸知勉勵”。三是目前尸祿謬官，猶如砂礫，“不加沙汰，誠恐有累皇風(fēng)”。四是刺史調(diào)遷，“倏來忽往”，“蓬轉(zhuǎn)萍流”，使其視官舍如逆旅，“何暇循良之績”？但《唐會要》將“四事”分別記在天授二年（691年）與證圣元年（695年）。武則天天授元年（690年）稱帝，故劉知幾的文章開頭有“皇業(yè)權(quán)輿，天地開辟”之說。疑《舊傳》“證圣”當(dāng)是“天授”之誤。至于《唐會要》將“四事”記在兩個年份，自相矛盾，與《唐會要》的記年差錯較多不無關(guān)系。

今史司取士，有倍東京，人自以為荀、袁，家自稱為政、駿。（第3169頁）

按：此為劉知幾《上蕭至忠論史書》中的文字。但“今史司取士”之“今”下，《全唐文》卷二七四、《唐會要》卷六四、《冊府》卷五五九、《史通》卷二○均有“者”字，從閱讀節(jié)奏上感覺，也當(dāng)有“者”字，何況下文有“古者刊定一史，纂成一家，體統(tǒng)各殊，指歸咸別”的句子?！敖裾摺?、“古者”相對為文，當(dāng)為是?！杜f傳》奪一“者”字。

由是史官所修，載事為博。原自近古，此道不行，史臣編錄，唯自詢采。（第3169頁）

按：此亦為劉知幾《上蕭至忠論史書》中的文字，但“原自近古”于文義不明。《全唐文》卷二七四、《唐會要》卷六四、《冊府》卷五五九、《史通》卷二○均作“爰自近古”，當(dāng)為是?！半肌?，及，到也。“自”，始也?！半甲越拧?，及始于近古也。疑“原”當(dāng)為“爰”之音近誤。又，“爰自”為一固定詞組，舉《舊書》兩例加以說明。一是“卿入居臺鉉，出統(tǒng)戎旃，爰自先朝，累匡多難，靖群氛于海表，凝庶績于天階?！保?］（P3461）二是“臣家本蕃夷，代居邊塞，爰自祖父，早沐國恩。”［3］（P3483）

雖使尼父再出，猶且成其管窺，況限以中才，安能遂其博物。其不可二也。（第3169頁）

按：此亦為劉知幾《上蕭至忠論史書》中的文字。但“況限以中才”之“況”下，《全唐文》卷二七四、《冊府》卷五五九、《史通》卷二○有“仆”字。“況仆限以中才”，翻譯一下，何況我至多是個中等之才。劉知幾撰《上蕭至忠論史書》的緣起，因蕭至忠數(shù)責(zé)其修史論次無功。故上文有“仆自策名士伍，待罪朝列，三為史臣，再入東觀，竟不能勒成國典，貽彼后來者，何哉？”下文有“仆既功虧刻鵠，筆未獲麟，徒殫太官之膳，虛索長安之米?！彼o職不干了。故疑《舊傳》“況”下奪一“仆”字。

而近代史局，皆通籍禁門，幽居九重，欲人不見。尋其義者，由杜彼顏面，防諸請謁故也。（第3169頁）

按：此亦為劉知幾《上蕭至忠論史書》中的文字。但“由杜彼顏面”前，《全唐文》卷二七四、《冊府》卷五五九、《唐會要》卷六四、《史通》卷二○均有“蓋”字，當(dāng)為是?！吧w”在此作連詞，承接上文，表示原因或理由?！巴T，幽居九重，欲人不見”是結(jié)果，“杜彼顏面，防諸請謁故”為原因。故“蓋”字不可少，當(dāng)補。

夫?qū)O盛實錄，取嫉權(quán)門；王韶直書，見仇貴族。（第3169頁）

按：此亦為劉知幾《上蕭至忠論史書》中的文字。“王韶直書”，《全唐文》卷二七四同，《新傳》、《史通》卷二○作“王劭直書”，《冊府》卷五五九、《唐會要》卷六四作“干寶直書”。史上無與“王韶直書”有關(guān)的事例?！巴踣俊?，《隋書》有傳，即“王劭，字君懋，太原晉陽人也?！吭谥?，將二十年，專典國史，撰《隋書》八十卷?！保?］（P1608）疑“王韶”當(dāng)作“王劭”，“韶”當(dāng)是“劭”之音近誤。

十羊九牧，其事難行；一國三公，適從焉在？（第3170頁）

按：此亦為劉知幾《上蕭至忠論史書》中的文字。但“其事難行”，《全唐文》卷二七四、《冊府》卷五五九、《唐會要》卷六四、《史通》卷二○均作“其命難行”。“命”，命令也。就是說十只羊，卻有九個牧羊人，不知聽哪一個牧羊人的命令。這是針對上文劉知幾謂修史者人少，而監(jiān)修者眾多而言的?！熬褒埑?，再轉(zhuǎn)太子中允，依舊修國史。時侍中韋巨源紀(jì)處訥、中書令楊再思、兵部尚書宗楚客、中書侍郎蕭至忠并監(jiān)修國史，（劉）知幾以監(jiān)修者多，甚為國史之弊?！保?］（P3168）又，《新傳》改為“其令難行”。《新書》因較《舊書》后出，為了避免有重復(fù)感，其中一個辦法是用同義詞進行替換，如《舊書》用常用詞，《新書》用生僻詞，反之亦然。也就是說，《新書》作者看到的《舊書》尚是“命”字，故替換成“令”字，是后輩傳刻者妄改所致。故疑“難”當(dāng)是“命”之誤。

竊以史置監(jiān)修，雖無古式，尋其名號，可得而言。夫言監(jiān)者，蓋總領(lǐng)之義耳。如創(chuàng)紀(jì)編年，則年有斷限；草傳敘事，則事有豐約。或可略而不略，或應(yīng)書而不書，此失刊削之例也。（第3170頁）

按：此亦為劉知幾《上蕭至忠論史書》中的文字。但“此失刊削之例也”，《全唐文》卷二七四、《冊府》卷五五九、《唐會要》卷六四、《史通》卷二○均作“此刊削之務(wù)也”。疑當(dāng)為是。上文講到所謂監(jiān)修史書，要如何如何，故對于應(yīng)該略去的不略去，應(yīng)該書寫的不書寫，這正是監(jiān)修者刊削之務(wù)?！杜f傳》“此失刊削之例也”，是對“或可略而不略，或應(yīng)書而不書”的評論，于作者要表達的文義宕開了一筆，可謂隔靴撓癢，不著正點。

某帙某篇，付之此職；某紀(jì)某傳，歸之此官。（第3170頁）

按：此亦為劉知幾《上蕭至忠論史書》中的文字。但“歸之此官”，《唐會要》卷六四、《全唐文》卷二七四、《冊府》卷五五九、《史通》卷二○均作“歸之彼官”，當(dāng)為是?！氨恕迸c上文“此”相對為文。

仆既功虧刻鵠，筆未獲麟，徒殫太官之膳，虛索長安之米。（第3171頁）

按：此亦為劉知幾《上蕭至忠論史書》中的文字。“筆未獲麟”，《史通》卷二○同，但《全唐文》卷二七四、《冊府》卷五五九作“筆未絕麟”。從文義上看，兩者均可。

時（劉）知幾又著《史通子》二十卷，備論史策之體。（第3171頁）

按：“《史通子》”，《新傳》作“《史通》”，即“著《史通》內(nèi)外四十九篇，譏評今古?！保?］（P4521）《唐會要·史館雜錄下》亦記：“（劉）知幾又著《史通》二十卷?！保?］（P1308）史上均稱“《史通》”，如明代有郭孔延《史通評釋》，清代有浦起龍《史通通釋》、黃叔琳《史通訓(xùn)詁補》、紀(jì)昀《史通削繁》等。故疑“子”字衍。

彭城叢亭里諸劉，出自宣帝子楚孝王囂曾孫司徒居巢侯劉愷之后，……初，（劉）知幾每云若得受封，必以居巢為名，以紹司徒舊邑。（第3171頁）

按：“劉愷”，《新傳》作“劉般”，即“彭城叢亭里諸劉，出楚孝王囂曾孫居巢侯（劉）般”。［5］（P4521）當(dāng)以《新傳》為是。劉愷并未襲居巢侯。見《后漢書·劉凱傳》：“（劉）愷字伯豫，以當(dāng)襲（劉）般爵，讓與弟憲，遁逃避封?！`見居巢侯劉般嗣子（劉）愷，素行孝友，謙遜絜清，讓封弟憲，潛身遠跡?！瓙鹬氤?，在位者莫不仰其風(fēng)行?！醵?，代夏勤為司徒?！保?］（P1306－1307）又，后一“司徒”指代“劉愷”。許逸民《古籍整理釋例》認(rèn)為“凡屬綽號或代稱，如‘五柳先生’、‘逍遙公’、‘書癡’之類，一般不用專名線，加引號處置即可?！保?］（P190）如此，“司徒”當(dāng)加引號。

古者自大夫已上，皆乘車而以馬為騑服。（第3171頁）

按：此為劉知幾《衣冠乘馬議》中的文字。但點校本標(biāo)點有誤，當(dāng)作“古者自大夫已上皆乘車，而以馬為騑服”?！缎聜鳌?、《全唐文》卷二七四標(biāo)點不誤。

且長裾廣袖，襜如翼如，鳴珮行組，鏘鏘奕奕，馳驟于風(fēng)塵之內(nèi)，出入于旌棨之間。（第3172頁）

按：此亦為劉知幾《衣冠乘馬議》中的文字?！耙b如翼如”，《冊府》卷五八八同，但《全唐文》卷二七四作“翼如襜如”?！杜f書》中很大一部分史料與《冊府》是同一史源，“襜如翼如”亦同樣。但分析文義，當(dāng)以《全唐文》為是。“襜如”是飄動的樣子，“翼如”是形容綢衣薄如蟬翼。當(dāng)是“薄”在前，“飄動”在后。如此，《舊傳》“襜如翼如”當(dāng)互乙。又，“行組”不詞，《全唐文》卷二七四，《冊府》卷五八八作“紆組”，當(dāng)為是。“紆組”，系佩官印。謂身居官位。此形容當(dāng)官的服飾，既寬服廣袖，飄逸多姿，又鈴鐺作響，鏘鏘奕奕。故疑“行”當(dāng)是“紆”之形近誤。

今議者皆云秘閣有《梁武帝南郊圖》，多有危冠乘馬者，此則近代故事，不得謂無其文。（第3172頁）

按：此亦為劉知幾《衣冠乘馬議》中的文字。但“危冠乘馬者”，《全唐文》卷二七四，《冊府》卷五八八作“衣冠乘馬者”，考慮到文章的題目就是“論衣冠乘馬”，主旨是反對衣冠乘馬，因為“長裾廣袖，襜如翼如”地騎在馬上，容易發(fā)生墜馬危險，“有損威儀”。故疑“?！碑?dāng)是“衣”之形近誤。

又傳稱因俗，禮貴緣情。殷輅周冕，規(guī)模不一；秦冠漢佩，用舍無常。（第3173頁）

按：此亦為劉知幾《衣冠乘馬議》中的文字。但“傳稱因俗”，于文義不通，《全唐文》卷二七四，《冊府》卷五八八作“傳稱政宜因俗”，當(dāng)為是。此句的文義為社會風(fēng)氣變了，治理的對策也應(yīng)與之相適應(yīng)。如此，《舊傳》奪“政宜”二字。

如有才而無學(xué)，亦猶思兼匠石，巧若公輸，而家無楩楠斧斤，終不果成其宮室者矣。（第3173頁）

按：“匠石”為一傳說中人物。見《莊子·徐無鬼》：“郢人堊慢其鼻端，若蠅翼，使匠石斫之。匠石運斤成風(fēng)，聽而斫之，盡堊而鼻不傷，郢人立不失容?！痹S逸民《古籍整理釋例》認(rèn)為“雖非真實人名，但久視同一人之私名者，如‘南郭先生’、‘赤松子’、‘西王母’、‘河伯’……等傳說人物、神仙鬼怪之類，皆標(biāo)專名線?！保?］（P182）如此，疑“匠石”亦得標(biāo)專名線，點校本標(biāo)點有誤。又，把“匠石”與“公輸”對舉，亦可認(rèn)為“匠石”并非泛指。

兄（劉）知柔，少以文學(xué)政事，歷荊揚曹益宋海唐等州長史刺史、戶部侍郎、國子司業(yè)、鴻臚卿、尚書右丞、工部尚書、東都留守。（第3174頁）

按：劉知柔《舊書》無傳，附在其弟劉子玄傳后。對其官歷前后順序，李邕《唐贈太子少保劉知柔神道碑》記：“歷荊府司馬，史氏詳矣。自皇運啟圣，清途授德，典國胄，司人曹，拜司業(yè)，兼侍讀，漸也。府君雅仗忠公，固拒權(quán)寵，恥或趨貴，哲不易方。出荊府長史，復(fù)戶部，徙同、宋二州，揚、益二府，一淮南廉察，再山東巡撫，加銀青光祿大夫，進爵彭城侯?！保?］（P1596）可見《舊傳》官次有誤，“國子司業(yè)”當(dāng)在“荊府長史”前。又，蘇颋《授劉知柔尚書右丞制》記：“銀青光祿大夫行尚書戶部侍郎上柱國彭城縣開國男劉知柔，……可行尚書右丞，散官勛如故?！保?］（P1505）蘇颋《授劉知柔工部尚書制》記：“鴻臚卿上柱國彭城郡開國公劉知柔，……可銀青光祿大夫守工部尚書，勛如故。”［2］（P1505）綜上，疑李邕《唐贈太子少保劉知柔神道碑》“復(fù)戶部”當(dāng)放置在“加銀青光祿大夫”前，即“出荊府長史，徙同、宋二州，揚、益二府，一淮南廉察，再山東巡撫，復(fù)戶部，加銀青光祿大夫，進爵彭城侯?！薄搬阃⑺味?，揚、益二府”承上“荊府長史”，省略了“長史”二字。如“荊府長史”后為“復(fù)戶侍”，后面就無法承上省“長史”，不合史書書法。“戶部侍郎”后，當(dāng)為“尚書右丞”、“鴻臚卿”、“工部尚書”。又，《舊傳》“歷荊揚曹益宋海唐等州長史刺史”，將劉知幾的官職雜糅在了一起。其實是“荊、揚、益”為大都督府長史，“宋”為宋州長史。據(jù)李邕《劉知柔神道碑》，劉知柔并沒有在“曹、海、唐”為長史或刺史的官歷。

李邕《劉知柔神道碑》下文又云：“尚書有六，公以司空十（疑“七”之形近誤）載；分爵有五，公當(dāng)侯伯之榮；居守有一，公兼宗祐之寄；巡使有十，公兼東土之俗。”［2］（P1596）說明劉知柔在工部尚書任上有七年時間，期間有十次出巡，并以本官兼東都留守?！缎聜鳌酚洠骸皻v國子司業(yè)，累遷工部尚書。開元六年，河南大水，詔（劉）知柔馳驛察民疾苦及吏善惡，……久之，遷太子賓客，封彭城縣侯。致仕，給全祿終身?！保?］（P5733）把《舊傳》“國子司業(yè)”至“工部尚書”之間一大串官歷省略了，而補充了《舊傳》沒有記載的“太子賓客”。這也是《新書》與《舊書》的“默契”，即你有的我不記，你沒的我補充。劉知柔為“太子賓客”當(dāng)在“東都留守”之后。

二、《新唐書·劉子玄傳》

（劉）子玄病長官多，意尚不一，而（蕭）至忠數(shù)責(zé)論次無功，又仕偃蹇，乃奏記求罷去。因為（蕭）至忠言“五不可”。（第4520頁），

按：“乃奏記求罷去，因為（蕭）至忠言‘五不可’”，疑點校本標(biāo)點有誤。當(dāng)作“乃奏記求罷，去，因為（蕭）至忠言‘五不可’”?！扒罅T”，是“求罷史任”。離去時，為蕭至忠言“五不可”?！杜f傳》記：“（劉）知幾于是求罷史任，奏記于（蕭）至忠?！保?］（P3168）可資佐證。

（揚）雄準(zhǔn)《易》作經(jīng)，當(dāng)時笑之；吾作《史通》，俗以為愚。（第4520頁）

按：此為劉知幾《史通·自敘》中的文字，《舊傳》不載。但《新傳》作了改寫。原文為“揚雄草《玄》，累年不就，當(dāng)時聞?wù)?，莫不哂其徒勞。余撰《史通》，亦屢移寒暑。悠悠塵俗，共以為愚。”［8］（P273）“《玄》”，即揚雄《太玄》，曾僭為“經(jīng)”。故疑點校本標(biāo)點有誤，“經(jīng)”字當(dāng)指《太玄》，當(dāng)標(biāo)書名線，下同。

彭城叢亭里諸劉，出楚孝王囂曾孫居巢侯（劉）般，不承元王。按據(jù)明審，議者高其博。嘗曰：“吾若得封，必以居巢紹司徒舊邑?！保ǖ?521頁）

按：“司徒”指代劉愷，故當(dāng)加引號。見上《舊唐書·劉子玄傳》（第3171頁）第三條考釋。又，劉般并未有過司徒的官歷。《舊傳》是把“劉般”誤成了“劉愷”，故才有“初，（劉）知幾每云若得受封，必以居巢為名，以紹司徒舊邑。”［3］（P3171）《新傳》襲《舊傳》而誤。

點校本《舊唐書·劉子玄傳》在卷末只出了一條校勘記，以上所舉差錯均未指出。?？庇涍^少，顯然影響了點校質(zhì)量。存在的主要問題是沒有將《舊傳》中所刊載的劉知幾文章與同樣也刊載這些文章的《全唐文》、《唐會要》、《冊府》等古籍進行對照?？?，即所謂的它校，甚至都未能與《新傳》進行比勘，故出現(xiàn)了將“王劭”誤成“王韶”，“劉般”誤成“劉愷”這樣顯而易見就能發(fā)現(xiàn)的差錯?！缎绿茣⒆有鳌返牟铄e要少得多，這一方面與《新書》較《舊書》后出有關(guān)，另一方面也與《新傳》對劉知幾的文章盡量作了精煉、壓縮和改寫有關(guān)，譬如劉知幾的《上蕭至忠論史書》，全文有二千余字，《新傳》改寫為三百四十余字，這也大大減少了出錯的可能。

［1］許逸民.古籍整理釋例［M］.北京：中華書局，2011.

［2］董浩等.全唐文［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2.

［3］劉昫.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4］魏徵等.隋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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