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云姬
(集美大學 教師教育學院,福建 廈門 361021)
隨著社會生產(chǎn)力的不斷進步,今天的兒童擁有了豐富的物質條件,而在文化層面上的缺失卻日益突顯。游戲作為兒童生活的一種主要狀態(tài),是兒童文化的一個自然組成部分,對兒童文化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因此重新關注兒童文化,探討兒童游戲與兒童文化的關系,對于促進兒童素質、推進兒童文化的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
“童年”是一個文化領域的范疇,其本質是一種社會概念。童年區(qū)別于嬰兒期,與嬰兒不僅是由于生理年齡的差距,童年更多的是一種“文化”,一種人的心理感受。[1]而兒童文化則是兒童群體所共有的認知、情感、意志等心理活動及語言、社會活動的疊加,是兒童在社會生活中的角色定位,是在社會活動中形成的特殊的思維方式、價值觀、方法論。與成人文化相比,成人文化是分割的、辯證的,而兒童文化是整體性的、統(tǒng)一的;成人文化是理性的、抽象的、客觀的,兒童文化是感性的、形象的、移情的;成人文化是陌生的、有距離的,兒童文化是相互熟悉的、親密的;成人文化是有規(guī)則的、有預期的,是以規(guī)定的價值、理念和標準為前提,以文字為表現(xiàn)形式的,兒童文化則是沒有規(guī)則的、偶然的,以具體行為為表現(xiàn)形式。要想更好的探究兒童文化,就必須了解兒童文化與兒童游戲的關系。
兒童游戲是產(chǎn)生兒童文化的載體,荷蘭語言學家赫伊津認為,游戲產(chǎn)生于文化之前。他用動物作比喻“動物之間游戲是不需要人類來教的”,他認為人類的所有文化均是出自于游戲之中,游戲的產(chǎn)生甚至要比猿類進化為人類要提前。在兒童的世界中,無時不刻都是與游戲相聯(lián)系的,似乎所有人或物都可以成為兒童的玩伴,成為兒童游戲中的重要角色。在游戲中,兒童將自己想象成游戲中的角色與事物,心無雜念、全身心的投入。在兒童的成長世界中,獲得玩具后,兒童會有滿足感,感覺到這是自己的“財富”,這些東西讓兒童產(chǎn)生滿足感、安全感和角色感。兒童游戲中體現(xiàn)著人性的本源文化,兒童在游戲中表現(xiàn)出的純真、勇敢、想象力往往讓成人感到驚訝。兒童用畫畫的方式表達自己對未來的遐想,用舞蹈來模擬現(xiàn)象生活中的事物,用猜謎語、繞口令來展示自己的語言能力。在兒童的游戲中,這些玩具不再是成人眼中的“玩具”,而是一系列有不同寓意的事物。例如:當一個兒童面對一只洋娃娃時,她會做“媽媽與寶貝”的游戲,把自己當成洋娃娃的媽媽,模擬著給洋娃娃“打針”、“吃藥”、喂洋娃娃吃飯等等,這些行為都是源自于自己生活中的原型,因為自己的媽媽也是這樣照顧自己的。兒童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與發(fā)散性也可以在游戲中也可以得以展現(xiàn)。例如:明明與紅紅在幼兒園同時喜歡上了一個玩具,兩個人都想玩兒,那么究竟讓誰玩兒呢,明明和紅紅決定用“石頭、剪刀、布”的方式來進行最終的抉擇,但是明明與紅紅制定了一個新的規(guī)則,即“誰輸了,誰玩這個玩具”,紅紅問“為什么呢”,明明說“輸?shù)哪莻€人本來就很可憐了,而贏的人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快樂了”,結果后來明明輸了,玩具到了明明手中。原來,明明在與伙伴們玩“石頭、剪刀、布”通常情況下總是輸,所以想到了這個辦法來獲得玩具。從這個案例可以看出,兒童可以創(chuàng)造性的修改游戲規(guī)則,使自己的需求得到滿足。正是在一次次的游戲中,培養(yǎng)了兒童的想象力與創(chuàng)造力,從而不斷增強自己的各方面能力,營造出許多新奇的兒童文化。
從心理學角度看,習得是指個體的心理內容、過程、狀態(tài)、現(xiàn)象的再造與變革,是個體的心理構造的發(fā)生與發(fā)展。對游戲而言,習得就是指學生在游戲中獲得相應的心理體驗,形成一定的文化特質。兒童在游戲中的習得,能夠培養(yǎng)兒童自主探索的精神,促進各方面能力的自然提高,從而形成自己的文化。首先,在游戲的引領下,可以增強兒童的人文體驗。兒童是生活在夢想之中的,而非成人所謂的“現(xiàn)實”,在這種夢想中,每個兒童都有自己的定位,通過角色的模擬來實現(xiàn)兒童的自我滿足。在兒童的游戲中,通過反復的“同化-順化-平衡”形成兒童自身的人文經(jīng)驗,強化著兒童的心理特征。其次,兒童在游戲中能夠釋放壓力。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提出了兒童游戲的“惟樂原則”,即兒童通過游戲能夠給自己帶來快樂,通過游戲能夠滿足兒童的各種心理期望,遺忘創(chuàng)傷事件,躲避現(xiàn)實的束縛,達到移情的目標。例如:當兒童遭遇老師的嚴厲訓斥后,馬上的一場游戲就可以使兒童走出被訓斥的陰影,全身心的投入到游戲之中,忘掉一切。打針對兒童是一種“創(chuàng)傷”事件,往往打針后大哭大鬧,可是在幼兒打針后不久,通過兒童游戲,兒童就很快就會忘記打針的“不愉快”。第三,游戲有利于使兒童形成“自我意識”。游戲具有促進兒童形成“元認知”與積極對能力進行“建構”的功能,美國精神分析師艾里克森認為,人們處于不同階段、不同情境中均擁有不同的心理體驗,而通過游戲則使這種兒童的心理體驗得到強化,往往游戲中的沖突也是兒童的心理表征的體現(xiàn)。在游戲中兒童扮演“大人”、扮演心目中的“英雄”,達到“自我實現(xiàn)”的愿望,實現(xiàn)自我對事物的掌控權。第四,兒童在游戲中習得與人交往的能力。兒童的“游戲規(guī)則”就是兒童精神世界中的“社會規(guī)劃”,兒童在統(tǒng)一的“社會規(guī)劃”背景下,形成自己的個性文化。例如:扮演角色游戲中,如果有一個兒童不能進行正確的角色定位,就會被其它兒童清理“出局”。又如:一個兒童想加入游戲,那么他就要想象出讓大家接受他進入游戲的理由,與玩游戲的兒童進行溝通,說服他們讓自己加入。因此游戲能夠使兒童學習與人溝通,讓別人接納自己的意見,以及說服別人等等,是一種良好的社交能力的習得。
兒童文化對兒童的游戲具有反作用和促進作用。一個堅實的兒童文化基礎,使得兒童可以擁有更多的游戲基礎,有了對于兒童游戲的認識、情感、態(tài)度的支撐,兒童的游戲會更加豐富?,敻覃愄亍っ椎聦鬯够Φ?6-12歲兒童進行了研究,認為愛斯基摩的兒童所作的游戲與紐約的兒童所作的游戲是不同的,愛斯基摩女孩的游戲更有利于其從同伴的活動中,獲得有關血族關系、性別角色和社區(qū)規(guī)范、價值觀的知識,女孩的游戲更具有合作性,而男孩的游戲則具有“階級性”。這主要源自于愛斯基摩的女性在日常生活中主要從事陶器制作、烹飪、采摘漿果等活動,而男性從事捕魚和狩獵。而作為現(xiàn)代化大城市的紐約,男性與女性在社會中的角色定位都有所轉變,許多游戲都體現(xiàn)了社會分工的“平等性”。如果社會要求男孩子更細心,女孩要承擔男孩的工作,那么在兒童游戲中這種變化同樣體現(xiàn)出來??梢钥闯?,社會文化對兒童游戲是具有反作用的。一定的兒童文化左右著兒童的游戲規(guī)則,影響著兒童的游戲狀態(tài),決定著兒童的心理體驗。而厚重的游戲文化,其實質就是尊重兒童的選擇,讓兒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讓兒童的游戲權利得到保障。
兒童文化與兒童游戲的相互關聯(lián)、相互影響的關系為我們的教育帶來了很多啟示,在教育過程中,應不斷從兒童的“元認知”出發(fā),促進兒童在游戲中對知識和能力進行主動的“建構”,使之獲得較好的“習得”效果。
美國人類學家瑪格麗特·米德從文化傳播的方式對人類的文化分為前喻文化、并喻文化和后喻文化三種類型。前喻文化是指前輩向晚輩傳遞的文化,并喻文化是同輩間互相傳遞的文化,而后喻文化則是晚輩向前輩傳遞的文化。[2]“后喻文化”也被稱為“青年文化”,主要表現(xiàn)為成人要向兒童來學習。自古以來,“后喻文化”自古以來就是中外先賢們重視的話題。如我國先秦時期偉大的教育家孔子曾提出教學相長的命題,指出了師生之間要互相學習。在藝術領域,畢加索也曾提出,兒童的心靈是最純凈的,藝術家要向兒童學習,才能創(chuàng)造出好的作品。在實踐應用中,應與兒童創(chuàng)設一個平等的平臺,真正地做到蹲下來和孩子對話、用一顆童心揣摩兒童的心思,用一個公平“對話”的視角來了解兒童、關注兒童、學習兒童。我國古代的老子曾認為圣人的精神狀態(tài)宛若嬰孩,分析了人的“本性”與“習性”,認為兒童表現(xiàn)出來的更多的人類的“本性”,而成人由于受到外界環(huán)境的一系列不良的影響,更多表現(xiàn)出來的人的“習性”。本性是純善的、無欲無求的,而習性卻有著善與惡之分。老子講究的“道法自然”,也蘊涵了人類要不斷回歸本性。從某種意義上講,兒童才是一個“純粹”的人,在兒童的文化中,時刻迸發(fā)著平等、民主、自由,在兒童文化的影響與作用下,兒童的游戲也把兒童變成一個“經(jīng)濟人”、一個“社會人”、一個“復雜人”、一個“自我實現(xiàn)的人”,在兒童的游戲中其主觀能動性、創(chuàng)造性、合作性、豐富的想象思維能力得到充分的展現(xiàn),可以增強兒童的體質和身體協(xié)調能力,鍛煉兒童的心理品質,養(yǎng)成兒童開朗大方的心態(tài)。因此作為教育者應不斷創(chuàng)設濃郁的“后喻文化”氛圍,使兒童在自己的世界中能夠體現(xiàn)到自我滿足、自我實現(xiàn)。
教育者要積極培養(yǎng)兒童的自主精神,引導兒童自主探究。首先,要尊重兒童。人格的組成特征因人而異,因此每個人都有其獨特性,在人格的影響下,衍生出氣質與性格。每個兒童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由于其心理特征處于一個不成熟的階段,就需要教師在實踐中用心去加以呵護。使兒童形成對自己的良好認識和自我評價。要最大限度的滿足兒童的“自尊心”,使其能夠感受到勝任感、控制感,以及自身對于他人、對于父母、對于學校、對于社會所存在的價值。教師要學會傾聽兒童、善于傾聽,這本身既是對學生的一種尊重,也是學生的心理需求。皮亞杰關于尊重兒童的問題曾做出以下幾點論述:一是給予兒童做事情的機會,即使兒童做不好;二是讓兒童相信自己可以較好的完成一項任務;三是讓兒童學習自我肯定,相信自己能行;四是給予兒童正面的反饋,而不是反面的訓斥。而作為教師則應在實踐中不斷加以摸索,時刻注意對兒童的尊重與引導。[3]其次,要支持兒童自主創(chuàng)造游戲。在幼兒教育的游戲的環(huán)節(jié)中,傳統(tǒng)的教育方法是由教師提出游戲題目,擬定游戲規(guī)則。而在未來的教育中,應通過鼓勵與引導,積極引導學生自行進行游戲設計,發(fā)揮孩子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讓兒童的新、奇、特的想法能夠得以實現(xiàn),調動兒童主動參考游戲設計的積極性。例如:可引導兒童對傳統(tǒng)的老鷹捉小雞、找格子、青蛙算術、找不同等游戲進行改編。充分發(fā)揮兒童在游戲中的主導權,在一個自我教育、自我開放、自我開發(fā)式的游戲氛圍中習得各方面能力。
一要拓展游戲的空間。廣大幼兒園、小學教師要在教學中廣泛應用游戲教學,使兒童在做中學、在玩中學。教師應將課堂變?yōu)閮和螒虻淖钪饕目臻g,廣泛推廣課題式、自創(chuàng)式、任務驅動式、角色扮演式等不同的游戲教學方法,吸引兒童主動在游戲中進行知識和能力的探究。要廣泛開展各類戶外活動,在戶外活動中培養(yǎng)兒童的團隊精神,鍛煉兒童與人交往的能力,使兒童始終保持愉悅的情緒。音樂、舞蹈、體育與游戲相結合,為兒童播放游戲的背景音樂,把兒童舞蹈和體操動作改編成游戲等等,通過游戲的形式滿足兒童文化的內在需求。二要保證游戲的時間。在教學中,每天都應有一定的時間讓兒童自由的游戲,讓兒童自主選擇游戲類型、選擇和什么人玩游戲、選擇怎樣玩游戲,讓兒童感受游戲給自己帶來的快樂,把教育的主體地位真正歸還給兒童。為兒童創(chuàng)設娛樂場、博物館等更多文化體驗場所,在兒童的游戲中播放一些有趣的背景音樂,增強兒童對游戲的情感體驗,使兒童更加投入。利用節(jié)慶日的機會,組織兒童開展各類活動,對于兒童的文化與兒童游戲都是非常有益的。我們還可以借鑒參考著名教育家陳加榮對于游戲的觀點:游戲是兒童生活的必不可缺的伴侶,成人應尊重兒童玩游戲的權力,為兒童創(chuàng)設良好的平臺。游戲具有年齡特征,應在兒童的成長的不同階段,幫助兒童尋找不同的游戲工具。團體游戲是兒童最喜歡的游戲形式,在兒童的心理成長過程中,團體游戲優(yōu)于個人游戲,個人游戲優(yōu)于不游戲。父母須轉變角色,把自己當作兒童游戲世界中的一部分,在游戲中培養(yǎng)親子感情。
總之,游戲作為兒童生活和兒童文化的一個自然的組成部分,是兒童生活的一種主要狀態(tài),對兒童文化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兒童文化與兒童游戲相互關聯(lián)、相互影響。在未來的教育過程中,我們要積極創(chuàng)設“后喻文化”文化的氛圍、尊重兒童、培養(yǎng)兒童的自主精神、創(chuàng)設有利的游戲環(huán)境,不斷從兒童的“元認知”出發(fā),促進兒童在游戲中對知識和能力進行主動的“建構”,使之獲得較好的“習得”效果,最終形成一種可持續(xù)發(fā)展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
[1]黃進.文化與天性——兒童游戲性質的雙重規(guī)定[J].幼兒教育(教育科學版),2008,(9).
[2]劉妍.兒童游戲與三喻文化——關于兒童游戲的一種文化學思考[J].教育導刊(幼兒教育),2009,(2).
[3]田慧莉.用裝扮游戲中的欺騙任務模式考察 3-5歲兒童心理理論的發(fā)展[J].吉林大學學報,20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