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刑法中的片面共犯的成立

摘要：片面共犯是刑法理論屆爭議較大的概念，其爭議的焦點在于是否應該承認片面共犯具有共犯的性質(zhì)、片面共犯的種類以及其刑事責任追究等方面。本文我將從主客觀相統(tǒng)一的基本原則出發(fā)，以犯罪共同說和行為共同說為理論基礎，著重于討論片面共犯的性質(zhì)，成立條件，并討論我國的立法完善問題。

關鍵詞：片面共犯；單向的共同犯罪故意；立法完善

一、“片面共犯”的理論爭議和性質(zhì)界定

片面共犯屬于共同犯罪理論。在大陸法系國家，共同犯罪分為狹義和廣義，前者一般僅指教唆犯和幫助犯，而廣義的共犯還包括實行犯。而在大陸法系國家的刑事立法中，無論是采取狹義共犯還是廣義共犯的形式，都沒有統(tǒng)一的共同犯罪的概念，而是對實行犯、幫助犯、教唆犯予以分別規(guī)定。[1]

（一）大陸法系關于片面共犯的理論爭議

1.肯定說

肯定說認為，單方知情或者雙方相互知情都存在主觀的意思聯(lián)系，按照行為共同說的理論，共犯關系的發(fā)生，僅僅有雙方的共同行為即可。犯罪共同說以行為人實行了共同的犯罪行為并且造成了客觀的危害結果作為判斷共犯是否成立的標準，而肯定說的學者認為片面共犯的成立和行為人是否具有共同犯罪的意思聯(lián)絡沒有太多的關系。如日本刑法學者牧野英一主張：“共同加功的意思屬于犯人心理的事項，其相互交換或共犯者的雙方有此交換，不過是外界的事項。所以我們認為，作為共犯的主觀要件的這種意思，即使在其片面的場合也成立。在該場合，對于有這種意思的一方，產(chǎn)生共犯的效果”。[2]

2.否定說

否定說認為，成立共犯盡管無需全體共同者均有分擔實行行為的客觀事實，只要滿足其中一人實施了實行行為，就可認為全體實行。但是成立共同意思體，不僅要求兩個以上的共同行為人首先存在一定的共同犯罪目的，而且要求各方行為人要有對共同犯罪行為的認識和相互利用他方的行為而實施犯罪的意思。[3]“從而對于共犯的成立條件的意思疏通，必須是相互的，例如甲知道乙的犯意，單方面參與乙的犯罪的這種片面的共犯的場合，不成立共犯，從而甲的參與，除了其本身獨立，成為某些犯罪的場合外，甲為無罪?！盵4]總之，按照否定說的觀點，共同的意識和意志是共同犯罪成立的必要條件，片面共犯的行為應該視具體的案情，分別定罪處罰，或者不構成犯罪。

（二）我國對片面共犯的規(guī)定

我國現(xiàn)行刑法雖然規(guī)定，共同犯罪是指二人以上共同故意的犯罪，但是該條并不否認片面共犯的存在。首先，我國刑法規(guī)定的“共同故意”并不必然等同于參與者具有“相互的意思聯(lián)絡”。意思聯(lián)絡是“共同故意”的要素，但是單方的意思聯(lián)絡也屬于意思聯(lián)絡。而且我國刑法也承認單方意思聯(lián)絡的存在，如在被教唆者沒有犯被教唆的罪時，對教唆者可以從輕或減輕處罰。此時教唆者和被教唆者并不存在共同故意，但是教唆犯成立犯罪。這就證明了單方意思聯(lián)絡的存在。

其次，我國刑法中有主犯和從犯的規(guī)定，有些學者認為假如肯定片面共犯的成立，就會造成在一個犯罪中，只有從犯，缺少主犯的尷尬局面。1979年的刑法規(guī)定“對于從犯，應當比照主犯從輕、減輕或者免除處罰”，此時“比照主犯”的規(guī)定確是對于片面共犯的成立構成阻礙。但是我國最新的刑法已經(jīng)刪除了“比照主犯”四字，這意味著對于只有從犯的場合下也是可以定罪的。我們看到，英國就有“沒有主犯情況下的從犯的定罪”。在美國，潛在同謀犯也可單獨處罰，無需主犯存在。

二、肯定“片面共犯”成立共犯的原因

肯定“片面共犯”成立共犯的原因有以下三方面：

（一）片面共犯成立有行為共同說作理論基礎

牧野英一說，“數(shù)人共同實施犯罪，為共犯”。[5]行為共同說認為共同犯罪成立不以共同犯罪人之間的相互意思聯(lián)絡為條件，該理論擴大了共同犯罪的范圍。在實踐中，片面共犯是客觀存在的犯罪形態(tài)，傳統(tǒng)的共同犯罪理論不能解釋片面共犯，而行為共同說較好地補足了這一點。

（二）片面共犯符合共同犯罪的構成要件

首先，從犯罪主觀方面看，片面共犯人認識到自己對其他犯罪人的協(xié)同，認識到自己的行為會導致危害社會的結果，并且希望這種結果的發(fā)生。這就說明他具有主觀上的犯罪故意。

其次，從犯罪客觀方面看，片面共犯人客觀上實施了危害社會的行為，導致了危害社會的結果，并且實行行為和危害結果之間具有因果關系。

（三）肯定片面共犯是司法實踐的客觀需要

在司法實踐中，確實存在大量的片面共犯的案件。然而我國刑法總則中并無有關片面共犯的規(guī)定，理論界又存在爭議。在這種情況下，司法機關對于此類案件的處理也沒有一定的標準。這種情況下，要么會放縱了片面共犯人，要么就是加重了對其的處罰，不符合我國刑法罪罰相一致的原則。

三、結論

我國刑法目前并沒有針對片面共犯的明文規(guī)定，只有關于共同犯罪的規(guī)定。筆者認為片面共犯與共同犯罪的規(guī)定并無矛盾。

首先，片面共犯的主體仍為兩人以上。因為犯罪行為客觀上是由兩人及以上共同完成的，當中一方不知道另一方的存在并不能改變片面共犯主體多元化的特征，片面共犯并非“一人之共犯”。其次，片面共犯也存在共同犯罪的故意。按照本文之前的闡述，共同犯罪的意思聯(lián)絡并不一定當然性排除單方的意思聯(lián)絡，片面共犯就是典型的單方意思聯(lián)絡。最后，片面共犯具有共同犯罪行為，包括暗中教唆、幫助、實行等等。所以，筆者認為在現(xiàn)有的共同犯罪框架下引入片面共犯的概念并無實質(zhì)矛盾。（作者單位：華東政法大學）

參考文獻

[1]何秉松.刑法教科書（上卷）[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02.437-438.

[2][日]牧野英一著.日本刑法（上）[M].東京：有斐閣.1939，444-445頁.轉(zhuǎn)引自馬克昌.犯罪通論[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1.515.

[3]馬克昌.關于共犯的比較研究[A].高銘暄，趙秉志.刑法論叢[C].北京：法律出版社.1999.310.

[4][日]西原春夫.刑法總論[M].東京：成文堂.1978.384.

[5]馬克昌.比較刑法學原理》[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