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勇于自嘲,經常自稱是一個“戲子”、“小人物”,人卑言輕,但在演藝界,遇到不正常不健康的現象,他是最敢發(fā)聲炮轟的人,經常在政協(xié)會議上對中國的文化藝術問題,提各種議案。
這次的上海電視節(jié),《楚漢傳奇》劇組來上海宣傳。高希希導演領著劇組集體亮相,何潤東、秦嵐、段奕宏等主創(chuàng)都來了,唯獨不見陳道明。發(fā)了個短信問,才知道他正在美國,無法分身。
2010年夏天,我第一次采訪他。在此之前,他已多年不接受專訪了。
那晚的采訪,他戴著長舌帽,清瘦,儒雅,眼睛黑亮。長達4個小時,出乎意外的順利,自然,坦率,從他對媒體的看法,到人生觀,戲劇、電視劇、電影,對當下社會的看法,話題敞開,像溪水流淌,順流而下。
報道在《南方周末》刊出后,影響巨大。收到許多朋友的電話和短信,看到網絡上的社會反響,陳道明在電話里對我說:很意外。他原來覺得,在大時代的洪流里,個人的聲音是低沉、無力的。我的采訪讓他恢復了對新聞界的信心,同時也讓他覺得,即使是微小的個體,也是可以間接影響社會的。
在中國的演員當中,陳道明也許是讀書最多的人。有人感嘆他的豐富知識積累,都可以去大學教書了。
他和錢鐘書是忘年交。因為《圍城》里的方鴻漸,在老人在世的時候,他們一度走得很近。很少見人的錢鐘書經常在家和他聊天,還允許他把幾次有目的的談話用攝像帶記錄下來,這可能是老人絕無僅有的影像資料。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公開,理由是“只是兩個朋友的私下談話”。
直到現在,他家里沒有電視機,最多的是圖書報紙雜志。他勇于自嘲,經常自稱是一個“戲子”、“小人物”,人卑言輕,但在演藝界,遇到不正常不健康的現象,他是最敢發(fā)聲炮轟的人,經常在政協(xié)會議上對中國的文化藝術問題,提各種議案。
在社會公眾利益方面,陳道明也頻繁發(fā)聲。他曾說過:“我們很多人往往喜歡當評論者,而不愿意當踐行者,站著說話不腰疼,大家都愿意指責他人,從來不反省自己。一方面我很悲觀,另一方面我又很樂觀,如果我長期堅持自己的信念,就是對自己的最大尊重?!?/p>
近日,筆者再訪陳道明。
作為“中國”面孔,你怎么看中國的“軟實力”形象?
陳道明: 挺慘的。一個普通公民關心的是今天和明天的生活,GDP離他們比較遙遠,那是一個數字。關于國家形象,我對這個問題是這樣看的,最好的宣傳不光是價值觀的輸出,還有思想、文化、藝術、教育的輸出,包括工業(yè)產品、商業(yè)經濟模式的輸出。從中國改革開放開始,日本就開始從各方面影響中國,從文化到教育,從經濟到商業(yè),一直到后來歐美,新的“八國聯軍”舉的不是槍,舉的是各種物質產品進入中國。作為文化工業(yè)的一員,從我的角度來講,希望我們能夠有一天,也可以做到這點。
從去年開始,中國開始對外推廣中國形象,花了很多錢,但效果一般。
陳道明:我們在美國播放的宣傳片只不過是一個很皮毛的宣傳海報,從文化角度來講,觀眾還是要看影片創(chuàng)意,它的質量和效果,你宣傳海報貼得再好也沒用,成本投入再大也沒用。一個宣傳片的產生首先來源于創(chuàng)意,創(chuàng)意來源于想象力,如果連想象力都沒有,來哪門子創(chuàng)意?如果創(chuàng)意沒有,還哪兒來好的故事?如果好的故事都沒有,還哪兒來好的文化產品,還哪兒來錢呢?
錢和文化是兩回事。
陳道明:有時候我也跟朋友聊天說,并不是說過去物質匱乏的時候就好,過去在物質方面確實是不如現在。但我們所有的一切都跟過去有一個革命性的變化,都割掉是不好的,好的也割掉了。
就剛剛你說的這個“夢”,過去都從小學開始,說長大想干什么呀?從小家長也問,老師也問?!拔业睦硐胧钱敼と恕?、“我的理想是當郵遞員”、“我的理想是當軍人”。一個小小的民風體系,體現了整個民族向上的狀態(tài),因為夢是向上的引導者,現在變成錢是引導者了。
我覺得這是一個本質的區(qū)別。改革也好,經濟發(fā)展也好,應該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但我們的改革不配套,這個過程中被埋葬和犧牲的就是理想和夢想。我認為這個犧牲有點大。
社會發(fā)展速度太快了,我們會只注意速度,其實慢點也沒關系。
陳道明:我們每個時期都會制定新的理想、新的目標。過去像80年代開始提出實現自我價值,其實我們現在很多人不是實現自我價值,而是實現金錢價值。過去是證實自己的能力,我搞自行車,就玩命地去做自行車。現在不是,本來我的理想是做自行車,突然發(fā)現做自行車不賺錢,就放棄理想,去做汽車了。為什么呢?那個能夠賺錢,實現的是經濟價值,反而把自我價值完全放棄了。
有專家說,這種代價是必需的。
陳道明:這當然是社會前進過程中必須伴隨著的硝煙吧,這也是正常的。但這個轉型的過程不能太長。
歐美一些發(fā)達國家,從工業(yè)革命開始一直發(fā)展到工業(yè)強國,再到后來的經濟大蕭條,社會變化和動蕩之中伴隨著無恥期,什么叫無恥期呢?就是要錢不要臉。但是經過10年、15年之后,因為經濟開始發(fā)達了,人們的物質生活好起來之后,文明和文化會起作用,制度和社會開始對這樣的價值觀產生約束,民眾就開始自覺約束了。
我們的轉折期要多長?從1978年開始改革開放,我們還需要多長時間?不知道。
中國人用了30年完成了西方200年的發(fā)展歷程,這個時間或許會很漫長。
陳道明:對,你覺得你需要更安全一點的生活,還是不安全又富足的生活?所以寧可說我現在兜里有5塊錢,但我很安全、很愉快,社會很有秩序,國家的發(fā)展也很有秩序;還是兜里有15塊錢,社會無秩序,個人也不知道明天會怎么樣。你愿意過哪種生活?反正我可能是愿意就要5塊錢的生活。
社會的一種不安全感和恐慌感,會對你有影響嗎?
陳道明:這個影響可不單是我,我覺得是從上到下。這是一個大問題,只有通過集體解決。我覺得就兩個結果,一是國家真正有秩序地管理,不只是強調所謂的經濟,而是加大力度、系統(tǒng)性地解決問題;另一個是靠我們每個人,心底還要有那么一點點的柔軟和善良,互相感染。
在今天這個時代,你談的夢想和理想,好像是一個奢侈品?
陳道明:我覺得人的理想跟欲望是一體,它不同的是——欲望是物質的,理想是精神的。但都是人們與生俱來的一種身體固有的生命現象。
人的欲望是很正常的,但我們現在大義凜然地把理想全部變成了欲望。你掙到錢了嗎?這個就是你的成功,把其他的價值觀全部取消了,全部替代了。數字是每個行業(yè)的唯一評判標準,最后就是說掙多少錢了,數字是多少。
我們這行也是。我昨天聽說,現在新的演員比較流行改名字,過去叫改面孔,整容去醫(yī)院,現在又流行改名字了。請大師算命,唯一的目的就是我怎樣明天就能成名,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成名,賺更多的錢。至于過程已經不重要了。
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目的,沒有什么公平。
陳道明:不能簡單解剖“公平”這兩個字。其實我們可能不太會意識到一點:我們似乎已經回到大鍋飯年代了。因為我們沒有前提地強調了“公平”二字:我不努力,但我可以指責努力得到的人:他憑什么掙那么多錢呀?然后被指責的人就不安全了。
你說我天天工作16個小時,你在那兒嗑瓜子在睡覺,在網上玩游戲,然后你掙的錢不如我多,你居然可以指責干活的人和創(chuàng)造財富的人。你從小就不愛上學,從小就調皮搗蛋,然后出來沒工作,沒工作變成社會負擔的時候,就開始打罵,然后把一點不滿發(fā)酵成很大的仇恨。
我覺得這是一個特別危險的信號,就是當人們在慢慢吸收和認同這個信號的時候,這個國家可能就要出問題了。這個社會不需要能力了嗎?不需要多勞多得了嗎?這個最基本的法則不需要了嗎?
因此現階段不應該強調公平,應該強調公正。
陳道明:應該是公正,因為有一個“正”字。公平這個“平”是沒法做到的,怎么可能平呢,能力不一樣難道要公平嗎?付出不一樣難道要公平嗎?創(chuàng)造財富的價值不一樣難道還要公平嗎?一定要有一個鎖定的前提,公正,只要這個前提鎖定了,大家去努力吧。
媒體也不要把個別現象說成一個普遍現象。比如說“富二代、官二代”,那些確實有,而且現象也不少,但不能成為你不努力的理由。而且我也不太相信所有能力到位的人,都是官二代和富二代。所以我說,少一些怨氣、多一些勇氣,這個社會包括你我,都會好一些。
劉邦和李鴻章
“這次我要演一個與眾不同的劉邦,一個沒有底線的流氓?!睘檠莺脛睿惖烂髡襾砹怂惺妨现嘘P于劉邦的記載。在閱讀中他發(fā)現,大凡過去朝廷官方治史,劉邦的面孔都是臉譜式的端正,他幾乎找不到有用的材料。而司馬遷的《史記》偶有三言兩語可以用,但也存在個人的好惡和偏見。
怎么才能演好這個角色呢?真實還原一個兩千年以前的人物?陳道明的方法是從人性上出發(fā),從他的家庭出身、成長環(huán)境考察,尋找同時代人對他的評價和印象,去博物館里看漢代遺存的文物,感受那個時代的文化氣象,再結合當年的歷史事件,塑造、演繹出一個立體的人物來。
為什么對劉邦感興趣?
陳道明:我演劉邦是因為漢文化這個主題,漢族、漢字、漢文、漢語。劉邦這個人物并不重要,歷史上的評價也各有千秋。我主要感興趣的是漢文化是怎么開始的,通過一個通俗的電視劇來告訴人們:我們漢的發(fā)源是怎么回事,是怎樣的一個狀態(tài)和怎樣的一個進程,只是傳達這么一個信息。這是我作為漢人的一個愿望和想法。
那你為什么想演李鴻章呢?
陳道明:這個人在歷史上也是各有評判。我并不是想寫李鴻章這個人有多好,或者有多壞,這個人在歷史上的孰是孰非。我覺得中國近代史的一個軸,是從李鴻章那個年代開始的,我們過去是一個海禁國家,在被強行打開國門后,所謂的洋務運動,開始慢慢改變中國,不管是船廠還是商業(yè)的結構,招商局、電報局、鐵路,跟所謂的海外接軌,都是從這一歷史時期開始的。
我想通過李鴻章這個人帶出那個時代,中國如何從封建帝王時代轉換到辛亥革命的歷程。
劉邦也好,李鴻章也好,我想的就是一個遠點一個近點,一個是漢初一個是清末,這兩個時間節(jié)點都是中國歷史轉折點的兩個拋物線,拋物線中間都是傳說中的故事,它是怎么演變的,對我個人的創(chuàng)作想法來講吸引力并不大。我們能做的是,通過自己的藝術方式,讓今天的人們認識那段歷史和它的價值。
我前些日子看了一本書,叫《清日戰(zhàn)爭》,是一個在日本的中國作者寫的,他完完全全是通過日本的歷史資料寫的,看完后我第二天心情會特別不好。
為什么?
陳道明:這本書看了五分之三的時候,我就放棄了,不看了。不看的原因是我不否認里頭的歷史事實,還有一個原因是作者在選擇事實的時候,那種意識形態(tài)的立場是我不能接受的。對不起,我還是一個比較傳統(tǒng)的中國人,我不覺得我有國際主義思想。比如說圖片,從朝鮮戰(zhàn)爭一直到最后發(fā)展到馬關條約前后,第一次清日戰(zhàn)爭,在他所有采用的圖片里,中國人基本除了死尸就是猥瑣的一種狀態(tài)。
這好像跟當時的科技水平有關系,到目前為止,侵略臺灣和朝鮮基本上是日軍的隨軍記者拍的。
陳道明:所以看完后心情特別不好,一本書所有的圖片和資料,都是描述中國各種猥瑣各種尸橫遍野的情景,而他們的圖片是整齊、有秩序、精神抖擻的,你會覺得這兩個民族的精神面貌差別太大,會看得極為不舒服。
包括丁汝昌的投降書,他們把整個內容都公布了。我們看甲午海戰(zhàn)中的丁汝昌是個英雄,現在一看是投降書,都有很詳盡的資料記載。歷史學家是明晰歷史的人,老百姓是愿意相信某種歷史的人,我就屬于后者,就是不想這么多年的心結被顛覆,但是當他確實又把事實放在你眼前的時候,你覺得在心理上可能受到相當大的影響。
你怎么看李鴻章的復雜性?
陳道明:從日方的資料里來看,李鴻章是清廷的一條漢犬,這個人不光是一個賣國賊,在某些談判過程中相反他還是一個有理有節(jié)的英雄,在一條敗局的船上,他盡了他的所能。
只有生存在李鴻章那個年代的人才能夠理解他為什么那么生存。他如果不簽這個字,不去日本,那慈禧可能就把他殺了。日本人又說,你哪怕派來三五個省長都是沒用的,我就認李鴻章,所以李鴻章先被發(fā)配到廣州,除去黃袍馬褂,又重新穿上黃袍馬褂,作為朝廷的欽差大臣,奔赴日本談判。
之前,很多人攔著他不要去,都知道這是一個喪權辱國的條約,但從一個公務員的職責上看,我覺得他是偉大的。就是國家有難,我必須得去,我不能在這個時候臨陣脫逃,即所謂的保持自己的名節(jié)。
我們幾十年來形成了一種特有的歷史分析方式,我們又不能去完全顛覆它。認真地講,我們不是一個很尊重歷史的民族。比如說我們消滅一代王朝,為什么要把它的器物和文化、人全部都要消滅?真正的征服者是征服對手的精神。
中國人不尊重既有的歷史,都喜歡從我開始“新時代”。
陳道明:如果是尊重歷史的,我們把它保留起來,一代代傳下來,我們現在留下的東西還有多少?
前些日子我朋友在美國買別墅,很便宜,當地政府跟他簽合同,說這房子賣得便宜,條件就是哪兒都不許動。按說這房子歸我了,我應該重新裝修,就是不許動,破布窗戶就還是破布窗戶,你只有答應這個條件我才賣給你。
這是用一種國家行為來約束,一種很細心的公務作為。我們的“瘦肉精問題”也好,其他什么問題也好,我覺得最可恨的并不是生產這些東西的人,是允許他出品這些東西的人。如果你不允許殺一儆百,我相信還會有第二和第三個。
我跟你講個例子,我女兒是做服裝設計的,弄了一個布料去進行布料檢測,結果是不合格,說這個布料不能達到甲A的標準,不能做服裝。其實我女兒的衣服布料就是甲A的,問為什么不能過呢?特別簡單,就是你沒給錢。說怎么才能過呢?你交錢就能過。我女兒問如果不合格給不給過?他說也能過,只要你給錢。我女兒回來就跟我說這事。我說,如果是這樣的話,誰會花10塊錢去買甲A啊,我可以花5塊錢去買甲B,甚至花3塊錢去買甲C,只要我給他這個錢,我都能過,我干嘛花10塊錢的成本去做這件事呢?這就是現在的問題。
除了有好的制度、法律,也要有好的執(zhí)法隊伍。
陳道明: 對,很多人沒有按照規(guī)章制度來。其實我們黨和政府制定的政策都是為民的,我們定的法律都是為了治國的,都是對的,我認為基本上都是從為國為民出發(fā)的。可為什么還這樣呢?就是執(zhí)行法律的人,執(zhí)行政策的人出了大問題,有法不依,不作為。
中國的歷史就是有法可依國泰民安,無法可依天下大亂。為什么不作為?他會怎么說呢?給我這么點錢我管這事干嘛?待遇低是不是可以成為玩忽職守、忽視生命的理由?你是化驗食品的,因為你對工資待遇不滿,就可以讓成千上萬的人去吃這些有毒食品,這就有待于商榷了。
我們很多人往往都愿意當評論者,而不愿意做踐行者,都愿意當指責者,很少有人真正去反省。我現在做的第一步就是自我反省,我爭取做到守秩序、守法律,其次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而且工作認真負責,我現在只能做到這一點。
“很認真很難搞的藝術家”
在今天的影視圈,陳道明被認為是一個“很難搞的人”。
“有人說我很難搞,為什么呢?因為我對自己的要求很多,所以我要求別人也很多?!背嗣刻炖眯菹r間和編劇聊劇本、臺詞外,這回的《楚漢傳奇》,他要求所有演員不能離開現場,沒自己戲的時候就坐在旁邊歇著?!皠e一會兒到車上去,一會跑哪兒去,滿天下的喊你拍戲?!?/p>
在這樣一個時代,似乎沒有哪一個人是滿意的。但不能因為不滿意就不做好自己。
陳道明:對,我現在能做到的,一是我守護國家秩序,守護它的法律,守護基本道德觀,我不害人,我與人為善。做好自己的工作,努力,盡職、盡守,我不遲到,也不早退,我在現場不懈怠,在現場拍戲我連把椅子都不帶,拍多長時間站多長時間。
二是我在工作中,認真負責,不做假產品,盡量做到對得起作品,就像我拍電視劇,我說這個電視劇成功與否對我來說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有沒有認真去做。
前幾天跟我們的這組演員聊天的時候,我說,我們表演最根本的問題就是真誠的問題,就是對你的人物是否真誠,對你的職業(yè)是否真誠。所以有人說我很難搞,為什么呢?我要求別人很多,因為我要求自己很多,這回我就要求所有的演員不能離開現場。說這兒沒我戲,沒關系,你坐旁邊歇著,別一會兒跑車上去,一會跑哪兒去,滿天下喊你為了拍戲。
就是說要干一行、愛一行,對得起自己。
陳道明:成功與否對于我來講并不重要,就包括排話劇《喜劇的憂傷》,我跟導演和何冰說,我第一個任務是還話劇的愿,我的演藝人生是從話劇起步的,它給我很多滋養(yǎng),這個話劇成功與否對我不重要,我這個愿還沒還很重要。
第二,我是否真誠地對待觀眾,是否真誠地對待這次舞臺機會,這很重要。我不在乎成功不成功,絕對不是說信口胡說的,觀眾冷嘲熱諷我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玩忽職守,你不做演員的作為,這是最重要的。
錢對你重要嗎?
陳道明:重要,又不重要。有好戲的時候,就不重要?,F在很多電影都是條件先行,已經不是創(chuàng)作先行了。我對這個角色感興趣,錢就不那么重要了。當時馮小剛把《唐山大地震》劇本給我,我跟他聊了兩次,我經歷過唐山大地震,跟他談起了自己當年遭遇地震時看到的細節(jié)和場景,還出了不少主意。馮小剛問我是否愿意演一個當年去唐山救援的解放軍干部,但是他擔心片酬問題,我回答他:“這是一個很美好的電影,片酬你看著給”,合同就簽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