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燕
摘要:個人還是制度是研究蘇聯解體問題的學者的對立觀點。由此衍生出了四個觀點:即蘇聯解體是否具有命中注定的必然性;蘇聯解體是否是蘇聯人民的選擇;蘇聯解體是否是戈爾巴喬夫改革的結果;中國的改革開放是否是“去蘇聯化”的結果。對此,東西方比較政治學理論有著不同解釋,而正確評價蘇聯解體原因是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改革的前提,涉及對中國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道路的評價。對此,社會科學工作者應具有階級屬性,以馬克思比較政治學的視角來解讀這一重大的歷史問題。
關鍵詞:蘇聯體制;蘇聯解體;比較政治
中圖分類號:D55(51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0544(2012)04-0021-04
一、體制還是個人:當前學術界對蘇聯解體原因的爭論
蘇聯解體,作為20世紀的國際共產主義運動歷史上的重大歷史事件,吸引著無數專家學者探尋究竟,研究蘇聯解體的專著和論文在近20年來接踵而至,這些對蘇聯解體研究視域的拓展和反思視角的轉換,都是值得歡迎的學術新景觀。在蘇聯解體的理論探討中,當前的學術界主要有兩種派別的觀點爭鋒相對。
一部分學者強調,體制是蘇聯解體的原因(以下簡稱“體制論”)。而蘇共黨的領導體制的變形隸屬于制度層面,因此,將蘇聯解體最終歸結為“制度”,而這一“制度”應該追本溯源,追溯到斯大林時期所建立的一系列高度集中的僵化的政治經濟制度,而斯大林之后的赫魯曉夫、勃列日涅夫、戈爾巴喬夫雖對這一體制有所調整,但基本固守斯大林模式,沒有大的觸動。戈爾巴喬夫的改革開啟了蘇聯政治民主化和經濟市場化之路,但這種體制弊端已經積重難返,只能是一改就亡的結局。
另一部分學者針對此撰寫了文章對這些關聯性提出了懷疑。Ⅲ他們認為,在他們相關的分析中,并沒有看到斯大林體制與蘇聯解體之間的這種關聯效應。相反卻指出,應當將斯大林體制,即根本制度與體制這兩個概念區(qū)分開來。對于斯大林體制應該搞清楚體制的本身要素:即無產階級專政、公有制、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的意識形態(tài),符合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和基本原則,符合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的客觀要求,是社會主義的基本制度,否定這些要素就等于否定了社會主義的根本原則。而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和政治體制的特征屬于政治體制或機制的問題,這些不適合社會主義的體制和機制是可以通過改革來實現社會的自我調整和基本完善的。蘇共自赫魯曉夫時候起,蘇聯解體是在國內外反共、反社會主義力量的共同作用下背離、背叛和背棄社會主義原則的結果。從國家內部的政治發(fā)展來看,蘇聯在赫魯曉夫時期起,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放松和思想信念的喪失,以抽象的人道主義思想代替馬列主義,一步步背離、背叛、背棄社會主義道路是導致蘇聯共產黨丟權解散、國家解體變色的原因。最終由戈爾巴喬夫葬送了蘇聯。
在對蘇聯解體原因的探討中。究竟是“體制”還是“個人”的爭論還衍生出以下幾個截然相反的觀點。
1、蘇聯解體是否具有命中注定的必然性
在“斯大林體制”作為蘇聯解體“必然性”的學者那里,已經達成這樣的共識:由于斯大林體制的這一制度沒有得到根本的改革——蘇聯解體是必然要出現的。不同觀點指出,研究者把“斯大林體制”的問題直接作為分析蘇聯生活政治經濟問題的理論基礎并不合理,改革的必要性與蘇聯解體之間并沒有內在的聯系。
2、蘇共亡黨是否是蘇聯人民的選擇
在斯大林體制下,權力過分集中、民主缺失,黨員在黨內的主體地位,人民群眾的國家主人地位,很大程度上都被虛化。這部分學者認為,蘇聯共產黨不僅被國內外的反共勢力搞垮,還被它一直代表的工人階級和蘇聯人民拋棄。而這一點,是導致蘇共亡黨的決定性因素之一。不同觀點提出,蘇聯模式的弊端確實非常之嚴重,簡言之叫做思想理論僵化、經濟管理凝固化和政治生活非民主化,20世紀60、70年代發(fā)展到了不改革不行、改革不好也不行的關頭。社會主義實踐中出現的失誤和弊病與蘇聯演變是有一定關系的,因為這些失誤和弊病引起了群眾的不滿,但是,在蘇聯解體前夕在是否保持聯盟的全民公決中,人民對蘇聯還是非常認同的;在解體后的俄羅斯民眾對蘇聯留有深深的懷念,并且對蘇聯大國地位的逝去懷有深深的惋惜之情。
3、戈爾巴喬夫改革是否應對蘇聯解體負主要責任
“體制論”的學者認為蘇聯解體雖然壽終正寢干戈爾巴喬夫,但其主要責任不應該歸于戈爾巴喬夫。戈爾巴喬夫的改革并不是蘇聯解體的主要責任者,如果說,他有錯的話,他的錯誤在于改革的不徹底,特別是在蘇聯政治體制方面改革的不徹底造成的,戈爾巴喬夫的改革并未改變蘇共聽命于總書記的性質,其改革的不徹底性導致了蘇聯解體。與之相反,另外一部分學者認為,蘇聯模式的弊端能不能成為政局劇變、制度演變的現實因素,取決于黨的路線。如果執(zhí)政的共產黨能有一條馬克思主義路線,完全可以通過改革糾正錯誤。把社會主義事業(yè)推向前進。蘇聯解體畢竟是在戈爾巴喬夫執(zhí)政時期出現的,因此不能不首先從戈氏的改革歷程中審視和探究其失敗的直接原因。蘇共優(yōu)勢地位的喪失有一個過程,而最終把蘇共執(zhí)政地位斷送掉的是戈爾巴喬夫。戈爾巴喬夫對蘇共喪權、蘇聯解體負有直接責任。
4、中國的改革開放是否是“去蘇聯化”的結果
“體制論”的學者認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已全面突破和徹底超越了斯大林體制,這是中國成功的秘訣,是值得慶幸的大好事。與此不同的觀點是,中國特色的改革,并非是去蘇聯化的結果,而是在堅守斯大林基本政治制度(人民民主專政、公有制、馬克思主義的意識形態(tài))的基礎上,對蘇聯體制中不適合社會生產力的部分進行改革和完善,是堅持社會主義基本框架下的改革。
從上述爭論看出,無論哪種觀點的學者,都承認解釋蘇聯在政治經濟體制改革問題上的弊端,特別是承認在非常時期形成的高度集中的政治、經濟體制的確導致了一些社會問題和集權行為,蘇聯模式的改革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學者們在此的分歧點也是顯而易見的。當然,如果要從“斯大林體制”與蘇聯解體的必然性的一些根據來看,的確還存著不少令人懷疑的地方。
當前,在運用比較政治學理論來研究蘇聯政治運行機制和蘇聯演變,較為明顯地存在著西方比較政治學理論與馬克思的比較政治學理論的不同研究取向。
二、東西方比較政治學理論的不同闡釋及其探討
當前我國學術界采取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立足于中國來吸收西方國家先進文化的優(yōu)秀成果,來繁榮哲學社會科學的發(fā)展,來服務于鞏固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事業(yè),服務于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服務于工人階級和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就這一點而言,對西方比較政治學理論采用“洋為中用”的原則是有意義的。
1、西方前沿比較政治學視角下的蘇聯解體
應當承認,采用西方比較政治學的理論框架進行蘇聯解體問題的研究,給我們提供了另一個視角。但是在運用西方比較政治學理論來研究這一問題,不應該忽視西方政治學理論發(fā)展的前沿性和動態(tài)性。
例如,對于比較政治學者所關心的核心問題之一,即政治體制與經濟發(fā)展兩者是否關聯的問題上,“體制論”學者顯然受到西方比較政治學說的影響,他們的觀念與當代西方比較政治學的大部分學者一樣認為,就民主體制和權威體制相比較而言,民主的體制更有利于經濟發(fā)展,即民主的政治制度更多地是與高速度的經濟發(fā)展相關聯,而非民主的政治制度更多地是與低發(fā)展速度相關聯。斯大林體制的特征之一,就是高度集中的執(zhí)政體制是威權式的體制,具有非民主體制的特征。在這種體制下,經濟發(fā)展的速度放緩或者停滯是必然的結果。
但最新的研究趨勢表明,這一理論即便是在西方,也遭到了顛覆性的否定。在當代比較政治學科中,新一屆諾貝爾政治學得主亞當,卓沃爾斯基就政治體制與經濟發(fā)展關系提出新論:即體制是否民主,與經濟發(fā)展無關。也就是說,在民主和權威的兩種不同的體制下,經濟平均增長速度幾乎一樣的,只是增長方式的不一樣:民主國家的經濟發(fā)展獲益于技術的提高,威權體制國家,經濟這種方式更集中在勞動密集型,兩者都能促進經濟的發(fā)展。
然而,隨著社會科學跨學科、交叉研究以及整合研究的趨勢不斷加強。比較政治學出現了日益與其他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相互交叉、融合的趨勢。促使學者們重新審視對非西方的本土性文化、制度傳統(tǒng)和發(fā)展模式的研究,使尋求單一政治發(fā)展模式的努力轉向對具有多元本土發(fā)展模式可能性的探討?,F在,即使西方比較政治學的學者也承認,單純以制度因素來分析和解釋發(fā)展中國家的發(fā)展歷程本身也是有缺陷的。研究表明,這種具有濃厚的西方中心論色彩的政治理論模式給戰(zhàn)后許多發(fā)展中國家?guī)淼牟⒉皇沁M步與發(fā)展,而是政治動蕩、經濟停滯、貧富懸殊。這一點甚至在美國知名學者,如亨廷頓(參見:《變化社會中的政治秩序》)和經濟學家諾斯(參見:《西方世界的興起》和《經濟史中的結構與變遷》)那里也得到了認同。如今,即便是西方的比較政治學的學者也主動擺脫了對民主制度重要性的過分強調,公開強調了維護政治穩(wěn)定和政治秩序在政治發(fā)展過程中的重要性。
2、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的比較政治學的特色與當前研究蘇聯解體問題的國際背景
與西方比較政治學理論不同,馬克思主義的比較政治學克服了歐洲中心主義的分析框架,在對東方社會和亞細亞生產方式的比較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新的邏輯分析體系。其中。馬克思的階級革命論是從研究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和19世紀的革命中總結出來的,并指導后來的俄國革命和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這在一方面使我們深刻地認識和解釋各國革命的原因、過程和性質,包括導致革命發(fā)生的相關經濟和社會矛盾以及階級關系等:另一方面通過增加對這些重大案列的考察和研究來進一步檢驗馬克思的階級革命理論以及歐洲的革命經驗,根據各自本國的情況來進一步發(fā)展這一理論。
從當今來看,世界資本主義政治經濟制度確立后,西方的經濟體制處于相對穩(wěn)定期,西方比較政治經濟學大都把對發(fā)展中國家的轉型研究作為主要任務。但是西方比較政治學研究雖然是研究國家發(fā)展的政治差異性,不但不能擺脫西方政治價值觀的局限,得不出具有超越性的理論結論,而且從其主張可以清楚地看到階層、集團利益及國際利益背后的宗旨。如在20世紀末為蘇聯“設計”的“休克療法”以及相應的經濟結構調整方案,成功地將一個與美國抗衡的超級大國變成了貧弱之國;又如給亞洲其他國家提出的,建立以強化鏈接勞動力所組成的“勞動密集型和資本密集型”為主體的經濟結構,在保持西方集團利益的前提下,以低端產品加入世界經濟大循環(huán),不僅為資本主義國家提供了超額利益,更阻止了這些國家的工業(yè)技術發(fā)展。不僅如此,他們還指使在發(fā)展中國家的西方政治經濟理論的崇尚者向該國政府提出適應資本主義發(fā)達國家利益的政策主張,為西方國家擴大本國私利的不合理的政治經濟新秩序提供智力支持。對此,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的社會科學工作者,究竟采取一種什么意識形態(tài)來指導社會科學研究,既是一個理論問題,也是一個政治問題。
三、視角與方法:馬克思主義比較政治學對蘇聯解體的闡釋
馬克思比較政治學對社會政治現象的研究綜合來講,主要體現在,一是用唯物史觀的視角,二是實事求是的分析方法。對于蘇聯解體原因的重大問題的闡釋也是非常適用的。
1、唯物史觀的視角
馬克思認為,社會基本矛盾是推動人類社會歷史形態(tài)從低級走向高級發(fā)展的根本動力,即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的矛盾。涉及到某一具體的社會歷史形態(tài),就需要厘清生產關系中哪些部分是同該社會的生產力性質相適應的,哪些部分則是同生產力發(fā)展需要相矛盾的部分。在這里,應要把社會主義基本制度同具體的經濟體制、運行機制區(qū)分開來。社會主義基本制度體現了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和基本原則,它是為了解決資本主義社會化大生產與生產資料私人制占有之間的矛盾,適應了社會主義社會生產力的發(fā)展。必須堅持。而社會主義的具體的經濟體制、運行機制,則是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的具體實現形式,可以根據具體情況用改革來解決社會主義中不適合生產力發(fā)展的方面。在看待蘇聯體制時候,作此區(qū)分是十分必要的。
在唯物史觀中,馬克思認為,國家政權是上層建筑的核心。如果以此為視角來解釋在研究國際共運史中的兩個備受爭議的領袖人物~斯大林和戈爾巴喬夫。不難發(fā)現,斯大林在其執(zhí)政時期雖然有過嚴重的失誤,但是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的領袖,他一生都在捍衛(wèi)社會主義政權,捍衛(wèi)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相反,蘇聯最后一位總書記戈爾巴喬夫,曾作為蘇共中央最為年輕、具有魄力的蘇共領導人,為當時的蘇聯政治改革注入了一股清新之風。在他執(zhí)政的7年時間里,一直在推行改革,盡管改革的進程十分復雜和曲折,但他為此一直不懈努力。但同時,他的領導集團在改革中最終背叛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社會主義和最廣大人民的利益,蘇共的政權在他的手里喪失了,蘇聯也在他手里解體了,他最終葬送了蘇聯。
是否承認階級斗爭是社會發(fā)展的直接動力也是唯物史觀的重要內容之一。從這一點來說,蘇聯演變是在社會主義條件下一場異常激烈的兩個階級、兩種社會制度的斗爭。蘇共通過放任各種所謂的打著“社會主義”旗號的“民主派”,在資本主義世界的支持下最終喪失了政權。因此,堅持從階級斗爭的視角來看待蘇聯的演變,可以看到。蘇聯演變最終是在戈爾巴喬夫時期完成的,是蘇共逐步對西方資本主義社會路線逐步妥協(xié)的結果。
2、實事求是的分析方法
蘇聯演變是一個復雜的政治事件,它是由多種因素綜合起作用的結果。因此,探討蘇聯演變的原因時。除應具備馬克思主義的視角外,還應該有正確的研究方法。
首先,應該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實事求是的研究作風。而“在社會現象方面,沒有比胡亂抽出一些個別事實和玩弄實例更普遍更站不住的方法了。羅列一般例子是毫不費勁的,但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或者完全起相反的作用,因為在具體的歷史情況下,一切事情都有它個別的情況。如果從事實的全部總和、從事實的聯系中去掌握事實,那么,
事實不僅是“勝于雄辯的東西”,而且是證據確鑿的東西。如果不是從全部總和、不是從聯系中去掌握事實。而是片斷的和隨便挑出來的,那么事實就只能是一種兒戲,或者甚至連兒戲都不如。
“體制論”學者描述斯大林體制下的經濟狀況時就存在材料數據單一化的問題。例如,在論述1951-1953年的斯大林時期的農業(yè)產值時指出,1950年的農業(yè)產值只相當于1940年的99%,糧食產量為8500萬噸。在1951-1953年,農業(yè)計劃方面的一項指標也未完成。蘇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遠未擺脫貧困和饑餓,市場供應嚴重不足。但是,如果將這一數據納入當時國情背景和國際比較的視野下,就會發(fā)現,同一時期,世界許多國家的糧食單產都不如蘇聯,蘇聯在此時期的糧食產量與西方國家相差不大,西方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如德國、日本的糧食產量約為9000萬噸左右,而同期的中國只有2000萬噸左右。對比過后我們發(fā)現,糧食產量與世界同期相比,還是處于較高水平的。因此,對于蘇聯體制與某一時期所觀察到的農產品產量問題上在邏輯上并不聯系,用這種數據來說明問題是令人懷疑的。
再如,對“貧困”一詞的內涵,應該采用聯合國標準數據加以界定,即人均每日收入一美元以下為絕對貧困,二美元以下為低收入。如果按照這一標準,將蘇聯1951-1953年的斯大林時期的人民生活水平界定于貧困狀態(tài)顯然有失客觀的。
其次,實事求是地分析方法要求我們堅持邏輯與歷史相統(tǒng)一的原則。應該歷史地分析,特別是應關注跟蹤反映蘇聯問題這一社會歷史現象的最新材料,這樣才能做出公正客觀的評價。
提出“體制論”學者。援引蘇聯解體初期的社會輿論調查材料,提出斯大林模式及其以后所建立的社會主義模式,遭到了蘇聯人民的拋棄,將蘇聯解體看作是人民“必然”選擇的結果。但是這些學者并未對社會輿情的動態(tài)做出追蹤,因此做出判斷的全面性就讓人懷疑。實際上,蘇聯體制以及對斯大林的評價問題,在近20年間,一直是俄羅斯大眾傳媒、各民調中心、《新俄羅斯晴雨表》等刊物都進行跟蹤調查的熱點問題之一。對于斯大林及其蘇聯社會主義的評價。特別是普京總統(tǒng)執(zhí)政后,發(fā)生了些變化。在當今的俄羅斯,不僅俄共在重新評價斯大林,其它各黨派對斯大林的評價也發(fā)生了變化。Ⅲ近幾年的民調也表明,大部分的俄羅斯民眾對蘇聯體制持肯定態(tài)度。這同時也反映了俄羅斯人民通過對轉軌后所處社會的切身體驗后重新做出的判斷。因此,評價蘇聯歷史,并將其納入俄羅斯國家歷史的長河中去考量,堅持邏輯與歷史的統(tǒng)一,這是任何學者所應具備的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
四、蘇聯解體與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
正確評價蘇聯解體是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改革的前提。在我國,對蘇聯演變問題的種種看法,背后都隱含著對中國未來發(fā)展的方向、道路的判斷。換句話說,這絕不僅僅是蘇聯問題,而是間接地對中國發(fā)展未來的思考。“體制論”認為,斯大林模式是沒有生命力的政治體制,繼而把中國社會主義的建設及其其他改革,稱之為已全面突破和徹底超越了斯大林體制,這是中國成功的秘訣,這種觀點也值得商榷。
首先,從社會歷史的角度來看,蘇聯模式,作為經濟文化比較落后的國家通過武裝斗爭奪取政權所建立的社會主義初期階段的體制,通過它,才能有效地動員和組織廣大勞動者參加社會主義運動,加速度地實現工業(yè)化,為向社會主義社會比較成熟的階段過渡創(chuàng)造了條件。也正因為如此,蘇聯在20世紀50年代,中國在50-60年代都取得了巨大經濟建設的成就,形成了工業(yè)化的基礎和框架。
其次,許多采用斯大林體制構建的國家,也并非所有都是“一改就亡”的結局。如中國、越南、古巴曾是效仿斯大林體制的社會主義國家,在改革開放后,煥發(fā)出生機與活力,形成了不同社會主義的道路:一是以建設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的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模式;二是以朝鮮、古巴為主的市場經濟為輔、計劃經濟為主的模式。上述國家并沒有發(fā)生過政權滅亡的慘劇。
再次,早期采用斯大林體制的這些國家的確也有政治經濟高度集中的問題,而這并非是采用斯大林體制的國家獨有的生活現象。如中東國家,他們在進行社會改革時候,也伴隨著集權、腐敗現象的產生。即便是在當今中亞地區(qū)的吉爾吉斯斯坦,這個曾以西方體制為模版進行政治經濟體制改革,被西方普遍贊譽為“中亞的瑞士”的國家,也在蘇聯解體后,發(fā)生了政權兩次更迭,出現了社會混亂失控的局面。這說明,許多看起來是斯大林體制引起的政權更迭、社會動蕩等問題,也可能社會由其它原因引起的。
最后,從斯大林體制源頭論的政治社會背景來看,最早可以追溯到冷戰(zhàn)期間,蘇聯被視為兩極世界中的一級,是西方政治學者評判的對象。回想上個世紀50年代,以蘇聯模式所聚集的“社會主義陣營”足以在世界舞臺上與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陣營”相抗衡。這種抗衡的背后是兩種不同意識形態(tài)指導下的思想、理念、路線、政策的競爭。蘇聯政局劇變以后,西方資產階級政治家、思想家欣喜若狂、彈冠相慶的場面似乎說明,蘇聯體制和蘇聯所建立的落后國家建設社會主義的理論,已經在實踐中不可避免地面臨著失敗的結局,“斯大林體制”必然崩潰論似乎得到了某種驗證。
與此相反,隨著科技革命帶來的歐美經濟的快速增長,西方迅速成為了資本主義世界的中心和領導者。以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從“全球戰(zhàn)略”出發(fā),從支持對發(fā)展中國家和地區(qū)的政治經濟發(fā)展策略的研究來論證資本主義制度的合理性和優(yōu)越性,誘使這些國家直接接受西方資本主義的發(fā)展模式,把他們納入到資本主義世界體制中去,這是對社會主義國家的比較政治學理論的一個新挑戰(zhàn),這也是“體制論”受到當今部分學者追捧的原因之一。
如上所述可以看出,由于國際關系中的每一種理論都具有自己的類別、假設、分析和評價的原則,創(chuàng)立一種不包含價值取向的國別政治研究理論是不可能的。各種理論指導下的比較政治研究有時缺乏邏輯一致的解釋,使比較政治研究時缺乏比較的基點。也就是說。在比較政治學的研究過程中,采用不同方法研究的結論是不可比較的,這種前提下的對話也可能毫無異議。在這里,把握全面分析的原則。既看到問題,也要看到成績,既要分清主流、也要看清支流。如果把體制看成是一種理論進行社會現象的分析,則可能夸大政治體制在研究國別政治中的負面地位,并形成對蘇東演變問題研究的特殊思維方式。這種思維方式有潛在的危險,可能轉化為一種教條。
責任編輯劉宏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