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金閣寺》的美學思想

■潘利鋒

論《金閣寺》的美學思想

■潘利鋒

三島由紀夫作為日本當代文壇知名的作家，其長篇小說《金閣寺》是他的代表之作。1956年，小說一問世就榮獲日本當年度讀賣文學獎。之后，小說被翻譯成多國文字，蜚聲海外，成為日本當代文壇的經(jīng)典之作。眾所周知，小說取材于1950年7月震驚日本的京都鹿苑寺縱火案。作者雖以現(xiàn)實中發(fā)生的事件為創(chuàng)作素材，但小說絕非現(xiàn)實事件的簡單復(fù)述。因為作者以其獨特的藝術(shù)世界，在美與惡的辯證關(guān)系中，真實再現(xiàn)了二戰(zhàn)期間及其戰(zhàn)后近十年日本社會的生存狀態(tài)。據(jù)說，三島在動筆之前,曾特地前往京都,作了十分詳細的采訪和實地體驗,從縱火者的經(jīng)歷,到金閣寺、警察局和法院的各種記錄,再到禪寺建筑和宗教生活細節(jié),他一概都不放過。他甚至專程跑到縱火者林養(yǎng)賢的故鄉(xiāng)舞鶴,體驗北海岸邊荒涼的風景,以便感知引發(fā)肇事者縱火的早年心象。可以說，在三島的創(chuàng)作生涯中,還不曾有過如此精密細致的采訪經(jīng)歷。正如他本人所述,“凡能看的地方都看了,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估計有用的東西都詳盡地作了筆記,就像采集植物和采集昆蟲標本一樣?！雹偃龒u之所以為這樣一件非人性、反社會的犯罪故事所吸引,并作詳細了解,進而引發(fā)文學創(chuàng)作,據(jù)他自己的交代,不外如下兩個原因：“一是探究寺僧縱火的犯罪動機,一是剖析寺僧從被金閣的美所俘虜,到產(chǎn)生對金閣的美的反感,最后走向毀滅金閣之美的心理歷程?！雹诨蛟S三島在美與惡的價值問題上所持的“倒錯”觀念,與林養(yǎng)賢“對美的反感”有某種相通之處,才使他選擇了金閣事件作為創(chuàng)作素材。不過,小說雖源于金閣事件,“但并不是事件的再現(xiàn),而是借此展開觀念性的藝術(shù)世界?！痹谌龒u心目中,“金閣事件是假象,美才是實象,是本質(zhì)性的東西。實際上作者是想借這一假象來反映自己的美學觀,反映美的本質(zhì)性的東西?！雹勰敲矗≌f是如何反映作者美學思想？其美學思想是什么？為何會形成這種美學思想？為了更好地回答上述問題，我們將結(jié)合具體文本和三島的文藝思想，對此進行嘗試性分析。

一

小說的主人公“我”名叫溝口，是一位患有嚴重口吃的年輕僧侶。這位住在舞鶴一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年輕人，身體瘦弱，加之口吃，不愿與他人交流，自幼形成了極其孤僻的性格?！拔摇北慌懦庠诂F(xiàn)實生活之外，游離于“我”本應(yīng)該歸屬的現(xiàn)實社會，“我”因此被社會拋棄了。與此同時，“我”因口吃受到他人的嘲笑和冷落，于是乎在“我”的內(nèi)心世界生起了一股惡的欲望。這股欲望隨即構(gòu)成“我”生存的理由之一?！拔摇睍r?；孟胱约撼蔀閮?nèi)心世界的王者，對那些歧視自己的人加以詛咒和報復(fù)。“我萌生了一種感覺：我正在向黑暗世界展開手臂，五月的鮮花也罷，制服也罷，居心不良的同學也罷，不久都將落入我的手心?！雹芗幢闶恰拔摇钡膲糁星槿擞袨樽右膊环胚^?！拔议_始咒有為子，咒她盡快死去。”⑤在意識到自己的丑惡之后，“我”企圖尋求一種美，以此來構(gòu)成“我”生存的另一個理由。從小就從父親口中得知金閣寺是世間最美的事物的“我”于是將它視為心目中至高無上的美的化身。然而，令“我”困惑的是金閣寺的美無法與現(xiàn)實融為一體，它漸漸成為扼殺現(xiàn)實的力量，成為惡的象征。為什么會這樣？答案或許很復(fù)雜，但有一點我們可以肯定這便是溝口所崇拜的美是其內(nèi)心所虛構(gòu)的一種幻象，是一種因意向性所生成的美。這樣一來，金閣寺的美在“我”身上演繹成為一種精神圖像，其存在方式可以簡單地概括為非存在的實在。即金閣寺因其客觀存在作用于“我”使“我”生成了一種對其美侖美奐的認知。但這種認知僅是非客觀存在的精神圖像?！敖痖w與我的關(guān)系就此中斷，我想，我與金閣處于同一世界的夢幻已經(jīng)破滅。原先——甚至比原先更為絕望的事態(tài)卷土重來。美在彼處，我在此處的事態(tài)?！雹蕖拔摇币虼藨抑迷谝环N自我分裂的焦慮中，內(nèi)心的痛楚和苦悶時常油然而生。兩者形成的巨大張力將“我”的內(nèi)心無情撕裂。此時的金閣寺對于“我”來說不再是求生的稻草，而是將我推向深淵的惡魔。昔日的金閣寺不再存在于“我”的心中，不再是“我”衡量萬事萬物的標準。它的非客觀存在性令“我”痛不欲生，另“我”身心疲憊。在經(jīng)歷其煎熬和折磨之后，“我”希望戰(zhàn)火可以將“我”與寺廟共同毀滅?？墒?，令“我”失望的是戰(zhàn)火并沒有毀掉金閣寺，它完好無恙的矗立在“我”的眼前，惱羞成怒之余，“我”萌生了一種邪惡的念頭——親手毀掉這座曾經(jīng)令“我”興奮的寺廟?！翱傆幸惶煳視品?！讓你服服帖帖，不準你再跟我搗亂！”⑦眼前的金閣寺不再具有無與倫比的美，各種有關(guān)它的幻想在現(xiàn)實面前逐一破滅。它一次次成為阻擾“我”實現(xiàn)夢想，化解“我”本能的欲望。它早已成為惡的幫兇，美的成分在逐漸消解，惡的功效被片面的夸大，美與惡之間的辯證關(guān)系轉(zhuǎn)變?yōu)橐环N對立關(guān)系，惡成為美存在的否定者。終于，“我”在滿足現(xiàn)實欲求——嫖妓之后，在一個漆黑的夜晚放火燒掉了這座曾令“我”魂牽夢繞的金閣寺?！拔摇币云浠闹嚨男袕綗龤Я私痖w寺，這是“我”對美的叛逆的結(jié)果，是“我”對惡的盡情言說?？粗紵慕痖w寺，“我”放棄了自殺的念頭，“我吸了一支煙，要活下去，我想，就像干完一件事正在小憩的人常想的那樣?！雹嘀挥性跉绲倪^程中，“我”才能真正擁有金閣寺的美，也只有這樣，“我”與金閣寺才能屬于同一個世界。正如郭勇先生所言：“金閣的美高高在上，存在于彼岸世界，對于站在此岸世界的‘我’來說可望而不可即，可是，身處世俗的‘我’卻常?？释c遠在天上的神圣的金閣融為一體。而唯一能實現(xiàn)俗圣融合的手段就只有毀滅這一條途徑了。”⑨望著眼前的濃煙，“我”終于明白金閣寺的美只不過是自己幻想的結(jié)果，金閣的外表之美無法掩飾其內(nèi)在丑惡，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金閣華麗的外衣被逐一剝落，褪色之后的金閣或許只有在烈火中才能得到重生。

小說中除了溝口之外，還著重刻畫另一個與“我”存在同樣生理缺陷的年輕人——柏木。剛?cè)氪蠊却髮W的“我”就注意到了柏木。“因為他的缺陷使我產(chǎn)生了一種安心感。他的內(nèi)屈足一開始就意味著對我所處條件的認同?！雹膺@個與“我”一樣患有天生生理缺陷的年輕人，給“我”的印象十分深刻?！鞍啬咀蠲黠@的特點是雙腿向內(nèi)彎曲，且程度很重。他走路委實不易：總像在泥潭里移步，一只腳好歹拔出之后，另一只腳又深深陷了進去。全身亦隨之大起大落，以致走路成了一種動作夸張的舞蹈，全無任何日常性可言?！?很明顯，柏木在“我”的眼里是一位外形極其丑惡的人，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表現(xiàn)出極強的主體性。他如同惡魔一般，用各種行徑顛覆傳統(tǒng)。他不像“我”害怕他人歧視的眼光，相反，他敢于正視自己的生理缺陷，并將之視為自己存在的理由?！耙驗閮?nèi)屈足是我生存的條件，是原因，是目的，是理想，是存在本身?！?“柏木以不良少年的諸種惡行來和他者進行周旋，以此拓展自我的疆域，一躍成為欲望的主體?！?在與他者的較量中，柏木敢于直視現(xiàn)實的丑惡，敢于嘲諷虛幻之美。為了表現(xiàn)出自己的強烈意志和惡的本質(zhì)，他拒絕了美貌女子的求愛，而委身于相貌丑陋的老婦人；以近似卑鄙的手段追求妙齡少女；以近似粗暴的行徑對待插花女子；好友鶴川在其影響下也選擇了自殺。他正如歌德筆下的靡菲斯特成為人類永在否定的精靈，成為惡的象征者和執(zhí)行者。他否定人類的向上精神，不相信人類會那么執(zhí)著去追求光明；他否定美的存在，不相信人類會成為美的追求者和體現(xiàn)者；與此同時，他代表著邪惡，不斷引誘他人墮落，用各種卑殘的伎倆使自己遂愿。眾所周知，靡菲斯特與浮士德的關(guān)系有點像撒旦和人類始祖的關(guān)系——前者引誘，使后者失去現(xiàn)有的生活，逼迫后者去開拓新的世界。浮士德的進取精神和開拓意識離不開靡菲斯特。他并非真正的惡，而是激發(fā)浮士德永遠向上，追求發(fā)展的動力。三島筆下的柏木也是如此。他始終將自己飾演成為一個邪惡的說教者。在他的教唆下，受其影響的鶴川毅然選擇了死亡，以此抗衡世俗的無聊和乏味；此外，“我”的轉(zhuǎn)變也是一個典型。前文說過，柏木起初留給“我”的印象就是惡魔主義者。因此，“我”對他的理論和說教很不適應(yīng)。于是，金閣寺的崇高之美成為“我”抵制他的精神支柱?？墒?，在“我”的內(nèi)心世界中卻潛伏著一股巨大的力量。這股力量不是對美的憧憬，而是對惡的崇敬。當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見到滿城的燈光，“我”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在其眼中，萬家燈火籠罩著濃郁的悲涼氣氛，一切燈光都成了惡魔之燈，邪惡之燈。想到這里，“我的心才得到安慰，并希冀心中油然而生的這股邪惡不斷繁殖，無限繁殖”。?此后，當“我”服從美國軍官踐踏妓女的肚子的時候，惡魔之心再次出現(xiàn)?！拔矣植攘讼氯?。第一次踩時的別扭感到了第二次變成了一種快感?！?隨著與柏木接觸的深入，“我”對他的言行逐漸產(chǎn)生了認同。深藏于內(nèi)心的那股邪惡力量被激活起來，如果說踐踏妓女的肚子還讓“我”感到懺悔的話，那么，與他游覽嵐山和龜山公園的經(jīng)歷則讓“我”感到理所當然?！懊利惖木吧喼本褪堑鬲z”！?柏木的這句話如同當頭棒喝，讓“我”醍醐灌頂，幡然醒悟?！拔摇遍_始明白曾經(jīng)令“我”醉生夢死的金閣寺只不過是一座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它以虛幻之象欺騙了“我”的耳目，強制性的剝奪了“我”的生存的各種欲望，使“我”成為它的奴隸，成為橫亙在“我”與現(xiàn)實之間的絆腳石。因此，在受到柏木近似惡魔般的說教后，“我”決心與金閣寺決裂，結(jié)束與它的幻想關(guān)系，讓自己回歸現(xiàn)實，體驗各種生存的欲望。柏木成為“我”前行的動力，他一次一次地改變了“我”對金閣寺的認知，最終識破了金閣寺的詭計，擺脫了幻象的束縛，“我”的生命內(nèi)部發(fā)生了本質(zhì)性的飛躍。

二

通過對作品的人物形象的解讀，我們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事實：三島筆下的人物都具有一種惡魔性和破壞性的沖動，以此達到一種悲壯美。那么，何謂美學思想？簡單的說美學思想是一種抽象的帶有很強主觀性的對美的思想認識，是人對事物的美的認識能力和審美評價能力的凝聚，融入了個人的思想感情和審美偏好。三島認為美是存在的力量，惡是魅惑的力量。自我陶醉是將兩種力量合二為一的最佳方式。因而，在三島的小說中時常會出現(xiàn)主人公自我陶醉的描述?！督痖w寺》也不例外。小說多處描寫了“我”見到金閣的情形。其中，第一次同父親前往鹿苑寺所見的金閣和最后辭別時所見的金閣最為突出。因為這兩處有關(guān)金閣的描寫字里行間充盈著“我”對金閣的幻想。“美為了自我保護而有意欺人耳目的情形也時?？赡艽嬖?。我必須擯棄自己的眼睛視為丑陋的障礙，仔細審視每一個細節(jié)，親眼找出美的核心所在。”?“虛無是美的構(gòu)造。于是這些未完成的細部之美，便自然包含了虛無之兆。這座用纖巧玲瓏的木料構(gòu)成的建筑，在虛無的預(yù)感中瑟瑟發(fā)抖，恰如瓔珞在風中飄搖。”?多么富有詩意的想象！金閣華美的外形讓“我”想入非非，自我沉醉。美與惡在此有機結(jié)合于一體，共同作用，從而構(gòu)成一種虛無飄緲的境界。

形成這種美學思想的原因是什么呢？我們認為原因有二：其一為作者獨特的人生經(jīng)歷；幼小的三島被禁絕了一切男孩子的游戲，包括玩小汽車和玩具手槍。取而代之的是精心挑選出的三位街坊女孩陪他玩堆積木、過家家和折疊紙，這些無形的繩索捆縛反而讓他生出對男性的向往之心。當他第一次玩男孩游戲時，他開心地仆伏在地；當他第一次見到掏糞工健美的下身輪廓時，他絕望地屏住了呼吸；更甚者，當他13歲第一次邂逅《塞巴斯蒂昂·圣殉教圖》時，他完全神魂顛倒了。此外，三島由紀夫幼時患有嚴重的尿毒癥，引起頭痛、惡心，處在危篤的狀態(tài)。幾經(jīng)搶救，三島才被從死亡線上拉回。但三島的這種病，一個月里或輕或重總要發(fā)作一二回，不知多少次受到了病危的光顧。他本人后來回憶說:“當時我的意識逐漸憑借傾聽向我走過來的病魔的腳步聲，就能推算出是接近死亡還是遠離死亡的疾病。”?久病的三島過早體會到死亡的意義，再和病弱的祖母生活在一起，每天彌漫著死亡氣息和充滿幻想的生活，卻成了日后在三島體內(nèi)潛流著的對死的一種浪漫的沖動。其二，戰(zhàn)敗留給日本國民的只有一片廢墟,并且美軍的軍事占領(lǐng),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外來民族對日本列島的涉足。這對日本民族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陰影。作為一個戰(zhàn)敗國的子民，戰(zhàn)敗對“我”意味著“不是解放”，而是沒有改變，“永恒，是融入日常中的佛教時間的復(fù)活”，也就像佛教中所信念的“輪回轉(zhuǎn)世”的那樣，只是再一次從頭開始的命運而已。這么說并不是對生活很樂觀的那種姿態(tài)，這種否認所有曾經(jīng)擁有的態(tài)度，也透出一種消極、頹廢的感傷。這不僅是小說中主人公的心態(tài)，也是體現(xiàn)那一代一些日本人的心態(tài)。就連作者本人也曾說：“夏天（1945）的觀念將我引向兩種極端相反的觀念，一是生、活力、健康，一是死、頹廢和腐敗。這兩種觀念奇妙的交織在一起，腐敗帶有燦爛的意象，活力勾起沾滿鮮血的創(chuàng)傷的記憶。戰(zhàn)后一個時期，正是充滿這種景象。因此，從1945年至1947年這幾年間，我仿佛產(chǎn)生一種夏天總是連續(xù)不斷的錯覺?！?日本戰(zhàn)敗給三島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困惑、虛脫和失落。他頓時失去其長期賴以生存的以日本傳統(tǒng)為傲的精神支柱。在美國文化洪水般的沖擊下，他一方面對本國的傳統(tǒng)美由盲目狂信，到產(chǎn)生自卑感而失去自信；一方面他要為恢復(fù)對傳統(tǒng)美的自信而采取行動，因而精神處在一種焦慮不安的狀態(tài)之中。傳統(tǒng)的真善美的方程式再也不能體現(xiàn)他被顛覆了的美學觀念和美學原則。因此他需要設(shè)計一個嶄新的、絕對的美與丑、惡對立的方程式來構(gòu)筑自己的獨特的美學世界。他不斷地體驗到自己的生命被永遠地拋離所有的正常軌道、難于融進現(xiàn)實，而且由此帶來了巨大的不安、失落和恐懼。三島意識到欲除舊創(chuàng)新，不付出代價是無法實現(xiàn)的?！安话熏F(xiàn)存某處的東西一下子毀滅掉，事物就不可能復(fù)蘇……”“一切收獲的儀式都是從阿多尼斯的死亡中產(chǎn)生出來的，藝術(shù)這種東西只能通過一度死亡再復(fù)蘇的形式來把握生命吧?！?三島對“毀滅美”所進行的闡述，無一不表現(xiàn)了他“置于死地而后生”的美學觀點和決心?。

縱觀《金閣寺》，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三島善于在惡中尋求美。可以說惡和美合而為一是三島由紀夫努力探尋的理想的美學思想。“我”在柏木的熏陶下，將沉睡心中的惡激活，使之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它改變了“我”對美的看法，虛無之美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美。美應(yīng)該包含惡的成分，應(yīng)該是在惡的催生下形成的一種真實之美。惡不是對生命的否定，而是一次對有限生命的超越與升華。

注 釋

①?三島由紀夫著，唐月梅譯：《藝術(shù)斷想》，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201頁、第112頁。

②③唐月梅：《怪異鬼才三島由紀夫傳》，作家出版社1994年版,第163頁、第164頁。

④⑤⑥⑦⑧⑩???????三島由紀夫著，林少華譯：《金閣寺》，青島出版社2010年版,第6頁、第9頁、第45頁、第110頁、第184頁、第65頁、第50頁、第55頁、第84頁、第18頁、第180頁。

⑨?郭勇：《美與惡的辯證法——重讀三島由紀夫〈金閣寺〉》，《外國文學評論》2007年第2期。

?奧野健男：《三島由紀夫傳說》，新潮社1993年版,第32頁。

?葉渭渠、唐月梅：《20世紀日本文學史》,青島出版社1998年版,第3頁。

?王向遠：《三島由紀夫小說中的變態(tài)心理及其根源》,《北京師范大學學報》1991年第4期。

湖南科技學院外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