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山蘭酒的誘惑

段萬義

今春暖陽姍姍來遲，農(nóng)歷“三月三”節(jié)，叩開了黎族阿哥的門，撩開了黎族阿妹的窗，也樂開了黎族山蘭酒的花。

黎族歡度“三月三”節(jié)為了慶祝山蘭稻的豐收，也是黎族青年男女追求愛情和幸福的傳統(tǒng)佳節(jié)。漫步檳榔林，陽光被秀葉剪碎，成細細的波、點點的帆。煞是可愛。微風(fēng)吹過，樹間的吟唱像是黎家姑娘在羞澀動情地呼喚心中的阿哥。阿哥你是否爬上高高的樹干摘幾顆檳榔送予我?你是否跳完瀟灑的竹竿舞后緊緊拉住我的手，帶上我準(zhǔn)備已久的山蘭酒，幸福到白頭?

海南山蘭酒的誘惑，最早源自于這樣好的心境。

阿哥握住我的手，好像見到了老朋友。阿妹拉著我的耳，不知是何故。后來得知。“拉耳”有歡迎、喜歡之意，心中莫名生出一絲興奮與好奇。大大的陶制酒壇端上來，用小小的能殺菌消毒的椰子碗為每人分裝一份山蘭酒。黎族人認(rèn)為“酒是血，飯是力”。好客的主人對男士一般“先敬酒后上飯”，對女士則“先飯后酒”。一家開酒滿寨飄香，大家好像未喝先醉。之后，不用什么下酒菜。很多嘉賓都跟著主持人一起觥籌交錯了。

黎族山蘭酒的色澤初期呈乳白色，溫潤如玉，黎族人通常叫“biang”酒?！癰iang”酒對不好酒者最具吸引力，濃甜微辣，辣而不燥。一年后，酒呈黃褐色，好似瑪瑙，甜味減弱，香味漸濃。此為佳品。時間漸長，酒呈紅色，甚至黑色，此為上品，最為正宗。山蘭酒淺飲生津，但后勁十足。我就因此蒙在鼓里，差點喪失了一介書生的體面?？珊兜氖俏覜]有“太白斗酒詩百篇”的才情，要不我還真想徹頭徹尾地醉一回。山蘭酒的特點跟制作原料有關(guān)。山蘭酒是用種在山上的早稻——山蘭糯米制作而成，由此得名。由于山蘭稻一年只有一季，產(chǎn)量較低，主要用于制成黎家竹簡飯和釀制米酒。這種運用自然發(fā)酵的山蘭酒，就是將山蘭米蒸熟揉散成粒，再把黎山特定植物和米粉制成的“球餅”碾制粉狀摻入其中，裝進壇里。一日后取少量冷水沁入并封口，埋到芭蕉樹下自然成酒。一年后，米、糟、葉均稀化成漿液，故稱“山蘭玉液”、“瓊漿玉液”，被視為黎族的“茅臺”。

聽黎族長輩講，喝山蘭酒的方式。最早不是用杯和碗。而是大家一起拿著細細的長竹竿插到酒壇里吸，大有“竹竿一吸勝壺觴”之情趣。

農(nóng)歷“三月三”期間，都是大吉大利之日。碰上有新人結(jié)緣成親，“酒之禮”最是值得回味。結(jié)婚前后分別拿出自家釀制最好的“貴賓酒”和“女兒紅”。結(jié)婚喝酒一定耍配以酒歌才能帶勁。所以有“無歌不喝酒，無酒不對歌”之說。在黎族男女青年訂下終身后，便開始了送聘禮、送娘、迎親、逗娘、飲福酒、對婚歌、送親和收席等結(jié)婚禮儀。有情人在彼此的歌聲中走到一起，舉杯相愛了。這時，新郎唱：“敬酒對歌表心意，酒滿月圓此情理；石頭開花馬長角，海水上山才分離。”新娘人面桃花，羞澀而幸福地接過心上人遞過來的山蘭酒，回唱道：“對歌敬酒誓蒼天，月照雙人影相連。哪個九十九歲死，百歲橋上等一年?！备杈平惠x，婚禮達到高潮，喜慶氛圍沖破了天。

黎族人非常好客，又非常好山蘭酒，往往是不醉不罷休，并且在喝酒時不談?wù)撘?，凈心喝酒，素面待人。倘若你要學(xué)著在現(xiàn)代商業(yè)交往中喝酒辦事，那就萬萬行不通，因為他們覺得這樣功利性太強，沒有人情味。比如，你看中了他家姑娘，在酒桌上提起，有可能當(dāng)場就翻臉。假如你們都大醉一場，幾天后你再來表此意，那就大有希望，甚或馬上得到滿意答復(fù)。

可心的黎族山蘭酒，味美甘甜，清醇可口，不僅成就了多少美滿事，而且營養(yǎng)價值高。一飲消食去滯，二飲愈傷生機，常飲養(yǎng)顏長壽。山蘭酒兼有滋陰補陽之功效。黎家歸來，獲得族里長者贈予的一瓶山蘭酒，愛不釋手，不忍馬上享受。久凝真正的山蘭玉液，想起長者的話：黎族婦女生小孩前后，都要喝此酒用以滋補養(yǎng)身，補氣祛濕防病。我決定借花獻佛，轉(zhuǎn)送予需要的人兒，也算是對新生命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