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英
(華中師范大學 中國近代史研究所,湖北 武漢 430079)
近代工商界與“辛亥”記憶的再建構
朱 英
(華中師范大學 中國近代史研究所,湖北 武漢 430079)
在辛亥革命這一重大政治事件發(fā)生一百年之后,除有必要對革命運動進一步進行深入探討之外,從記憶史的新視角考察不同歷史時期的不同派別與群體對這次革命的記憶、詮釋及其影響,無疑也是十分有意義的一項研究工作。有學者認為,“從與‘記憶’本義密切聯(lián)系的意義上,‘歷史記憶’應確定為人們(主體)對社會成員的思想和活動(歷史客體)的記憶。歷史客體的認知離不開‘記憶’”①。所謂“辛亥”記憶,則是人們對辛亥革命這一重大歷史事件以及與之緊密相關的民主共和、國家認同發(fā)展歷程的記憶。另外,歷史記憶有一個建構的過程。有學者指出,集體記憶的特點之一是具有可操控性,“人們可以有意地強化某些部分的記憶,也可以刻意淡化某些記憶,因此,‘遺忘’也是‘集體記憶’另一方面的表現(xiàn)”②。本文主要探討的即是近代工商界(即工商業(yè)資本家)這一社會群體在“辛亥”記憶再建構過程中的作用與影響。
客觀而言,工商界有關辛亥革命的初始記憶并非是一種十分良好的記憶,而是充滿著動蕩與不安的感受。從實際情況看,對于大多數(shù)工商業(yè)者來說辛亥革命是一次突如其來的政治事件,并無充分的思想與心理準備。工商界代表人物張謇在武昌首義爆發(fā)的當晚,恰好從漢口乘坐日本商船赴上海,啟程之際親眼看到武昌新軍士兵在江邊燃起作為起義信號的火焰。其自訂年譜還曾描述:“舟行二十余里,猶見火光熊熊燭天也。”但他完全沒有料到,這就是辛亥革命猝然暴發(fā)的信號。雖然這場革命運動在武昌首義爆發(fā)之前已經(jīng)醞釀了十余年,但工商業(yè)者卻始終知之甚少,他們不僅對革命缺乏了解與認識,而且極少給予同情和支持。在此之前,工商業(yè)者所期待的并不是一場暴力革命,而是在不引發(fā)社會動蕩和保持正常經(jīng)濟生活的前提下,通過清王朝自上而下的政治改革,實現(xiàn)從君主專制到君主立憲制的變革,為民族資本主義工商業(yè)的發(fā)展開創(chuàng)新局面。據(jù)當時報刊記載:“自立憲明詔頒發(fā),各處商民無不歡欣鼓舞,開會慶祝?!痹S多商會還紛紛致電清朝農(nóng)工商部,“請以翹盼立憲之意,代達天聽”③。
武昌起義于1911年10月10日爆發(fā)之后,全國各地都程度不同地出現(xiàn)了金融恐慌,錢莊、票號的倒閉屢有所聞,市面一片混亂。例如在京津地區(qū),“自鄂省事起,謠言四播,京津亦因之人心惶惑,市面異??只拧雹?。江蘇省的金融恐慌也十分嚴重,蘇州17個錢莊聯(lián)名呈文蘇州商務總會,說明“蘇省自得武昌警信,人心惶惑,紛提現(xiàn)款,以致銀圓缺乏,市面緊急”,請求總商會轉呈撫藩撥庫銀接濟⑤。處于全國進出口貿(mào)易中心和金融中心重要地位的上海,同樣也是如此。據(jù)當時報紙報道:“日來上海因湖北亂事大受震動,市面為之生起恐慌,金融極形緊迫,居民又多持鈔票換銀錢,市面大有危險之狀”⑥。這樣的情形,當然不可能使工商界留下良好的初始“辛亥”記憶。
但是,“人們的記憶并非一成不變,它會隨記憶對象在時間距離上的不斷推移而發(fā)生變形,像頭發(fā)和指甲一樣自然生長”⑦。工商業(yè)者的“辛亥”記憶也并非一成不變,它在很大程度上又受到后來整個政治形勢以及社會氛圍的制約影響。尤其是從直觀感受獲得的初始記憶向后來重新建構與傳承的記憶過渡時,工商業(yè)者的“辛亥”記憶更有明顯改變,這也體現(xiàn)了辛亥革命持續(xù)產(chǎn)生的一種歷史作用與影響。
民國初年,即使是在工商界建立其初始“辛亥”記憶的階段,許多地區(qū)的工商業(yè)者同時也開始受整個社會氛圍的影響,參與了“辛亥”社會記憶的建構行動。盡管工商界起初的相關行動主要還只是屬于一種從屬社會大眾的行為,但仍然值得重視。
我們知道,集體記憶或者是社會記憶的形成與發(fā)展離不開儀式、慶祝、紀念活動。從民國元年開始,由副總統(tǒng)黎元洪提議并經(jīng)參議院通過,將武昌首義爆發(fā)的10月10日確定為國慶日,此后幾乎在每年的“雙十節(jié)”都舉行國慶活動,同時也紀念武昌首義與辛亥革命。尤其袁世凱稱帝失敗后的第一個國慶日,由于“共和重昭,陰霾肅清,人民皆以誠意,祝禱國慶,故此次國慶日之盛況,迥非往年所可比。即以京師一隅觀之,秋雨初霽,月魄將園,各機關之布置,及男女老少歡欣鼓舞之象,較之舊歷習慣之佳節(jié),且遠過之矣。故日前之國慶日,實可謂之空前之大觀也?!雹鄬O中山逝世后,幾乎每年也有各種相關紀念儀式舉行。正是通過這些持續(xù)進行的慶祝紀念與舉行各種儀式等活動,有關辛亥革命的社會記憶才得以不斷延續(xù)和強化,至今仍然歷久不衰,成為近現(xiàn)代中國最重要的一份歷史遺產(chǎn)。
在近現(xiàn)代中國漫長的“辛亥”記憶的建構過程中,工商業(yè)者都是民間社會中的一支重要力量,發(fā)揮了獨特的作用與影響。如果說文化教育界人士主要是在報刊上撰寫紀念文章,在集會上發(fā)表演說,起到思想啟蒙與動員號召的作用,那么工商業(yè)者則除了積極參與紀念集會和慶?;顒又猓€為形塑整個慶祝紀念活動的濃郁社會氛圍作出了不可或缺的貢獻。每逢元旦、“雙十節(jié)”紀念日,各家店鋪門前幾乎都會張貼大幅標語和對聯(lián),懸掛國旗、燈籠,有時商會還組織工商業(yè)者舉行提燈游行,由此使各個街市和整個社會都充滿了紀念辛亥革命的氛圍,也使廣大市民能夠通過直觀感受而留下十分深刻的“辛亥”記憶。
例如1912年的“雙十節(jié)”來臨之前,上??偵虝础巴ㄖ媳备魃烫?,屆期懸燈結彩三天,同伸慶賀。南市、閘北、滬西各商團,均須舉行提燈會?!雹嵘虾D鲜猩虝€“制就五色燈數(shù)千盞,五光十色,大小從同?!?0月10日當天,上海工商界舉行的紀念儀式甚為壯觀,尤其是商團的慶祝隊伍十分引人矚目。據(jù)報載,上海繁華之處“是夜人山人海,歡聲雷動”⑩。如此紀念儀式,對于建立人們的“辛亥”記憶無疑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此后,每年的“雙十節(jié)”紀念儀式,各地商會也都曾積極參與,對于營造一種特殊濃厚的“辛亥”文化與記憶,功不可沒。又如1921年10月8日天津總商會為“雙十節(jié)”國慶紀念專門發(fā)布告示,闡明:“查國慶紀念,為共和成立之日,國家定為大典,吾民應表愛敬,共示祝忱,庶國基鞏固,嬉游斯土,長樂永康。矧本歲適為奇數(shù)雙十節(jié),而為三十節(jié),過此難逢,國民尤應特為慶賀,以示同心同德,贊助共和之誠心,實吾民之義務,特此通告。凡我商民,屆期懸彩掛五色國旗,以示慶賀。觀瞻所系,幸勿怠忽?!保?1)1928年的“雙十節(jié)”,廣州總商會與市商會“以雙十節(jié)為國慶紀念日,經(jīng)通告各行商一致慶祝,休業(yè)一天。是日,全市馬路及內(nèi)街各商店住戶,均懸旗結彩,生花盤景,布置宏偉,壯麗異?!鞣N熱烈情形,誠為空前所未有?!保?2)類似的情況,在全國其他許多地區(qū)也不難見到。
有些地區(qū)民間各界的國慶紀念活動,甚至是由工商界起主導作用。例如1928年天津的“雙十節(jié)”國慶紀念前夕,總商會召集各界代表在該會開會,“籌備國慶典禮”,省政府、市黨部警備司令部、公安局也派代表出席。會議“議決通告各機關學校團體,參加慶祝大會,并自備提燈……大會上午九時開幕,會畢游行,各界均參加?!绷磉€決定在河北公園舉行游藝活動。各項慶?;顒铀杞?jīng)費,“由省市政府各出一千五百元,省市黨部各出五百元,總商會出一千元”(13)。由此可見,天津總商會在當年國慶紀念之組織與經(jīng)費贊助等方面,都發(fā)揮了比較重要的作用。數(shù)年前的1925年,曾有報道批評天津日租界區(qū)域內(nèi)的華商,在“雙十節(jié)”國慶期間態(tài)度冷漠,無所表示。這篇報道詳細描述了當年國慶節(jié)天津五光十色、國旗遍布、熱鬧異常的景象,但同時也寫道:“一入日界范圍,一般華商,并無何等舉動……冷眼觀之,該華商等,一若無事者,此真記者大惑不解者也?!痹搱蟮肋€進一步指出:“國慶者,國家之大典,上自政府,下至民眾,對此國家典禮,均皆手舞足蹈,相與欣慶,日境華商,乃竟漠然視之,豈在日人管理之下,日本當局發(fā)令禁止乎?抑以既隸外人勢力之下,永遠脫卻國籍乎?記者甚期期為不可者也。且日界原屬我國領土,不過外人假戰(zhàn)勝余威,租借若干年限,在該管界內(nèi)之華商,地址雖在租界,何竟毫無心肝若此耶。”(14)這種現(xiàn)象雖屬例外,但也表明工商界在建構“辛亥”記憶過程中的表現(xiàn)并非完全一致。
工商界參與建構“辛亥”記憶的另一特點,是較為巧妙地將其運用于經(jīng)濟生活領域,在國慶日打出種種帶有“辛亥”記憶的商品廣告。例如上海永泰和煙行不僅為其經(jīng)銷的香煙用“雙十”注冊商標,而且在《申報》上刊登的廣告用飄帶式五色旗將香煙盒串起來,廣告文字稱:“愛國者不能忘這‘十十’字,不忘‘十十’字者必須吸‘十十’香煙”。中國華商煙公司在1925年國慶日推出一款名為“雙煙”品牌的廣告中:國旗飄飄。燈籠紅紅,燈籠上的字組成一句“雙十節(jié)令請吸國貨雙煙”,廣告右側為一首打油詩:“年年雙十君應記,雙十雙煙雙少年。國貨原為抵外貨,勸君日日吸雙煙?!?927年,國產(chǎn)電影《湖邊春夢》在上海上映,商家也充分利用國慶日打出廣告,稱該影片為“改革國產(chǎn)電影的先鋒軍”,其難度之大,“真像辛亥革命的成功,是從千辛萬苦中得來的”,因此,對這樣一部來之不易的電影,適逢“慶祝國慶紀念,不可不欣賞此改革國產(chǎn)電影的《湖邊春夢》”。
還需要說明的是,近代不同歷史時期的工商界以及整個民間社會的“辛亥”記憶建構,都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當時政治形勢與政治力量的影響及推動。國民革命時期,國民黨即開始組織工商界及社會各界舉行紀念辛亥革命與孫中山的各項活動。南京國民政府成立之后,每逢相關紀念日更是大規(guī)模地在全國進行紀念,并且發(fā)表一些專門的通告和文章,向工商界和社會各界闡明紀念活動的重要意義。例如1927年10月10日上海《民國日報》出版的“雙十增刊”,即刊登了數(shù)篇類似的文章,其中潘公展的《國慶日敬告工商界》一文,充分闡明了工商界參與“雙十節(jié)”國慶紀念的意義與作用:“何以我們有歡欣鼓舞的雙十節(jié)——國慶日?我們來舉行慶祝典禮,自然而然地會紀念為國家犧牲的辛亥革命烈士。中國何以而要革命,因為舊污不除,民族斷沒有振作的可能,所以革命是用以滌除一切舊污,重新建設一個國家的必要的手段。惟其如此,我們幸逢此紀念革命成績的國慶日,理應各自想法如何盡力滌除舊污,創(chuàng)造一番新象,才不辜負此燦爛顯耀的紀念日。”潘文還指出:“工商界當此革命紀念日,第一應立志自今日起,大家痛改保守因循的惡習,努力從改良革新的途徑上走……第二應立志自今日起,大家滌除自私自利的惡習,努力從合作團結的途徑上走。”諸民誼的《今后商人應有之覺悟》一文則向商人們發(fā)出呼吁:“不要再說‘在商言商’、‘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那些陳話,那些腐語。你們要知道國民革命是救國自救的惟一路徑,援助國民革命軍是完成國民革命的惟一工作,真正的商人,純良的商人,決沒有徘徊的余地?!?928年的“雙十節(jié)”國慶日,該報又隆重出版“農(nóng)工商國慶增刊”,刊登了多篇文章,闡明“我們今天舉行盛大的國慶紀念,應該明了紀念國慶的意義是什么。”(15)類似的闡述與呼吁,再加上各級黨部與政府自上而下的布置安排,工商界及社會各界參與“辛亥”記憶建構的活動也越來越積極踴躍。
在近代“辛亥”記憶建構的過程中,有關工商界的情況還應該注意以下三個方面的內(nèi)容。第一,工商界雖然積極參與了“雙十節(jié)”紀念的“辛亥”記憶建構,也產(chǎn)生了獨特的作用與影響,但多為適應整個社會政治氛圍之從眾行為,并不足以表明工商業(yè)者對辛亥革命以及民主共和的本質(zhì)與意義有了深刻的理解。1917年的“雙十節(jié)”紀念日,上??偵虝l(fā)表的頌詞開篇仍然表示:“民國成立于今,六年之中,危險萬狀,我商界最受影響……仍商業(yè)危急之秋,正國民憂患之日。臨深履薄,惕惕于懷。”(16)可見多年之后,工商界的“辛亥”依然并不美好。即使是在1919年國慶紀念儀式上,上海各路商界聯(lián)合會表示:“雙十節(jié)為我國共和成立之日,凡我商人,自當一體休業(yè),升旗慶祝。但我國之現(xiàn)境,外侮內(nèi)患,哭且不暇,何慶之有?但吾輩今日勸告國人慶祝者,實表示商人愛護共和之決心,并使世界友邦之人士,知我華商人,對于共和珍愛有如此,則賊害國家之敗類,見之當有所覺悟。”(17)這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商人對共和的政治態(tài)度,但主要也只是表態(tài)而已,而且常常是以共和作為政治工具達到自己的特殊目的。
第二,在建構“辛亥”記憶的過程中,工商界有意無意地會放大自己在革命中的作用與影響。尤其是商民協(xié)會作為商界中較為特殊的一個商人團體,更是在建構“辛亥”記憶的過程中特別強調(diào)商人的革命業(yè)跡。例如上海商民協(xié)會于1927年“雙十”國慶日發(fā)表的宣言聲稱:“上海商人,夙富革命性,毀家抒難之意,負駑前驅(qū)之責,耳熟能詳,當仁不讓。辛亥、癸丑諸役,商人追隨先烈之后,多所盡力;年來對外則反抗帝國主義,對內(nèi)則反抗軍閥政治,呼號奔走于黑暗壓迫之下,踴躍捐輸于青天白日之后,其如此勇猛而熱烈也,日為商民求福利,為全民求解放。今也河山錦繡,日月光華,蕩滌舊穢,展布新猷,當此萬眾歡騰之日,又值雙十國慶之秋,宜有勖勉,以示來茲。商民認數(shù)千年之積習,溫柔敦厚,是其美德,惟際此時代巨變、潮流澎湃之會,窮變則通,適者生存,應如何急進之追,團結一致,擴大眼光,煥發(fā)精神,以期共同為革命工作而奮斗,達到全民政治之目的,盡一分力,收一分果,特此宣言。”(18)這顯然是出于一種政治目的,放大了自辛亥革命以來商界的革命性以及在革命事業(yè)中的作用與影響。
第三,在“辛亥”記憶建構的過程中,工商界的思想認識也有一定程度的改變與提高。例如到1925年,工商界中即有人意識到辛亥革命后內(nèi)憂外患未除,其原因雖然是由于“政治不良,要亦人民缺乏國家觀念,不盡愛國責任耳”,其中也包括工商業(yè)者在內(nèi)(19)。1926年的“雙十”國慶紀念日前夕,上海法租界商總聯(lián)會發(fā)表的宣言更進一步認識到“辛亥“記憶與國慶紀念之重要,認為“立國于大地之上,舉凡世人所稱為國者,必有開其國之由來,十月十日為吾中華民國開國紀念日,亦即共和誕生之紀念日。吾商界雖未食共和之賜,而同處共和旗幟之下,必努力奮斗,以求真共和之實現(xiàn)。如因國政之不良,爭戰(zhàn)之不息,乃并此慶祝之形式而無之,不特詒友邦之譏訕,實失其愛國之真誠?!边@樣的認識,在過去是不多見的。不僅如此,這篇宣言還指出:“共和國家主權在民,以一國之大,必人人有責任心,人人有愛國心,則其國方能日臻富強?!保?0)因此,工商界也理所當然地肩負有這一責任。
從總體上看,可以說工商業(yè)者之所以積極參與“辛亥”記憶的建構,除受整個政治形勢以及社會氛圍的影響,也是其自身政治思想認識有所提高的表現(xiàn),同時也反映了工商界的政治目的與利益需求,并由此形成工商界獨特的“辛亥”記憶,在某種程度上演變成為工商業(yè)者的一種政治工具。就工商界具體情況而言,“辛亥”記憶的再現(xiàn)有時即是緣于現(xiàn)實的某種需求。此時,所謂“辛亥”記憶實際上也就成為了工商界達成某一目的的獨特政治工具,甚至可以產(chǎn)生不可忽略的重要影響。
注釋
①董叢林:《傳承“歷史記憶”是史學最基礎的功能》,《中國社會科學報》2010年3月2日。
②沈堅:《法國記憶史視野下的集體記憶》,《中國社會科學報》2010年3月2日。王明珂也特別強調(diào):每個社會群體都有一些特別的心理傾向,其歷史記憶常常是為了使當前的經(jīng)驗印象合理化的一種對過去的建構,因而歷史記憶的建構過程必定伴隨著歷史失憶。參見其《華夏邊緣——歷史記憶與族群認同》(臺灣允晨文化實業(yè)股份有限公司2005年版)第50—51頁。
③《商民翹盼立憲之輿情》,《商務官報》光緒三十二年(1906)第17期。
④天津市檔案館等編:《天津商會檔案匯編》(1903—1911),下冊,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2420頁。
⑤章開沅等主編:《蘇州商會檔案叢編》(第1輯),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1年,第1292頁。
⑥漁父:《上海市面無意識之恐慌》,《民立報》1911年10月17日。
⑦郭小凌:《作為史學本原的歷史記憶》,《中國社會科學報》2010年3月2日。
⑧《雙十節(jié)之都門所見》,《晨報》1916年10月12日。
⑨《舉行國慶之預備》,《申報》1912年10月7日。
⑩《舉行國慶志盛》,《申報》1912年10月11日。報載各商團會員于是日“午后先至陸家浜圖書公司會齊,然后出發(fā)。前導有腳踏車五六乘,扎以五色彩綢及五色國旗,并有馬隊三十余匹,騎馬各會員均執(zhí)長茅,殿以洋槍,并炮車三輛,上扎冬青國慶字樣?!?/p>
(11)《本埠新聞·籌慶三十節(jié)志聞》,天津《大公報》1921年10月8日。另見《各界籌備國慶日預聞》,《益世報》1921年10月8日。
(12)《慶祝雙十節(jié)之空前盛況》,《廣州民國日報》1928年10月13日。
(13)《國慶祝典辦法確定》,天津《大公報》1928年10月5日。
(14)《日界華商果無國家觀念》,《益世報》1925年10月12日。
(15)張廷灝:《歡樂與惕勵:國慶日告農(nóng)工商各界同胞》,上?!睹駠請蟆?928年10月10日增刊。
(16)《祝賀國慶紀念之盛況》,《申報》1917年10月11日。據(jù)天津《大公報》報道,直至1926年的國慶,甚至仍有“小商店及各工廠,因不知雙十節(jié)紀念為何物,并未放假慶賀,仍照常工作,其門首所懸之國旗,系因警察通知所懸掛”?!峨p十節(jié)見聞種種》,天津《大公報》1926年10月12日。該報道稱小商店和工廠“不知雙十節(jié)紀念為何物”,這種說法在已舉行過多年的“雙十節(jié)”紀念之后,似乎不足為信,但部分商店對于官府要求各店鋪于國慶日停止營業(yè)的規(guī)定,似乎存有保留意見。因為許多商家都希望借此機會促銷商品,不愿意停業(yè)。
(17)《各路商界之慶祝聲》,上海《民國日報》1919年10月9日。
(18)《商民協(xié)會宣言》,上?!睹駠請蟆?927年10月10日。商民協(xié)會是國民革命期間國民黨為推行商民運動,動員中小商人成立的一個商人團體,從其成立開始即號稱為革命的商人團體。
(19)《雙十國慶紀念補記》,上?!睹駠請蟆?925年10月12日。
(20)《法租界商總聯(lián)會》,上?!睹駠請蟆?926年10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