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章從女性主義文學批評視角入手,對于喬治·愛略特《米德爾馬契》中女性的叛逆,反對父權進行了分析,同時也指出:這與維多利亞時代的特殊語境和愛略特本人的經(jīng)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關鍵詞:喬治·愛略特;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反抗;父權社會;維多利亞時代
Abstract: This paper finds out that the heroines are rebels against the patriarchy in George Eliot’s novel Middlemarch according to the feminist criticism. It is also proposed that it has a very close relation with the Victorian context and George Eliot’s own experiences.
Key words: George Eliot; feminist criticism; rebellion; patriarchy; Victorian context
作者簡介:趙文瓊(1972—),女,蘭州交通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文學碩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英美文化。
一、引言
作為十九世紀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喬治#8226;愛略特如同她同時代的許多女作家一樣,倍受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和女性問題研究的關注,愛略特在女性問題上的矛盾態(tài)度也使得她和她的作品在女性主義批評中引發(fā)了長期的爭論,但她鮮明的女性主義意識和女性視角仍是不可否認的。這在其代表作《米德爾馬契》中有充分的體現(xiàn)。本文旨在以其代表作《米德爾馬契》為例,揭示喬治#8226;愛略特時代女性主義作品的特點及其多種成因。
二、女性主義作品的特點
1)女性主義作品并非僅僅指女性作家所寫的作品。作為一種標舉差異的另類寫作,女性主義作品必須有異于它所抽身出來的泛性別寫作——即男性寫作。既然女性主義作品是對抗思維的產(chǎn)物,反抗父權中心的政治性是它應該始終高揚的一面旗幟。
它強烈的對抗性、政治性來自創(chuàng)作主體的“身份焦慮”。女作家拿起筆來從事寫作遇到的第一個難題是:“我是誰”,“我”該怎樣下筆寫作。吉爾伯特和格巴將這種困惑及不安總結為“身份焦慮”。它從女性作家作為獨立創(chuàng)作主體的身份意識入手,消除顛覆以“超我”形式出現(xiàn)的父權制道德規(guī)范、價值取向、寫作手法、語言運用等等。女性主義作品,反抗的不僅僅是某一派或某幾派的前輩詩人,而是以男性為中心的整個父權制文學傳統(tǒng)。孟悅、戴錦華在《浮出歷史地表》中指出:“寫作是女性的一種自我拯救方式,是對那個還不就是‘無’但行將成為‘無’的‘自我’的拯救,是對淹沒在他人話語之下的女性之真的拯救。”(轉引自張巖冰)因此,作為自我拯救方式的對抗并不僅僅表現(xiàn)為外在行動上的反叛,它還深深植根于意識及潛意識(即:尚未被人們認識到的意識)的深層。
2)古今中外,只要女性還處在父權制社會的統(tǒng)治之下,女性在行動層面上的反抗總是受到嚴格限制和禁止的。這樣,就文學文本而言,女作家及女主人公在意識、潛意識層面的反抗尤其值得關注。女性被父權統(tǒng)治,處在父權中心社會的邊緣地帶,她的這種被統(tǒng)治,受壓迫地位使她一方面有可能更多地在意識、潛意識層面與男性社會對抗,另一方面這種被放逐導致游離于中心的邊緣性,這種邊緣性又使得她得以保持她自己的思維本色——感性思維。兒童、女性由于處在以男性為中心的人類社會的邊緣地帶,較小受到慣常認識方式的同化污染,仍能與萬物直接溝通,保持心靈的純潔。人類工業(yè)化造成的危害,兩次世界大戰(zhàn)的殘酷,使人類的理性遭到普遍懷疑。這時,強調(diào)女性的感性認識地位及意識、潛意識層面的反抗具有重大意義?!睹椎聽栺R契》中的多蘿茜婭、羅莎蒙德及卡蘇朋的姨母、威爾的外祖母朱莉亞實際上結成了一個反抗父權中心的女性同盟,傲視男性世界,雖敗猶勝。
總之,女性主義作品,作為強調(diào)社會意義上的性別(gender)寫作必須有一個軸心,這個軸心就是反叛、反抗。無論這種反叛的形式涉及行動意識、潛意識的哪一個層面,反抗、反叛是女性主義作品的底線標準。將社會意義上的gender與自然生理意義上的sex區(qū)別開來,這本身即鮮明地表現(xiàn)出對人們習以為常的性別狀況的反思?!靶詣e在文學中的影響與作用……是以男性和女性(的)社會存在的不平等,以男性為中心的文化為前提的。”因此,張巖冰將女性主義作品歸納為“一定是一種屬于女性的抗拒父權制壓抑和壓制的經(jīng)驗”。
三、維多利亞時代及喬治·愛略特的經(jīng)歷對其作品的影響
1)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文學群體是歐洲文學史上的第一個引人注目的女性文學群體,維多利亞精神帶有明顯的二重性,通過對這一時期的英國社會史的考察,不難發(fā)現(xiàn)其“偉大”、“穩(wěn)定”、“和平”背后的“渺小”、“動蕩”、“騷亂”。而與婦女生活更為切近的方面則是:盡管維多利亞婦女在家庭中得到了尊重,但其被置于其上的基座是虛空的,反而被男性文化冠之以“家庭天使”而苑囿局限起來。在婚姻方面,丈夫的統(tǒng)治地位仍為法律支持,婦女處于無財無權地位,她們的文化心理結構中對傳統(tǒng)的即反抗又依賴,即鄙棄又遵從的二元對立心態(tài)折射著時代的局限性,這一點在其愛情、婚姻的思想行為模式中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
被英國人視為與列夫#8226;托爾斯泰的《戰(zhàn)爭與和平》相媲美的喬治#8226;愛略特的巨著《米德爾馬契》中,多蘿茜婭是維多利亞時代反抗金錢物化人的心靈的杰出女性,具有“圣母瑪麗亞的寬廣胸懷”。她在婚姻上的兩次選擇上都明顯的體現(xiàn)了女性的自主意識,與比她大30歲的卡蘇朋結婚是因為欽慕他的才學;與威爾的結合是看中他的朝氣??闪硪环矫嫠挚偸窃跐撘庾R中尋找一種精神與肉體的依托感,往往在自主的同時帶著明顯的依附意味。正是這種依附性使她變得盲目、喪失辨別力,把相貌丑陋、靈魂空虛的老教區(qū)長卡蘇朋美化成彌爾頓、洛克式的人物,由敬而生慕,由慕而生獻身的欲望,最終嫁給了他。她把卡蘇朋當成精神的依托,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不過找到了一根朽木。
2)愛略特本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蔑視世俗,言行驚人。她譏諷簡愛重名薄情,指責簡愛過于看重羅切斯特之妻的名份,寧肯為了一個徒有虛名的稱謂,放棄一個活生生的男人和真摯的愛情。喬治#8226;愛略特說:“自我犧牲固然好,但總得有點價值,不該是為了尊重那種把男人靈與肉拴在一具腐爛僵尸上的法條” 。愛略特行如其言,重情薄名,對世俗偏見不屑一顧,在喬治#8226;路易斯無法同與他人私通的妻子離婚之時,毅然同他結合,終其一生,相伴左右,甘心作伴侶而非妻室。
現(xiàn)實生活中,愛略特的勇氣有一個源頭——基督信仰。盡管她斷絕了同教會的關系,卻沒有放棄自己的信仰,它的基督信仰是唯信的,即注重與上帝合而為一的心靈體驗,輕視教會的教條和縟節(jié)。因此從早年起愛略特甚至不再陪同父親做禮拜。神性的維度給早年的愛略特以勇氣,打破了社會習俗,反抗在救恩、價值、命名等諸方面的不平等現(xiàn)象。然而,愛略特本人的反抗也是不徹底的,現(xiàn)實生活迫使她首先向父親妥協(xié),盡管已不信教會的教條,卻仍需陪父親去教堂,后來又向男性價值標準妥協(xié),成為他人之“妻”,在思維上依附于男性標準。因此其作品中的女主人公同作家一樣是矛盾體。
女主人公具有同樣的基督信仰及由此引發(fā)的鮮明的反抗意識,高尚的理想信念?!睹椎聽栺R契》中多蘿茜婭在田莊里開辦幼兒園,擬建村舍為農(nóng)民造福,還在羅馬、在洛伊克家中,就遺產(chǎn)、遺囑問題違背丈夫意志,這在當時是難以想象的大膽、叛逆。也充分地表現(xiàn)了她堅持自己的獨立性和叛逆性,如青蓮出淤泥而不染??梢钥闯觯慕?jīng)歷及由此而形成的叛逆性格,深刻地影響了她的作品,換言之,《米德爾馬契》中多蘿茜婭就是現(xiàn)實中愛略特本人的藝術再現(xiàn)。
四、結語
總而言之,盡管愛略特的女性主義觀具有矛盾性,并帶有早期女性主義和她那個時代的局限性。但在《米德爾馬契》中愛略特刻畫了多蘿茜婭等追求自我釋放和自我完善的抗爭,認可了女性自我的神圣,贊同她們對自我釋放的追求,并指出她們的行為所產(chǎn)生的長遠影響,在這個意義上,愛略特超越了她的時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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