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通過在河南方城縣佛溝摩崖發(fā)現(xiàn)的早期佛教造像石刻,根據(jù)其石刻造像的特征和表現(xiàn)手法,結合其所處歷史時期佛教流傳的起源,以此來推斷佛溝摩崖造像的年代。
關鍵詞:造像特征 佛教流傳 張騫
[中圖分類號]:125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12-0217-02
位于方城縣小史店鎮(zhèn)東南7公里的桐柏山余脈一香山北麓佛溝,佛溝之上矗立的千年摩崖造像,據(jù)有關專家考證,這是屬于西漢時期的佛教文化藝術石窟。在我國已發(fā)現(xiàn)的石窟文化當中,屬于年代最為久遠的一處遺址。而在這里矗立了兩千多年的佛教造像,似乎在向人們述說當年絲綢之路上曾經(jīng)繁盛的文化、宗教的交流與融合。
由于該遺址處于三市、四縣的結合部,境內(nèi)東、南、西三面環(huán)山,地貌豐富,地形自然特征明顯,摩崖石刻造像位于小史店鎮(zhèn)東南姚林自然村南200多米高的香山山腰北麓的兩塊巨石上,山上原建有香山寺,現(xiàn)在寺廟早已不存在。據(jù)《宋志》記載“香山在州(方城)東南120里。上有香山寺,摩崖造像,大者二尺余。小者尺余,背有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從地理位置來看,摩崖造像位于三市四縣的深山密林中,過去一直未被發(fā)現(xiàn),當?shù)厝丝吹绞痰袼芊鹣駜?nèi)容,由于其所處的獨特位置,摩崖石刻被當?shù)厝罕姺Q為“佛爺溝”。摩崖造像位置在香山北麓相距僅30厘米的南北兩塊巨石上,北石高3.6米,長4.7米,寬3.1米;南石高4.9米,長2.8米,寬1.7米。兩石總計造像32佛龕138尊佛像,展大佛像高1.4米,最小僅0.2米。主要雕刻有本尊釋迦牟尼佛、普賢菩薩、觀世音菩薩、文殊菩薩、阿難、摩訶逝葉、比丘等佛及佛弟子的形象,整個佛像雕刻細膩、技法嫻熟,有的豐胰典雅,有的寧靜端莊、有的金剛怒目,分別代表了不同形象特征的佛。北石造像中,山石北、西、南三面露明,崖面布滿佛龕。南石造像中,南壁由三個佛龕組成,內(nèi)雕刻一跏膚坐佛、二立侍;西壁上部品字形佛龕內(nèi)雕刻一佛二弟子二菩薩,下部有一長方形大龕,雕刻有佛像16尊;北壁的雕刻最為精辟,上面雕刻一尊12臂觀音即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頭束高髻,面部頤豐頰滿,雙目微瞇,慈祥文雅,代表普度眾生的形象。[注1]佛溝摩崖石刻所在的香山的位置,在現(xiàn)在看來具有獨特而且珍貴的研究價值。佛教典籍《香山傳》著重描寫了觀世音菩薩慈悲救世的事跡,闡述佛教的因果報應理念,很有感染力,此書曾經(jīng)風行民間?,F(xiàn)在能看到的文字記載是北宋蔣之奇的《香山大悲菩薩傳》,簡稱《香山傳》,其中寫道“昔道宣律師居終南山靈感寺行道,梵行感致天神,給侍左右,師一日問天神日‘我聞觀音大士與此土有緣,不審靈蹤。顯發(fā)何地最勝?’天神日‘觀音顯示無方,而肉身降跡惟香山因緣最為勝妙?!瘞熑铡闵浇裨诤翁?’天神日‘嵩岳之南二百里,蘭山并列,中為香山,即菩薩成道之地。’”從文字記載來看,香山在遠古就是菩薩成道之地。“嵩岳之南二百里”即在河南嵩山之南面二百里處。佛溝摩崖石刻從其藝術特征看有明顯的西域文化的內(nèi)涵,具有佛教傳入中國的早期的表現(xiàn)特征。
佛教傳入中國的時間普遍被認為在西漢初期前后,通過貫穿東西的絲綢之路經(jīng)過西域逐漸傳入中國。張騫出使西域,開拓、貫通了東西方文化、物質(zhì)交流的絲綢之路歷史的通道,特別是文化與宗教思想的傳播在中國歷史上也具有重大而深遠的影響作用。佛教的思想傳來中國,始于西漢,并且佛教對于中國歷史發(fā)展進程中特別是宗教思想方面的影響、輻射作用從未衰減過,并且在隋唐時期曾極為興盛。張騫在接受漢武帝的任命、派遣之后,于公元前138年出使西域。他率領大隊人馬翻山越嶺、長途跋涉來到大夏國,才了解到大夏國正盛行佛教。在公元前130年左右,大夏國已經(jīng)有佛教流傳,也是中亞地區(qū)的一個佛教中心。張騫拜訪了大夏國的僧人、寺院和佛塔,之后回來對漢武帝報告:“大夏國的傍邊,有一個叫身毒(印度)的國家,那里是佛陀成道的地方,兩尊金像就是佛陀之像?!睆拇?,中國始聞佛陀之教。對于古書中這樣的記載,在敦煌壁畫中也可以得到印證。張騫出使西域問佛名故事位于敦煌莫高窟初唐第323窟主室北壁,共四組畫面。第一組描繪的是漢武帝手執(zhí)香爐與眾臣在甘泉宮前跪拜金人,即佛像;第二組是漢武帝同眾多大臣給張騫送行,張毒帶侍從持節(jié)向漢武帝辭別;第三組是張騫和隨從在去大夏國的途中;第四組是張騫和侍從翻山越嶺到達大夏國,城內(nèi)佛塔高聳,城外有兩僧人相迎。敦煌壁畫所描繪的張騫出使西域的畫面,更直接地說明張騫受到武帝的派遣去西域尋求佛理。為我們揭開了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的真正意義和神秘面紗,張騫出使西域探訪佛教勝極興盛的流傳地,帶著漢武帝派遣的神圣使命,了解佛教的本質(zhì)與內(nèi)涵,把珍貴的人類文明的思想智慧帶回中國,也使佛教思想成為影響中國社會發(fā)展的主流思想之一。
張騫曾兩次出使西域,公元前123年第一次出使西域并因功績赫赫被封為“博望侯”,張騫被封此名與其封地有關,博望是古縣名,西漢置。張騫的封地方城縣博望鎮(zhèn),現(xiàn)在仍然存留博望侯張騫的遺跡,《讀史方輿紀要》記載:“博望在府(南陽)東北六十里,漢縣,屬南陽郡。武帝時封張騫為侯邑。”司馬貞在《史記索引述贊》中贊揚:“大宛之跡,元因博望。始究河源,旋窺海上。條支西入,天馬內(nèi)向。蔥嶺無塵,鹽地息浪。曠哉絕域,往往亭障?!狈匠强h博望鎮(zhèn)現(xiàn)有古城遺址,存有“張賽封侯碑”,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博望所在的方城在兩漢時期經(jīng)濟商貿(mào)十分發(fā)達,交通便利,商貿(mào)繁榮,屬于富庶之地。方城博望鎮(zhèn)及周邊地區(qū)作為張騫的封侯之地,在張騫兩次出使西域之后,對其經(jīng)濟的影響也是巨大的。博望作為張騫的封侯地,所能見到的文物方面的物證主要是漢畫像石,2004年在宛城區(qū)新店鄉(xiāng)發(fā)現(xiàn)一塊“巡行絲路”的漢畫像石,長3米,寬0.4米,上面刻有漢朝出塞部隊驅逐匈奴,開拓通往西域絲綢之路的畫面,這幅畫中有征戰(zhàn)場面,有西域名馬漢血寶馬和巨大的實木車輪,在整個畫面上刻畫多個人物,有騎馬射箭的,有坐車的,人物形態(tài)生動,準確地反映出當時絲綢之路上發(fā)生的戰(zhàn)爭場面。[注2]這一塊漢畫像石的出現(xiàn),具有珍貴的歷史研究價值。另外,在方城出土的漢畫像石中能看到大量的胡人的形象出現(xiàn),有“胡奴門”、“胡人持節(jié)使者”等不同內(nèi)容的胡人形象的出現(xiàn),在漢畫像石“胡奴門”中刻畫一位身著長衣,臉頰闊長、胡須濃密、深目高鼻的胡人形象,一手執(zhí)長柄戊,一手擁彗,在畫像石的右上角刻有隸書“胡奴門”三個字。看來經(jīng)濟的流通、發(fā)展帶來了人的流動,胡人千里迢迢來到中原腹地經(jīng)商、生活在西漢也是常見的事情。胡人不僅帶來西域特產(chǎn)和商品,更為中原地區(qū)帶來流傳甚廣的印度佛教。方城佛溝摩崖造像明顯帶有西域佛教流傳到中國的早期風格,整個佛龕與佛像的刻畫較為直接、明了,沒有繁復、冗長的雕刻手藝,只是以簡單的線條雕琢突出佛像在石壁上的刻畫,線條簡單但卻凸凹有致,整幅畫面還是生動、自然、錯落有致,這與佛教正式傳入中原被本土化的造像風格截然不同,它更具有早期佛教造型的簡單、明快的特點。雖歷經(jīng)千年風雨剝蝕,但是整個摩崖造像大部分依然清晰可見,作者所要表現(xiàn)的佛像的位置排列與名號,以及佛教的思想和涵義等都以這種石刻的手法向我們簡要敘說。通過佛溝摩崖石刻這一處早期佛教藝術遺址的發(fā)現(xiàn),更增添了西漢時期佛教通過絲綢之路流傳到方城博望的較為令人信服的證據(jù),據(jù)說佛溝摩崖造像是出自于西域人的雕刻技法與風格,那我們也可推斷西域盛行的佛教通過絲綢之路流傳于此,為推廣、宣傳佛教思想,胡人采用自己慣用的雕刻佛龕的佛教藝術造像雕刻在方城境內(nèi)的香山北麓,把佛形象及佛名鐫刻在巨大的石崖上,彰顯佛教的智慧、慈悲。這些表明,張騫的封地博望及周邊地區(qū)與西域往來頻繁,交流甚多,胡人與漢人的生活融合在當時是很平常的,方城作為中原地區(qū)的獨特而便利的交通、戰(zhàn)略要地展開與絲綢之路的溝通與交流,也是順乎自然、順理成章的事情。
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的重要使命是探詢佛教的因緣和佛經(jīng),當他從西域歸來肯定要帶回大量的佛教的精神和思想,當這些佛教的經(jīng)典開始在西漢傳播之后,佛教石刻藝術的出現(xiàn)也體現(xiàn)了當時人們對于佛教的認知程度。佛言法相,相以表法。不于相表,于法不張。佛像的雕刻,目的在于令人起敬畏之心。人心若無敬畏就會禍亂四起。對于世俗而言,尼山塑圣,丁蘭刻木,各種祠堂廟宇,東西各國的銅像雕塑等都不過是令人心有所歸,正如佛教所說,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由此可見佛像的雕刻有其特定的意義,佛法隨應世間眾生,應機教化,佛溝摩崖石刻也是調(diào)服眾生、宣傳佛教思想的很好見證。摩崖石刻在反映與折射已逝去的歷史生活時,是以佛教藝術形象為載體的,這些佛形象的刻畫表現(xiàn)出一定的佛教內(nèi)容,石刻創(chuàng)作的緣起,首先是為表現(xiàn)佛教精神,同時也融合了理想與現(xiàn)實兩個層面的意義。石刻佛像又是非世俗的思想概念體系所能解釋的,在具體的創(chuàng)作雕刻中,肯定包含佛教思想內(nèi)容的深刻涵義,體現(xiàn)了佛教精神,弘揚了佛學法度,也拓寬我們對佛溝摩崖石刻意義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