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翻譯發(fā)展過程中,人們歷來都是給予譯者最多的關照,而讀者卻被視為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當今隨著翻譯學的發(fā)展,讀者在翻譯中的地位日益上升,越來越得到重視,讀者成了作品意義的建構者之一。本文回顧了以往幾種翻譯研究模式,同時評介建構主義翻譯研究新模式,結合翻譯標準的演變,辯證看待讀者地位的嬗變,折射出建構的翻譯學中一個新的讀者形象。
關鍵詞:建構主義;翻譯標準;讀者地位
中圖分類號:I109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2589(2009)28—0175—02
序言
受傳統(tǒng)譯論的影響,在論及翻譯時,人們關注最多的是看譯文和原文是否忠實,更多地關注譯者,對讀者的關注很少?!皬奈鞣脚u史來看,在文學的作者—本文—讀者的運作之鏈中,歷來研究最少、需要填充的最大空白顯然是讀者。”(金元浦,1998:3)本文將回顧以往幾種翻譯學研究范式中的讀者形象,同時評介建構主義研究范式中的讀者形象,結合翻譯標準在的演繹,探討翻譯學研究中讀者地位的嬗變。
一、對讀者地位的解讀
讀者因素是翻譯過程中不可忽視的因素,文學文本的解釋、閱讀反應、意義的生成都離不開讀者?!霸谖膶W翻譯活動中,作者、譯者和讀者是活動中的三個非常重要的行為體。”(段峰,2008:36)我國古代佛經(jīng)翻譯的“翻譯既須‘求真’,又須‘喻俗’”的原則、西方的圣經(jīng)翻譯者所持的“可讀性”原則,都是為了吸引讀者,如德國宗教改革領袖馬丁·路德翻譯的《圣經(jīng)》就是很好的一個例子,深受民眾的歡迎。在20世紀的最后二十年中,我國的翻譯研究發(fā)展迅猛,先后經(jīng)歷了語文學的研究模式、結構主義的現(xiàn)代語言學模式、解構主義研究模式。在翻譯研究中,讀者在翻譯中的地位日益受到重視,但在不同階段的翻譯研究范式中,讀者的形象是不盡相同的。
1.翻譯的語文學研究范式中的讀者。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之前的語文學研究階段,翻譯學研究沒有系統(tǒng)的理論作指導,對翻譯活動和文藝創(chuàng)作活動的研究大都側重于譯者的稟賦和實踐經(jīng)驗,不注重規(guī)律性的研究與探討。譯者重點研究用詞如何的精益求精,注重所謂的神韻。我國早期的佛經(jīng)翻譯專家自不必多說,近現(xiàn)代的許多學者,如朱光潛、錢歌川、卞之琳、魯迅、茅盾、林語堂、錢鐘書等,都依據(jù)自己的切身體會,總結出一套翻譯的標準,傅雷提出的 “神似”、錢鐘書的 “入于化境”可以說是這方面的代表。這種翻譯觀缺乏一定的理論基礎和哲學基礎,表現(xiàn)出了一定的主觀主義和神秘主義色彩。該研究模式強調最多的就是原作和譯作、作者和譯者,使譯文盡可能接近原文意義,幾乎沒有讀者的顯現(xiàn)。
2.結構主義翻譯學研究范式中的讀者。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后,國外的一些理論,尤以彼特·紐馬克、尤金·奈達等人為代表的結構主義語言學理論陸續(xù)進入中國。奈達的思想使我們的翻譯研究走上了在系統(tǒng)語言學理論指導下的翻譯研究的軌道,以科學和分析的觀點進行研究。他認為,翻譯就是一種語言交際活動,人們進行的語言活動主要就是交流思想。奈達對譯文進行評判的標準就是:(1)能使讀者正確理解原文信息,即“忠實原文”;(2)易于理解;(3)形式恰當,吸引讀者。他從社會和文化的角度出發(fā),把譯文讀者置于首位,每一條標準的制定都是圍繞讀者展開的,形成了“讀者中心論”。
讀者中心論的研究范式“打破了本文中心論封閉的語言系統(tǒng),完成了由本文中心向讀者中心的轉移,將西方文學史上研究最少的讀者問題推到了理論關注的中心?!?金元浦,1998:364)但是,這種研究范式“只重視客觀自在性存在,而不關注主觀自為性存在,只關注封閉的文本,而不關注讀者(包括譯者)的生成作用?!?秦文華,2006:6)把翻譯活動僅僅看成是一種純語言層面的操作行為,其人文性與社會性的一面被忽視了。在該研究范式中,二元對立的思想表現(xiàn)得非常明顯,在原文文本與譯文文本的二元關系上,突出了原文文本的中心性。翻譯歸根結底是為讀者服務的,以譯文讀者為中心,因而就把讀者的反應看作是評判譯文質量好壞的重要因素,這一觀點在相當長時期內在翻譯界被認為是最有影響力的翻譯標準之一。國內學者如范仲英就認為“翻譯就是把一種語言(即源語)的信息用另一種語言(即譯語)表達出來,使譯文讀者能得到原文作者所表達的思想,得到與原文讀者大致相同的感受?!?1994:13)此外,許淵沖教授的“三之論”使讀者反應的重要性得到進一步的強化,讀者的地位得到進一步的提升。
3.解構主義翻譯學研究范式中的讀者。在20世紀后半葉,西方文論開始從認識論主體哲學向語言論解釋哲學的轉向,陸續(xù)引進了如蘇珊·巴斯奈特、安德烈·勒菲弗爾、瑞里、斯內爾·霍恩比等人的譯論。他們的翻譯理論是一種多元取向的“反思性思維”,呈現(xiàn)一種“懷疑主義思潮”,向人們提出了一種新的視角。(呂俊,2006:69)我國翻譯界也沿著西方文論發(fā)展的趨勢,從結構主義走向解構主義。在九十年代的后半期,國內謝天振、呂俊等學者紛紛撰文,對我國的翻譯研究現(xiàn)狀發(fā)表自己的見解,力圖沖破結構主義語言學的翻譯研究的一元中心,為我國的翻譯研究開辟一條新的途徑。文化建構學派所倡導的把翻譯研究同文化研究結合起來,使翻譯研究進入了語境、歷史和文化等宏觀動態(tài)的境地,原來一切被結構排斥在外的若干要素都進入了翻譯研究的領域,從而形成了多元、多象度的翻譯研究的局面,正如斯內爾—霍恩比所言,翻譯“從單一的翻譯科學論走向了翻譯文化論”。(孫致禮, 2003:121)這一時期研究作者、譯者、讀者之間的主體間性的學術作品應運而生。實際上,“在文學活動中,讀者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作者、文本、讀者三方面因素構成了文學活動。沒有讀者的審美參與,作品不可能成為審美對象。按照海德格爾的話說,作品是為了讀者而寫的?!?呂俊,2006:75)解構主義沒有把讀者看成是意義的被動接受者,而是成了作品意義的構建者,因為“每個讀者都不是帶著一片空白進入一個新的文本的……都是帶著如海德格爾所說的先有、先在、先識所構成的前理解走進一個文本的?!?呂俊,2006:78-79)此階段頗具影響的翻譯標準有鄭海凌的“和諧論”、辜正坤的“翻譯標準多元互補論”。解構主義翻譯學研究范式雖然否定了“讀者中心論”, 將譯者和讀者同時視為意義的中心,但是過分張揚個體的主體性了,認為譯者就是一個“全能的讀者”,使翻譯變成一種不受約束的寫作,可以根據(jù)個人的見解進行創(chuàng)造性翻譯,如國內學者謝天振、孫致禮等人的著作中多次提到的“創(chuàng)造性叛逆”行為就是很好的例證,不過該研究范式中所體現(xiàn)的多元的、開放性的思維風格是值得提倡。
二、建構主義翻譯學研究范式
在翻譯研究的不同階段,人們對翻譯標準都有不同的論述,但沒有最終形成一個可供普遍接受的結論。呂俊教授在其專著《翻譯學—— 一個建構主義的視角》中提出了建構的翻譯研究模式。“所謂建構的翻譯學是一種以交往理性為基礎,以建構主義思想為指導的翻譯研究,并把這一研究對象作為獨立的學科知識體系來建構。”(呂俊,2006:1)建構的翻譯學是一種重建性質的研究,在哲學基礎、認識論基礎、理性基礎、真理觀、語言學基礎等理論框架上有異于以往任何一種研究模式。建構主義翻譯學的哲學基礎是實踐哲學,認識論基礎是廣義認識論,理性基礎是交往理性,真理觀是共識性真理,語言學基礎是言語行為理論。共識性真理觀有助于樹立正確的翻譯倫理觀,有助于設定新的翻譯標準。建構主義的翻譯標準可以概括為:“不違背知識的客觀性、理解的合理性與解釋的普遍有效性以及符合原文文本的定向性”。(呂俊,2006:238)建構主義翻譯學就摒棄了以往那種固定且具封閉性的標準,而選用“最低限定性標準”,“以便使不同的理解者在滿足這一最起碼的條件后有一定容納差異性的空間”。(呂俊,2006:155-158)
三、建構主義翻譯學研究范式中的讀者
建構主義翻譯學凸顯了“人”在翻譯過程中的重要地位,其“最低限定性標準”為不同讀者的理解留有“一定容納差異性的空間”;其“理解的合理性、解釋的普遍有效性以及原文作品的定向性”都要由讀者(包括譯者)來具體操作實施。譯者對原文話語的理解是在一種開放的語境中進行的,“只要他的理解合理,其解釋可以被社會其他成員所接受,其譯文就應認為是合格的?!?呂俊,2006:158)另外,“讀者理解文本的過程也是自我表達的過程,是一種主客體互為規(guī)定和相互作用的雙向建構活動?!苯嬛髁x翻譯學“把翻譯活動看成是人類生存實踐的一部分,是一種跨文化交流的手段與橋梁?!倍g研究則是“探討這種交往活動的規(guī)律性以及如何建立起文化之間交往的合理模式,并使這種研究直接服務于社會實踐,其目的是使信息交流,知識共享,促進互相了解和彼此溝通?!?呂俊,2006:159)建構主義翻譯學研究模式雖然沒有明確提出“讀者”一詞,但是我們在字里行間都能發(fā)現(xiàn)其身影,此“讀者”概念不同于結構主義翻譯學中的“讀者中心”,也不像解構主義范式,使得讀者的主體性過于張揚。建構主義范式中的讀者在其哲學基礎、認識論基礎、理性基礎、真理觀、語言學基礎等方面都不同于以往的研究模式中的讀者形象,充分顯示了其優(yōu)勢所在,更具有開放性和實踐性,是一種更具有“超越性”的綜合體。
結語
從以上幾種翻譯學研究范式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翻譯學每前進一步,都是對以往研究模式的批判和改進,都為翻譯學的健康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條件。從中我們也看到了讀者地位的嬗變,我們要對以往的觀點有所揚棄,汲取其合理的成分,為建構主義翻譯學研究范式的進一步完善而積極探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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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姜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