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敏烈士的女兒——方老的永康之行

摘要: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春天，我接待了方志敏烈士的女兒——方老，我?guī)龑ぴL了胡逸民的后代，祭掃了劉英烈士陵園。在與她相處的日子里，我學到了許多:原來方志敏的《可愛的中國》手稿是由我們永康人胡逸民從當時關押方志敏的監(jiān)獄里冒著危險帶出來的，也了解了方志敏和胡逸民、劉英與方志敏的故事，進一步認識了方志敏，從他后代那里深刻領會了他的精神。

關鍵詞:方老;尋訪;祭掃

中圖分類號:K11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2589(2009)28—0148—02

在舉國上下觀看《可愛的中國》，緬懷革命先烈的英容笑貌，聆聽方志敏烈士的諄諄教導時，我回想起那不平靜的一天: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春日早晨，我與平常一樣來到辦公室，對辦公室簡單打掃以后，我就坐在電腦前開始新的一天的工作。不一會兒。只聽到有人敲門，我回過頭一看，只見一男一女兩位老人走進了我的辦公室，我忙起身，問他們有什么事，那位女同志說話了:“我叫方梅，是方志敏的女兒，這是我的愛人。”一聽這話，我愣了一下，方志敏烈士的女兒怎么會到我們永康來呢。我再次對她進行端詳一番，雖已頭發(fā)花白，但她布滿皺紋的臉上雙目炯炯有神。我讓他倆先坐下，有話慢慢講，并查看了他倆的身份證和介紹信。于是，我一邊與他倆聊，一邊上網查詢有關方老的資料。多虧了現(xiàn)代的高科技，我在網上查到了相關資料，特別是那上面還有她的照片。于是，我陪他倆來到了市委辦公室秘書科，我向秘書科長介紹了情況。當我們大家來到市領導的辦公室時，市領導忙迎上來，和方老握手。并對我們的接待工作做了指示，讓市委辦秘書科科長安排住宿，讓我全程陪同接待，若方老有什么要求，能滿足的盡量滿足。于是，我?guī)е嚼戏驄D兩人回到了我的辦公室，仔細詢問了他倆這次來永康的安排。原來，他們來永康是想找當年將方志敏的《可愛的中國》手稿帶出來、交給黨組織的永康人胡逸民的后代及到方巖為方志敏的親密戰(zhàn)友劉英烈士掃墓，及尋找有關父親的更多的資料。于是，我馬上聯(lián)系相關部門與人員，幫助他們了卻了多年的心愿。

一、尋訪胡逸民的后代

2007年4月24日下午，我們在熱忱的山西村支書的陪同下，去拜訪胡逸民的孫子。路上，方老說:“父親在監(jiān)獄中的那段生活，是我所最難了解到的。但那段生活最能體現(xiàn)父親的革命精神，特別是他如何寫下《可愛的中國》、《清貧》等不朽篇章，這些篇章又是如何帶出監(jiān)獄的，我一直在探尋。我一定要向胡逸民的后代當面說聲謝謝?！碑斘覀兛斓缴轿鞔鍟r，只見村口已站滿了人。只見一個中年男子忙迎了上來，握住方老的手說:“您好!方大姐?！彼贿呎f，一邊把我們領到了客廳。只見大廳里掛滿了照片，看著這些珍貴的照片，方老與胡逸民的孫子不禁追述起先人的事跡來:

方志敏和胡逸民在南昌監(jiān)獄同囚相交了216天。方志敏初入監(jiān)獄時，由于遭受慘痛的失敗，心情特別沉重，行為十分急躁。一次因寫好了的東西寄不出去，一氣之下撕掉了所有的稿子。胡逸民知道這件事后，尋思再三，決定利用妻子探監(jiān)和送飯的機會幫方志敏把稿子帶出去。后來方志敏寫的許多東西，都是胡逸民妻子送出去的。這突如其來的友情，使方志敏在暗無天日的監(jiān)獄中尋找到一絲心靈上的慰藉。

交談中，方志敏開始向胡逸民先生，講起了紅軍北上抗日的意義，講共產黨人的信仰，直言不諱地指責蔣介石是“破壞革命的歷史罪人”。胡逸民則把自己的出身，參加文官考試，當中央監(jiān)獄長，以及早年追隨孫中山先生，在檀香山加入國民黨等事全部推心置腹地告訴了方志敏。真切、誠摯、坦蕩的交談，把兩顆苦難的心緊緊地聯(lián)結在一起。

1935年8月初的一個晚上，在黑沉沉、陰森森的監(jiān)獄里，方志敏告訴胡逸民，也許這是他倆最后一次見面了。方志敏又從床底下取出一些稿子，交到胡逸民手里，拜托他出獄以后，把這些東西交給魯迅先生，并把一封寫好了的介紹信交給了他。胡逸民噙著淚水一個勁地點頭，他知道這位親密的“囚友”是在安排后事。6日，蔣介石下令把方志敏秘密地槍殺了。

得知方志敏被害的消息，胡逸民懷著極其悲痛的心情，寫下了一首小詩，詩中寄托他的內心情感和他對方志敏的無比崇敬之情:

傷心今日淚如絲，忍看方郎為國犧。

三界英華今方盡，一朝事跡夕陽知。

江山頓覺靈光無，草木同深陌上愁。

最是逢君偏易別，淚痕猶染白楊枝。

1936年秋，在國民黨元老、中央監(jiān)察院院長于佑任出面說情和馮欽哉將軍的擔保下，蔣介石釋放了胡逸民。出獄后，胡逸民先是到杭州，然后下決心去上海找魯迅先生，完成亡友的遺愿。到上海后，他按信上的地址找到了魯迅寓所，但碰巧魯迅不在。第二天，胡逸民把這些手稿交給章乃器和胡子嬰，二人答應一定面交魯迅先生。這些手稿中包括《可愛的中國》、《清貧》和《我從事革命斗爭的略述》，其中最后一篇還記述了與胡逸民交往的經過。這些珍貴的文獻現(xiàn)在保存在中央檔案館。

在胡逸民的孫子家聊著聊著，不知不覺過了一個下午，若不是考慮方老年事已高，身體不好，我真不想打斷這美好的回憶。在離別時，方老握住胡逸民的孫子的手，不停地說:謝謝!并盛情地邀請他到江西玩。

二、祭掃劉英烈士陵園

2007年4月25日上午，陽光明媚，我陪方老來到了永康方巖劉英烈士陵園。站在父親昔日的戰(zhàn)友的目前，方老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不能釋懷。而后，為劉英獻上了花圈，并說起了劉英與方志敏的故事:

1934年10月，我軍三千余人，進入贛東北蘇區(qū)德興縣的重溪，與紅十團會合，組成了以方志敏為首的更強有力的北上抗日先遣隊。劉英同志任政治部主任，粟裕同志任參謀長，原紅七團改為第十九師，紅十軍改為二十、二十一師，劉英同志仍隨十九師行動。

11月，先遣隊于贛東北蘇區(qū)分兩路出發(fā)，劉英同志相隨的十九師進入浙江，連克水口、清湖鎮(zhèn)、江山縣，再渡江山河，至分水縣城郊與敵遭遇，激戰(zhàn)一天后，轉至安徽南部黃山東南湯口地區(qū)，與方志敏同志率領的二十、二十一師再次會合。這時，蔣介石派遣五個正規(guī)師，兩個獨立旅，四個保安團的兵力，分三路向黃山地區(qū)合圍，企圖全殲我們這支紅軍隊伍。其中，中路的敵人來的最快，兵力是一個師附一個旅，連日尾追在我們后面。一天，我們決定在黃山北麂的譚家橋伏擊敵人，徹夜在公路上布下地雷拉絲炮，劉英同志帶著我們嚴陣以待，次日上午，敵軍先頭部隊(王耀武的一個旅) 沿公路探索前進，正待逼近，誰知我軍不慎走火，引起敵人的注意，敵先頭部隊立即停止前進，其主力部隊立即占領了山頭，這時，我們只得提前發(fā)起沖鋒，但由于敵人已有準備，雙方形成相持狀態(tài)。不一會，敵后援部隊趕到，反把我軍切為二段，我紅十九師處于敵先頭部隊和敵主力之間，腹背受敵，形勢十分危機。

就在這戰(zhàn)斗緊要關頭，劉英同志率領部分機關干部和直屬分隊，直插敵人腹心，打開了一個缺口，使十九師脫離險境，并迅速與二十師、二十一師重新結成一條防線，扭轉了整個戰(zhàn)斗局面。

在這次戰(zhàn)斗中，許多戰(zhàn)士犧牲了，劉英同志和樂少華同志也負了重傷，師長尋淮洲同志不幸犧牲。

譚家橋戰(zhàn)斗后，同年12月，先遣隊戰(zhàn)于皖南之休寧、祁門、石埭、東流一帶，不斷打擊敵人，1935年1月，部隊決定回師贛東北蘇區(qū)，進行補員休整。當我軍進入懷玉山區(qū)域，敵人又集結了十個師的兵力于常山、樂平一線，組成嚴密的封鎖線，所有要隘碉堡林立，擋住了我們進入贛東北蘇區(qū)的去路。

軍團領導研究，為減少傷亡，決定繞小道而行，方志敏、劉英、粟裕等領導同志，隨紅十九師先行。軍團長劉疇西率紅二十師、二十一師后進，劉英同志以他的模范行動，鼓舞著我們渡過了七天七夜的艱苦歷程。

1935年1月21日，我們北上抗日先遣隊在懷玉山區(qū)被十倍于我們的敵人重重包圍，劉英、粟裕同志率領我們先頭部隊，經過多次戰(zhàn)斗，突出重圍，安全轉入贛東北蘇區(qū)。主力部隊因行動遲緩，陷入重圍，彈盡糧絕，損失巨大，方志敏同志不幸被俘，不久壯烈犧牲。

三、從《可愛的中國》里認識了父親

2007年4月25日下午，在方老的房間里，她告訴我，她是從《可愛的中國》里認識了父親。

方老記得，讀的第一本書，就是母親1953年送給她的《可愛的中國》，這是方老第一次看到父親寫的書，這筆寶貴的精神遺產，給了她極大的啟示和覺悟。

方志敏同志就義時，她才3歲多，對父親的印象也只能通過旁人描述或是照片了。聽奶媽后來告訴過她，父親來看過她兩次，這對她來說是很寶貴的兩次。

臨別時，方老送給我兩本書《方志敏全傳》、《方志敏和他的親人們》。這兩本書是方老為了展示方志敏烈士光輝的一生和親人們浴血奮戰(zhàn)的傳奇故事，走訪了父親的老部下和老戰(zhàn)友，幾乎走遍了父親生前到過的地方，花費了十年多的時間寫出來的。因為長期寫作，方老握筆的指頭完全變形了，加上過度勞累，方老還一度患了眩暈癥，眼睛看不清東西，連上廁所都得摸著去。親友們見此紛紛勸她，不要再寫了，再寫下去眼睛也會寫瞎掉。但她還是堅持下來，即使在治病時，她也不敢耽誤寫書，只要身體一有好轉，她就投入到寫作中去。為了出書紀念父親，方老可以說是不惜花費、不顧一切。但生活中的她卻過得很清苦。每個月1 000元左右的退休費中，用于治療關節(jié)炎、風濕病等病癥的藥費占了很一大筆，而所有剩下的錢都用在了寫書上。作為一名著名烈士的子女，上至黨和國家領導人，下至省市各級領導，對她都十分關心，但方老始終保持著簡樸的生活，沒有向組織開過一次口、伸過一次手，與老伴、兒子、兒媳及孫子一起過著清淡的生活，其樂融融。她說父親是她最大的精神財富，想當年父親在獄中，尚能寫下《清貧》、《可愛的中國》等光輝著作，而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態(tài)比父親好多了。方老表示，她經常讀父親《清貧》、《可愛的中國》等作品以自勉，在父親的遺著中學會了堅強，懂得了什么是有意義的人生。她真的是領悟了父親《清貧》，她背的是幾個灰舊的布包，陪同前來的家人也都樸實無華。

注釋:

①方梅，方志敏烈士唯一的女兒。1986年退休于江西省航運管理局。著作有《方志敏全傳》、《方志敏和他的親人們》。

②胡逸民為永康市山西村人，1935年他與方志敏結為患難之交，為方志敏從監(jiān)獄中傳遞出《可愛的中國》等遺著。

(責任編輯/ 姜超)